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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1909-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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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话很简短,但当看到最后两个字时,叶开的眼皮下意识跳了跳,就仿佛黑夜中猛然看见了一道刺眼的曙光,虽然明知道接下里会是黎明,却仍然止不住的欣喜。
陈壁不但是邮传部的最高级官员,更是袁世凯密友加亲信,北洋集团骨干,邮传部掌管邮政,电文,铁路,集诸多大权于一身,这个位置可是帝国部门的重中之重。
这位邮传部尚书贪污受贿,私吞公款,早已是绯闻缠身,但是如果仅仅是为这个原因,就能将一部大吏拉下马,也未免有些太异想天开了,贪污?何人不贪,要是依据这个理由,怕是一抓一大片,那整个大清官场还有没有人了,就连作为帝国最高负责人的载沣,恐怕也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不敢轻举妄动。
腐败成风,政事溃烂不堪,很大程度上说,这就是清末的现状。
有了这封电文,叶开终于可以将陈璧至于不复之地,如果贪污的罪名不够的话,那么再加上一条勾结外臣,结党谋私够不够,只要是涉及到袁世凯这三个字,载沣一定会头发直竖,所以这份电文的分量不言而喻。
小心翼翼的折叠好,叶开将之踹在了自己的口袋里,放在最里层。
“很好,清阿,这几份电文很关键。”
做完这些后,叶开轻呼了一口气,对舒清阿勉励道:“你的人要继续监视,尽心尽责,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了。”
“清阿明白。”舒清阿点头。
“没有打草惊蛇吧?”想起了最关键的问题,叶开又问道。
“没有大人,这些都是复印本,咱们的人抄了两份,剩下那一份立刻发了出去,想必这一会儿已经发到了收件人的手里。”
知道叶开的重心在哪,所以舒清阿也对保密工作格外珍重,电报的传递他并没有敢多留一分一毫,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好”
叶开点了点头,舒清阿做的很周到,他没有理由不满意。
缓缓站起身来,叶开拍了拍发软的身子,从进入这间房间,到转译工作彻底完成,前前后后花去了他们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到现在已经是半夜时分,窗外黑布隆冬,不时电闪雷鸣。
这么晚了,舒清阿本以为叶开会留在这,军谘处建造之初就有供人休息的场所,不过等他转过头来,却看到了正在穿雨衣的叶开。
“大人,今夜还要赶回去?”
“嗯”
叶开没有多说其他话,只用一个音节轻声回道,紧接着便走出了门去。
。。。。。
楼下是一直等候的韩春儿,看到了叶开后,他赶紧凑了上去。
“爷,去哪?”韩春儿照常问道。
“回府,明天还有要紧的事。”
叶开摆摆手,一步向前骑上了马,暴雨哗哗的打在雨夜上,隔着厚重的军服,竟然有些生疼。
“对了,春儿,明天还要你跑一趟,去都察院。”骑在马背上的叶开说道。
“都察院?”韩春儿有点诧异,这地方他可从来没去过。
“找一个叫谢远涵的御史。”叶开接着吩咐道。
“爷,那人春儿听着耳生。”韩春儿有些尴尬的说道,要不是这些天,他一直跟在叶开身边,那些官老爷在他的眼中都是隔着十万八千里,而这个人韩春儿当然不认识。
“甭说你,爷自己也不认识。”叶开没有多解释,只是说道:“你不用多说话,把一件东西交给他就行了。”
“好”
韩春儿没有再问下去,叶开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明确了。
半天后,叶开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隔着哗哗的雨声,韩春儿这次听得不太真切。
“春儿这些日子在京外待久了,这回要轮到咱们出手了。”
看着漫天的雨线降落,叶开心中有些慨然,袁世凯罢免,铁良下台,如果说,这两桩事件还是叶开循着原有的历史轨迹,因时而动,坐收渔翁之利的话,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这些事,就是他自己设下圈套,自己需要经营了。
钓鱼台做久了,如果碰上鱼上钩了,当然要自己挽起袖子去抓。叶开早就做好了打算。
“春儿,我们走吧,去搅一搅这趟浑水。”
趁着夜色,两人在雨中疾驰。
第六十四章两难的御史
(第一更)
第二天一大早,韩春儿就根据叶开的命令,来到了都察院,不过以他的身份,肯定没法直接进去,而这一点叶开当然也知道,所以在他的嘱咐中,只是要求韩春儿把带的东西,交给一个叫谢远涵的御史。
虽说是这样,现实情况却要复杂得多,韩春儿好说歹说半天,外带着塞了点银子,总之费了半天劲儿后,他才如愿的把东西代为转交进去,然后就一个人坐在都察院的门口等待。
东西是一个包裹模样,韩春儿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装的什么,不过掂量起来轻轻的,应该是书籍文献一类的东西。
“韩姓兄弟!”
刚刚坐了一会儿,屁股还没有暖热,韩春儿就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这样的的声音。
他赶忙扭过头了,看到了一个不入流官品的官吏冲他跑来,而这人自然是他刚才花了银子临时收买的中间人。
“谢远涵大人让你进去!说要见你。”
听到这话后,韩春儿拍拍屁股,刚要准备进去,却看到那人右手拍了拍韩春儿的肩膀,然后一脸的热乎。
“韩兄弟,你那转交的东西是什么?我看大人似乎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人回想起了刚才递交包裹时发生的事,他清晰地记得,当谢远涵拆开那包裹之后,脸上就一直阴沉着,这让站在一旁的不由吃了一惊,自从这位新御史从四川监察道调任到中央,一直处于无事可做的状态,怎么会突然脸色这般变化?诧异之余,心也跟着紧了紧,这要是什么不好的东西,说不定自己也跟着倒霉。
“跟你有什么关系?”
韩春儿话等于直接给后者泼了一盆冷水,刚才的一脸跋扈的神情顿时僵住了,然而这还不算完,他看到韩春儿用鄙夷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冷冰冰地说道。
“莫不是大人们应该知道你这不入流的小吏也想知道?”
韩春儿牛气哄哄对后者吹了口气,刚才他还对韩春儿的请求颐指气使,故意推诿,摆明了就是伸手要钱的意思,这种狗仗人势设关设卡的苍蝇,最令人厌恶。
眼神直接略过此人,韩春儿大摇大摆的进去。
。。。。。
都察院的大院难以想象的宽阔,然而一眼望去,却是透着股荒凉劲儿,树木鲜有人打理,肆意增长,不少的明清建筑虽然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但同样是日渐破败,料峭的春风中,唯有那特殊含义的松柏翠青依旧。
这也似乎意味着,与之息息相关延续两千多年的御史制度,到了今天即将走到终结。
随着历史大潮的不断涌进,西方的学说开始不分好坏的进入了中国人的脑袋里,而在这场变革中,御史制度被当成了糟粕,根据清末新政的要求,原本要裁撤都察院,十三科道御史等等,然后在中央设立审计院和最高审判厅,权能的重叠让察院顿时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但是这一计划刚刚出台,便遭到了士人分子特别是旧官僚极力抨击,甚至演变成一场对新政鼓吹者袁世凯的反对浪潮,一看事情闹得这么大,清廷不得不下令宣布,裁撤都察院计划暂时搁浅。
虽说如此,但谁也能看出来御史制度的消亡是大势所趋,所以在清末的官场上,那些“以九品微末官职,敢弹劾督抚大员”的御史们也正面临边缘化的危机。
谢远涵望着院子这一切,内心百感交集,作为科举选拔出来的翰林学子,他自幼受到的是四书五经的传统教育,但公车上书的参与者之一,他的脑袋并不僵化。
他虽然知道西方制度比大清的好太多,也现代化许多,但对于御史制度他始终抱以支持的态度。
御史,就是风宪官,正的是国家的纲常,为什么一定要废除?要是出现大奸大恶之徒,窃据高位,蒙蔽圣听,又该怎么办?这一点谢远涵想不明白。
所以当他看见包裹里的东西时,那股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的火焰在内心深处轰然被点燃。
“小的,拜见御史大人。”韩春儿巴声巴气的凑到了谢远涵的身边,说道。
“这东西是你拿过来的?”谢远涵问。
“是小人的”韩春儿低头承认。
“大胆!”
谢远涵一拍桌子,瞪着眼说道,突如其来的声响让韩春儿吓了一大跳,他颤颤巍巍的退后了两步,此刻更是一头雾水,那包裹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让这个人大动肝火。
“捏造假证,陷害府部大员,你可知该当何罪!”
谢远涵接着质问道,而韩春儿自然是半个字也回答不上来,支支吾吾。
看对方被自己的两声响吓得不轻,谢远涵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接着恶狠狠地发问道:“你是何人?”
最初的惊悸过后,韩春儿定了定情绪,他努力想着叶开之前的交待,半天后,才紧张的说道:“大人不用知道小人的名字,小人微不足道草民一个,重要的是大人是对包裹里的东西信还是不信?”
“哦?”这样的说辞显然出乎谢远涵的意料,略一思索,他接着探问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谢远涵随后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包裹,道:“你无根无据,本官凭什么信你?”
凭什么?韩春儿哪知道凭什么,他只是照着叶开的吩咐,把该说的说下去,不该说的一句也不多说。
“信不信在于大人,小人听说谢大人为人刚正,眼里揉不得沙子,是清官,所以才敢斗胆检举。”韩春儿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感到奇奇怪怪,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个了,一切照办就是。
“没什么话小人告退了。”点到为止,韩春儿拱了拱手,身形退后。
谢远涵还能弄清怎么回事,人就消失不见了,他只好气馁的拍了拍桌子,目光重新回到了包裹处。
在那里面,除了一摞写满文字的纸张后,还有一本厚厚的账目。
而翻开那本账目,谢远涵的眉头就一直紧锁着,上面勾勾画画,详细地罗列了邮传部陈璧侵吞公款,化为私用的事实,而更让他捉摸不透的是,这本账目详细到每一笔银子,每一个用处就记录在案,就如同亲身经历一般。
这上面的种种记载,摆明了是剑指邮传部部尚书,朝廷一品大员,陈璧。
这账目究竟是不是真的,或者还只是个圈套?谢远涵一时有些为难。
第六十五章再会盛宣怀
(第二更,御史制度有利有弊,大家觉得呢?)
谢远涵那一边愁眉未展,叶开却在淡定地喝着茶,账目当然是真实的,因为上面的信息完全是由盛宣怀提供的。
而那位愤慨不平的御史到底会不会采纳陈璧的赃证,叶开倒不过分担心,前者多半会信,首先从性格上讲,谢远涵为人正直,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在四川监察道当御史时,他就是出了名的能言铮臣,并且,品级越高,他弹劾的越厉害。
而有一点原因支持,叶开就更加有恃无恐了,因为历史上那位倒霉的邮传部大臣,就是被受了谢远涵的弹劾,最终被悍然剥了官,只不过这次的弹劾经历,提前被印上了叶开的印记。
当然,他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打算,陈璧下台远远不是他的目标,他需要借着这次难得机会,把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也不枉老天给他穿越者这么bug的身份。
“爷,那个御史把东西接下了,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把春儿刚才吓一跳。”
韩春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跑到了叶开的书房,然后,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哦,有这样的事?谁还能把你韩小爷吓到。”
叶开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笑着揶揄道:“里面装的是陈璧的赃证。”
韩春儿已经成为叶开的心腹,所以,有些东西可以在事后告诉了他了。
“陈璧?邮传部尚书?”韩春儿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随后笑出口来,“怪不得那御史开始怎么也不相信。”
“不要说他,换做任何一个人也不会相信。”叶开心里当然清楚,那么重的砖头本砸下来,谁都不会好受。
“不过开始相信不相信不重要,人往往越多想就会离自己的初始目标越远,最后的结果有可能恰恰相反,不是这样吗。”叶开笑了笑,随后接着说道:“所以说,这两天要盯紧谢远涵,咱们万事都得提前准备。”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谢远涵这几天内会有所动作,至少弹劾奏折是必须要写的,虽然这期间,他有可能会针对账目上的信息暗自调查一番,但和最终的结局相比应该差不多。
“春儿明白,这两天会派人盯紧了。”韩春儿心领神会的说道。
“等等,这件事不用你做了。”
听见叶开的话,韩春儿稍微惊讶了一下,不过他很配合点了点头,没有问为什么。
叶开自然有他的打算,实际上,这次的监视任务并不困难,用不着韩春儿再亲自跑一趟,所以,他准备把这次机会交给蒋志清的警卫局来做,按照叶开的性格,他不会百分百的信任这个尚且稚嫩的新部门,在成熟之前,任何事任何人都需要熟悉和历练,而这杆利刃一旦磨快了,将会比韩春儿单枪匹马更加有效。
“那谢远涵最后还说了什么?”把脑子里的事放在一边,叶开最后问道。
“爷嘱咐过,不要多说话,春儿也没有多问多说,东西放下就走了。”韩春儿回答。
“嗯,这次干得不错。”
叶开肯定的点了点头,韩春儿的表现无可挑剔,他十分满意,虽然后者还算不上独当一面,但是叶开的交待他都完美的贯彻和执行,从这一点讲,他的成长速度已经远远高于常人。
所以,现在已经可以把韩春儿在良府的地位再提一提,就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叶开保证的那样,三个月后他将成为叶开的贴身秘书官,一年后成为大管家,不过就两人现在的关系而言,急着这样做也不是太有必要,不过,至少在每月发的月钱里,要单独加上那么几成,这也算是奖励吧。
凝思了片刻,叶开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站起身来,接着吩咐道:“春儿,备车,咱们还要出门一趟。”
“去哪?”韩春儿忙不迭的跟上了叶开。
“盛宣怀府上”
。。。。。
马车停在盛府门前,叶开走上台阶,抬头看了一眼宽大的牌匾,这次的感受和上次截然不同。
当时,他还是一个锐志勃勃的陆军部司官,而这座府邸的主人盛宣怀,也被残酷的政治斗争打压的意志消沉,就在这种情况下,完全不搭调的两个人居然达成了一桩特殊的交易。
上次的交谈过后,盛宣怀给叶开极大的帮助,京师自来水厂现在蒸蒸日上,民众在克服最初的恐惧后,自然是踊跃入股,自来水无论是口感上还是卫生程度上,都远胜酸涩的井水,尝到甜头的普通大众也很快转变了观点,借着这股东风,叶开最初投入的八万元也是水涨船高。
作为其中不可缺少的一大推动者,叶开自然没有忘记这位盛大人,有来有往是信任的基础,而他的筹码也快要到了兑现的时候。
叶开坐在大堂的椅子上静静等待,不一会儿,盛宣怀便从侧门走了过来。
“良大人,别来无恙。”
目光快速打量了一下盛宣怀,叶开不由得一笑,虽然前者已经年逾六十,两鬓也尽数花白,但和上次那种满脸失落迥乎不同,看起来,大有当年创办汉阳铁厂时那种矍铄劲头。
“盛翁的身体真是越来越健硕,”
话虽然是客套话,叶开这次在称呼上也进了一步,两人不能说是知根知底,但也是利益相连,休戚相关。
“多谢盛翁的协助,自来水厂进来生意丰隆,年底分红定然少不了盛翁的份儿。”
盛宣怀纵横商场几十年,作为一个红顶商人,不说富甲天下,那也是家财万贯,所以叶开这话明显就属于客套的范畴,后者听了只是客气的笑了笑,不言不语。
叶开当然没指望这能提起盛宣怀的兴趣,作为两个生意人,话题之内,非钱即权,他们都彼此清楚对方需要什么,所以叶开也不在浪费唾沫星子,直截了当的说下去。
“盛翁,今天良弼是来送喜讯了,陈璧倒台在即,盛翁自此以后可以扬眉吐气了。”
叶开笑了笑,眼睛直直的望着盛宣怀,直到后者日渐浑浊的老眼中,突然迸出一缕商人般的精光。
第六十六章前奏
听到陈璧倒台四个字的时候,盛宣怀的眼皮下意识地跳了跳,叶开话里的意思直白露骨,而他对此自然也极为敏感。
两人之所以能继续交谈下去,前前后后为了就是四个字,这既是叶开手中的筹码,也是双方合作的基础。
“良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盛宣怀眯着眼问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设计扳倒一位府部大臣,他还是有些不大敢相信。
“良大人该不会觉得单凭一本账目,就能扳倒堂堂一部尚书吧?”
皱眉凝思了片刻,盛宣怀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叶开向他索要的陈璧私吞公款的罪证,虽然这本账目内容是确凿无疑,但连署名落款都没有,也不可能有,说白了就是一本无头账,如果仅仅这样就想除掉陈璧,那说明眼前这位新锐军官,政治经验有些太浅薄了。
“盛翁不妨看完这个再说。”
盛宣怀的疑虑叶开当然能猜到,他没有多说什么废话,直接从身上掏出了一张薄纸,递给了前者。
“这是。。。”
盛宣怀将信将疑的接过这页薄薄的纸张,目光在上面扫了扫,顷刻之间,他便觉得手中的东西重如千斤。
“盛翁,那本账目再加上这份电报,不知道能不能让陈璧就此倒台?”叶开微笑着问道。
那天截获的电报内容,原封不动的出现在了这张纸上,也难怪盛宣怀看了会有这样的反应,贪污腐败私吞公款的罪名前头,再加上一个暗通旧臣,妄议朝政,任你当再大的官也要黯然滚下台吧?
“良大人,这东西可属实?”这次换成盛宣怀不平静了,事关重大,他只好反问叶开。
“确凿无疑”叶开自信的回答。
“这东西从哪来的?”盛宣怀接着问。
叶开笑了笑了,“当然是拜大人的京师电报局所赐。”
叶开说完,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自顾自的饮了起来,完全没有在意盛宣怀脸上吃惊的表情。
这时,盛宣怀才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军谘处的人传话要进驻电报局,叶开还托自己行个方便,当时他还对此有些不太明白。
先是从帮助自己夺回了京师电报局,再通过这层关系,取得对电报局的实际控制权,这些就发生在自己眼力底下的事,他居然浑然未知。
反应过来的盛宣怀脸色不禁暗沉了下来,眼前这个人的手段可真是有些捉摸不透,起码在城府就远远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
将这抹惊讶缓缓压下来,盛宣怀重新调整叶开在他心目中的印象,这个人的心思,可真算得上细密如丝,而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也堪称步步为营,当然,如果盛宣怀知道在罢免袁世凯的过程中,后者同样出了不少力的话,不知道还会吃惊到什么地步。
“怎么样?盛翁,这次该相信良某了吧?”放下茶杯,叶开再次问道。
结果摆在这里,盛宣怀心知肚明,还有什么好说的。
“良大人,这两样东西加起来,陈璧不被弹劾下来也难,果然是后辈压前辈,老朽佩服。”
“盛翁过谦了”叶开笑着说道,不管是夸奖还是诋毁,叶开对此基本上已经免疫,这些外在的东西缚不了他的心,他的最终目标永远放在第一位。
“虽说有了这两份东西,但究竟如何实施,良弼还需要与盛翁详细的谋划一番。”稍微停顿了片刻,叶开忽然说道。
“有什么需要老朽帮忙的,良大人但说无妨。”盛宣怀直截了当地回复,谋划什么的就不必了,具体怎么做,对方怕早已想好了。
叶开会心一笑,果然,和聪明人说起话来一点也不费口舌,多说无益,他直接报上了自己的计划。
“那本账目我已经交给了御史谢远涵,他这个人刚正不阿,相信这几天,弹劾陈璧的折子就会送到摄政王那儿。”
在叶开的计划里,这位御史大人充当排头兵的角色,而他当然也不会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当成了枪使。
“下一步就要看盛翁的了,这份电文要当面汇报给摄政王。”
叶开这步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充分把握时机,不同的时机会发挥不同的作用,叶开当然是要效果最好的那种。
“何时进宫,我会派人通知,盛翁可要记得我的传信。”叶开最后说道。
叶开的计划很详尽,盛宣怀没有什么可多想的,终于点了点头。
“就依良大人所言”
。。。。。
自从离开了盛府,叶开哪也没去,直接返回了家中,此后的几天时间里,他几乎足不出户,所有有关他的消息,半点也没有流露出来。
虽然没有离开家门半步,但他的两只眼睛,韩春儿和蒋志清,却一直在外面替叶开盯着大清政坛的一举一动,有了他们实时反馈的信息,叶开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耐心等待。。。
借着这段短暂的空闲时间,叶开好好享受一把天伦之乐,舒舒服服荣辱到丈夫和父亲的角色中,虽说如此,他的心思仍旧一刻没有放松。
几天后,韩春儿的到来,让这种生活又一次匆匆结束,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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