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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一六二九-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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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情报站传来的消息:两广地区的军队最近都在向广州集结,包括因为纪律较差,扰民较多,一向被安置在穷乡僻壤的那些彝,苗,土,壮等各族“蛮兵”,也都出现在广州近郊。
根据诸多信息,综合分析下来,参谋组判断:明帝国将以广州府作为出击阵地,集结大约三万至五万人的兵力,向他们发起攻击。
他们先前搞的那些袭扰战术,多多少少也取得一些效果,那就是让明军无法再使用雷州地区的港口和设施,转而只能从广州直接出发。
“船呢?不是说两广的水军不足以支撑这样大规模渡海作战么?”
解席很郁闷的大叫,但阿德却苦笑回应:
“两广的不足,可再加上福建的就足够了……”
不久之后,他们所收到的另一封信件,完全证实了这个推断。
——书信是他们那个还算不上正式的“盟友”郑家,其首领郑芝龙亲自写来的。郑氏在信件中表示:根据两广总督以及上官福建巡抚的命令,要求郑家船队于近期前往两广,负责运送朝廷征讨琼州府的兵马。自己毕竟是大明臣属,朝廷有令,不得不遵从。
虽然书信写的很委婉,很客气,但毫无疑义的说明了一件事:郑家依然会站在大明王朝的旗帜下,与海南岛上的短毛作战。
“……再加上荷兰早已向我们宣战,西班牙又被你们成功吸引到了仇恨——老爷子说对了:历史正在恢复它原有的惯性,消除我们这些变数——东南亚地区海上实力最强的四家都要跟我们打仗了。”
在例行的内部会议上,翻阅着那些记载着各类情报的小册子,阿德略微有些无奈说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拖延战术是失败了。虽然参谋组和军事组在这条策略上花费了大量精力;虽然他们想尽办法不希望和明帝国正面交战,想要把危机给拖过去;虽然他们这些“未来人”自诩对这个时代的重大历史,重要人物都了如指掌;虽然也曾争取到了一些时间——但是最终,还摆脱不了那个他们极力想要避免的结局:战争。而且,其规模比他们预想中还要大得多——不但要与明王朝作战,连荷兰与西班牙两家也将介入。
“这就是所谓‘历史的反噬’么……”
就连解席也不由喃喃自语道,虽然李明远教授的“历史惯性论”当初只在庞雨和阿德面前提起过,但随着局势的日益恶化,这一理论已经在越来越多的人群中传播,并为很多人所接受。
“既然这样,那就打吧……”
关键时刻,还是李老教授沉得住气,虽然老爷子先前一直主张小心从事,以至于有些人私下说老爷子是“暮气深重”。但这次,在确认了战争无可避免的消息后,老爷子的态度反而改变了:
“历史是什么?历史是无数种可能性的集合。我们来到这个本不属于我们的时空,又为这个世界的发展和变化增添了无数种可能。作为一群‘外来物种’,我们想要安静的融入这个时代,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注视着墙面上的东亚地图,李老教授的双手竟也渐渐握成拳头:
“既然无法和平的融入,那就让我们轰轰烈烈大干一场!用战争的脚步,踢开这扇本不属于我们的时代大门!”
第二百三十二章 王尊德(上)
八月末的广州,秋高气爽,本应该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
然而此时的广州府内却是乌烟瘴气——自入夏以后,两广总督大人下令把南方各地抽调的“平叛”大军都朝州府集结,于是成千上万从广西,云南,贵州等地征发来的部队先后出现在这座粤地名城之下。他们中很多人都是来自西南夷,化外土蛮之类的部族士兵,朝廷不发军饷,只以缴获和人头论军功。而这些人在先前平定“奢安之乱”中又立下过汗马功劳,于是骄兵悍将,在所难免。
“……给钱?爷爷们在城里吃饭馆都不花钱,吃你个西瓜还要给钱?滚!”
一脚将那卖瓜汉子踹翻在地,几个来自安南的夷族士兵还觉得不够解气,索性将那摊子上剩余西瓜统统踩个粉碎,方才大笑着扬长而去。余下小贩跪在地上哀哀痛哭,边上众人虽然看不过眼,但也不敢多说什么——这些夷兵蛮横不讲理,动辄要拔刀子砍人的,就是府衙差役也不敢管,更遑论平民百姓。
此情此景,落在旁边两个过路人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感慨。
“这些夷兵是谁人属下?怎得如此横蛮!本官一不在安抚司,那些堂官就都吃干饭了!”
发出这番议论的,正是先前曾去过海南岛上招抚短毛的安抚司官员方文正。虽然得意过一段时间,可短毛送的礼物最终还是触了上官霉头,于是他这个跑腿的也跟着倒霉,虽然没被明令革职,最近一段时间却都赋闲在家,安抚司的差事都不让他插手了,真正成了“雅斋闲人”。
无事可做,家里黄脸婆又骂得凶,只好每天上街闲逛,打发时间。
旁边陪着他的人自然是周晟——两位大明天使,一对难兄难弟。周晟眼下的官场境遇也和方文正差不多,不过他并不像方某人那么无聊,每天早出晚归,仍然和很多人往来交际,消息也依旧灵通,不愧是锦衣卫的干将。
“看装束,应该是安南长官州沙氏麾下的土兵。他们的首领沙源还算驯服,但其子沙定洲却是个桀骜之徒,先前因为朝廷欠粮欠饷,已经跑到总督大人面前闹腾了好几次,口口声声说是要散堂回乡去。现在连王督都不敢见他,你们安抚司的官儿更不用提……还指望约束军纪?呵呵,人家不造反就谢天谢地啦。”
方文正沉默片刻,忽然冒出来一句:
“早点出兵也好,把这帮人丢到琼州岛上去,让短毛收拾他们……短毛肯定有办法的。”
看看四周无人,方文正忽然小心凑近周晟耳边,又低声抱怨道:
“唉,老周,想想短毛的那个大市场,再看看咱们这边……真是搞不清楚了,到底哪边更象叛乱之地啊?王总督执意要讨伐他们,可真是老糊涂了!”
周晟看看他,只是笑而不语。
此时此刻,被方文正评价为“老糊涂”的那位两广总督、兼任广东巡抚兼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王尊德王存思老大人,正站在广州府衙的书房内,凝视着桌上一幅南海地图,久久不语。
王尊德是贵州人,明神宗万历二十二年(公元1594年)中的举人,三十二年(公元1604年)中的进士,这在大明朝科举历史上算是不错的成绩了。他的仕途也算顺利,在熬了二十年资历后,于崇祯元年(公元1628年)从广西巡抚任上入刑部侍郎,后改兵部侍郎,跃升两广总督。手握两省军政大权,直接掌控数十万兵民的命运,爬到了一个疆臣所能达到的顶峰。
他的个人品质无可挑剔:为官刚正,举劾无忌。出使广东这数年来,两广吏治为之肃清。平日生活俭朴,穿布衣,习素食,虽以总督之尊,出入却无异于寒儒。家无余财,从不收受贿赂——就连上次短毛送他两瓶葡萄酒,也在宴会上分赐了属下,本人一点不留。
他还写过一部名为《疏草》的作品,算是有文字流传于世——总而言之,王尊德这个人,可以说是中国古代文人的典型,而且是个成功的典型。
于是,很自然的,在他身上也体现出一个中国古代文人的典型品质——固执。一旦自己认定了什么,就坚决不肯改变,用褒义词形容那叫风骨,而用贬义词的话,那就是爱钻牛角尖了。手下已经有人偷偷把他和北宋时的那位本家前辈王安石相提并论,称他为“拗总督”,但王尊德非但不以为忤,反而很是为此得意。
“能够与名传千古的王荆公相提并论,那是我的光荣。”
——因此,很自然的:虽有很多人劝他慎重考虑征讨琼州短毛的决定,王尊德却一概不理,仍然我行我素,坚持剿议。
门口响起轻轻敲击声,一名幕僚手捧簿册站在那儿,在得到他的许可后方才小心踏入,将簿册放到桌子上。
“思公,这是预定出战各营所需的粮秣饷银数目,都已经统计完全。各处仓储银库,学生都已经亲自去查验无误,随时听候调用。”
王尊德拿起账本,随手翻了几页之后便放下。这个幕僚的能力很值得信任,交给他办的事情,从来都是可以放心的。
“马上福建水师还会有一支船队到来,一应供给也是由我们这边负责,可有准备了?”
那幕僚微微躬身,点头道:
“思公放心,也已经一并考虑在里头了。”
王尊德满意点头,那幕僚见已无事,正要转身退出,却被王尊德叫住:
“稍等……元郎啊,这次征伐琼州髡匪,我知道你是不太赞同的。然而大军出战,所有补给繁杂之事都还是要压在你的肩上,实在是辛苦了。”
——陈耀,字元朗,万历四十六年的举人。但此后一直没能考取进士,通过关系来到王尊德身边充任幕僚,已经有很多年了。
他的才干其实非常好,在这总督府中专门分管钱粮事务,一应琐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深得总督信任。而他最令其东主满意的地方是知道分寸,从不依仗长官的信任谋取私利,偶尔有所建言,也都是其份内之事,属于那种典型的老黄牛式人物。
只有在这次关于对待琼州髡匪的事情上,陈耀曾多过一回嘴,提出了“以髡制夷”的构想,不过见上官对此不感兴趣,也就从此作罢,再不曾提起。
此时虽然见王尊德主动提及此事,陈耀也依旧神色淡然,微微躬身道:
“此乃学生份内之事,至于征伐大策,自是当由大人决断。学生等不过建言而已,无非集思广益,岂有自专之理。”
王尊德微微颔首,抬起头望着窗外,若有所思道:
“其实你说的‘以髡制夷’之策,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据闻那些髡人行事平和,所占之地,为害尚不剧烈,若是国家承平之时,倒也可以缓缓图之。只是当今政局……唉,时不我待啊。”
他转过身,指了指桌上一份邸报:
“这你可看过么?——杨修龄被革职查办了。”
陈耀吃了一惊,杨修龄就是杨鹤,官居兵部右侍郎,总督陕西三边军务。他也是万历三十二年的进士,与王尊德是同年,故此关系一向密切。
王尊德这个两广总督在大明官场中已经算是地位很高了,但杨鹤先前可又要比他牛气许多——人家是三边总督,实际执掌陕西、甘肃、延绥、宁夏四镇军务,整个大明王朝的西北边防完全控制在其人手中,可算位高权重。
说起来大明万历三十二年甲辰这一科的殿试金榜里面可是出了不少牛人——这一科的榜眼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孙承宗,被称为三朝帝师的大学者,现如今担任蓟辽督师,守卫着大明东北边疆。杨鹤镇西北,加上他王尊德总督西南两广军务……可以说,明帝国的边疆安危,一度都寄托在万历三十二年甲辰这一科的进士们身上。
此外,在这一科里还有个名字,虽然在此时的明朝官场中还不算特别出众,但在后世却将大大有名,他的名字叫作徐光启……
当然这时候王尊德可想不到这么多,他只是拿起那份邸报,嘿嘿冷笑不止:
“位高权重……哼哼,地位越高,摔得越重。杨修龄那么谨慎小心的一个人,其子嗣昌亦是深得陛下信任,却依旧说撤便撤了……还不就是因为他执意对陕西流贼行招抚之策!”
陈耀低头不语,他知道总督这时候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向他解释什么,而更多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内心。
果然,接下去只听王尊德又说道:
“……‘总因饥荒之极,民不聊生’?……哼哼,天子可不管那些人是因为什么原因反叛,只要胆敢叛乱,必然剿杀无疑。当今天子虽然年轻,剪除魏阉一党却是雷厉风行,英明神武,可见一斑。我若是心慈手软,怕是也难逃修龄之覆辙,到那时候……我可没一个好儿子能去泣血上疏,愿意以身相代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王尊德(下)
能够爬到总督地位的人,无论他品德如何高尚,又或者性情如何刚愎,有一种能力肯定是必备的——那就是非常善于保护自己。
早几年间魏忠贤一手遮天,阉党势大的时候,朝中大臣们有的卖身投靠,有的奋勇抗击。过于刚烈的不幸提早玉碎了——诸如杨涟,左光斗等人,而卖身投靠的虽然一时痛快,但最终也没啥好下场。只有那些熬过好几轮风波,最终依旧能够屹立于朝堂之上的,才真正算是厉害人物。
王尊德毫无疑问就是其中之一,他们这批“万历三十二年党”在政治上表现的大都相当成熟,资历也足够老,因此其中很多人在阉党横行时既不必卑躬屈膝,也不怕受到打击。平平淡淡的过上几年,阉党一倒台,那些跳得欢的都被拉了清单,新皇帝还是要靠他们这批老人出来坐镇。
只是现在,新皇好像有点对老家伙们的持重方针不太满意了——他们这批人中间名望最高的孙承宗都曾经遭到过罢斥,若不是因为袁崇焕死后,辽东无人能镇得住局面,皇帝还未必会重新起用他。即使如此,最近一段时间皇帝对于东北战局也多次表露出了不满之意。
就在今年七月,满洲人向他一力主张修建的大凌河城堡发起进攻,守将祖大寿被围,孙承宗急得满世界找援兵去救,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朝中已经有了攻击他的言论,而皇帝表现出的态度也很暧昧,似乎颇有换人之念。
到如今杨鹤垮台,更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小皇帝已经不耐烦了。身为臣子,说起来枉自揣测上意乃是大忌,但如果对于帝皇的心思都摸不准,那这官儿肯定干不长。
“所以无论如何,必须快刀斩乱麻,让整个南方安定下来,这样大明才能集中力量去处理西北以及辽东等地的祸患……琼州府的叛乱必须尽早平息!”
站在王尊德的位置,他这样考虑完全合情合理,只除了一点——这场叛乱当真能被顺利平息吗?
陈耀对此是颇为怀疑的,他和王璞王介山关系极好,即使现在王璞“失陷”在了琼州府,俩人之间的联系也并未中断。通过一系列信件,陈耀对于琼州府那群短毛的实力还是颇为了解的。
根据王璞的介绍,那群短毛根本不是用武力可以压服的。王璞虽然不知道短毛其实已经偷袭过大陆好几次,但他却亲眼看见过那帮人收拾倭寇,当真是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在大明军队眼中极难对付的倭寇,在短毛的排枪和轰天雷面前根本就是一群待宰羔羊。双方几次冲突,被短毛杀死的倭寇少说也有数百,还有差不多同样数量的俘虏在矿场作苦力,而短毛军本身却几乎没什么死伤。偶尔有些伤亡,也都是开头受到突袭,猝不及防所造成。真正开战以后,他们还从没死过一个士兵——这是何等可怕的武力!
可是这些话说了也没用,王璞发回来的都是公文,那些信件总督大人都应该是先看过的,但他根本不信,只说王介山是被短毛蛊惑了。
陈耀是个聪明人,不会去做那种“知其不可而为之”的蠢事,所以有些话也都闷在肚子里,只是暗自疑惑罢了。
不过此时,王尊德却又主动提起了陈耀的那位同年至交:
“王介山身陷贼手,原以为是自甘堕落了,不过从最近的几封来信看,似乎还颇有忠义之心。”
“……啊?”
陈耀一愣,不知道上官为何忽然发此感慨。这时王尊德指了指那张桌上的南海地图:
“这是王介山近日夹藏在书文中寄送过来,据他说是偷偷录自短毛日常所用的地形海图。我已经令人验看过,画得及其精准。其间南海诸岛,无论大小,无不纤毫毕现。凡有涉及到我大明疆土之处,也是清晰无比……这还仅仅只是南海一地。又闻那些髡人手上还有天下万邦的勘舆全图,真不知他们是如何探寻而来。”
稍顿一顿,王尊德拈须微笑道:
“不过光是得到这份海图,也已经堪称大功了,王介山做得不错!”
陈耀抓紧机会,连忙替好友分辨道:
“介山乃是左忠毅公入室弟子,断然不会甘心从贼的。”
提起那位因为对抗阉党而不幸罹难,以正直忠义而天下闻名的左忠毅公左光斗,就是王尊德也不得不抬抬手以示尊敬。但随后,他的嘴角又撇了一撇:
“哼哼,丁未一科,也就左光斗,杨涟二人尚堪一赞了,余者皆碌碌!”
陈耀这才想起,自己在无意中触及了上官的忌讳,心下不由暗自后悔。
——左光斗,杨涟名动天下,大明朝所有的读书人提起他们无不钦佩万分,唯独在王尊德,杨鹤这批人面前不能随便提,因为那几位都是万历三十五年丁未科的进士。
大明官场中结党现象很是严重,每一科的进士同年们肯定会自然而然形成一党。而在当今的朝堂之上,彼此之间竞争最厉害的正是甲辰科“万历三十二年党”和丁未科“万历三十五年党”这两派人。
丁未科比甲辰科迟了三年,在资历上就要稍微差点。面对阉党威逼时不能象他们的前辈们那么从容。然而在这样的压力下,反而考验出几位铁胆真汉子,如左光斗和杨涟等人,当然也有一些没顶住压力投靠了九千岁的,这种人反正无足轻重,自个儿眼力不好,在政治斗争里面站错队,肯定要被淘汰掉。
随着阉党垮台,能够坚持下来的一批人熬到现在,差不多都有了足够资历,可以竞争朝堂上那几个决定性的位置了。可好位置就那么几个,彼此之间肯定是要好好倾轧一番的。
甲辰科的人资历比较老,而丁未科因为有杨左二人的关系,名声要更好一些,双方各有优势。所以到目前为止,这两派还可以说是势均力敌——甲辰科进士有多人官拜地方督抚之位,在疆臣中占据了优势,但丁未科的施凤来,钱龙锡,成基命等人却都先后出任过内阁首辅,在中央阁臣里头很有势力。
然而到了这崇祯四年,甲辰科的三大总督中,陕西杨鹤彻底失势,辽东孙承宗也陷入危局,只有他两广王尊德还算从容,可如果眼前髡匪这一关迈不过去,那肯定也是要倒霉的。
——要知道,那个觊觎着他的总督位置,专门跟他王尊德唱反调,几次三番上疏弹劾的福建巡抚熊文灿,恰恰也正是万历三十五年丁未科的进士之一呢!
话题涉及到官场斗争,屋子里的气氛立时就尴尬起来,陈耀有心想要告退,但又觉得这样似乎太着痕迹,正在犹豫之时,恰好有个仆人过来禀报:
“老爷,红毛番的使者到了,已请到客厅里奉茶。”
这似乎正好是个台阶?陈耀立即躬身告退。
——两广总督府的治所本应该在肇庆,不过由于广州府远比肇庆繁华的多,而两广总督又往往兼任广东巡抚,所以历任总督大都喜欢待在广州的巡抚衙门里头办公,而不愿去肇庆,王尊德亦是如此。这已经形成习惯,客人们也都知道直接来这边求见。
陈耀在临出门前,只听上司随口问道:
“还是上次那个姓李的商人么?”
那个仆人倒也颇伶俐,已经悄悄观察过来客身份:
“那姓李的也来了,但这回还来了好几个真正的红毛番人担任正使,姓李的好像只作通译——看来他们挺重视的。”
却不料王尊德一听之下却发了火:
“红毛夷人岂能入我正堂——且让他们去偏厅侯着!”
转过头,这位两广总督又对陈耀吩咐道:
“元郎,你且稍等,待我跟那些夷人交涉后,回头恐怕还有事情要你去做。”
陈耀立即躬身:
“学生随时听候调遣。”
……
然而这一等就是足足两个时辰,直到日头偏西,才见上官迈着四方步返回。
王尊德的脸色甚是复杂,似乎带着几分高兴,却又有一点紧张的样子,进门之后并不马上说话,而是坐在椅子上,微闭双目,似乎是在养神。
但陈耀却知道这是上司的老习惯了,只有在遇到重大而委决不下的事情时,王尊德才会这样闭目思索。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能打搅的,所以他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是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又是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方见上官睁开眼来,眼中精光闪烁,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
“元郎,你还要再去准备一批粮秣,不久之后另会有一批夷船夷兵到来,与我们一同征伐琼州。”
陈耀面容微变,但还是低下头去:
“夷船夷兵?是来这广州府么?敢问思公,数目多少?”
王尊德先是伸出三根手指,但想了想后,又改成一掌:
“他们报的战兵数目乃是三千,但考虑到船工水手……你且按五千之数预备吧。”
这下子陈耀的脸色终于大为变化,顾不得上下尊卑,他甚至一把扯住了王尊德的袖子:
“五千夷兵?思公,万望三思啊!这五千夷兵上得岸来,若是他们背信弃义,广州府怕是不保!”
但两广总督只是很平静的看着他,并没有计较幕僚的失礼动作。
“本官刚才也正是为此而委决不下,西夷多诈,吾亦深知。只是这一次,却是天赐良机,千载难得……”
王尊德抖抖衣袖,站起身来,看了看桌上那幅南海地图,指着图上吕宋的位置笑道:
“刚才前来与本官会晤的,原来不单单有红夷人,还有佛朗机人亦在其中。那些髡人也真是会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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