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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铸清华-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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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说笑了,臣妾要先和皇上奏明,这才是臣妾的本分,臣妾告退。”杏贞福了一福,转身告退。
咸丰皇帝点点头,等到杏贞出了门,脸上的笑意慢慢隐去,就坐在灰暗之中沉思了许久,方抬起头来,长舒一口气,拍了拍手,后头悄无声地闪出来一个人,也不行礼,只是低头垂手听候吩咐,咸丰皇帝道:“把那几个碎嘴的宫女抓起来了?也罢,你问问看,若是问的出什么,也就罢了,若是问不出来,就打发到避暑山庄去,这辈子都别让她们回京了。”
“喳!”那个人打千行礼转身就走,就留下皇帝在殿内,皇帝白皙的脸庞在黑暗之中若隐若现,显得分外古怪,外头想起了迟疑的脚步声,皇帝开口:“什么事儿?”
杨庆喜恭敬的声音响起,“是肃顺大人递牌子求见。”
皇帝微微皱眉,却也没发怒,只是淡然开口,“就说朕歇息了,让他跪安吧,有事儿,日后再说。”
“喳!”
“叫人把鹿血拿上来,宣严答应。”
第170章 南军勤王(一)
“是皇后让属下来的。”武云迪瞧见左右没人,才低声说道。
“皇后要放了这些人?”僧格林沁原本捻须的右手顿了下来。
“皇后娘娘不是这个意思,皇后娘娘让标下前来禀告僧王,英法等国公使乃是此夷国家之体面,如今虽然抓是抓了,还是优容些好,免得将来不好看。”武云迪说道。
“将来不好看?哼,如今就已经不好看了!”僧格林沁恼怒地拍了下桌子,“拿了巴夏礼,骑虎难下,放又放不得,杀又杀不得,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阻挡英法联军!这京里头不知道是谁出的鬼主意。”
“标下以为能,可是皇后娘娘说这样不能,出京的时候,娘娘让人转告与我,说是外交使节不容侮辱,英法两国必然会拿着此事做借口,再次兴兵,到时候,若是京畿有失,那就是这事的责任了!”
僧格林沁悚然而惊,险些站起,强自忍着端坐在太师椅上,“娘娘话里的意思是老夫会成为替罪羊?”
“是,若是日后战事有所不谐,洋人又不肯善罢甘休,只能是抛出一个够分量的人来抵罪,到时候,中枢会是谁?通州会是谁?”武云迪当着复读机,原本不以为然的神色看着僧格林沁越来越凝重的表情,也似乎听懂了什么,“所以如今横竖抓了巴夏礼等一干人,于人格上,还是优渥些为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话还是有点道理。”僧格林沁点点头,“按照我的意思是一刀斩了便是,也让我出出大沽口的恶气,也罢了,日后再从战场上讨回来吧。”
“正是这个意思,军政不同属,巴夏礼只是逞口舌之快的小人,若非英法两国军势强大,标下第一个就要此人的人头。”武云迪说道,说毕了公事,武云迪有些忸怩了起来,“标下定于九月二十日成亲,到时候也不知道僧王能不能给标下这个脸面,来喝一杯水酒。”
僧格林沁微笑,“你这小子。”站起来拍了拍武云迪的肩头,“当年第一次南下剿逆,你还是什么事儿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如今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哎,时间过的真是快,一晃眼,老夫就老了。你放心,到时候本王有空,必然要来的,可是若是这边战事纠结,怕是不得空了。横竖老夫的礼是会到的。”
“多谢大帅。”武云迪叫了一声,半晌不说话,过了一会,方才犹豫不决,迟疑地开口问道:“大帅,您觉得通州,守得住吗?”
僧格林沁的肩膀抖了一下,盯了一眼武云迪,转过身子,不再看他,就看着帅案上的钦差关防出神,“老夫从道光爷时候就已经在八旗里头当差了,那时候还没袭爵,就一个大头兵,就口外的几只八旗来看,蒙八旗尚好,满汉八旗早就烂在根子里了,如今虽然趁着南下攻打发逆,练了不少兵出来,不过也是惯会使顺风刀法,若是敌人势大,也是得不了便宜。”僧格林沁厚实的背驼了下来,“天津大沽口均是如此,瞧见洋人火器厉害,胆子就破了,胆子破了,怎么还能守得住。通州,怕是守不住,就算守住,也堵不住洋人进京的路。”
“不过。”僧格林沁暮地转身过来,目光炯炯,盯着武云迪,“就算守不住,老子也要守!若是事不可为就退,天下之大,我该退到什么哪里去!大沽口、天津已失,若是通州再失,就算皇上不责罚,老子也饶不过自己个!”
……
无锡。
“总兵大人,京中来了人,说有要事禀告大人!”
“哦?”原本和吴长庆、张树声等人围着沙盘指指点点李鸿章转了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亲兵,两三年间,李鸿章的上嘴唇留起了短须,显得分外精干,李鸿章眉毛一挑,“可知是谁送来的?”
“来的人不肯说,搜了身子,除了一封信之外,和几块碎银子,没有别的事物。”
“该不会是苏州的发逆想出来的鬼主意吧?”张树声说道,最近这段日子,李鸿章率领的团练日夜攻打苏州甚急,苏州城内的李秀成已经突围了好几次,均是无功而返,故张树声有此一问。
“想必无妨,只是一封信而已,带上来吧。”李鸿章微微思索,摆手让亲兵去带人,转过头和吴长庆张树声笑道:“估摸着是家父带来的信件,两位兄长先讨论着,我先去瞧瞧。”
“大人请便。”
李鸿章转过后头的帐篷,只见里头坐着一个少年,李鸿章原本以为是中官,不过瞧了瞧,这少年并没有太监的谦卑之气,倒像是个良家少年,那个少年瞅见原本看管自己个的亲兵起来行礼,便知自己此行的目标到了,站了起来,打了个千,“李大人万安。”
“足下眼生的很,不知道是何处来的?”李鸿章问道。
“大人一看此信便知端倪,小的千里奔波,有些劳累了,倒是想找个地儿歇息一番。”那少年笑嘻嘻地递给了李鸿章一份书信,便想告退。
“本官让亲兵带你去洗漱一番。”李鸿章点点头,接过那少年递来的书信,一看,神色为之一变,盯着那少年就说道:“你是来自宫中?”
“正是,小的告退。”那少年微微点头,转身离开,李鸿章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书信,看清了内容,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什么意思!”
……
曾国藩放下了圣旨,眉头紧皱,对着坐在下首的曾国荃说道,“这旨意……不好办啊。”
曾国荃的右脸颊有一个半寸长的伤疤,正是他亲自攻打太平关的时候被流矢所伤,鲜红触目,曾国荃笑了一下,却又牵扯到伤口,呲牙咧嘴了一番,“这旨意难办也好办,就看哥哥您是个什么意思了,若是要忠心护主,自然要率领大军北上,将这江南的烂摊子丢掉,管他洪秀全跑到哪儿去。”曾国藩皱眉,“若是要办好这江南的差事,恐怕还是别得罪洋人的好,要知道苏州李鸿章那里头,还有荣禄的火枪队到底都是靠着洋人装备起来的,更别说前些日子,轰破太平关的大炮了,苏州的李秀成几次想攻打上海,都被上海的常胜军大败,这里头也是牵制了一部分的军力。”
咸丰十年出现了最奇怪的现象,英法两国在北边和僧格林沁兵戎相见,打的热火朝天;而在南边,地方督抚势力和英法两国心领神会地勾结了起来,共同对付对于彼此来说都是最危险的敌人——太平天国,两者奇怪地同时存在在一个国度内,以至于像曾国荃这样原本只是一味厮杀的纯粹武将都看得一清二楚。
“也罢,不是我不想勤王,若是本官这里分兵太甚。”曾国藩摇头,把圣旨供了起来,看了几眼江南的地图,转过身对着曾国荃说道,“怕是堵不住陈玉成的攻势,天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洪秀全堵死在金陵城之中不至于流毒天下,我若是让发逆撕开一条口子,那真是万死难赎罪了。”
“不过若是对着朝廷的旨意置若罔闻,到底也是落人口舌。”
“为兄正是此意。”曾国藩点头,“咱们本部兵马不宜轻动,季高在围攻湖州怕是不得空——原本他的兵就是少,就叫王锦绣麾下的那队骑兵去吧,也有几千之数,南人坐船,北人骑马,在北边还是骑兵来的好,说不定能建奇功。”僧格林沁彪悍的蒙古骑兵在大沽口天津一败再败的消息被曾国藩无视了。
“这仲华那里,大帅是否要知会一声?”曾国荃又问道。
“他在燕子矶协防江务,又要断发逆粮草,轻易不得挪动,就直接叫蒋琦的骑兵去吧,在安徽境内的粮草叫江岷樵照应便是。”
“甚好。”
……
跟着安德海出来的是承恩公府里头几个得力的家人,上次就到南边公干过的,在营帐里休息了一会,又用了些干粮,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一刻钟,朝着闭目养神的安德海问道:“安兄弟。”安德海素来善于和人打交道,从不许他们叫自己公公,“时候差不多了,你看?”
安德海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跳下了行军床,“马大哥,时候儿还有多久?”
“大约还有一盏茶的时候。”
“等到时候到了,即刻启程。”安德海脸色笑嘻嘻的表情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郑重的表情,“虽然我不知道主子到底在谋划什么,但是知道必然是大事儿!咱们若是无功而返,也不能在这里耗时间,要返京助主子一臂之力!”
“安兄弟说的极是,你且再睡一会,我们收拾好物件,时候一到就叫你。”
安德海作了个四方揖,“如此有劳几个哥哥了。”也不客气,翻身朝里继续假寐了起来,只有不断抖动的眼皮暴露了安德海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沉稳大气,想到了皇后交给自己信的时候,那亮的吓人的眼睛。
李鸿章啊李鸿章,你千万别让主子失望!
……
李鸿章站在地上,拿着书信一动也不动,在帅帐之中久等李鸿章不至的张树声和吴长庆寻了过来,瞧见李鸿章在地上发呆,张树声有些好笑,吴长庆咳嗽一声,李鸿章惊醒,看到两个人在自己帐内多时,连忙把信件塞了进去,请两人坐下。
张树声瞧见李鸿章脸色似有疑惑神色,开口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金陵那边战事有所不顺?”
李鸿章摇摇头,瞧见帐内并无他人,便将信上之事都说了出来,“皇上下了旨意,北边局势不佳,要南军进京勤王。”
“这本是寻常事。”张树声沉声说道,“苏州之事轻易不能放下,咱们只能是偏师去支援京师,大帅若是信得过属下,树声愿率一军北上勤王。”
“可这京中的贵人是要本将全军北上,放下这南边的大事。”李鸿章苦笑,这信里的意思自己难以理解,到底皇后是要做什么?是真心为了抵御外侮,还是为了防止祸起萧墙?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李鸿章不敢想了。
“什么?”吴长庆惊得站了起来,“咱们北上能帮得上什么忙?这贵人也太瞧得起我们淮军了!咱们打着李秀成就是吃力的紧,哪里还能全军北上!更何况这苏州就是咱们嘴里的肉了,攻下苏州,大人的江苏巡抚就是铁板钉钉的实授了!到了北边,打不赢洋人,反而要吃刮落,更何况。”吴长庆愤愤,说出了李鸿章不敢说的话,“这贵人到底是叫咱们去北边做什么还是两说呢!”
“筱轩!”李鸿章喝住了吴长庆,有些话心里想想便是,岂能说出来,“这话不许再说,想必贵人没有这个意思。”吴长庆又想说话,“这兄弟我是能担保的,但是话说话来,到底这北去,怕真是祸不是福啊。”李鸿章眉毛皱了起来,“败了还好说,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就怕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张树声低头思索了一番,“大人,若是贵人与你交往颇深,又把为何全军北上之事注明,大人瞧着合情合理,此去自然无妨。”
“交往自然是深的,倒是不瞒着两位,我这个署理巡抚还是她哪里得来的,若无当年她一手提拔,焉有我李鸿章今日!”李鸿章说道,“只是信中未说任何事由,只是叫我率全部北上!”
“吴老弟说的极是,可见贵人所谋极大,若是对着洋人,怕是恨不得要他们尽数覆灭,才有这样的大动作,想必曾总督那里头也接到了圣旨。”张树声站了起来,拱手,“得了必然功耀天下,败了必然是粉身碎骨,标下听大人的意思,大人一言而决!”
就在此时,亲兵在外头禀告,正在思索的李鸿章被惊醒,“什么事儿?”
“军门,刚才那伙人让小的来问军门,军门的意思如何?他要回去复命了。”
李鸿章眉心皱成了一个疙瘩,大拇指被白玉扳指硌的发白,一时间帐内寂静无声,张树声和吴长庆只是看着李鸿章不说话,李鸿章苦苦思索了一会,下定了决心,剑眉一挑,沉声对着帐外候命的亲兵吩咐道:
“告诉他,就说本官已然定好了!”
第171章 南军勤王(二)
“哎。”僧格林沁长叹,“我何尝不知咱们中国武力如今已经远远不如洋人,第二次大沽口之战,不过是趁了洋人轻敌,才有了击毙联军主帅的功劳,可倒好,咱们自己倒是又轻敌了!”
“可即便是打不过,那就能不打了吗?”僧格林沁摇摇头,“为将者战死沙场乃是常理,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若是能为国效力,把洋人挡在四九城之外。”僧格林沁脸色转为坚毅,“死又有何所难的?!!!!”
武云迪扑通跪下,“大帅,切勿作此不祥之言,皇后娘娘也曾说过让标下努力练军,把健锐营往死里练,标下的骑兵自然比不上王爷的蒙八旗劲旅,可皇后说了,要给标下找来帮手,务必要胜一次洋鬼子!”
僧格林沁听到武云迪的话语,满脸不可相信,迅速把跪在地上的武云迪拉了起来,“你说什么?皇后娘娘又说了什么!”僧格林沁稳了稳心神,“你把皇后娘娘的原话,一五一十,一个字都不许拉下地告诉我!快!”
咸丰十年初秋,皇帝下诏命南方各地勤王,曾国藩、江忠源、胡林翼各自奉召均有部属北上。
“好糊涂的僧王!”恭亲王恼怒地拍了桌子,“我们怎么能如此不讲信义落人口舌,荒唐,真是荒唐!”
“也不是僧王能左右的。”桂良长叹,“这怕是中枢的意思,七月二十九日的上谕说,‘勿令折回,以杜奸计’。”
“奸计?我看着这才是肃顺的奸计!这主意出的!嗨,这篓子是越捅越大!”
“巴夏礼也太狂妄了,不教训教训他,他真以为我们中国无人。”桂良说道。
“这却是中了他们的激将法。”恭亲王不以为然,“这些年洋人们无时无刻不在哪儿锯碗戴眼镜儿,没碴找碴,若是南洋小国,或者天朝藩属,抓了杀了也就罢了,这些个国家,又非中国之臣,哎,恐怕难以善罢甘休!”恭亲王叹道,又问:“这些人押进京了没?总没有就地正法吧?”
“僧王已经叫人押送进京了,关在圆明园里头,听说并没有虐待。”
“这便是好事。”恭亲王长舒一口气,“大不了咱们也别对着苏武那样,好吃好喝关着就罢了。”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肃顺这厮可别想着法子弄那伙子人,岳父,你赶紧找点事儿给他,免得他在皇后哪里吃了刮落。”恭亲王嘲笑道,很明显知道了前些日子在勤政殿发生的事儿,“把气撒到洋人身上。”
桂良捻须沉吟,“王爷如今尚未进中枢,这里头的事儿到底不清楚,肃顺既然揽权,又是宗室,王爷不是如今还当着宗人府的差事?这肃顺最爱折腾八旗的纨绔,不如和皇上禀明了,把宗人府的差事交给肃顺得了。”
恭亲王眼睛一亮,微微点头,“不错,如今正是坐山观虎斗的时候儿,且看看谁分的出胜负,皇上要本王读书,那本王就关门耐心读几天书。”
“李鸿章啊李鸿章你可别叫我失望……”杏贞一个人坐在碧桐书院里头,喃喃自语,“按照你自己的说话,最擅长的事儿就是做官,做官无非是当差,当让上司满意的差事,如今我虽然没有明说,但你不是蠢人,自然看得出来我所谋甚大,败自然是手里的筹码全部输光,但是将来还有机会东山再起,若是胜了。”杏贞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北洋大臣,洋务首领,提前给你又有何妨?”
“所以,你李鸿章千万可别叫我失望!”
安茜走了进来,福了一福,“娘娘,洋人们已经押进园子了。”
杏贞身子一震,“怎么不是押到刑部大牢去?”随即恍然大悟,“难怪……难怪!”
“娘娘说什么难怪?”安茜不明所以,困惑地追问。
杏贞抬起头来,无神地盯着安茜,心里如同泛出了千层的巨浪,难怪日后圆明园会被烧!难怪洋人们洗劫了圆明园还要烧毁!这完全是自找的,自找的!这些公使必然是在圆明园的大牢里受到了虐待,乃至是死亡。
“没事,管园大臣呢?”杏贞肃声说道。
“这会子估计还在御前呢。”
“你去勤政殿盯着,若是瞧见庆喜,叫他说也是一样,叫文丰今个到碧桐书院见我。”杏贞吩咐道。
“是。”
“走,陪我去紫碧山房。”杏贞站起,“叫上云嫔!”
“皇上。”单独留下奏对的肃顺对着咸丰说道,“巴夏礼等一干洋人已经押到圆明园里头了,如何处置还请皇上示下。”
咸丰摆摆手,“这些人已经是瓮中捉鳖,无谓对着他花多少心思了,想必天津英法两国的部队也会速速退去,这事儿算是完了。”咸丰把手里的折子摊开一看,瞧了瞧皇后的朱批,“这里头倒是有件事儿要你去办。”肃顺躬身听命,“老六上了折子,说宗人府那头事情办得不好,请罪之外,保举你来料理宗亲的事物,朕瞧着你当得起,雨亭你瞧如何?”
“皇上圣恩浩荡,奴才感激涕零,不过奴才不过是外派宗亲,管着内务府已经是优差,又怎么能敢去料理这宗人府。”
“哈哈,你倒谦虚,也无妨,宗人府朕时常盯着,又有老五太爷掌着总,你散漫做去便是,等会叫军机处明发旨意。”老五太爷是惠亲王绵瑜,嘉庆皇帝的第五子,如今是咸丰皇帝的叔父,是近支亲贵之中辈分最高的人。
“喳!”肃顺心下奇怪,怎么这恭亲王倒是举荐起自己了,之前可是和自己不对路啊,不过且应下来,如今八旗的丁银在自己手里发着,宗人府又归着自己拾掇,嘿嘿,这下子,那些八旗的老大爷们可是有罪受了,肃顺心里默想,眼中露出了狠戾的眼神,耳畔又听到皇帝说:“跪安吧。”肃顺连忙甩袖子,跪下行礼毕,对着皇帝倒退出了勤政殿。
紫碧山房。
杏贞跑了几圈马,正出了一身汗,边上的小太监禀告说文丰到了,杏贞慢慢骑马走到跑马场边上以供休息的小亭子,亭子外站了一个穿着仙鹤补服的中年官员,见到皇后骑马过来,连忙跪下请安,杏贞点点头,左手抓住马缰,右手虚扶示意文丰请起,杏贞利索地翻身下马。打量起文丰来,文丰是汉军正黄旗人,初为内务府笔帖式,先后出任杭州织造、苏州织造,粤海关监督,道光二十三年,偕两广总督耆英与英人议订《五口通商章程》十五条。曾充崇文门副监督,署理御药房、太医院事务。咸丰十年,奉命料理圆明园一切事宜。
杏贞走到亭子里,拿着毛巾擦了擦手,看到文丰低头不语,把帕子扔在小夏子手上的银盆里头,开口笑道:“文大人不必拘礼,本宫和你虽是第一次初见,到底都是在这园子的人,本宫在这里头过日子,你也在这里头当差,文大人。”文丰低头应了一声,“听闻你做过苏杭两地织造?还去过广州?”
“回娘娘的话,正是,奴才曾任杭州织造、苏州织造,后来任粤海关监督。”文丰答话。
“那也是天下的世面都见识了。”杏贞点点头,“依你之见,这园子。”杏贞指了指不远处影影绰绰郁郁葱葱的紫碧山房,“和苏杭的私宅,还有广州十三行那些大商人的园子相比,如何?”
“些许萤火之光,贻笑大方之家,那些小园子怎么能比得上圆明园。”文丰答道。
“不错!十八篱门随曲涧,七楹正殿倚乔松。轩堂四十皆依水,山石参差尽亚风。”杏贞随口吟了四句诗,“依本宫看来,圆明园堪称万园之园!洋人所吹嘘的梵蒂冈、枫丹白露比不上长春园的海晏堂,更比不上这圆明园了。”
“是,皇后所见甚是。”文丰摸不著头脑,不知道皇后说了这么一堆到底想说什么,只能是唯唯称是。
杏贞看懂了文丰的懵懂,淡然一笑,“本宫昨个忽得一梦,梦见这圆明园被人烧成了一片瓦砾,文大人可会解梦吗?”
“奴才不会,不过奴才是圆明园管园大臣,职责所在,必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圆明园被烧成瓦砾,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奴才也绝不独活。”
杏贞神色复杂地看着文丰,点点头。“你是个忠心的,好了,本宫这里有件事要你去办,你瞧着可办的,就顺手办了;若是不能办,那也就罢了。”
“请皇后娘娘示下。”文丰说道。
“巴夏礼等一干人等押进园子了?”
“是,奴才听着中枢的意思是要严惩洋人,故准备将这些洋人押进水牢,日夜拷打。”
“不可。”杏贞连忙开口,“这些洋人到底不是军中之人,乃是一国使节,苏武去了漠北,不过也是牧羊十年,我们泱泱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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