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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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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能挑刺的,也许就是今年的夏税,叶钧耀给歙县民众减了两千两的夏税丝绢,而这一份缺口说是从县廨公费里头节省出来的,其实却是从预备仓的账面盈余上挪过去的。这当然也算是有问题,可如今有张佳胤派了两个人在他这儿,他如果再不依不饶,到时候一上任应天巡抚就从叶钧耀身上平白捞了捕获太湖巨盗之功的张佳胤,说不定就会和他拼命打擂台!

要是那样,朝中那些对头岂不是会往他身上扣沽名卖直的帽子?高阁老可不是眼睛里揉沙子的人,赏识的是雷稽古那样刚正不阿的实干家,可不会欢迎一个没事就知道给地方官挑刺的自命清高巡按御史!

身边的随从见蔡应阳满脸烦躁之色,想到自己一直没有禀报昨天傍晚那件事,犹豫了好一会儿,此刻终究还是把县衙大门口有人劫囚,最终却被一网打尽的事情说了。出乎他意料的是,蔡应阳在吃惊过后,竟是用力一拍扶手道:“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早告诉我?”

那随从被喷了满脸唾沫星子,慌忙低下了头:“是老爷吩咐的,昨夜是紧要关头,账册就快能连着对起来了,除非是天塌了,否则……”

蔡应阳气得脸都青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有人竟然在县衙门前干劫囚的勾当,这事情还不够大?等等,你是说午堂开审此案?”

“昨天傍晚县衙是这么张贴告示的……”

“哼,等本宪回来再收拾你!”

见蔡应阳起身拂袖而去,那随从顿时暗道晦气,朝角落里吐了口唾沫,这才慌忙追了出去。蔡应阳出身贫寒,当然没有什么家仆,身边如他这样的随从都是公开雇来的,这也是穷御史们当官的老规矩了,一来装门面,二来为了打探消息,一般上司随口推荐的人则最佳,亲朋好友推荐次之,毛遂自荐的又次之,他当然属于最后者。至于油水,则是要靠那些希望结交巡按御史的地方富绅豪民,又或者其他利益相关官员的馈赠。

可蔡应阳上任之后,那几乎是天天挑刺找茬,人厌狗憎,他那份油水就泡了汤!更让人郁闷的是,这位还每每特地跑到地方府县来挑地方官的刺!

再这样下去,他另找门路辞了这位主家算了。歙县这位叶县尊就不错,又得民心,又有名望,还会赚钱,据说身家也殷实,以后他就干脆去找那些身家殷实的县令伺候算了,御史老爷他伺候够了!

当蔡应阳匆匆赶到歙县衙门的时候,就只见大门口没有了被枷号示众的犯人,倒是有好些看热闹的百姓。其中三姑六婆这样的闲散婆子最多,就差没有手里拿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看热闹了。至于其他闲汉们,也在那七嘴八舌地嚷嚷着。

“到底是县尊,这些天前前后后抓到的盗贼,都快三十个了吧?”

“听说都是在东南各府县很有些案底的,尤其是之前被张巡抚押走的那些,在太湖那边盘踞了十几年,官兵都奈何不得!”

“县尊真有本事,这些人一锅端了不说,而且这些人都是在咱们歙县没有案底的,这岂不是算咱们歙县替东南别的州县除害了?”

“县尊上任快两年了,这赋税收得公允,派差派得公道,断案更没话说,就连仓库里救灾的粮食也堆得满满的。这么好的官,还有人来挑刺,造孽!”

蔡应阳今天来得急,一身便服,因此听到盛赞叶钧耀的声音此起彼伏,中间还夹杂着指摘自己的声音,他的脸一时更黑了。虽说他知道处朝堂之高的大佬们听不到民间的声音,所以地方官才只能任凭巡按御史揉搓,可叶钧耀却不同。说到底,都要怪那隶属同党却胳膊肘往外拐的张佳胤!

心头憋气的蔡应阳拿出巡按御史的关防,板着脸进了县衙。哪怕他不理会背后那议论声,可却能清清楚楚感觉到别人在指指点点。等他到了公堂之上,就只见这里正有两个犯人被摁倒在地,扒了裤子挨棍子。行刑的皂隶端的是训练有素,每一下落在臀腿上,那就是一道宛然血痕。即便是他突然出现,不少皂隶也只是斜睨了一眼,棍子却照打不误。看到他们这我行我素的一幕,蔡应阳就更加愠怒了。

叶钧耀当然不能装成没看见蔡应阳。站起身相迎的时候,他却还习惯性地往角门那边的屏风后头看了一眼,这才快步上前:“蔡巡按怎的来了?”

“预备仓一事本宪已经查完了,今天来本是对叶县令说一声,本宪即将回南京。”说到这里,蔡应阳看了一眼堂上正受刑的犯人,见旁边还跪着好些不知道是已经挨过还是正要挨棍子的犯人,便不动声色地问道,“从外头进来时,本宪听说叶县令竟是又大展神威,抓了一批盗贼?”

“不过是一群小蟊贼,不值一提。”叶钧耀笑容可掬地说,心里觉得自己现在真是越来越淡定了。如五峰盗这样曾经名噪一时的东南大盗,到了他这里,硬是成了小蟊贼!

“小蟊贼?”

蔡应阳眉头一挑,直接转身来到了那几个被打得满头大汗的犯人,看了片刻后,竟是直接蹲了下来:“叶县令今日断案,你可觉得有冤屈?”

听到蔡应阳如此当面砸场子,叶钧耀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所幸他如今不是刚上任那会儿的菜鸟了,这会儿虽捏紧拳头,却只冷笑着站在那没吭声。

按照蔡应阳的经验,往日大堂上县令审案子,无论是否公允,那些挨打的犯人一旦遇到机会,肯定会拼命喊冤质疑。可此时此刻,那个在问话时却还在挨打的盗贼吃力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位,却突然吐了一口唾沫上去。不意想面对这样的待遇,蔡应阳登时勃然大怒。

“冤屈个啥?狗官,老子不用你当好人!”

这时候,还是暗自捧腹大笑,脸上却一本正经的叶钧耀“好心”上前,一把将这位巡按御史给拖了回来,而后又非常“好心”地提供了一块手绢给蔡应阳擦脸,更“好心”地连声吩咐一个差役去打水来。然而,蔡应阳哪里还有脸呆下去,恼火地一擦脸后丢下了绢帕,就冲着其他人吼道:“本宪乃南直隶巡按御史,监察百官,清理刑狱,尔等真的全都认罪?”

可让他异常失望的是,即使在如此当头棒喝下,那些犯人竟然还是挨棍子的挨棍子,跪着的跪着,没有一个接他话茬的。若是按照蔡应阳从前的性子,恨不得立刻把这样一桩案子给接手过来,可一想到之前在预备仓已经白白耗费了这么久,若在眼前的案子上继续耗下去,说不定还会受挫更大,他不得不忍下心头那口气,扭头瞅了叶钧耀一眼。

“叶县尊果然好本事,本宪巡按南直隶,事务繁忙,就不在歙县久留了!”

“哎呀,蔡巡按这是要走?”叶钧耀此时此刻不用装就已经满脸堆笑,“这次蔡巡按能够还下官一个公道,下官实在是感激得很。若非今天这公堂上的案子还没结束,下官理当亲自送蔡巡按到城门口才是……”

“不必了!”蔡应阳硬梆梆地打断了叶钧耀的话,冷淡地说道,“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这种当然不是好话,可叶大炮装聋作哑的本事已经历练出来了,此刻权当没听见,照旧笑眯眯把人送到了大堂门口。等目送这位瘟神似的巡按御史消失在大门之外,他才冷笑了一声,背着手又回到了大堂的主位上。

而这时候,一直隐身在角门屏风后头的汪孚林,方才悠悠然来到了叶钧耀身边。反正现在叶大炮在歙县衙门一手遮天,他在收尾阶段出来招摇过市也不打紧。这会儿他就笑着说道:“恭喜县尊,南直隶上百个县,可要说能够抵得住巡按御史的凤毛麟角,现在县尊已经跻身强项令了。”

“那还不是倚赖孚林你?”叶钧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要不是你,刚刚蔡应阳暗示下头这些人喊冤的时候,就得乱成一锅粥了!”

“我对他们说,只要公堂之上老老实实过堂,不抵赖胡诌,就可少吃苦头。平常挨打的时候,若不给杖钱,皂隶的棍子下来,十个犯人有九个皮开肉绽,现如今这顿打对他们来说不过挠痒痒似的,谁不知道翻供的下场?是自认小蟊贼,挨一顿板子关一阵子从轻发落,还是回头因为捏在县尊手里的明确人证物证,判个江洋大盗,他们当然都心里清楚。更何况,巡按御史断盗案,素来都是从重不从轻,乱喊冤枉回头却掉了脑袋,那时候就迟了!”

汪孚林看了一眼最后一个被拖倒杖责的廖峰,声音又压得更低了:“更何况,吴司吏和我昨天晚上一搭一档演了那一场,他们这些从前眼高于顶的家伙知道被人狠狠摆了一道,谁能甘心?”

不过那个谁迎面吐口水吐得还真准!

第三八四章 纵虎归山

噼里啪啦一顿棍子打完,又判了徒三年的主刑,被送回牢房之后,如今廖峰聂五这样一群犯人却享受到了颇高的待遇。在这种关押重刑犯的地方,他们竟然得到了几瓶医治棒疮的伤药,另外则是好几桶在大牢中最难得的清水!尽管只能彼此互相敷药,没有专门的大夫,可比起硬挺当然要好多了。

而之前苦头吃尽的聂五,则是在昨天晚上就得到了自己那一份清水和伤药,臀腿和脚踝的伤都得到了清理和调治,今天甚至根本就没被拖去过堂。

至于公堂之上,之所以五峰盗所有人都默认了叶钧耀称他们为小蟊贼,正如汪孚林所说,原因很简单,他们自然知道自己从前光顾过的都是什么人家,犯的都是什么案子,若是真的按律严办,那得是什么罪名。和名声比起来,当然是性命更重要。和汪孚林一做出承诺,今天早饭就立竿见影有所改观比起来,巡按御史这种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说的话,谁会那么轻易相信?更何况他们被抓之前,也没少听歙县百姓背后笑话又或者痛骂这位蔡巡按。

至于隔壁牢房里的那些独行大盗们,今天也在五峰盗之后,再次过了堂。今天,之前挨过棍子的他们没有再挨打,而且还沾光拿到了两瓶棒疮药,除此之外更让他们如释重负的是,当初还剩下好些天的枷号示众也终于被豁免了。但与此同时,徒两年的主刑却逃不掉。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他们这些脑袋别在裤腰上,专干见不得人事的盗贼,全都老早就做好了会落到官府手里的准备,如今真的在大牢里蹲着,能有这待遇就知足了。两个牢房里头的人如今是难兄难弟,这会儿便你来我往说起了话。

就和汪孚林之前说的那样,同样是徒刑,却也要分档次的。看似最轻省,其实最残酷的是直接在大牢里被关上三年,除非身体壮健,否则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一直呆着,出去后那就已经半残了。至于第二档,则是被押去修筑城墙又或者河堤之类的,这和寻常民夫的劳役差不多,只不过他们的期限更长。最重的当然就是晒盐以及伐木采石的苦役,徽州没有盐场,但木场和石场当然不会少。

他们接下来会被如何发落?

就在这时候,牢房外又是一阵说话声,不多时,犯人们就看到几个牢子簇拥了昨夜见过的那个汪孚林过来。昨夜他们自称知道线索,却是一个个见的汪孚林,事后虽说狱友追问,可爱说多少是自己的事,别人只看事后汪孚林一块给了伤药,早饭也比平时那些猪食好了无数倍,今天过堂又是确实没吃太大苦头,判罪也确实较为轻微,都以为那就是履行承诺了。所以,此时此刻见汪孚林一现身,就有人开了腔。

“小官人说话算话,到底是杀那些太湖悍匪的人,讲信用!”

汪孚林却没理会这似是而非的恭维,没有说话。这时候,还是跟来的牢头开口说道:“县尊有命,你们两拨人分别转押。你们八个,西园雅舍那边正等着石材修复假山,从即日起调到那儿服苦役,表现好的话,半个月之后可以调去预备仓晒谷。”

一听采石,独行大盗们差点闹了起来,听说只半个月,表现好还会调到预备仓去,众人立刻消停了下来。尤其是对于预备仓三个字,人人心里都少不了琢磨。当初叶钧耀那贪贿数万金的流言就是从预备仓起来的,如今这位县令竟然毫不在乎地把他们调去预备仓,显然这里头啥问题都没有。一想到这次被骗栽了大跟头,悔青了肠子的独行大盗们忍不住低声骂骂咧咧。

“门外负责押送你们的除却快班和壮班的二十个人,还有戚家军老卒,可别想着跑,否则死了也是白死!好了,一个个出来,别想耍花招!”

眼看旁边一个牢房里头的人片刻之后竟是被全部清空了,五峰盗们在窃窃私语的同时,心里也都颇为不安。但只不过片刻,他们就等到了答案。

“把廖峰单独押出来。”

此话一出,其他的五峰盗顿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之前吃苦头最大的聂五更是满脸警惕,刚想质问时就被廖峰制止了。廖峰一骨碌爬起身来,两条腿仿佛没有受过刑似的行走如常。他径直来到牢房门口,等门一开,不用牢子拽,他就主动钻了出来。随即回头对众人说道:“等我回来。”

面对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五峰盗们全都呆住了。直到眼睁睁看着廖峰跟汪孚林往外走去,就要消失在这一处重刑牢房之外,秦大峰方才忍不住嚷嚷问道:“老大,你这是要去哪?别上了这些官家人的恶当!”

“等着我,我会把当初在背后鬼鬼祟祟散布消息,把我们当枪使的人揪出来!”

眼看那道隔绝内外的大门重重关上,汪孚林等人全都离开,五峰盗们方才一下子惊觉过来。

“那个汪孚林是要大哥给他去查暗中散布流言的人?他就不怕大哥跑了?”

如梦初醒的聂五这时方才苦笑道:“大哥是咱们五峰盗的头子,最讲义气,之前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们大家早就远走高飞了,也不至于进了大牢。眼下我们这些人都关在这,单单放了大哥出去,他肯定会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也就是说,人家是扣着他们这些人,笃定大哥会办成事情!

此时此刻,牢房里头的其他兄弟一个个亦是醒悟了过来,有人如释重负,也有人破口大骂,但如秦大峰这样爱吹牛心性看得开的,便是长舒一口气道:“老大出马,肯定会手到擒来!凭什么咱们坐牢,那煽风点火的人却舒舒服服,干他娘,就该把人抓来挨打坐牢,尝尝我们吃的苦头!”

脱下囚服沐浴更衣,当收拾干净的廖峰重新站在太阳底下的时候,却感觉不到新生的滋味。从前五峰盗名震东南,靠的是他们神出鬼没打劫富家,靠的是他们常常会赈济那些最贫苦最困难的平民百姓,靠的更是他手底下那些志同道合靠得住的兄弟。可现在他只有一个人,要单单靠着自己去追查之前放了假消息,把弟兄们全都陷进了大牢的那个人,无疑难如登天。

可如果不是那么难,别人怎么会冒险把自己从大牢里放出去?那是担了不小干系的!

廖峰回头看了汪孚林一眼,沉声问道:“小官人保证,我那些弟兄全都会得到稳妥安排?”

“以他们的罪行,杖一百,徒三年是最轻的了,他们会被发去修缮绿野书园,接下来还要修缮徽州府学和歙县学宫,绝不会受到虐待,饮食供给管够。但前提是三个月之内,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必须回来禀报进展。届时,你让人到县衙门口,就找刑房吴司吏。”说到这里,汪孚林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吴司吏的亲笔帖子,随手递了过去,“递了这帖子,吴司吏自然会见你。”

“可以,三个月后的今天,我一定回来!”

第三八五章 醉酒认女婿

傍晚时分,叶钧耀在后头官廨花厅摆了一桌,只单单请了汪孚林过来,口口声声的爷俩小酌一杯。虽说巡按御史蔡应阳气咻咻地走了,可预备仓账面上和库房里没有查出半点问题,他一点都不担心。而此番把剩下的盗贼一网打尽,汪孚林支使了人去查幕后黑手,他更是满意得很。

已经喝了十几杯的他强硬地亲自给汪孚林斟满了,硬是让他一杯喝干,这才眉开眼笑地说:“孚林,一转眼我就到歙县快两年了,虽说一开始不顺,可后来那简直是……嗯,一日千里!哎,这次本来是倒霉的祸事,硬生生有惊无险因祸得福,哪怕升官不成,我也高兴!来,咱们爷俩再碰一个!”

见叶钧耀的舌头也有些大了,汪孚林顿时有些头疼,一面喝一半倒一半,把这位县尊给糊弄了过去,一面却少不得劝人少喝几杯,甚至把之前叶大炮被折腾得七死八活的那次痹症发作也给拿了出来当例子。然而,叶大炮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又是痛喝了一气,然后一拍桌子道:“今天我豁出去了,就要痛痛快快地喝!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快意恩仇,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汪孚林听得简直哭笑不得,这叶大炮越说越离谱,最后还开始吟这首苏轼的定风波,足可见人已经醉得狠了!他只能干脆站起身来,死活把酒壶给抢了搁到一边,正打算好好把人给哄回房去,却不防大门被人轻轻推开,进来的却是苏夫人。他本以为苏夫人也是来劝叶大炮少喝两杯的,却没想到苏夫人直接走到已经喝得面红耳赤的丈夫身边,竟是直接把人架了起来。

“夫人?我……我没喝多少,不用扶!”

见叶大炮大着舌头却还要死撑,汪孚林不禁莞尔,却只听苏夫人哄小孩子似的说道:“是,我知道,你就是高兴小酌几杯。这几天折腾够了,回房洗个澡,早点休息。”

“嗯嗯,还是夫人知我懂我!”叶大炮对夫人的体贴无疑喜出望外,这一得意忘形,他的声音又大了起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从前宁波府学的那些人常以在外花天酒地为乐,我每每推托不去,他们就编排我畏惧家中河东狮吼,却不知道他们成天流连花街柳巷,结果如何?哼,一个个连举人都没考上的人,还来笑话我?那些只知道凡事顺着男人的才不叫贤妻,哪像夫人内外兼修,既管得了家务,也懂得外头大事,我身上担子何止轻了一半?”

汪孚林原本还担心叶大炮喝醉了酒,趁机大摆男子汉大丈夫的威风,可没曾想这位在如此醉醺醺的情况下,竟然开始夸赞起了苏夫人!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见苏夫人满脸的好笑,眼神中却不复往日精明强干,而是多了几分温柔,他不禁在心里暗赞一声。

都说酒醉吐真言,叶大炮这酒醉之下还知道讨好妻子,简直是神技啊!

“好了好了,老夫老妻了,你什么心意我还不知道?别那么大声,让人笑话,孚林也在这呢!”

“什么笑话,他以后是要做咱家女婿的人,敢笑话那个……嗯,岳父岳母?”醉了的叶大炮呵呵笑着,还扭头看了一眼此刻脸色微妙的汪孚林,摆出了一个自以为非常慈祥的笑容,“再说,男人嘛,就要以事业为重,人家高阁老还不是只有一位夫人,虽无嗣,也没想到去纳妾蓄婢,这才叫自律自爱……不过孚林好得很,从来就没那些自以为才子的风流毛病,又能干又自重,这才是好孩子……”

汪孚林发觉叶大炮越说越不对劲了,赶紧打岔道:“夫人,时候不早了,那我先回去?”

“回吧。”苏夫人没想到叶钧耀竟然借着醉意,把这一层窗户纸给捅破了,脸上笑意更深了,“对你爹娘说一声,连日又累了你东奔西走操心不少,回头我亲自登门道谢。”

汪孚林知道苏夫人出马,自家那对爹娘可以说完全招架不住,更不要说秘密恐怕早就被他们自己泄露了,唯有苦笑。眼见苏夫人轻轻松松架了叶钧耀出屋子,他后脚跟着一出门,却发现门外不止只有严妈妈这位老仆,叶明月和小北全都在,一旁还有眼睛瞪得老大的叶小胖。一想到叶钧耀那嚷嚷声恐怕每个人都听到了,他顿时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二话不说赶紧溜。

可他才刚出院门,叶小胖竟是直接追了上来。胖墩墩的叶小胖如今颇有几分敏捷,一把拽住了他袖子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汪大哥,爹说的那话是真的?你以后要当我姐夫?是大姐夫还是二姐夫?”

“……”

汪孚林没好气地在叶小胖脑袋上用力一拍:“人小鬼大,这事不是你该问的,还不快去照看你爹?今天那一瓮酒,他一个人至少喝了一大半!”

三言两语把叶小胖的话题给带偏了,汪孚林赶紧趁着叶小胖一愣神,把自己的袖子给解放了,接下来几乎是一溜小跑出了官廨。直到进了自家大门,他方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心情却有些复杂。

要说起头他和叶明月小北打交道,从来都是用一种很平常的态度。他那时候还没太意识到这年头男女来往时的严格界限,毕竟他对两个妹妹也一贯纵着,而那对没有血缘的姊妹俩也几乎没在乎过这种分寸。可就和许薇一样,对于两世为人的他来说,无论叶明月还是小北,说实在的都太小了。只不过,和这一个成熟精干,一个冲动冒失的姊妹俩相处,他确实都觉得自然不累,轻轻巧巧就混熟了。

可今天叶大炮这一句话之后,只怕这样的相处就要告一段落了,他回头要怎么再去知县官廨啊!叶大炮这家伙,喝酒真的太误事了!

汪孚林使劲摇了摇头,这才径直往里走。可还没到明厅,他就看到金宝一溜烟迎了上来,却是急急忙忙地说道:“爹,今天有人来提亲!”

“提亲?对谁?”

“我不知道,好像是……二姑?”

顷刻之间,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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