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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铸清华-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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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练兵,总是要见血的,若是不见血,一味躲在港口里,自己练来练去,只怕会要走火入魔,如此以来,怎么拱卫海疆?”
第422章 勤政亲贤(一)
“不吃些亏,咱们的水师怎么和洋人在万里海疆上厮杀搏斗,若是不中用,给洋人灭在海上也就是了。”王恺运淡然说道,“都是洋人哪里买的军舰,打完了,说不定,能痛下决心自己造。”
“如今自己怎么造?”高心夔摇头,“金陵的造船厂是最好的,产出的船也只是能够民用而已,若是要用作军舰,只怕还有十万八千里之远,我瞧西洋诸国,工业昌盛,才有器械之威,如今咱们,厂子的器物都从洋人哪里运进来,半点都不自己造的,如何能用在水师之上?火枪火炮倒是极为出色,相比之下,中国真正的水师,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啊?”
“我瞧着够呛。”王恺运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朝中的人多数是傻子,知道办洋务,不知道如何才能真正办好洋务,如今只是户部还有钱,每年一千来万的银子洒出去买军舰,也不想想,洋人永远是把那些不是最好的军舰卖给我们,若是一直如此,北洋水师就永远比他们低人一等,这倒也罢了,中国若是不想争霸,靠着从洋人买来的军舰,拱卫海疆,守护藩属,尽够了,可若是想要争霸天下,靠着别人,怎么能?再者,洋人如今是和咱们交好,这是肯卖军舰给咱们,可万一将来不好了呢?两国相争,商人们的利益,自然可以牺牲了,且若是靠着战争比通商赚的钱更多,想必他们也不会不介意想动刀动枪的。”
“那个张之洞,嘿嘿,倒是也颇有口才,要以民生为本,以图发展轻工业,多改善民生,这话倒也没错,在以往太平年间倒也使得,只是如今,嘿嘿,外有列强虎视眈眈,内有各种隐忧,只怕民生搞好了,内忧外患一起上来,也如同这同治中兴,宛如昙花一现呢。”
“壬秋!”高心夔低声喝了一声,太平十年,各项事业蒸蒸日上,这同治中兴的话,也不少人在大谈特谈了,王恺运此话颇有悖逆之意,所以高心夔连忙示意让王恺运别说。
王恺运掩嘴一笑,不再谈此事,“水师还是要自己造的,只是如今朝野众人都觉得造不如租,租不如买,如此可笑之言,两广总督要申请办广东水师,上折子就说要花钱买呢,他倒是财大气粗,说用两广赋税自筹创建即可。嘿嘿,买来的破铜烂铁,也只能是在南洋小国里头耀武扬威罢了。国之重器,兴建是见不到钱的,也赚不到钱,只能是海一样的银子砸进去才有可能见效,将来还是难赚钱,这事儿,中枢没个决心,是办不好咯。”
“太后已经下诏,在大连、金陵、马尾等地兴建造船厂并造船学堂,重金聘请洋人为教习并总工,这事儿不急在一时,太后心里自然有数。”高心夔说道。
王恺运凝视高心夔,喟叹,“伯足,太后已经准备撤帘子了。你以为,这自建水师船只的事儿,还能继续下去?”
“皇上是太后亲自教导出来的,太后在皇上的身上倾注的心血犹多。”高心夔淡然说道,“如何不能继续下去?且太后已经和皇上约法三章,不可轻易改洋务之政。皇上也是最看重洋务的,自然不用担心这些事儿。”
“只怕有人目光短浅,要断了这些花大钱不见效的事儿。”王恺运放下茶杯,拿了手边的一本《庄子》,随意翻开一页,读了起来:
“天不为人之恶寒也辍冬,地不为人之恶辽远也辍广,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也辍行。天有常道矣,地有常数矣,君子有常体矣。君子道其常,而小人计其功。诗曰:礼义之不愆,何恤人之言兮!”
高心夔见王恺运不以为然,摇摇头不觉失笑,“理教院的事儿如今已经步上正轨了,接下来,壬秋你也应该找个新的差事了,太后不知道会安排什么官儿给你。”
“谈到这个事儿,我倒是也有个主意。”王恺运放下《庄子》笑着说道,“伯足你还准备在升平署吗?”
高心夔微微一愕,“不在此地还能去哪里?”
“伯足你还是太老实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后既然已经准备撤帘子了,咱们这些人,还在朝中把持着如此重要的位置,新贵们还看着不眼红,如今的报纸,大家都看到了,作用何其之大?你还能继续呆在此地吗?我倒是想着,到哪里做个地方官。”王恺运说道,“过一过鱼肉乡里的滋润日子就罢了!”
高心夔摇摇头,“且不忙着出京,若是真到了那样的地步,报纸提调官的位置,我会让出来的,大不了回升平署专心排戏罢了。”
“皇上亲政,怕是很久,太后都不会过问具体的政事了。”王恺运伸了伸懒腰,“那咱们还有什么用处,在京中掣肘颇多,还不如外放一任,干些实事出来,听说岭南风情,与中原迥异,伯足,你说,我若是想去两广为官,不知道太后准不准?”
高心夔心里一酸,勉强笑道:“如何不行?你可是太后跟前第一得力的谋士,我只怕太后不舍得。”
……
宗人府,向来是最冷清的,这一日却也热闹非凡起来,几个平时只是领着宗人府的头衔不管事儿的,今日也齐刷刷的到齐,朝服朝珠整整齐齐,为了就是今日恭亲王的大驾光临。
几声鸣锣,衙役开道,浩浩荡荡议政王的车架就到了,八抬大轿落地,宗人府前迎接议政王的宗室大臣后头跟着的理事官笔贴式一起甩袖子半跪行礼。
为首的正是惇亲王,后头是醇郡王,再后头就是皇帝的九叔孚郡王,道光皇帝第八子钟郡王的身子和咸丰皇帝一样差,在两年前就去世了,铁帽子世袭罔替的王爷也都在:礼亲王世铎、睿亲王德长、肃亲王隆勤、豫亲王本格、庄亲王奕仁、克勤郡王晋祺、顺承郡王春山,这六个铁帽子王府都到了,恭亲王见到几个人,冷着面,点点头,也不和人打招呼,自己就进了宗人府。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少人心里已经在嘀咕了,醇郡王看了看自己的五哥惇亲王,“五哥,六哥这是怎么了?似乎心情不好啊。”
惇亲王老神在在,“无非是为了洋人的事儿罢了,和咱们不相干,来宗人府,还能有什么事儿可烦心的,只不过是承袭爵位罢了了。”
一行人到了宗人府的大堂,按照爵位坐下,苏拉奉上了茶,恭亲王喝了一口,默不作声,恭亲王虽然是宗人令,但是一向都不是正式主事的人,这里头的事儿,一向是左右宗正并两个宗人打理的,庄亲王奕仁是左宗正,先报了这几年宗室进学从军中举为官的情况,右宗正顺承郡王春山说了接下来要承袭的一些爵位,恭亲王只是点点头,“西爵的事儿,还不忙,如今倒是有些事儿要料理。”
“六哥,有什么事儿,您只管吩咐,这里头,都听您的。”醇郡王脸上留起了胡须,前些日子嫡福晋也就是太后的亲妹终于诞下嫡子,自己又主管神机营,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不过他从来都是很敬重自己这位六哥,他知道秉政治国是极为不易的事儿,今个听到恭亲王说起这话,连忙表态。
恭亲王点点头,“七弟说的是,那我就直说了,天津的事儿,咱们都知道,我也不打幌子,咱们宗室里头,有着人和朝廷对着干!”
别人犹可,惇亲王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我说呢,怎么天津无非是走失了几个小孩子罢了,怎么和洋人弄的这么大的事端出来,害的内务府好几个厂子都停了,这都快八月中秋了,我要给太后的节礼,这遮羞的钱都还不知道那里开销,还指望着内务府给点钱分红,不曾想,泡汤了!我是真恨啊。”惇亲王气的摔了手里的茶盏,茶水飞溅,满地都是,肃亲王隆勤今年才袭爵,年岁也最小,那里见过惇亲王这样的杀猪样,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我明白了。”惇亲王瞪大了牛眼,“我知道你们,见不得我们这些宣宗成皇帝的子嗣们,跟着太后跟着议政王赚钱,眼红心痒了,要找茬子来了,好么,今日惹了五大爷我,谁都别想舒坦了,今天谁的话说不清楚,我就把他待到宣宗的陵寝去,剐了他!”
恭亲王连忙喝住,礼亲王世铎也拉着惇亲王让他先坐下,世铎也是年轻人,只不过袭承爵位有些年了,如今又在总理衙门当差历练,老成的很,他苦笑着对着恭亲王说道:“议政王,这事儿,从何说起呢?”
恭亲王摇摇头,“我不冤枉人,这里头谁家有什么产业在天津,有谁的奴才家生子在天津。”恭亲王从袖子里头拿了个册子出来,坐在下面的人眼睛都盯住了这个册子,恭亲王把册子掷在案上,“这里头都是记录的明明白白的,曾国藩早就在天津查的一清二楚,谁都抵赖不了的。”
“可这天津教案已经结案了,并没有宗室什么干系在里面。”醇亲王说道。
“那是地下奴才还记得一个忠字,还有曾国藩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没有牵扯到宗室里头来。”恭亲王说道,“可咱们不能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
“别的事儿我都忍下了,横竖大家伙都是太祖太宗的后代,铁帽子王也是军功实打实的打出来的,乾隆爷厘定世袭罔替的八个爵位,这才延绵到今天,与国同休!”恭亲王威严地说道,“没想到,在天津的事儿,这样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平时怎么窝里斗都没事,居然还把洋人牵扯进来,好么,洋人的军舰都要到大沽口了,若是万一又开战,我瞧着谁这样大胆,就让谁去守大沽口!”
几个王爷连忙说不敢,并表示自己并没有在天津的事儿上有乱动手脚,惇亲王也一味着谩骂,醇郡王不是傻子,那些人家在天津有生意,那些有厂子,还有那些有田地,都是清清楚楚,大约也能猜中那些人在里头生事。
恭亲王环视众人,“那我以宗人令的身份来处置,可否?”
众人都说可以,恭亲王于是发号施令,“载端、杜云、马胜三人,革去红带子,贝勒降为贝子。”又处分了几个不入八分辅国公、镇国公,要不免去爵位,要不就是送到盛京安置,不许回京,“诸位啊,原本八个铁帽子王,如今还有几个在?”
众人默默,郑亲王端华,怡亲王载垣被革除爵位之后,不仅两个人还在盛京吃雪沙子,连两房铁帽子王的爵位也没有承袭,铁帽子王的爵位尊贵在于,就算自己犯事,也能保证这个王爵继续承袭下去,不至于日后九泉之下让祖宗骂丢了基业,可如今……有些人心里十分不服,有些人暗自流汗,也有些人十分庆幸。
孚郡王是小字辈,这时候连忙说道,“六哥说的有道理,咱们都听六哥的,处分了那些人,也总能震慑一番了,还是六哥仁慈,不愿叫外人瞧了宗室的难看,把这事儿压下来,只用宗法处置,咱们谁,都是无话可说的。”
诸位王爷听到这样的话,顿时心里妥帖了下来,恭亲王叹道:“九弟说的就是我的意思,总不能闹开来,让宗室蒙羞,现在八旗子弟出将入相的人越发多了,将来免不了要越来越强的,咱们作为宗室,你们是铁帽子王,虽然衣食无忧,但也不能扰了国家的大事儿,不然出了篓子,谁都担不起,郑亲王、怡亲王这两个就是例子!”
礼亲王世铎是诸王之首,他连忙起身称是,几个王爷都站了起来称是,恭亲王点点头,“诸位王爷都是国之栋梁,想必是会体谅朝廷的难处的,好了,今日叫大家而来,只是为了吩咐此事,都散了吧。豫亲王留下,我还有差事交代给你。”
本格就站在地上一动不动,恭亲王看了看本格,“你罚俸三年吧,小惩大诫。”
第423章 勤政亲贤(二)
本格的鹰眉紧缩起来,盯着恭亲王,十分的惊讶,“宗人府的差事也不要办了,过几日你自己上折子辞了吧。”恭亲王继续说道。
“六叔,这事儿?”本格怒气冲冲,“那里轮到我头上了?”
“怎么轮不到你头上!”恭亲王不意本格还要狡辩,“冯二是你的家生子,在天津管着你的庄子和田地,打量着大家伙都不知道呢?我实话告诉你,这几个铁帽子王里头就属你最不安分!之前你父亲去世,你在世子的位置上耽误了两年,这对上就如此的怨怼!”恭亲王十分不悦,“素日里我也就当看不见,既然曾国藩查出来了,我就没有看着不办的道理,天津的事儿,若只是伤了崇厚一个人,我是半点不心疼,他是旗人,什么时候起复就是,可你和这些贝勒国公搞得花招,伤到了洋人,这别的底下的人,死了就死了,再怎么也不会处置到你们,可这洋人的军舰,一路北上,北洋水师抵挡不住,我就安排你去守大沽口的炮台如何?你若是守得住,我二话不说,天下的洋人你尽可都杀了!”
本格的脸上被说的火辣辣的,“论理,有些话我也不该讲,不过既然这里头就咱们叔侄两个,不防我也多说几句,听不听在你。”恭亲王面无表情地说道,“这铁帽子王是祖宗千辛万苦打下来的不假,可这后世子孙享了这么多年福,论理也差不多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这么多年下来,你算算,多少辈了?享的福是大,将来受得祸也必然大,你瞧着怡亲王和郑亲王就知道了,如今还在盛京呢,就怕自己行事不端,自己遭罪不说,还连累了家人,连累了这个祖宗赚下来的爵位!今个的事儿,我单独留了你下来,也是给你留点颜面,免得几个世袭罔替的王爵里头,就你一家豫亲王府给大清朝抹黑!”
本格又羞又愧,只能唯唯诺诺,“六叔教训的是,我只是看不过那些八旗的包衣奴才,在天津赚了钱就耀武扬威,不可一世,踩到了我们这些王府的头上来,这才鼓捣着使人在捣乱呢,也不是针对洋人。”
恭亲王摇摇头,“天津的庄子和田地都充公了,你就不用想了,这也是给你的教训,本格,本朝不同前朝,宗室亲贵是最看重的,诸王当差都是寻常事儿,出将入相亦是简简单单,你若是用心当差,一心为上,谁都不会小瞧了你。”
本格默然走出了宗人府,亲随连忙打千上前搀扶住本格,本格一把推开,咬着牙低声一字一顿的喝道:“曾、国、藩!”
次日豫亲王本格折辞去御前大臣,内侍卫大臣、宗正的职位,太后应允,彼时恰好恭亲王等军机大臣在御前,太后不满得说道:“如此处置未免太轻了。”
“到底是手下奴才干的事儿,他担着监管不力的职责就够了,且。”恭亲王肃然说道,“法兰西人的舰队还未退去,万岁爷也要马上亲政了,一切以稳定为上,不可对宗室太过苛责,以致人心浮动。”
太后听到亲政两个字不免眼光闪动,“总理衙门的人在谈呢?”太后问道,“北洋那边怎么说?”
朱学勤说道:“北洋水师原本有旅顺和青岛两个军港,各停有军舰若干,彭玉麟已经下令,在连云港以北,就已经部署各种暗哨,确保法兰西舰队一旦进入山东,咱们不论是否迎战,都可以做好准备。”
“法国人来势汹汹,多半只是为了钱财。”慈禧太后断然说道,“素日里已经给了许多,如今切不可再给银钱!不然以为中国软弱可欺,只是派上几艘舰队就想打秋风敲竹杠,未免做的是清秋大梦,把咱们想的太可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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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慈禧太后连连冷笑,“无非是死了几个商人而已,官面上的人一根毛都没事儿,要赔礼道歉?真真是得寸进尺。”
众人面面相觑,没曾想太后居然突然强硬了起来,莫非,太后想着要让此事办砸?
办砸了,是谁会受益?大家都不是傻子,这时候也只好继续劝太后,朱学勤磕了个头说,“太后说是自然不错,对着外夷原本就应该不能失了国体,只是如今北洋水师训练未成,军舰有了不少,但水师兵丁不甚熟练,实战机会也不甚多,法兰西乃是西洋海军强国,骤然遭遇,怕猝不及防,遭遇败绩,败了倒也不打紧,只是会影响到洋务之事。”曹毓瑛死后,朱学勤也深得恭亲王信赖,是典型的谋士,且他奏对的口气不像是别人那样,带着一个管家对着女主人的尊敬和亲昵,絮絮叨叨说着事儿,绝不会说什么高深莫测的辞藻,所以太后也颇为嘉许,“若是臣民知道花了这么多银子办了海军,在法国人面前不堪一击,岂不是要闹得群情激动?这与太后和议政王定下来的洋务之事,怕也是没有益处的,所以微臣以为,在水师还没练成之前,不宜和法国人冲突,若是真要练兵,日后找些弱一些的国家,慢慢练就是。”
本来太后还想反驳,没想到朱学勤也不是说一味着要避战,只是正确面对比自己实力强很多的敌人时候该如何处置,太后没有说话,恭亲王又说了一大堆的话,请太后忍耐为上,太后假装发怒,“罢了,你们都这么说,我自然是没别的办法,听你们的就是,只是洋人的舰队不许驶入渤海,若是有一艘军舰驶入了渤海湾而北洋水师毫无动作,那彭玉麟这个水师提督也就当到头了!你们把这话记下来,明发旨意下去!”
众人觉得让太后听从自己的意见,已经是扳回了一城,十分愉悦,连忙又称赞太后虚心纳谏,恭亲王继续说道:“庆海办差事很是老练,先帝在时候就和俄罗斯人勘定过东北边界,这次想必也能处理的好,请太后放心。”
皇帝面无表情的从勤政殿走了出来,准备回九州清晏,这几日皇帝都是歇在了慧妃处,没见到皇后,怪想念的,皇帝也不准备坐轿子,闲庭散步,一路看着湖光山色随意走着,穿着瀑布一般的紫藤花,就到了鹤圃,里头养了几只洁白如玉的仙鹤,皇帝背着手,颇有兴趣,地上捡了一颗鹅卵石,朝着那仙鹤投去,原本仪态雍容的仙鹤大吃一惊,跳开了起来,双翅猛振,却飞不起来,皇帝奇道:“怎么,仙鹤不是原本能飞的吗?”
“回万岁爷的话。”管着鹤圃的太监谄媚地笑道,“这仙鹤原本是能飞的,只是为了养在园子里,把仙鹤的翅膀,都用巧劲打断了骨头,外头看上去一般无二,但其实已经飞不起来了。”
皇帝皱着眉,有些话未免有些刺心,但是若这样发作了起来,又是笑话,还是陈胜文颇为精道,连忙喝住了那个太监,“说这些不着调的话作甚,快带万岁爷瞧别的去。”
鹤圃还有几只鸳鸯,锦鸡,没什么花头,同治皇帝意气阑珊,没什么游玩的性质,“罢了,回寝殿罢了。”
同治皇帝转了身,意外看到,在一大丛合欢花的掩映,有一角飞檐露出,瞧着规制,倒也不是小建筑,同治皇帝从未来过此处,不由得疑惑,于是问陈胜文,“这里头是什么地方?”
陈胜文抬头看了一眼,“回万岁爷,这里头是如意馆。”
“这里就是如意馆?朕倒是从未来过。”皇帝饶有兴致,“七叔和七婶第一次见面就在这里吗?”
“是。”陈胜文赔笑道,“一见钟情,这才结为夫妇呢。”
“走,咱们去瞧瞧。”皇帝笑道,“沾一点七叔的福分,说不定,也找一个人来一见钟情。”
陈胜文有些慌,“万岁爷说的什么话呢。”
“你这个杀才。”同治皇帝笑骂道,“说句玩笑就这样紧张,当真是无用!”
皇帝信步走进了如意馆,殿内也没人来迎接,一群人围着不知道在做什么,皇帝颇为好奇,止住了陈胜文的通传,蹑手蹑脚围了上去。
原来是一群人在看着一人作画,那个人低着头,皇帝看不清什么样子,边上的一个显然是如意馆的待诏,袖子上全是花料,待诏捻须点头说道:“王大人的这副夏日云水图,运笔用色不俗,倒是别具一格,寻常不能所见,不知师从何家。”
“贾大人过誉了。”一个犹如昆山玉碎般的轻柔声音响起,那个人还在作画,低着头说道,“无非是乡村野趣,难登大雅之堂,贾大人不嫌弃在下,肯让我在这如意馆班门弄斧,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只不过幼年时候游历的地方颇多,这古今中外各式各样的画法都见了不少,所以自己琢磨出一点小玩意出来,让各位高贤见笑了。”
贾大人摇头晃脑,“王大人还是这样的谦虚,这夏日云水图,一见就觉十分清凉,似乎在这炎炎夏日让人心都静了下来,笔法不谈,这意境是十足十的到了。”
第424章 勤政亲贤(三)
贾大人絮絮叨叨说了一些,皇帝听不太懂,却也十分感兴趣的围着,如意馆里头的画师都有品衔在身上,但这些人自诩文人,除非驾前伺候,不然素来都是不穿朝服,只是穿着一席青袍,案前画画的那个人也是如此,穿着一身湖蓝色的长袍,微微弯腰,伏在案上作画,皇帝一眼看去,只是看到一个玉色的鼻尖,手指纤长却又十分有力,握住一管蟹爪狼毫就在宣纸之上涂抹,虽然这时候没有说话,但是似乎可以隐隐看见嘴角带起的笑容,皇帝看不见案上画的什么,只是瞧见此人,莫名就觉得心情通畅了起来。
贾大人抬起头,不防就看到了皇帝,虽然他没面圣过,但是识得皇帝身上的那身五龙团补服,哎哟一声,连忙排开众人,众人转过头,也瞧见了踮着脚想看作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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