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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吃三国-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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鞘牢耙担
曹操听罢,却是淡淡一笑,悠然道:“董大夫这么说,是为了避嫌哪!也是本相出于至诚本想奏请封您为千秋亭侯,但又恐朝中有人乱讲什么‘国之公器,私相授受’。不过,您且放心——千秋亭侯这个爵位,本相说了给您,就一定能给您。一个月左右,您便上任去吧!”
董昭急忙拜伏在地,感谢不已。
司马懿在旁听着,见曹操奖赏董昭的手法当真是立竿见影,先声夺人,一派雄豪之风,令人叹服。他正俯头暗暗思量之际,一抬眼才发现曹操竟已站到了他身前。
“司马仲达,你也不愧是本相的‘圣臣’哪!观风巡检,激浊扬清;逼杀酷吏,稳定南阳;上书言策,公忠体国……本相也着实欣赏你。就在昨天,你的顶头上司、东曹掾崔琰还上书称赞你‘聪亮明允,刚断英特’,推荐你接任他的职位。”曹操带着一丝莫名的微笑,静静地凝眸注视着他,脸上表情却是复杂之极,“不过,也正是昨天,本相的案头之上又收到了好几张奏表,举告你在此番观风巡检各大州郡途中与各郡太守、刺史‘私自串联,屏人密语,迹似不轨’……要求本相查实之后重重处罚于你!”
他这一番话便如同一串晴天霹雳在司马懿头上炸响!饶是司马懿胆识过人,心头也禁不住“咚咚咚”猛跳了起来!他微俯着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得煞是难看。
然而,他心里虽是慌了神,但头脑里的思维却毫不迟滞地紧张运转着。看来,自己在各州郡中对他们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紧缄其口,不得轻泄其密,终究还是未能彻底捂住。万万没有料到,他们当中有人居然首鼠两端,将自己串联推戴曹丞相的事儿泄了出去。这事儿一旦暴露,只怕自己也难免会遭个“潜交州郡,悖公立私”的罪名。那么,只要汉室有人紧咬不放,想借此事大做文章,自己更是难逃被人追查了。说不定曹丞相为了撇清此事的关系,或者为了证明自己本与此事毫无关系,立刻便会翻脸把自己推出去当替罪羊。
这些念头犹如一道道闪电般在司马懿心底急速掠过。他暗暗一叹,自己当时还是急于求成了一些,竟冒险给每一个州郡太守、刺史面对面串联推戴曹丞相之事。这样一来,人多口杂,如何能防得住他们每一个人都会守口如瓶?终归还是自己不够严谨周密啊!想及此处,司马懿反是心念一定,稳住了心境,理智也渐渐清明起来。自己此番私自串联各郡太宗、刺史共同推戴曹丞相一事牵涉面太广,而且与曹丞相自身利益亦是息息相关——他此刻正需要这四十五份各郡太守、刺史的推戴表帮助自己晋公加礼,又岂会容许汉室中人对这件事说三道四?只怕他此刻亦是无法回避,唯有出手替自己化解这一场危机了。若是如此,则自己可以安然无恙矣。看来,自己刚才实在是有些过虑了。
曹操冷眼觑着他,见他先是一阵惊慌失措,但转瞬之际便又平静如常,不由得暗暗赞叹一声,却不露声色地又问他:“司马仲达,你此刻还有何话说?”
但见司马懿双眉一挺,抬眼正视着他,眸中毫无惧意,沉沉静静地说道:“丞相大人,属下在各州郡观风巡检途中,‘私自串联,屏人密语,迹似不轨’绝对是没影儿的事!这些话纯属诬告。属下唯一所做的,便是替他们带回了一些写给朝廷的奏表。属下如今遭人诬陷,一时也难以自明,还望丞相大人主持公道。属下只知我司马氏一家深受丞相大恩,唯有粉身碎骨以报之,生为丞相,死为丞相,耿耿孤忠,可鉴日月!”
董昭听司马懿讲得如此恳切,且又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万一把他查得太严苛了自己也难脱干系,便禁不住开口进言:“丞相大人……司马君为丞相大人的千秋伟业可谓是呕心沥血,不遗余力。倘若他这样忠贞笃实的部下尚且难免遭到奸险小人陷害,只怕丞相府中所有献忠于您的属臣见了都有些寒心哪……”
听到董昭也站出来为司马懿求情,曹操这才稍稍缓和了颜色,朝着司马懿沉沉地说道:“其实,你此番到四方州郡观风巡检,私底下干了什么,你我均是心知肚明。这件事是你贪功心切而致,与本相毫无关系,本相于你本也毫无回护之责。你敢做,本就应该敢当!这才不会让人小觑了你!你也知道,对属下‘私自串联,屏人密语,迹似不轨’的行径,任何主君都是无法容忍的。如果你司马府中的下人也背着你这样去做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儿回来,无论他存着什么样的用心,只怕你也不会‘漠然而听之’!他这是在恃才自傲,居然把主君的事儿都大包大揽过去了。长此以往,那还了得?所以,依了他们的举报,本相应当重重惩处于你——”
司马懿听到这里,心顿时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处,悬得老高老高,几乎便要脱口而出。他手心一下捏满了湿湿的冷汗。
“但是,你在巡检回都之后,却又交上了一份论兴建军屯以养兵安国表,其中的远见卓识,让本相甚为欣赏!”曹操语气一顿,满脸的严厉肃杀之气一敛无余,“所以,你‘私自串联,屏人密语,迹似不轨’之事是过,该罚;而你‘察纳雅言,采风择精,老成谋国’之事是功,又该赏。功过相抵,赏罚相当。本相也就不会让别人揪住你乱查了。你且放心吧!”
司马懿一听,顿时暗暗松了一口大气,急忙将头磕得砰砰直响,一迭声地谢道:“属下多谢丞相不罚之恩。”
董昭在一旁深深赞道:“丞相此举中正仁和,实在令我等心悦诚服,再无异言。”
曹操双眉一竖,面色一寒,又向司马懿肃然道:“不过,你这个东曹属是不能再当了。眼下,朝廷已经采纳了你兴建军屯以养兵安国的建议,准备在豫州、冀州等驻营之地尽快开拓二十余万顷军屯之田,正是用你所长之时。本相任你为度支中郎将,官秩也是二千石,协助五官中郎将曹丕抓好军屯之事。你以为如何?”
“丞相大人如此爱护、提携属下,属下感激不尽。”司马懿屈身伏跪在冰凉的白玉地板之上,谦恭异常地答道。他刚才举目一瞥之际,竟看到了曹操眉梢间那一缕若隐若现的莫名笑意。刹那间,他的心脏犹如被一柄无形的利刃轻轻一划而过,一丝说不出的痛楚无声地冒了上来。自己为了曹操晋公加礼而不计得失、敢闯险径的耿耿忠心,终究还是没有被曹操完全接纳。他刚才这一唬一诈一抑一扬之际,已是隐然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企图让自己对他敬畏交加,束手臣服。这种被深深愚弄了的感觉,使司马懿心头大不舒服。但他此刻再不满,再不快,也只得囫囵吞枣似的默默咽了下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仍然对曹操顶礼膜拜,唯命是从。
曹操见状,颇为满意地微一点头,却不再理他,又向董昭说道:“董大夫和诸位大人此番联名上奏推戴本相晋公加礼,似乎选择的时机有些不巧啊!本相大概在下一个月就要率师东征孙权了。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只怕此事一时难以善了,该不该待本相东征返回之后再做呢?”
“这个……丞相大人认为什么时候适宜进行联名举奏,老夫和其他大人就什么时候再联名举奏罢!”董昭本就是胸无主见的老滑头,听到曹操这么一问,便俯下身来谦顺无比地应道,“老夫一切行动听从丞相大人的指挥。”
曹操一听,却是眉头一蹙,不禁沉沉思索起来。
司马懿本是不想再多言了,但在一旁按捺许久,终于忍耐不住,暗一咬牙,欠身作礼进言道:“丞相大人,属下有话要讲!”
“你讲!”曹操双目中精光一闪,深深盯了他一眼,抚着颔下须髯,肃然点了点头。
“丞相大人,依属下之见,恰恰正在此时让董大夫和诸位大人联名推戴您晋公加礼,才是最佳时机!”司马懿有些情绪激动地说道,“这样做,我们可以让朝廷内外所有对丞相大人怀有二心的叛臣提前露出马脚,借机早作预防。反正这一场暴风雨迟早都要到来,来得迟不如来得早!丞相大人已届耳顺之年,晋公加礼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司马懿这么说,就很有几分深切体念曹操眼下具体情形的意味了。曹操思忖片刻,不禁轻轻点了点头,却见董昭张口欲言,便问他道:“董大夫可有异议吗?”
“司马君所言甚是,老夫并无异议。”董昭急声说道,“只是荀令君到了眼下这般时节仍然不愿领衔上奏拥戴丞相大人……丞相大人须当屈身折节到他府上面谈一番才行!此次联名推戴之事,若有荀令君领衔主持,则必是圆满无缺矣!”
“这一点,董大夫过虑了。本相已让植儿、彰儿前去劝说他接受万户之侯、司空之位的封赏,又决定将小女曹蓉许配给他家的荀恽,与他荀家结为秦晋之好。”曹操脸上淡淡笑着,“另外,本相在此番东讨孙权之时,将会携上荀恽和荀令君的侄儿荀攸一同出征,和荀氏英杰们并肩作战,铲除江东积寇,共建不世奇功!”
“丞相大人如此格外垂恩于荀门,荀令君自然也会懂得‘礼尚往来’的了。”董昭听罢,欣欣然面露喜色,“既是如此,老夫晚些时候再去联络荀令君领衔上奏。”
司马懿听到曹操那一番话时,心中却是暗暗一动。丞相大人居然要携上荀恽、荀攸一同出征孙权?他这哪里是在优礼荀氏一族?这分明是把荀彧的亲人扣留在他身边作为人质,让荀彧投鼠忌器,从而不敢在许都妄动。曹操实在是心机深沉,诡诈无穷,令人防不胜防。自己在他手下办差,须得时时小心,处处谨慎才是啊……司马懿沉沉一叹,躬下身去,再也不愿多讲什么了。
第3卷赤壁暗战,司马懿阴了曹操一把第22章建奇功,遭外放第147节曹操的担心
听到司马懿和董昭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曹丕这才缓缓从“七星拱月”屏风后面转了出来,站到曹操身后垂眉敛神恭然而立。
曹操却没有立即对他说什么,而是徐徐举步踱到了白玉堂门外空阔的平台之上,右手扶着雕狮刻虎的白玉栏杆,全身宽大的衣袍迎着猎猎西风如同船帆一般飘扬开来。他抬起了头,凝眸定神,极目远眺。
蜿蜒如带的护城河,绵延起伏的城墙,平平坦坦的田野,淡青如黛的远山,犹若一幅壮丽绝伦的画卷展现在曹操眼前。这一切显得那么缥缈而又那么贴近,仿佛曹操只要一伸手便能把它们卷成一轴纳入自己的怀中。
曹丕轻轻地跟在后面,走了近来。他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以免弄出任何声响打扰了父相,一边向堂外侍立着的武士和近侍们挥了挥手。
武士和近侍们见状,立刻远远退了下去。
曹操仍是凝望着远方的山色,忽然缓缓开口了:“丕儿,面对这大好河山,你有什么诗兴吗?”
曹丕沉吟了一会儿,低声答道:“孩儿一心忧虑我曹家的千秋伟业,一时难以激起诗兴。”
“是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追名逐利,最是消磨人的灵性与诗兴。本相此时此刻也没了什么诗兴。眼前美景道不得,腹中空空暗嗟叹啊!”曹操似有同感,微微点头说道,“记得建安十二年的秋天,为父北征乌桓,意气风发,笔下便如有汩汩活水一般,一首慷慨壮烈的《观沧海》瞬间已是挥洒而出——‘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那天的天气也和今日一般萧然,可是那天为父的心境却与今日大不相同……唉!那样的心境,为父很久很久都没有重新找回来过。今天的曹孟德,你还能做出当日那样豪气逼人的诗篇吗?呵呵呵……”讲到这里,他眼眶里似有泪光隐隐闪烁,“纠缠于纷纭世事之中,履步于荆棘丛内,辗转于群敌环伺之下,只怕你胸中机械日深,灵性日销,再也没有那般澄澈宽广的心境了!倒是植儿诗书满腹,养气清粹,还能直抒胸臆,文思如泉吧?唉,再这样下去,为父怕是很难写出一首新的好诗了……”
“父相过谦了。”曹丕趋前一步,恭恭然说道,“父相的文才诗艺日后必能流芳百世,而父相南征北战,底定中原的雄图伟业更能光耀千秋!”
“南征北战,底定中原?呵呵呵……底定中原的雄图伟业并不能光耀千秋啊!丕儿,你错了。只有肃清四海,底定天下的雄图伟业才能真正光耀千秋!”曹操沉默了片刻,猝然放声狂笑起来,“为父曾经有过肃清四海,底定天下的大好机会,就是建安十三年赤壁之战前夕……如果为父当时能按捺住刚愎自用的浮躁,不对那个喋喋不休的孔融痛下杀手,也许就不会激怒荀彧他们。唉,荀彧是谁?荀彧是‘一言能定乾坤策,布衣而为帝王师’的大圣大贤。他的大智大谋,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果他能一如既往地辅佐为父,那么肃清四海,底定天下的帝业,必会在为父手里大功告成。
“可是,为了孔融被诛之事,荀彧却和为父离心离德起来……他害怕为父在肃清四海,底定天下之后,就会转过头来对付他一心效忠的那个汉室小朝廷。于是,他再也不给为父进献奇谋大计了……这些年来,没有了他的奇谋大计,为父费尽心血东征西伐,竟无尺寸之功。现在回想起来,真有些后悔啊。唉,肃清四海,底定天下之伟业,为父只怕是再也做不到了。若非如此,为父又何必这么急着晋公加礼?为父原来也希望在肃清四海,底定天下之后再来晋公加礼,显耀八荒。那才是真正的‘顺天应人’哪!”
“孩儿以为,以父相的雄才大略,肃清四海,底定天下终是指日可待!”曹丕急忙出言安慰他的父亲,“您此番悉举中原之数十万精锐直捣江东,孙权纵有长江天险,也必不能敌!”
“但愿如此吧!”曹操缓缓回转身来,久久地凝视着他,半晌方才叹道,“丕儿你,还有植儿、彰儿,都得多多历练才是啊,为父终有一天会渐渐老去……而为父所打下的中原基业,也终究是会由你们来继承的呀!”
“孩儿谨遵父相教诲。”曹丕肃然应道,“孩儿等决不辜负父相的期望。”
“丕儿,你刚才在白玉堂内已经听到了本相和董昭、司马懿的交谈,”曹操面容一敛,神色郑重地问道,“你对他二人的所言所行有何看法?”
曹丕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答道:“依孩儿看来,董大夫敢为人先,赤诚拥戴我曹氏一族,其心可嘉,将来须当赐其高爵厚禄,以崇其名望,使其自怡。但他有效忠之心而乏英敏之才,只怕难以治事应变,故而不可让他从事庶务。
“至于司马懿,此君正如崔琰大人所赞,足智多谋,思虑缜密,且又刚断英特,倒确是丞相府中极难得的人才。况且在此番串联各郡太守、刺史共同推戴父相之事当中,他是兵行险着,一举致胜,功劳甚大。日后,我曹家应当对他多加倚重才是。然而,父相却让他只是去当一个专管军屯庶务的度支中郎将,未免有些委屈他了。”
“不错。本来此番各州郡太守、刺史能步调一致联名推戴为父晋公加礼,这其间司马仲达的功劳算是最大的。”曹操举目望向茫茫苍穹,悠悠然说道,“那四十五份各州郡呈奏上来的推戴表,本该由曹仁、曹休、曹真、夏侯惇、夏侯渊等我们的曹氏宗亲来串联而成的。但他们既没这个心,也没这个胆。末了,竟是司马仲达这个外人在下面去联络了来。唉……本相对他们真失望啊!
“对司马仲达这一份机智明敏,本相也不由得又高看了他一点。当然,他也不单单是机智明敏……在南阳郡,他逼杀朱护,惩除酷吏中的那一份任心而行、力持定见、沉勇果断,更是令本相不得不暗暗称绝。不过,说实话,为父很疑心他是为了防止朱护有可能进入丞相府获得重用并与他争宠,才痛下杀手。如果真是为父所怀疑的这样,这个司马仲达的城府和手腕就太过可怕了……”
曹丕听到父相如此评论司马懿,心底亦是耸然一惊。父相的目光好犀利!居然能够洞察出司马懿深深潜藏的超常胆识与非凡才能——那么,他已经对司马懿心生疑忌了?不行!司马懿是我最得力的心腹助手,可千万不能被父相盯上后像对付刘桢、路粹一样把他废掉了,我必须得为他尽量掩饰开脱才是。他微一转念,呵呵笑道:“恕孩儿直言,父相只怕是将司马君想得太复杂了一些。如果司马君真有父相所说的这么厉害,他又岂会被人举告到您那里说他‘私自串联,屏人密语,迹似不轨’?这终究是他做事还不够深沉周密嘛!”
“你不知道,说什么有人举告他‘私自串联,屏人密语,迹近不轨’是本相编造出来震慑他的!他在各州郡那里做得那么隐秘,除非是那些太守、刺史本人站出来,谁又会举告他这些情况?而那些太守、刺史自己就写了推戴表,又均是我曹家的亲信,怎么会举告他?”曹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沉沉说道,“丕儿哪!枉你还在屏风后面静听沉思,却似未曾用心考虑一般,竟连这一点都没看出来?唉!你的心机,也还欠火候啊……”
“父相批评得是。孩儿甚为愚钝,不及父相英明睿智。一切还请父相多多指教!”曹丕一听,急忙躬身肃然认错,“不过,孩儿仍是不解,区区一个司马仲达,纵有奇才,却位卑权轻,毫无威胁,何劳父相如此费心震慑?”
“唉!你懂什么?为父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司马仲达此番串联发动各郡太守、刺史共同推戴为父,确实功劳极大。可是,论功行赏,为父又该怎么赏他呢?董昭尚被赏为千秋亭侯,而他呢?对他的封赏,自然更在千秋亭侯之上。他一招出手,便赚得了这等重赏,日后其作为愈大,功勋愈多,而为父又何以为继?”曹操的面色犹如天际的浓浓乌云般阴沉沉的,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高深,“所以,为父只得编出这些话来对他稍示挫抑,使他不得在丞相府中居功自负。而把他从东曹属一职上调开,外放出去担任度支中郎将,则是对他的一种考验。为父会让曹洪严密监视他以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你也把他盯紧着点儿!如果他稍有游移怨望之举,为父也就不顾和他司马家的多年交情,须得毫不手软地将他和他的兄弟一举铲除,不留后患。如果他一如既往,对这一次外放能够坦然受之,无怨无悔,这便能证明他对我曹家确是忠心不贰。那么,我曹家日后必当重用他!”
曹操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在心底思绪翻腾。说来也怪,自己对司马懿一直是由衷地欣赏的,但不知为何,只要一和他照面,一见到他的音容笑貌和言谈举止,内心深处就本能地萌生出一种隐隐的芒刺在背的感觉,但细细探察之下又捉摸不出什么。难道是自己太多疑了?还是这司马懿和自己命中注定有什么前世的恩怨?让自己对他无论如何也真正喜欢不起来?唉,自己毕竟还是老了。一老就再也没有了原来那种包罗四海英才的“既能来者不拒,又能来者不惧”的宽广胸襟和雄大气魄了。当日本相对那个韬光养晦、心机叵测的“大耳贼”刘备尚能做到优容相待,而今却对一个年纪轻轻、锋芒初露的儒生司马懿有些莫名其妙地不安起来。真是可笑,可笑啊。
他念及此处,不由得在心底自嘲似地深深一笑,脸上表情却是严肃起来,对曹丕认真说道:“罢了!罢了!倘若他日后表现得还行,那么提拔重用司马懿的这份人情,为父还是送给你们去做了——为父将他调到你身边协管军屯之事,就是希望你俩能在一起经常切磋才学,取长补短,彼此待以师友之礼,成为鱼水之交,襄助我曹家的千秋伟业。丕儿哪!为父这一片苦心,你现在懂得了吗?”
“父相恩威并施,揽尽天下英才而为我曹家所用,真是高明之极!”曹丕一听,不禁欠身深深赞道,“孩儿敬佩不已。”
他心底却暗暗高兴。真是太好了!父相居然将司马懿这个“天赐贵人”安排到了我的身边。从今以后,我就可以更加方便地以“磋商公务”为名向他暗中讨教夺嗣继位的种种妙计了——而且,在三弟那一派的狐朋狗党们眼中看来,他是被“贬”到我身边来的,所以也不会对他起疑提防的……
第3卷赤壁暗战,司马懿阴了曹操一把第22章建奇功,遭外放第148节大隐隐于朝
司马懿刚刚回到东曹署落座,正欲动手收拾桌案上的文牍,便见大哥司马朗自堂门外急步而入,径直来到他面前,劈头就问:“二弟!为兄刚刚才听董大夫说起,你居然被调离了东曹属之位,外放出去当了度支中郎将?这是怎么回事啊?曹丞相他……”
“大哥!”司马懿面色有些急切,忍不住一声高喝止住了他下面的话,然后甚为谦恭地说道,“曹丞相认为眼下兴建军屯方是朝廷头等大事,便用了小弟之所长,外放出去担任度支中郎将——这是对小弟的格外信任呢,小弟非常感激曹丞相的用人之明。今天下午,小弟交接完东曹署内的一切事务,便要到五官中郎将府中去上任了。五官中郎将刚才已经派夏侯尚过来特意催请了,他对小弟可是欢迎之至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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