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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铸清华-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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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元醇摇摇头,颇为忧虑,“今个的事儿,不妙,太后性子那么刚强,昔日肃顺在御前对太后不敬,太后都要抄家流放的,今日的事儿怕是不能善罢甘休。”

“可今上毕竟是太后唯一的亲生儿子!”庆海把声音压低,急促地说道,“文宗皇帝就这么一根独苗。”

“是啊,所以那不忍言之事,必然是不会有的。”董元醇点点头,“可今上的手段委实太拙劣了!”这时候穆扬阿快步走过来,庆海穆扬阿和董元醇如今可是朝中太后一党的主力,三个人都是正位正二品的位置,穆扬阿还加了从一品大学士的衔,穆扬阿听着董元醇说话,“如今的样子,正是应了那句骑虎难下的局势,今上这么直说,叫太后的面子要怎么摆!两宫离心,是眼见的。”

“我瞧着太后的语气,怕也是怒极了。”庆海是这三个人里面最早和太后接触的,他捻须愁思,“两宫离心,内宫必然是会有波澜,如此以来,朝政怕是又要有所变化了。”别的变化是不怕,就怕自己这几个太后党从此要失势了。

陈孚恩已经被打发到了讲武堂当个祭酒养老了……这可是前车之鉴,在这宦海里头,不进则退,董元醇咬咬牙,“不管如何,咱们三个不能乱,去我的府里商量一番,这里人多嘴杂的。”

三个人联袂而去,路过李鸿藻的时候庆海瞥了一眼李鸿藻,不敢朝着他发火,只是对着宋太安喝道,“你以为是从龙之功,别人看起来却是离间母子亲情,日后总有你的好果子吃!”说吧随即拂袖离去。

宋太安脸色又白了几分,却还是带着自得的笑容,倭仁和徐桐走了过来,朝着李鸿藻拱手,“李相,今日全靠你运筹帷幄,才能有如此局面!”

李鸿藻摆摆手,“都是诸君的功劳。”几个人走出了养心门,今日看来,似乎门外的太监侍卫都对着自己几个恭敬了许多,李鸿藻对着宋太安说道,“你是首功,谁都夺不走的,只是,说不得,要贬出京呆段时间了。”

宋太安摇摇头,“无妨,学生无所畏惧。”

“这才是吾辈的好汉子。”李鸿藻赞了一句,又转过脸吩咐倭仁和徐桐,“别瞧着是太后已经打开了一个口子,让皇上大婚,可这到底只是大婚!叫人上折子,称赞太后圣德,开弓没有回头箭,皇上下了决心,咱们做臣子的就算粉身碎骨也不怕!”

几个人点头称是,后头却响起了一声大哭。

第396章 日月分明(二)

养心门前,李鸿藻和庆海两拨人惊讶的转过头望着养心殿的汉白玉台基上谁这么不顾及礼数的嚎啕大哭,转过身一看,原来是惇亲王。

惇亲王被一个不入八分的镇国公拉住,朝珠歪歪的斜在肩膀上,孔雀羽的花翎也掉了一根,惇亲王半瘫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的天老爷,我真是猪油懵了心,在养心殿还能打盹,这是天要灭我啊!”边上一群人在劝着惇亲王,“我说五爷,你就算打盹,也不能跪着喊太后圣明啊,这不是要把太后放在火堆上烤着玩嘛!”不劝解还好,一劝解,惇亲王又是哭天喊地,用手用力的锤着自己的胸膛,“我真是作孽啊,不知道那个天杀的在后头推了我一把,我还以为是到跪安的时候了,这才跪下来山呼。”惇亲王脸上全是冷汗,转过头,朝着御前侍卫,就要把那个御前侍卫腰间的刀抽出来,刷的一下把刀拔了出来,“让万岁爷和母后皇太后闹了事儿,我还留着这个命做什么。”就要把刀抽出来往脖子上抹,几个人面如土色,见到刀也不敢去拦着,只是摇着手,嘴上说着,“五爷,三思啊三思!”

还是那个侍卫胆子大,连忙夺过了刀,惇亲王搂着那个侍卫大哭,侍卫的刀还在自己的怀里,见到惇亲王鼻涕眼泪的都抹在自己身上,觉得阵阵反胃,脸上却还不能有嫌弃的样子,嘴里只是喊着,“王爷息怒啊王爷。”

李鸿藻捻须微笑,“这个五爷,大节上倒是不含糊。”转过身子,对着倭仁等人说道,“咱们先去弘德殿,想必万岁爷就要见咱们。”

贾帧和胡林翼看着惇亲王的表演,贾帧默不作声,胡林翼悄声叹了一口气,越过众人,也不理会别人的搭讪,径直走到隆宗门边上的军机处值房,军机处之内果然无人在,两个人上了坑,苏拉上了茶水,胡林翼问道:“议政王呢?”

“不用问。”贾帧打开了自己案前的折子,漫不经心的看着,“肯定是出宫去了,这会子几个人肯定都在前海那里头呢。”恭亲王府就在前海,故贾帧有此一说。苏拉不敢多话,唯唯诺诺,退了下去。

“艺翁。”贾帧号艺林,胡林翼对着贾帧说道,“今日如何不说话。”

“我要说什么。”贾帧撇了撇茶水,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若只是李保定几个人,我自然二话不说,跳了出来,要驳斥他们。李保定。”李鸿藻是保定人,“能入直军机只不过是看在他的帝师面子上,太后赏的,倭仁无能,徐桐迂腐,都没什么用,几个人商量个三天三夜,都没什么用,老夫动动嘴皮子,就能叫他们知难而退。”贾帧把茶盏放下,点了一个水烟袋,烟雾弥漫开来,把他的面容遮的阴晴不定,“皇上说了那样的话,谁还敢搭腔?”我又不是太后一党的。

胡林翼心领神会,贾帧继续说道,“大家都不是傻子,皇上的话说的这么清楚的,谁都要再三思量一番,到底,值不值得,为了如今不常见的太后垂帘,得罪了日后亲政的皇上,要知道太后垂帘可不是常事儿。”贾帧把水烟枪放在景泰蓝的痰盂上磕了磕,发出砰砰砰的声音,“而咱们这位同治爷日后是必然要亲政的,若是除了那几个太后心腹之人,还有人跳出来反驳,那这些人,真是蠢到家了。”

胡林翼摇摇头,“这事儿不妙,我瞧着肯定内有玄机,别的我不知道,可我入朝以来,听说过,也瞧见过,太后和皇上母子情分颇深,就算皇上对着朝政有意见,也不会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胡林翼看了看,没发现有苏拉章京在里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让皇太后难看啊。”

“谁说不是呢。”贾帧摇摇头,“除了李保定,还能有谁,能挑唆皇上!”贾帧也对着胡林翼的天真不以为然,“润芝啊,你也别看重了这母子情谊,别的不说,昔日唐高宗的太子李弘,那可也是武后的亲生儿子。”说到这里,贾帧掩口不言,两个人都是饱读诗书,那里不知道野史上说李弘太过贤明,武后颇为忌惮,命人毒死的传言。只是这话不能再继续挑明说下去了。

“天家无父子兄弟,自然也无母子。”贾帧长叹一声,未免有些意气萧索,“所幸,文宗皇帝就这一个子嗣,皇太后也就这一个儿子,想必就算皇帝胡闹点,不孝顺点,皇太后也不会对自己后半生的依靠怎么样,咱们这位太后,圣德无过啊。”

胡林翼说道,“只是如今万岁爷,不知道是那一边的,若是听了李鸿藻等人的意思,将来这朝政,可就说不好了。”皇帝对着洋务是看重,可到底有没有皇太后这么鼎力支持,这可真是难说啊。

“谁知道呢。”贾帧极为不负责任的说了这么一句,他如今已经七十有三了,年岁增大,这些事儿也力不从心起来,实际上在去年贾帧就已经有告老还乡的意思,今日见到这一幕,知道朝廷不平静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越发的心灰意冷,就等着今年春闱事了,就上折子乞退休了。“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人去政废,人在政兴。不过润芝你也不用担心,洋务的事儿推行了这么多年,就算皇上要改弦易张,也不是那么容易。”

胡林翼叹气道:“皇上这事儿毕竟是做差了,我怕总有后患。”

“且看着吧。”贾帧说道,“想必错不到那里去。”贾帧已经无心掺合政治斗争,胡林翼却还是年轻,贾帧也不得不多说几句,算是自己的心得,“润芝老弟你也是军功上来的,原本算不得是太后夹带里的人,日后就算太后撤帘子,也和你无关,入了军机,多做事,少说话,自然就没错。”

“是。”胡林翼点点头,这也是自己的处事风格,自己入值军机,也不过是为了不让湘军子弟吃了亏去,其他的事儿嘛。

别无所求。

……

恭亲王府里,文祥和宝洌ё笥曳肿蚬鸱乙苍谙率着阕牛蚬鸱艺┏夭⑹鲋埃谘牡畹恼庖荒唬蚬鸱乙彩强吹姆置鳎煅谌缃袷抢舨孔笫汤桑南槎嗖还芾舨康氖露舨渴侵煅诘奔遥煅诔そ淄醺缫丫狼嶂兀诀呙巧狭瞬瑁煅诨邮秩盟峭讼隆

文祥脸色微红:“王爷。”文祥有些气愤,“今个早朝,您就不能让李鸿藻那些人这么放肆,大家都看着您呢,您不说话,如今才闹得这个局面。”

恭亲王默不作声,只是低头摸着大拇指上的绿松石扳指,文祥见恭亲王不说话,心里更加是难受起来,“这事虽然不是朝王爷来的,王爷也不能等闲视之啊。”

几个人静静的听着,“李鸿藻闹出这些文章来,第一个要逼着皇太后撤帘子,可当初这‘太后垂帘,亲王秉政’的规矩是一起定下来的!”文祥看着室内的几个人,“在座的几个,除了小山,都是经历过当年的事儿的。这太后撤帘子之后,王爷的这个议政王,难不成还能在吗?”

恭亲王眉心微跳,“文山,这事儿怕是没这么严重吧?我是瞧着今个的事儿和咱们没关系,我才高高挂起,叫宝洌б脖鸲嘧欤暇埂!惫淄踝攀掷锏陌庵福疤蟠沽保Φ娜ū删蜕倭诵矶嗔恕!

大家都知道,西边这位,最喜揽权,这些年,除了军队的事儿军机处说不上话,就连科举,藩属,还有那交通部,都不怎么听军机处的使唤了,恭亲王想到前几日问安德海要银子,安德海不过只是拿了六成的银子出来,恭亲王心里就一阵厌恶,“这些人,仗得是谁,才有这样的胆子,对着军机处的钧旨阳奉阴违,文山你不是不知道,太后若是撤了帘子,军机处才可能比如今更能当好差事。”

文祥摇摇头,“就算皇太后撤了帘子,怕也不是王爷您在外朝继续说了算了。”

沈桂芬点点头,“文山公说的极是,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的师傅可不是咱们!”

“是啊。”文祥说道,“弘德殿那么多师傅等着安排呢,李鸿藻入了军机,指不定等皇帝亲政了,师傅们都一起进军机了。”

恭亲王暗暗吃惊,“这怕是不会吧。”

“要我说,这事儿简单。”宝洌呐亩亲樱鸪踉谘牡钕帕艘淮筇晕翁惨宰抛约鹤鍪裁矗商搅怂翁驳恼圩樱亩偈本头帕讼吕矗熬涂孔拍切└澹芨墒裁词露扌奘椋步部危故撬亲钌贸さ氖露梢侵喂碚肓嗽勖峭跻肓嗽勖牵鼓芸克磕切┲恢乐跽咭驳乃嵝悴怕穑坎恢杏茫 北︿'原本就对着皇太后有些不满,这个不满源自当年太后想把穆扬阿拱上户部尚书的时候开始的,只是太后一直强势,自己这个职位的前任,如今还在钦州吹海风,所以宝洌б恢辈桓胰绾危裉旒教蟮姑梗︿'比谁都高兴。

宝洌档幕八淙淮炙祝杉诶恚淄跻彩窍氲搅苏庖坏悖獠琶挥谐鲅匀摆苫实郏僬撸拔墓阋彩乔萍模蛩暌颊饷床还颂逋车乃党瞿切┗啊!北︿'摇摇头,“一直听说两宫都是极为融洽的,怎么会!?!?!?”

“是啊。”沈桂芬也点头说道,“配蘅公的话在理,若无议政王主持朝政,皇帝怎么摆的平外朝?”

“别的不说,万一将来有什么变故,咱们大可学一学肃顺那伙子人,来个撂车就得了。”宝洌У愕阃罚傲礁銮佣荚谕跻镊庀隆!北︿'看着沈桂芬,两个钱袋子自然是上海和天津,“王爷一声令下,就靠着那些腐儒,能那里拿到钱,还有内务府,也是归着王爷管的。”

“配蘅。”文祥摇摇头,不以为然,“话不是这么说的,咱们王爷毕竟不是肃顺,再者,这些年,内外朝相处颇得,太后执政也颇为开明,不会乱来,可诸位,今天万岁爷的架势,还看不清?为政者不能态度鲜明,将自己的意思清清楚楚的说出来,更不能直接自己说!那些弘德殿的师傅这么一说,大家就都知道是皇帝的意思了,何须他自己个跳出来,让太后下不来台!这样让太后下不来台,不仅是让大家看笑话,更是要寒了太后的心。”

“想必太后会让着皇帝吧?”朱学勤说道,朱学勤去年入直军机学习,也是中枢的大员了,“毕竟是亲生的。”

“哎,想必皇帝也是看着是亲生母子这才如此行为吧。”文祥摇摇头,他预见到了将来的朝政里风雨必然要多了起来,前几年大家同心协力操持政事的局面将会不复存在,“可大家要知道,皇太后可是有同道堂玺的!”

沈桂芬惊道:“这是文宗皇帝留下来的!这玉玺?”

“你别瞧着这章只是闲章,若是发挥作用起来……”

文祥的话淹没在突然呼啸起来的北风里,大风刮着雪花大朵大朵的飘落,昭示着如今杂乱的时局。

西华门有两个人匆匆的进了紫禁城,一个太监在前头带着,绕过慈宁宫,又过了养心殿,径直走到储秀门里头,看门的太监显然是知道这两个人不能随意来储秀宫,只是后宫中的人,如何不知道,朝中出了大事,这会子也顾不得礼节了,只能是放人进来,天上慢慢的下着鹅毛大雪,两个人不便在殿前等候,就在东边的廊下等候,两个人垂首等着,不多会,几个衣着华贵的妃嫔急急的坐着轿辇进了储秀宫,两个人不敢细看,只是低着头,等着嫔妃们进了殿,两个人这才看着庭中的雪景,突然一阵大风刮起,风雪夹杂,吹得两个人眼都要睁不开。

“起风了。”高心夔叹道,“从此之后多事了。”

“伯足,宫廷之中,这风一直都没有停过,你瞧见的只不过是一阵风而已,你多虑了。”王恺运微笑地说道。

第397章 日月分明(三)

高心夔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站着,过了一会,进去通传的太监出来告诉两个人:“两位大人,太后这会子怕是没空召见,还是请先回西苑吧。”

高心夔转身离去,王恺运却是多问了一句,“太后娘娘这时候,是不是心情不佳?”

那个太监叹了口气,摇摇头,“谁说不是呢。”却也不肯多说,王恺运看了一眼雪中的储秀宫,也就出宫去了。

太监转过身进了内殿,西暖阁里头已经来了不少人,和慈禧太后对坐的是慈安太后,地上坐了云贵妃和丽贵妃,两个人坐在地上,看着慈禧皇太后用手搭着额头,不发一言,对视了一眼,忧心忡忡,小夏子拿了一碗茶上来,献给慈禧太后,太后也没个动静,丽贵妃一招手,把小夏子托盘里的茶盏拿了起来,轻盈的走到太后跟前,微微屈膝,娇声说道,“太后,喝口茶歇歇吧。”

慈禧太后回过神来,怅然若失,见到丽贵妃,点点头,“恩。”接过了那个明黄色万寿无疆赤团龙云纹盖碗来,打开了茶盏,却没喝一口,就放了下来,随即发出一声长叹,“哎~~~”

慈安太后连忙说道,“姐姐,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啊,这外头的事儿,妹妹不清楚,可也知道,这什么事儿,也比不过您自己个的身子啊。”

慈安太后这么一说话,云贵妃和丽贵妃也一起劝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咱们皇上年轻不懂事,娘娘可不能怪罪他呀。”

听到慈安太后这句话,慈禧太后挥挥手,原本已经平息的怒气似乎又萌发了起来,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响,几个人连忙站了起来,“我辛辛苦苦这么些年,到底是为了谁?”太后喝道,语气十分僵硬,见到几个人吓了站了起来,又让他们坐下,“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这大清的江山,爱新觉罗家的江山!我要是能享福,怎么不享福,谁不愿意,每日逛逛园子,听听戏,和姐妹们聊聊天,谁愿意天天在那里看那些长死人的折子?还要日日见大臣,晚上睡不好觉,就怕有什么八百里加急的不好消息传来,我都是为了谁?无非是为了自己这个亲生的儿子!他倒是好。”慈禧太后恨恨地说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我脸。”慈禧太后拿起盖碗,就要往地上掼,丽贵妃连忙拦住,“姐姐仔细烫到手。”

慈禧太后脸色铁青,“他要亲政,直接和我说就是,我那里有不肯的道理,为什么要弄出这么多事儿来,还叫一群人来闹什么死谏金殿!实在是伤透了我的心啊!”说完滴下了几滴泪来。

慈安几个人慌得不知道怎么了,连忙跪下,太后自从先帝驾崩之后,就算叛逆再猖狂的时候,也都没有流过眼泪,今日居然留下了眼泪,可见是真伤心了。

她当然是伤心,她以为自己和儿子之间没有什么嫌隙,自己也喜欢把话说直接点,她作为一个后世来的人,分外珍惜这段血肉之情,想着就算是天家总不会没有亲情的。

没想到居然是如此一个结局。

她实在是伤心了,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无非是想着把国家治理好了,完成自己的目标,然后顺顺利利的退下养老,享受生活,没想到,居然是如此!

安茜奉上了手帕,太后抹了抹泪,眼眶还是红红的,哎,人一旦软弱起来,就是什么样子都不顾了,太后让大家起来,“这是做什么,我只不过是发发牢骚,怎么叫你们都赔不是了。快起来。”丽贵妃自然和皇太后情分不同,挨着皇太后坐下,搂着皇太后的臂膀,“娘娘,万岁爷年纪还小,又是像极了您,性子跳脱了些,也是正常,不过是受了那些小人的挑唆。”丽贵妃恨恨说道,慈安太后眉心跳了一跳,“才对着娘娘不恭敬的,这是小事儿,大不了打发了那些小人就是了。”

这时候谁还不知道养心殿发生了什么事儿,六宫中人都是皆知了,云贵妃也说道,“是啊,娘娘,不过是一些读书人闹着虚文章,算不得什么。”

“只是五爷怎么这么糊涂!”慈安太后摇头说道,“当着大家的面给姐姐您委屈受!”

“他是糊涂,真真糊涂!”慈禧太后这会子还不知道惇亲王是被人推了一把,这才山呼起来,慈禧太后心灰意冷,“这才做了这些事儿出来!我垂帘听政这么多年,自以为不用党羽立朝,所用的人,无非也就是你们家里的亲眷,如今看来,出了事儿,几个人顶什么用!就连议政王,哼哼。”慈禧太后冷笑一声,“个人各扫门前雪,真是半点都没错,我算是见识到了。”

几个人不再说话,只是听着太后发牢骚,“罢了。”慈禧太后心灰意冷,“皇帝既然想亲政,那就亲政吧,横竖外头有议政王看着,错不到哪里去了,我辛苦了这么多年,是应该多将养将养,旧年中箭落水的伤也没好全,就多休息一下吧,我已经下旨,让内务府准备选秀,你素日里留心的那几个人,也都留意着。”慈禧太后强打起精神,对着慈安说道,“选秀的事儿要办好,尽快着办吧。”

“这……娘娘要不要再缓一缓?”云贵妃说道,“万岁爷的意思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他的意思就要是快点大婚,大婚之后就可以亲政了。”慈禧太后回复了淡然的神色,“皇帝的意思如此,我自然不能违拗,就这样吧,叫钦天监择吉日,选秀,立后,册封,如今还在正月,就瞧着端午之前有没有好日子,通通料理了就是。”

慈安太后应下,“不知道姐姐属意谁为皇后?咱们可以早早的看一看。”

“让皇帝自己个定吧。”慈禧太后这时候对这些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选上来的八旗秀女,想必都错不了。”

唐五福走了进来,禀告道,“万岁爷来请安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太后闭上了眼,“告诉皇帝,今个我累了,过几日再见,让他回去吧。”

第398章 日月分明(四)

同治皇帝到了弘德殿,一干师傅们已经在里头等候一会了,载澄脸色苍白,他虽然不能亲眼见到养心殿里面剑拔弩张的一幕,可辗转听人复述,已觉惊心不已,跟着皇帝出了养心殿,又见要和这些师傅们商议着什么事情,载澄腿已经酸软,对着皇帝苦着脸说道:“万岁爷,奴才肚子痛,就怕要出恭了,请万岁爷饶了奴才今日的差事。”

同治皇帝点点头,看着载澄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转过脸,就坐在轿辇上,对着桂祥说道:“舅舅呢,是跟着皇额娘,还是跟着朕?”

“奴才是万岁爷的陪读,自然是跟着万岁爷。”桂祥恭敬地回道,扶着皇帝下了轿辇,“万岁爷,如今可是非常时期,您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知道了。”同治皇帝远远没有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沉稳淡定,内心惴惴不安,有桂祥一起,顿时觉得胆气壮了起来,点点头,大步走进了弘德殿。

李鸿藻等人喜笑颜开,等到皇帝落座,李鸿藻一定要率领几个师傅们大力参拜,皇帝不许:“素日里是不行礼的,师傅们何须如此?”

李鸿藻正色道:“今日不然,臣等几个心里实在是高兴,高兴皇上终于敢在养心殿说出自己心底的话儿,不让忠贞之士心寒,臣等虽为帝师,却也还是皇上的臣子,今日复见万岁有圣祖高宗之姿,如何不让臣等肝脑涂地,粉身碎骨?自然要大力参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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