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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一六二九-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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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了扶额前刚从明光堂配出来的厚眼镜,手指头在舌头上舔了舔,捻开纸张,这位幕僚先生开始细细道来:
“首先,是关于这五十万两本身——据学生私下里打听所知,王介山在签署这两份协议的时候,琼海银行在天津府的那家铺面才刚刚开张,金库里根本就没有五十万两银子。短毛从南方确实运来不少银币,但都是直接发送到京师这边,供琼市坊中使用了。在天津并没有留存。这一次是因为郑家人跟着他们的船队北上,一路上贩卖盐货赚了不少,到天津以后,把一部分银子存在了他们的银行里,这是他们那家‘琼海银行天津支行’开张后最大的一笔收入,但总数也不过三十万。”
“那他们还敢借给王介山五十万?”
旁边另一幕僚愕然道,前面那位眼镜兄则点点头:
“为何不敢?王介山其实只签了两份协议,却根本没从短毛那里提走一分一厘。那笔银子只是在账面上走动了一下,就又回到短毛手里了——那家银行依然有三十万的存银可以使用,日常流水一点不受影响。”
“照这么说,王介山就算借一百万,两百万都行啊,反正只是账面把戏。”
旁边又有一幕僚冷笑道,那眼镜兄哈哈一笑:
“确实,学生在和王介山谈起此事时,他说短毛那边开给他的贷款额度,一开始确实是高达一百万两,而且人家也答应条件跟现在一样,但王介山却拒绝了。”
“为何要拒绝?反正又不用自己还!”
这回就连周延儒都禁不住插口了,那幕僚先生朝老板拱了拱手,呵呵笑道:
“东翁此言,倒与学生当时一样。但王介山细细给学生算了一笔账后,方知这其中奥妙……东翁,不是学生妄自菲薄,看过了人家短毛行事,才知道我大明以往施政,委实是……稍显粗糙了一些。”
这位幕僚大概以前是做过说书先生行当的,居然在这关键时刻还卖了个关子,不慌不忙掸掸衣裳喝口茶,直到周延儒都要斜眼看他了,方才继续道:
“要说这借款数额,却不是胡乱定的。王介山那里有短毛给的一本账册,乃是关于这次借款的用途。因为过于繁琐,学生没有抄录。但王介山当时是一项项都指给学生看过的,哪一笔钱,该花用在什么地方,在那上面都是预先划定好了。把各项总数加起来,方有五十万,一百万之说。”
听到这里,周延儒微微颔首,微笑道:
“确实,短毛行事,总爱立于文字,归结成册……那本盐业公司的帐簿现在还让毕景曾头痛着呢……呵呵。”
见他接下来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幕僚才又道:
“要说这百万借款,比五十万多用在何处呢——还是在军港上。其实按照人家琼镇给的完整图样,军港所需,远不止于区区几座码头,兵营之类,这些只是最基本的东西,能够让军船舰队安置下来而已。可军船长年累月的在海上漂泊,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回港修整保养,若是在外杀伐征战,更是难保不会有所损伤……这些都要求在港口中能有修理的地方。一座带干船坞的修造厂必不可少。”
说到这里,那位幕僚少不得又要费些功夫,向在座的各位大才解释一下何谓干船坞,以及军港中为啥少不了这玩意儿——大约是因为先前王璞才跟他科普过一遍,此刻说得倒还算简明扼要。
不过,依然有人表示难以理解:
“不就是一个能修船底的大坑么,多征些民夫去挖就是,哪儿就用得到十几万两银子了?”
——短毛的报价,一座干船坞就要十几万两银子,这让那些向来坐在书斋中,对着纸面典籍谈论古今战事的幕僚先生们很不理解。但周延儒倒没说什么,毕竟作为帝国首辅,他对于战争的概念总比那些不出门秀才要精深一些。
“此外,水师之中,尤重火器,船上装配的火炮,水手战兵所用的火铳,还有日常大量消耗的药子弹丸,这些都要求在港口有修理和补充的能力,故此设立军港,肯定还要求配备火药局,修械所,乃至于船帆被服,木匠铁工,伤病疗养之类附属机构都不可少……这些可全都是花钱的大头,再加上修船厂,五十万两的预算只少不多。”
这一番话说出口,室内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过了好一阵子,方听周延儒淡然问道:
“王介山把这些都砍了?”
“是,他认为津门水师初创,还用不了那么多设施,先满足能停泊驻扎的基本需求即可。”
“那如果今后水师有这些需要了,又该如何解决?如此因循守旧,岂不误国!”
旁边立马有人跳出来嚷了一句,其实倒也不是针对王璞,只是官场习惯,碰到这么好的机会,不给对方扣一顶帽子实在不舒服。
但王璞既然敢这么做,显然是早有成算,只听那位眼镜幕僚带着一种“早知如此”的语调含笑道:
“关于这方面,王介山也考虑过了。将来倘若水师有这方面需求的话,只需就近前往山东,借用琼海军的港口设施即可——他们的威海卫军港倒是设施齐全,什么要求都能满足的。”
这句话再次在屋子里引起一轮大眼瞪小眼,在座众人,包括周延儒在内,都觉得朝廷水师若是对短毛依赖到如此地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但想想看当前局面,就连水师本身都几乎是来源于短毛的赠送,那好像也没什么可矫情的。
“话虽如此,短毛白送的五十万两就这么放弃了,总觉得有些不甘心哪。”
又有一幕僚这样叹息道,但眼镜先生再次摇头:
“非也,这钱其实还是要朝廷自己出的。”
“怎么会?短毛不是答应托底了么?”
“短毛答应托底,是在港口收入还不上贷款的前提下。但实际上,自津门开埠后,进出货物增长极快。贸易公司为天津府承担了第一个月的贷款,但到第二个月就已经有利润分红可拿了。大约是三千多两的样子,所以第二期还贷的时候短毛只承担了一半。估计到下个月,就全部是从朝廷分红里头扣款了。这样算下来贸易公司其实只帮朝廷承担了一万多,剩下全都是用朝廷自己的银子在还钱。短毛依然可以赚到朝廷三十几万的利钱。”
“天津刚开埠就这么能赚钱了?”
周延儒两眼微眯,看起来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但周围熟悉他的这些幕僚都知道——老大人这是心思动了。
“主要是贸易公司本身的货物最多——他们现在几乎每个月都有一支船队靠港,往京师这边运送大量商货。近来通州,临清那边的商户也开始向津门聚积了,接下来规模肯定是越来越大。”
“短毛自己的船货,也一样要向港口交钱么?”
“他们内部是分成几个不同部门,彼此之间一切按规矩来,往来账目都记得清清楚楚,天津府随时可派人核查,这一点确实挺让人佩服的。”
发现有些走题了,那位幕僚先生连忙又把话题扯回来:
“所以说,如果王介山借款一百万,那到期连本带利总共要还到一百七十多万,每月还款是一万二,这其中也许能多占短毛几个月的便宜,可这多出来的几十万利息,最终肯定还是要从朝廷分红中走大头。而王介山所虑,尚不止于此……”
说着,他又拿起前头那份资料,向周延儒及其他人示意道:
“像兵营,码头,炮台,要塞这些,只要建成以后就一直能用下去。可军械所,修船厂,被服厂之类,并不是光把房子造好就行的,还得招募人手,制备工料,平时要源源不断花银子去养着。倘若现在就开建这些,除了增加欠款利息不算,每月光养人还得花一大笔银子呢,这一出一进之间,相差可就大了。”
“故此王介山要求短毛那边在作计划时,把这些需要花钱养的部门全部作为‘二期工程’,暂时先放一放。等到将来津门水师上了规模,朝廷的收入也能支应过来了,再考虑这些也不迟。”
第七百零三章 大开眼界(下)
经过如此一番解说,王璞的行为看起来就合情合理,再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了。就连周延儒,也不得不捋着胡子,点头赞道:
“能够为朝廷精打细算到如此地步……王介山确为国之栋梁啊!”
“那伙短毛果然也没吃一点亏。拿两份空头协议,便能从朝廷手中赚走几十万的利钱……偏偏咱们这边还只能欢天喜地的接受。”
旁边一位幕僚的话道出了在座所有人的心声。这群人在当今的大明朝也都算是眼界开阔,对经济之道颇有研究的内行了。但短毛这种赚钱的方法,让这边所有人都有一种大开眼界之感。如果不是亲身所见,他们决计想不到这世上竟还有如此轻松,如此简单的赚钱方式——还一点都不讨人嫌。
于是之后,当那位眼镜先生再次说出一番话时,倒也不能让他们感觉更惊讶了:
“学生后来又打听了一下,短毛那家银行虽然开张不久,却已陆陆续续做成了好几笔贷款业务,有些是当场把现银提走的——那个要求有很硬的担保,利息也高。还有些便是跟王介山这种差不多,纸面上走账的把戏,条件就宽松多了。但至少一成的年利,这个肯定不会少。总体算下来,他们放出去少说也有一百二三十万的款子了。”
“一鱼数吃,还真是短毛最爱干的事情……用三十万的本钱,做出百万以上的生意,短毛这‘银行’果然是大有可为。”
周延儒想起之前盐务谈判时,林汉龙曾向他解释过银行的业务范围,当时只是听个新鲜而已,没想到这么快就真正见识到了其犀利之处。
“可他们这么大胆敢赊,难道就不怕有人赖账,折了本钱?”
说出这话的人,口气中似乎带着某种微妙之意,而此言一出,又有几人朝周延儒面上看了一眼,同样带着一种很微妙的眼神。
——大明朝廷可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历史上被朝廷官员用大义名份坑掉的外藩酋首不计其数,比如那位著名的五峰船主,大海寇汪直,当年形势与短毛差不多。也是纵横大明沿海,无人可当。但偏偏信了朝廷招安的鬼话,最后只用几名小吏便轻松将其拿下并砍了脑袋。
当然短毛比汪直聪明得多,也谨慎得多。迄今只有少数人愿意上陆便是明证。但他们敢这么大肆赊账,难道当真不怕朝廷到时候翻脸?别的不说,王介山以天津府名义订下的协议,到时候他升官调走了,换个人上来说一句不承认,短毛总不见得还能把天津港搬走不成?
周延儒当然能理解这些目光中的含义,但他也没说什么,反而也用类似的目光看向身边那位眼镜幕僚——这位老兄前头为王璞说了那么多好话,在这方面,想必不会一点没准备吧。
果然,后者脸上带着一种“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的表情,悠然笑道:
“这方面么,王介山倒也问过他们。而银行方面的回复是:只要琼海军还有武装讨债的能力,就不怕人赖账。”
……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包括周延儒在内,大厅中所有人在听到“武装讨债”这四个字后,都仿佛被卡住了脖子的鹌鹑一样,闷头不再开口了。
短毛的可以肆无忌惮,他们却不敢;短毛敢动不动就把“造反”“武装讨债”之类字眼放在嘴上,他们却不能;短毛有能耐打败朝廷的大军,短毛就有狂妄的本钱,而他们却没有。
天津港是搬不走,但却是可以被占领的。而且,真要丢了天津的话,那京师也……
那画面太美,接下来没人敢多想,见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屋子里气氛不太对劲,作为屋主兼召集人的周延儒只好站出来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宣布今晚的商议到此为止,大家先各自回去休息一下,也好考虑一下今天得到的消息——毕竟这信息量有点大,就算他自己,一时间也感觉有些消化不良,恐怕需要细细琢磨一段时间,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止。
不过在站起来礼送众人的同时,周延儒也不动声色在那位眼镜幕僚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后者立时领会,于是脚下自然慢了几步。待旁人散尽,两人却又进了另外一处小书房,招呼仆人上了两杯浓茶,秉烛细谈。
“壬秋啊,你今日为那王介山如此鼓吹,若是换个人,老夫一准觉得是拿了人家的银子。可以你的秉性却非绝如此……难道当真被那王介山折服了?”
“呵呵,东翁,学生不收那三瓜俩枣的,是瞧不上那点蝇头小利。但这回,王介山告诉我们的东西,可比银子要有用多了,难道还值不上为他说两句话?”
这位眼镜先生刘俭刘壬秋,乃是周延儒手下相当得用一位幕僚,很有经济头脑,而且为人廉正,以往专替周延儒处理一些金钱往来上面的事情,账目总是清清楚楚一丝不苟。故此周延儒对其非常信任,这一次派他去天津,也算是代表自己,对那位必然要崛起的大明官场新秀做一次全面考察。
而考察的结果显然远远超出了周延儒的预计——他派去的“考官”居然成了对方的脑残粉,但周延儒也不能说自家幕僚的判断不客观,因为就连他自己也被王璞的大手笔给吓到了。
想了想,他决定不再讨论对方的专业水准,而是换个方向。
“那么……壬秋以为,他如此坦诚,可是有希求老夫相助之意?”
——周延儒既然起了“取钱而代之”的心思,手段当然就是全方位的。除了他本人努力跟短毛拉关系外,尽量拉拢“钱派”中人也是必然的动作。而以周延儒作为吏部尚书的政治眼光,首先便选择了王璞作为突破点。
原因则很简单——如今的东林党那么红火,其他人对钱谦益都需要感恩戴德,可唯独王璞不需要。即使外面都把他吹捧成了东林新秀,又是什么大明年轻一代官僚中最具政治才干的未来之星云云……但周延儒相信,他一定没忘记:当年被打发去琼州府作推官,那可是不折不扣的贬谪发配。王介山能有今天,纯粹是靠他自己的努力以及运气,包括他如今转任天津知府,那也是双方互利的事情,而并不仅仅是出于那钱某人的提携。
所以他派了心腹去天津,除了对王璞的才能进行考察外,对其心思也想试探一下。而从目前的反馈来看,这其中还真有文章可做——王璞明明知道刘壬秋是代表谁的,却依然向其详尽解释了他的所有施政策略。对于和短毛达成的协议也未做任何隐瞒,甚至连其中还没有实施的部分也说了,这说明了什么?
周延儒觉得这甚至是比听到津门水师驻扎地问题已经顺利解决更好的消息,只可惜刘师爷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东翁,以学生和他交谈下来的感觉……王介山肯如此坦诚相告,恐怕只是因为他想尽量把这法子让更多人知道便好,倒并无它意。”
“哦?就这么简单?”
周延儒蹙起眉头,王璞跟短毛混了那么久,不但学了他们本事,难道连那帮人大嘴巴的习性都学去了?这种事情,岂是应该到处宣扬的?
“他倒是不怕授人以渔……钱牧斋手中定是有更为详尽的说辞了。”
“想必如此……据说钱牧斋的得意门生瞿起田不久之后便要往津门拜会,可能还要待上一阵子,多半是在为去琼镇为官做准备了。”
“哼哼,他钱牧斋有门生,老夫也有啊……壬秋,你说倘若我们也安排一些人去琼镇那边为官,短毛肯么?”
“听王介山的口气,短毛那边对于理政之才是多多益善,倒并不一定拘泥于东林。”
“那老夫倒是要好好筹谋一番了……嗯,你觉得张乾度,吴骏公二人如何?”
“呵呵……”
谈及到他人前途,那刘师爷还是挺谨慎的。况且周延儒所说的这两位,都是崇祯四年在他手里点出来的新科进士,一个少年时便敢与阉党为敌,之后结社交友,名满天下。另一个则是会试第一,殿试第二的堂堂榜眼才子,岂是他一个落第秀才敢随意评价。
而且这两位眼下可不是瞿式耜那等到处求官作的白身可比,作为新鲜出炉的进士老爷,座师又是当朝首辅,他们俩如今都在翰林院这等清贵之地享受呢,平白无故给一脚踢去南方,这是算提携还是贬斥?
周延儒大约也发现自己的话孟浪了些,也不强求对方作答。又随意说了几句闲话,便示意刘师爷可以告辞了。不过,在后者离去之后,周延儒一个人却又在书房里待了许久。
——和以前几次遇到大风浪时一样,每逢这种时刻,首辅大人的书房中,蜡烛光总要拖到很晚很晚,才会熄灭。
第七百零四章 余波
类似的谈话,这几天来在京城各家政治势力之间多次发生。王璞这回可是真正闹了个大新闻。即使是那些对琼海军,对短毛最不感兴趣的人,只要听到这消息,也很难不生出兴趣来。
关键在于这个时代,几乎没什么人有金融和投资的概念,但凡大明朝廷对于货币,对于金融方面的知识稍稍有一点点了解,他们也不会白白坐拥一个无比强势的中央政府地位,而且还是在宋元两代已经有了“交子”这种经济手段的基础上,却把大明宝钞搞得比伪钞都不如。
所以当那些大明官僚在了解到王璞与琼海军合作开发天津港的方式,以及由此产生的效果之后,他们的第一想法都是:
“我靠!原来还能这么玩?”
然后接下来,每个人的想法又不一样了。有些人是想着“这法子好,值得学,要多派些人去学,没准儿朝廷也能用上”——这是诸如钱谦益,周延儒等身居高位,对情况掌握也比较全面的。
但更多人,由于不知道其中奥妙,只听到一些世面传言,所以他们的反应很自然便成了:“短毛好有钱,随随便便就能借给朝廷五十万!”
——然后便有好些人上书朝廷,说既然短毛那么有钱,不妨再向他们多借点。又有人向内阁进言,说王介山那里才刚刚开张,哪儿就用得了五十万的巨款。朝廷里现在千头万绪,到处都要用钱,何妨先挪借个二三十万过来,堵一堵其它地方的窟窿……等等诸如此类。
这些进言让周延儒和钱谦益等大佬都很头痛——不理睬吧,京师里诸如国子监,翰林院,六道六科这些地方,永远都不缺乏热血上头的年轻士子或低级官员,每天闲着没事就到处瞎咧咧。但要仔细解释呢,和那帮小年轻又说不清。而且真要让他们知道短毛其实并没有拿出真金白银,仅仅是凭着两份协议书便反要从官府的分红中每月划走五千多,恐怕又会闹出一场打不完的笔墨官司。
这来自下面的麻烦倒也罢了,反正官场等级森严,无论下面人怎么说,只要周延儒等大佬把脸皮放厚一点,装聋作哑就当没听见便是。可偏偏如今他们的顶头上司也是个小年轻,还是个耳朵里最听不得“银子”的急躁性子——这不,崇祯皇帝从宫里派来个小太监,请两位阁老某月某日入宫,天子要平台召对。
平台召对,对于大臣来说本应该是件很荣耀的事情——皇帝在建极殿后的云台门外与大臣单独叙话,没有旁人干扰,可以尽情向皇帝阐述自己的思想,而不必担心会遭到对头反驳,对于那些新入朝堂,亟需在皇帝心目中建立起自身形象的大臣来说,这绝对是个最好的政治机会。
但这一回,得到此项殊荣的周,钱二位阁老却都头痛得很——他俩都不是政界新人了,也曾各自得到过平台召对的机会,并从中捞取了很大好处。所以这回并不需要再单独向皇帝灌输自家私货。
然而皇帝真正想要知道的东西,他俩却又都不熟悉。在天子面前召对可不比在同僚下属面前吹牛逼,一句话说错是要负政治责任的。而当今天子又是个特别认死理爱较真的性子,关键是这话题太复杂了,其间利弊也太难判断,弄得不好把自己牵连进去,那才叫冤枉呢。
……
“牧斋兄,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周家书房中,两位阁老面面相觑,皆是愁容满面。无论他们私底下对另一方是抱着什么想法,这俩人如今在外面绝对是保持步调一致,普遍被视为一党,好到能合穿一条裤子的地步。就好像当初的周温组合一样。
所以这回皇帝召见也直接把两人一起喊进宫,而不是象以前那样,一旦涉及到“髡事”便只能找老钱一个。看来天子也是刻意的要在钱谦益之外再培养出一个“髡务专家”来,免得被东林一家把持,这帝王心术终究是慢慢开始培养起来了。
……周延儒心中盘算着此类小九九,脸上倒是一派谦和,行动间也完全将此事的主导权交给了钱谦益,本来这事儿就不该他主管,就算有黑锅罩下来肯定也是钱某人先顶上。自己么,跟在后面打打酱油也就行了。
相比之下钱阁老就可怜了,他跟短毛牵扯太深,无论如何都推不开手的。而且钱阁老擅长的乃是诗词文章,对于这类经济事务的概念实际上比周阁老更加不如,否则历史上也不会长期在家闲居了。这时候要他拿出个靠谱的主意来,着实太难为人了。
支支吾吾半天,却始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周延儒也乐得看他笑话,硬是憋着不开口。可这人么,被逼急了总会有办法的,走投无路之下,钱老头儿忽然“福至心灵”道:
“反正琼海镇如今有人在京,要不咱们干脆带个短毛进宫去,让他自己去向天子解释罢?”
周延儒一听差点没跳起来——您老人家破罐破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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