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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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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道贯和汪道会去年回乡参加过汪孚林的婚礼后,便紧赶着北上去和汪道昆会合。如今的官员上任,县令知府多半会礼聘一两个师爷,而总督巡抚因为是光杆司令,半个属官都没有,更是会带上一堆幕僚,如汪道昆这般离任湖广巡抚就任兵部侍郎的,原本那些料理地方事务的幕僚当然就用不上了,厚薪礼送人的同时,自然也要将两个同辈的弟弟带在身边历练。
故而曾经潇洒不羁的汪二老爷在北边这将近一年,曾经白皙的脸庞显得粗黑了不少,身上也多了不少风霜痕迹。此刻站在前院中,他一见汪孚林,就忍不住在他肩头重重砸了一巴掌:“还是你小子日子过得滋润,红袖添香读书一年,小登科之后又是一回次登科!这次别想在徽州享清福,回家收拾收拾就跟我上京城去!”
这才刚从南京回来,到家门口就被人堵门,二话不说就拉着要上北京,汪孚林觉得这样支使人简直过分到人神共愤了,当即没好气地反唇相讥道:“二老爷你自己也是考过举人的人,什么红袖添香闭门苦读,这滋味很好受?到了南京之后就是一团烂摊子,你可别说那造势的人里头少你一个。只可怜我考完之后就要忙这个奔那个,这才捱到南京城里银庄票号外加镖局三头并进,总算是回了家来,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上你就又催我走人了?这有没有人性啊!”
“没人性。谁让你小子能耐多能耐大,能者多劳。”汪道贯理直气壮地嘿嘿笑了一声,对于汪孚林身后,小北正带着严妈妈以及碧竹悄然溜进了明厅,他没大理会,可当发现有个三十出头青年正抱手在那笑眯眯看热闹,他这才意识到刚刚只顾着调侃那小子,一时忽略了。就立刻摆出了一脸正经的样子,撇下汪孚林上前拱拱手道,“尊驾是孚林从南京带回来的朋友?这惫懒的小子也不引荐一下。”
朱宗吉和汪孚林总共才认识没多少天,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只是对于自己注定要进太医院的未来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故而托词溜出来走走,更何况这徽州府他还真是头一次来。只没想到如今也算有些名头的松明山汪氏,竟然有如此光景,他这外人看起热闹来自然觉得有趣。见汪道贯已经转向了自己,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侧身一让,显出了大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另外一位来。
“在下临淮朱宗吉,就是个吃闲饭的家伙而已,跟着汪贤弟到徽州走走看看,没什么大事。倒是后头的江贤弟乃是今科解元郎,既然到了府城,他执意要来拜访过汪贤弟家中长辈,再回家去。想来他能够再次碰到闻名远扬的仲淹先生,心中不胜欣喜。”
汪道贯这才发现大门口确实还杵着个略有些消瘦的年轻人,对方脸上满是尴尬,这时候上前来长揖拜见的时候,甚至嗫嚅了许久也没说出几个字来。汪二老爷在徽州一府六县狂名远播,远远不像汪道会那样谁都说个好字,今天若被别人瞧见和侄儿唇枪舌剑的一幕,他倒也没什么,可被人家新科解元给看见了,他免不了有些不自然,打了个哈哈将江文明扶起来说了几句场面话,立刻没事人似的支使汪孚林把人领到里头见汪道蕴,他这才端详起了朱宗吉。
“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临淮侯打算上书举荐的杏林国手朱先生?”汪道贯恍然大悟地双掌一合,随即想到汪孚林刚刚那番话,便笑了起来,“我汪家的千里驹能和临淮侯搭上关系,实在是令人难以预料。那小子嘴里就没个准话,烦劳朱先生给我说说?”
既然汪道贯被朱宗吉给吸引了注意力,汪孚林乐得不用去应付这位汪二老爷,少不得带着江文明去见父亲。快四十了还只是个秀才的汪道蕴没想到汪孚林竟然带了个解元郎回来,最初听到汪孚林竟敢和长辈汪道贯吵架的那点愠怒全都丢到了爪哇国,满脸堆笑的客气模样,用汪二娘和汪小妹私底下的话来说,那就只有在当初哥办婚事的时候才有过,就连哥中举的消息传来时都没这么高兴过。
汪孚林当然知道老爹为啥乐呵呵,汪道蕴与汪道昆他们兄弟几个不一样,尽管自己也去经过商,可总觉得商家门楣并不算最好听,如今汪孚林有个清贵的解元朋友,这高兴劲便格外不同。而等到汪道贯带了朱宗吉进来,又引荐了这一位时,汪道蕴那就更加惊喜了。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这价值观是士林儒生当中最最推崇的,比新安人推崇的科举不成便从商可要风雅多了!
如此一来,汪道贯本来特意守株待兔,等汪孚林回来便想要说的正事,硬生生给噎在喉咙口,始终就没能有机会说出来。好在江文明离家太久,还要去府城拜见舅父,承诺日后再来拜访,汪孚林打算趁这机会赶紧溜去见见叶大炮这个岳父,立刻提出要送人,汪道贯当机立断要一块走,汪道蕴虽说遗憾,也只能暂时歇下心思,送了人出来。等到一行人进了县城和府城之间的德胜门,江文明告辞先行,汪道贯才一把揪住了汪孚林那坐骑的缰绳。
这会儿四周围没啥闲杂人等,汪孚林也就直截了当地问道:“叔父,话说我等到过了年也才十八,就算现在好容易才考中个举人,明年会试也十有八九没戏,就算侥幸考了个三甲同进士,要给伯父南明先生分担什么也还太早了些。伯父这是应该才刚回京城吧,这么急急忙忙派你来要我去京城干嘛?”
“如果光是历练,你早两天又或者晚两天去,自然无所谓。只不过……”汪道贯稍微停顿了一下,这才用相当苦涩的语气说道,“元辅张阁老大刀阔斧,应该这一两个月就要在全天下施行考成法了。”
汪孚林不由得一愣。考成法?这在后世几乎被称之为张居正所有改革举措之中,最犀利也是最有效的一条举措,怎么现在汪道贯说起来却当成是洪水猛兽似的?可转念一想,他也就明白了,这年头官员办事拖沓推诿早就已经习惯成自然了,骤然面对一剂猛药,心惊胆战倒也不足为奇。汪道昆乃是兵部侍郎,外人称之为少司马的,虽不像吏部掌文官考评那样繁杂,武选司的武官考评也挺要紧,兴许就这样方才有所震动。
汪道贯徐徐骑马前行,在他跟上之后,就继续沉声说道:“依照考成法,六部都察院开列所属官员应办事项,到年底一一按照所办事项核验,以此作为考评。大哥虽说觉得这样做太过严苛了一些,但真正贯彻下去,也不啻是刷新吏治的良方,相比从前高胡子的那些条条框框更狠,但也更有效。但问题不在于中枢,而在于地方。你知不知道,考成法对于地方官的重点在何处?”
对于张居正那一桩桩新政,汪孚林只记得对于地方影响最大的是,全国上下丈量土地,不少派下去的吏员为了讨好那位首辅,故意在丈量工具上做文章,为了提高赋税额度,夸大田亩数量,而这些被夸大的田亩数,一部分当然是大地主倒霉,但很大部分都落在升斗小民头上,真正的豪绅大户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可现在东南以及福建各地不少都已经推行了各种类似一条鞭的赋役新政,丈量土地却还没开始,考成法对于地方官的影响,他还真不知道。
而汪道贯的口气着实有些严峻得过头,他立刻问道:“重点在何处?难道在赋役?可从前不是也是如此?”
“从前征赋不足,地方官若是能找到正当理由,积欠下来也就积欠下来了,但现在若按照考成法,地方官每年征赋,一定要超过九成,否则就降级!最重要的不止是这个,历来欠赋,时日一久,朝廷也就无可奈何蠲免了,但如今按照新的考成法,欠赋一概重新统计,每年征收夏税秋粮时,一概按照这重新统计的数字,带征一成,也就是说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征收上来,十年为限,欠赋缴齐。府县主司离任之前,赋役不清者不得升转……”
大约因为汪道昆和张居正这会儿的关系确实不错,考成法的一条条细则,汪道贯说得头头是道,听得汪孚林直冒寒气。他当然知道,如今积弊已深,张居正要想只手补天,就得用雷霆手段,可这样的雷霆手段从朝堂落到基层,看似是县令知府这样的亲民官压力山大,可从另一个层面来看,何尝不是小民百姓承受那雷霆?不说别的,除非是真正钢铁脊梁宁折不弯的主司,有多少人敢把朝廷这把屠刀对准乡间豪绅巨室,还不是黎民百姓遭殃?
汪孚林很快调整好了心情,挑眉问道:“可考成法推行,伯父忧国忧民乃是正理,我又能帮得了什么?”
“帅嘉谟跑到京师去了。”汪道贯短短九个字说出口,果然就只见汪孚林一张脸黑得如同锅盖,他便苦笑道,“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不去谁去?”
第四八二章 乡党
女婿刚回徽州就立刻跑来看自己,平心而论,叶大炮心里那股熨帖就别提了。即便是汪孚林后头还吊着个汪道贯,他也完全没往心里去。不知不觉,他上任徽宁道已经快一年半了,步入官场则是快四年了,加上之前进士及第后守着吏部等选官的那一年,就是快五年。一个三甲同进士不到五年就已经官入从五品,哪怕是地方官,考评还是相当优秀,这可以算得上是异数中的异数。
至于在居官途中于治地发现良才美质,这良才美质还成了自己的女婿,这就更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事,比中进士还得意!至于另一个女婿,则要多谢程老爷牵线搭桥,否则他做梦也想不到能先后在徽州嫁出去两个女儿!
所以,哪怕今天小北没能跟着一块来,可叶大炮还是很有喝一盅的冲动。可是,亲自端着茶具到书房来的苏夫人则比他会察言观色多了,斜睨了汪道贯和汪孚林叔侄两眼,她就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仲淹先生从京城回来有几天了?怎么这么巧和孚林一块过来?”
叶钧耀这才微微一愣,猛地想起自己身为徽宁道,哪怕不说耳目通天,可歙县衙门那三班六房至今还记着他这个上司,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往他面前报,确实还是现在才知道,理应跟着汪道昆在京师的汪道贯竟然一声不响就回徽州了!而且,这位汪二老爷就算性子再随心所欲,也没必要逮着汪孚林刚回来拜见他这岳父叙叙旧情的当口,非得讨人嫌地一块出现吧?
汪孚林冲太过聪明的岳母苏夫人苦笑了一下,随即就无精打采地将汪道贯刚刚对自己说的事复述了一遍。这下子,苏夫人固然眉头锁紧,叶大炮更是端着茶盏如泥雕木塑,许久才一仰脖子牛饮喝干了茶水,抹了一把额头,脸上分明满是心有余悸的表情。
“幸好我当初在歙县令的任上,夏税秋粮征收得没出什么纰漏……也幸好我按照南明先生的建议,无巧不巧弄到了这么一桩捕盗的功劳,然后从州县主司腾挪到了分巡道的位子上,否则这考成法一下,再当什么知府知州知县,那简直是自己往绳子上套啊!不把积欠的赋税全都给征缴完全,那就等着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申斥罚俸降级,可要是把积欠的赋税给征缴齐全,要么和豪绅巨室死磕,要么就把百姓扒皮拆骨!”
叶钧耀用双手抱住了脑袋,许久才突然抬起头道:“元辅张阁老……打算动的是世家大族,还是升斗小民?”
就算汪道贯是汪道昆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而且汪道昆现在还是张居正的政治伙伴,可汪道昆到底在张氏心腹之中的排名不算十分靠前,故而汪道贯的回答也只是摇摇头。反倒是对于旧事重提的徽州夏税丝绢,他不得不多提两句:“帅嘉谟如今人在京师,申诉的状子递去了户部,也递去了都察院。虽然我走的时候,声势还谈不上非常浩大,但已经激起不小的反应了。这桩公案叶观察你当初用和稀泥的方法压了下来,可终究是因为帅嘉谟音讯全无。”
“可现在压不下去了,虽说我和仲嘉也都是徽州人,可要说那帅嘉谟,我们都两眼一抹黑,总不能贸贸然去与其接洽,自然只能想到孚林。”
叶钧耀想起自己当初因为此事险些被人坑惨,汪孚林也险些又是丢功名又是派粮长,可时隔三年多,此案居然不但没有完全歇下,反而有闹到直达天听的地步,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所以,他忍不住有些老母鸡护小鸡似的挡在前头说:“京师那种地方,孚林小小一个举人若万一一着不慎,岂不是要被人活生生吞了?真要是朝廷查问下来,实话实说就行了,我这个观察反正是白捡的,大不了降级申斥罚俸,他不掺和行不行?”
“不行。”这次,是汪孚林代汪道贯给了个明确回答。见叶大炮冲自己吹胡子瞪眼,苏夫人则是没说话,他便继续说道,“叔父直说,应该还有别的关碍吧?”
“知道你小子没那么好骗。”汪道贯叹了口气,随即低声说道,“殷正茂在两广和岭南功勋卓著,之前累加兵部尚书和副都御史,但这和当年胡宗宪胡公一样,都是加衔,并非实授。而如今大哥进了兵部为少司马,巡边之后也算颇受嘉奖,回朝坐稳了位子,而谭纶也调了回来任兵部正堂,再加上挂了个名头的殷正茂,一个部里就是两个歙县的堂官,哪怕只是名义上的,总是不那么妥当。而且岭南两广略定,殷正茂调回朝的呼声很高,他和元辅张阁老以及大哥都是同年,有人想把他塞进清贵的礼部。”
汪道贯一口气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这才继续说道:“而大哥也好,翰林院许学士也好,都希望殷正茂能够进户部。”
这样高层次的角力,别说叶钧耀听得脑壳疼,就连汪孚林也一样头昏脑涨。但他之前跟着柯先生和方先生不止只学了那点制艺八股文,对于徽州一府六县这所谓乡党也有不少了解。徽州一府六县,歙县出身的官员很不少,但目前来说,歙人中真正占据高位,在天子又或者说在张居正心目中颇具分量的,首先得是殷正茂,然后才能轮到汪道昆,但真正最有入阁希望的却是最后一个,任詹事府右赞善,日讲官的翰林院侍读学士许国。
顺带提一嘴,最后那位便是程乃轩的岳父大人,叶明月的公公,也是叶钧耀的另一位姻亲!
虽说乡党相较于同年党,亲朋党,在朝中并不特别显得出来,而且同乡也未必就关系特别近,特别好,可有的时候哪怕暗地里矛盾重重,在该争什么位子的时候,仍然会抱团取暖。所以,汪孚林在想了又想之后,终于品出了其中滋味来。
要是帅嘉谟这时候就大闹一场,因为避嫌,殷正茂的户部尚书之位也就暂时休想了。毕竟夏税丝绢这种事,和户部也是息息相关的。
“孚林,你年纪轻轻,奇思妙想却不少,元辅如今正在殚精竭虑变更旧制,兴许还有你发挥的余地。哪怕明年中不了进士,若能入这位首辅眼缘,将来前途就连大哥都无法预料。毕竟,元辅至今也还不到五十,乃是大明立国以来少有年富力强的内阁首辅,皇上又刚刚登基,等十年之后你二十七岁时,元辅在位与否且不说,皇上肯定亲政了,可不正是你跻身前列的大好机会?”汪道贯原封不动复述了汪道昆的原话,却发现汪孚林的嘴角抽了抽。
汪孚林这会儿是货真价实在腹中破口大骂。张居正是最年轻的首辅不谈,可这家伙不知节制,还不到大明阁老的平均年龄就把自己玩死了,乃至于遭到前所未有的清算。而万历小皇帝更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私凉薄贪婪……那是比嘉靖皇帝还要不是东西的皇帝,跟着这种君主有什么好下场?
然而,在这种忠君比爱国还要排在前面的年代,他哪里能够把真实意思吐露出来?
“好了,我知道伯父那些话是激励,但也是往我脸上贴金,叔父你就别再转述了。不过总得我休整两天,这京师我当然会去,没有见识过燕赵雄奇,又怎么能算是好汉?”
汪道贯完成了长兄交托的大任务,这才算是如释重负。大事办成,他自己一路紧赶慢赶也快累惨了,当然不会继续留在这碍人眼,当下笑眯眯地提出告辞。一直都没说话的苏夫人眼看叶钧耀板着一张脸却亲自送客出门,忍不住扭头端详伸展四肢毫无坐相的汪孚林。
“若早知道有今天,你当初会不会还那般强出头?”
“岳母大人明鉴,当初要是不硬着头皮上,我的秀才功名也没了,老爹的粮长也肯定被派了,岳父大人那个县令的乌纱帽估计也岌岌可危,容不得我不上啊!”汪孚林这才伸了个懒腰坐直身子,随即弹跳起身道,“再说了,想当初我没开窍的时候,家里什么光景,现在又是什么光景?人总不能占了好处却什么力都不肯出,能让家里人吃喝开销不愁,走在路上被人羡慕奉承,腰杆挺得直,过得舒坦开心,别说殚精竭虑,就是白了头发也值。”
叶大炮这会儿刚好送走了汪道贯,满脸不高兴地回来,听到汪孚林那后半截话,当了官之后,只觉得学问没长进,做人却通透了的徽宁道大人顿时百感交集,上得前来就双手重重按在了汪孚林肩膀上。
“孚林啊,回头到了京师若遇到什么事情,尽管和我这个岳父说,虽说隔得远,但只要能做的,我绝不含糊。明年会试也是,你尽力就行,想当初我也是考了一次又一次,第三次才考中了进士,你就更不用急了。对了,回头我对你爹说去,当初是他死乞白赖非得要我嫁女儿的,让小北跟你去。别看这丫头有时候会闯祸,可真正到了那陌生地方,知道身边有人,比举目四顾却没可说话的人要强得多,就和我当初赶考却挟妻拖儿带女一样!”
咳!
汪孚林听到苏夫人突然来了一声响亮的咳嗽,随即用亦笑亦嗔的眼神把丈夫的讪笑给刺了回去,他就赶紧附和道:“岳父说得对,有贤妻在自然不慌!”
叶大炮非常欣慰汪孚林这无师自通的本事,一时神采飞扬。
“好了好了,翁婿都一个样。”打趣了一句之后,苏夫人则是郑重其事地告诫道,“若去京师,镖局也好,银庄票号也好,全都停下。天子脚下,不站稳脚跟,分心周顾别的事徒劳无益。京城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权贵,却和南京的格局大不相同。”
第四八三章 进京
尽管只是十月末,但从徽州出发,过了黄河,汪孚林就得知了一个消息,运河封冻。对于这几年一直生活在南边的他来说,冬天虽冷,但只要丝绵袄子皮袍子捂紧,家里烧上火盆,倒还是捱得过,出门在外也没到冷得彻骨那地步。可随着一路北行,过了徐州后到山东境内,竟然一连遇到两场小雪,他就感觉到此次出行有些失算了。
因为小北坐船老晕,而且运河淮扬段由于要抢在封冻前把大量物资运到北面,一个多月都航运繁忙到了有些堵塞的地步,所以他这次选择的是陆路出行。而程乃轩因为要参加明年的会试,当仁不让跟着同行,就连许大小姐,也因为和父亲许国分别多年未见,随同一起上京。除此之外,还要加上柯先生和方先生,尽管从前没做过会试押题的壮举,但这次两人都打定主意跟去看个热闹。而两个门馆先生这一走不要紧,顺便把另外三个学生都给带上了。
毕竟,上京一次对于少年来说,也同样是宝贵的经历。没看汪二娘和汪小妹没能得到机会,在家里气得哭了好几场吗?反倒是那位汪二老爷回来之后真的只呆了一天,便马不停蹄再次上京去了。
而同样在队伍中的,还有过南京时得到消息,刚刚受到临淮侯李庭竹推荐,应召前往京师太医院供职的朱宗吉。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山东就开始品尝到了受冻的滋味。就连不喜欢坐车的汪孚林和小北,也不得不瑟缩到了车厢之中。从车马行高价雇来的三辆骡车车厢全都用的最厚实的木材,外头加了一层棉围子,可每隔一段时间开窗通风时,那从外头扑进来的寒风仍然能冻得人缩手缩脚。人手一个手炉那是必不可少的,只可怜脚上里三层外三层外加皮靴,却依旧抵不住这冬日赶路的寒冷侵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这种如同蜗牛爬的赶路中,没人生病。
当然生病了还有个未来太医,总算是天大的保障。
由于明年是三年一届的会试之年,往京城赶的举人自然不在少数。众人在济南城中客栈投宿的这一晚,一整个客栈里,除却汪孚林和程乃轩之外,就还有另外四个举人。只他们都不是今科大比题名,都已经是几次进京很有经验的读书人了,其中一个已经年过五旬,论年纪几乎可当汪程二人的祖父,为人也相当健谈。当众人聚在一起,程乃轩抱怨这讨厌天气的时候,他就叹了口气道:“这几年北边是一年比一年冷,这一届要是再考不中,我就不考了。”
听到这老举人如此说,其他几人有的安慰,有的沉默不语,而汪孚林更注意的却是老举人透露的另外一个讯息:“老前辈说京城这几年越来越冷了?”
“是啊,不止我这参加了六次会试的老家伙这么认为,之前识得的好几个老朋友也都这么说。有土生土长的京城人闲话时提起,从嘉靖后期开始,这天气就越来越冷,运河封冻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说来你们恐怕还不信,就在前两年,有一次苏州府那边的运河都在一场大雪之后封冻了,虽说没几日便气候骤变回暖,可终究是吓了人一跳。说起来我年纪大了,杂书看过不少,记得有野史札记说,殷商末期突然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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