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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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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暖,可终究是吓了人一跳。说起来我年纪大了,杂书看过不少,记得有野史札记说,殷商末期突然骤寒,汉末三国也是骤寒,唐末五代又是骤寒……”

尽管老举人的话戛然而止,其他举人见他喝得脸色通红,分明已经有些醉了,没放在心上,可汪孚林却不敢把这当成屡试不第的老举人胡言乱语。他隐约记得后世曾经说过什么明末处于小冰河时期,所以才会灾荒不断,甚至连国祚都被农民起义和崛起的后金给断送了,但难道是从现在就开始露出端倪了?他一面想一面出神,等到一顿没什么滋味的饭吃完之后,他直接把程乃轩给拽到了一边。

“从前我让你帮忙找的那些东西,除了辣椒之外,其他东西就没个结果了?好歹都快四年了!”

程乃轩没想到汪孚林会突然提起这一茬,本待嘲笑他是吃货,可见汪孚林那张脸要多正经有多正经,和他关系如同兄弟的他立刻认真了起来。可他的回答却着实有些无可奈何:“这真不是我不用心,你也知道,虽说隆庆开海,可真正开海的地方就只有一个,福建漳州府月港,那些去海外的船,带回来的都是香料又或者宝石,捎带种子又或者植物的少之又少,那一篓辣椒算是意外之喜,后来就真没有了。”

难道真的要回头亲自走一趟澳门,和那帮子佛郎机人,也就是葡萄牙人亲自打一打交道?如果真的接下来几十年甚至一百年会遇上小冰河时期,那么,来自美洲的马铃薯红薯之类典型的救荒植物,会在天灾之下挽救无数人的命!

“算了,总之拜托你继续帮我打听,等这趟京师之行了结了,我亲自去一趟福建。”

见汪孚林说完这话就回房去了,程乃轩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汪孚林这家伙思路素来跳跃得厉害,他想了一会儿想不通,也就没往心里去。

这一夜,外间寒风呼啸,飘雪不断,当次日清早众人连同之前投宿的那些举人准备出发的时候,客栈伙计突然从外头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这一场雪一下,路上不少地方都结冰了,我已经嘱咐过马厩,给各位的坐骑还有车上包上防滑的麦秸,不过就算如此,各位路上还请走慢些。”

在场的众人都已经历过好几场小雪,少不得谢了这伙计提醒。果然,接下来的一路越来越难走,哪怕是通衢官道,可寒冷的天气再加上时不时光顾的雪,让几个年纪大的年纪小的全都有些吃不消,咳嗽发热的一个接一个。这下子,朱宗吉那一手医术便有了用武之地,也不知道收获了多少感激和道谢。

尤其是年纪一大把却旧疾复发的老举人,歇了一晚上好转立刻坚持赶路,用他的话来说,并不是会试真的比命还要紧,而是生怕在客栈住着花光了盘缠又没人看病,到时候只能两腿一伸在那等死,所以对朱宗吉更是谢了又谢。

一路艰难跋涉,当终于看到京师那些城门的时候,哪怕读书人素来都是最矜持的,此刻也不禁齐齐发出了一声欢呼。汪孚林则是张望一眼后,迅速把窗给关得严严实实,然后把四面缝隙给封好。他跺了跺已经有些冻僵的脚,长舒一口气道:“好在不论是汪府还是新安会馆,到了京城好歹有地方住,否则大冷天还要一家一家找旅舍客栈,那就真的够呛了!”

“听说京城有内城外城,外城还是后来人太多才造的,所以京师的人比南京还多。”小北一面说一面往汪孚林身上靠了靠取暖,随即低声说道,“我当年听父亲说,迁都的时候,南京城内十室九空,富裕的人家全都被强行迁去了京师,因此别人都说是南京富庶,其实是一直到了正德之后那位皇帝南巡过,这才真正又恢复了元气。只不过整个北边那么多人,仰赖的全都是漕运,运河封冻,粮船就全都堵在半路了,朝中那些老大人就真的永远都停了海运?”

“我也是第一次来,你问我,我去问谁?停海运说是为了爱惜民力以及运军性命,其实也是因为一条漕河关系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既然能够平稳不伤人性命,还有谁愿意提着脑袋去走海运?”汪孚林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岔开说道,“说起天下最繁华的城市,杭州、扬州、南京,我们都去过了,苏州倒是还没机会,日后一定要去看看,这次到了京城,领略一下帝都雄奇,再说其他。话说回来,这次程乃轩那家伙应该要住岳父家了,恐怕会老实一阵子。”

京师外城朝南开三门,除了东西两边的右安门以及左安门之外,居中则是永定门。然而,因为永定门附近乃是天坛等等祭天的场所,故而进京的官民大多都只从左右两门走,汪孚林等人走的便是左安门。外城是直到嘉靖年间方才后建的城墙,内中建筑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一块块被人买下地之后就地修建的,远不如内城在当年迁都扩建之初就经过了整体规划,越靠南边就越是杂乱无常,越靠北边的内城,一条条横着的胡同,竖着的街道就越是整齐。

几个在路上偶遇同行的举人都深知京师消费行情,故而都不打算进内城,而是打算在外城曾经住过的那些老字号客栈又或是各地商人办的会馆住下,眼看汪孚林一行人要还要进崇文门,又说是在京师有亲戚,啧啧称羡的他们少不得都说了常住的老地方,邀请他们下次来访。等到分道扬镳之后,掏腰包交税进了崇文门,成婚至今也还没见过岳父的程乃轩也带着许大小姐走了,朱宗吉也有地方去,少不得拱手道别。

这一分手,汪孚林顾不上寒冷,出了马车骑上马背,举目四望着这座大明帝都。

为了上朝方便,常朝官多半会在大小时雍坊、南薰坊、澄清坊等处居住,至于勋贵,则因为大多免朝又或者逃避上朝,则会在距离皇城左右长安门稍远的地方建造园子,又或者大造豪宅。汪道昆因为家底丰厚富足,早年间在义乌县令之后调到京城六部的时候,就买了一座三进院子,现如今再度进京,身份地位已经和当时不可同日而语,宅院却还是当初那一座。原因只有一个,不招摇。

这些话,汪孚林早就听汪道贯说过,然而,当他一面按图索骥,一面找人问路,最终拐到汪府所在的那条胡同的时候,却发现大门口停着一座八人抬大轿,随从再加上护卫足有好几十。他正心想是哪家大人物时,却已经有一个护卫拍马迎面上前拦阻,口气极其倨傲。

“你是谁,到这干什么的?”

第四八四章 失之交臂的首辅大人

地方官坐两人抬小轿的,那已经算是非常虚怀若谷,等闲是一县之主四人抬随便坐,但那是在地方,到了京师,要坐轿子绝对要看品级,尤其是八人抬的轿子,那更完全体现出了主人不可一世的地位。也正因为如此,汪孚林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可能会坐着八抬大轿来拜访汪道昆的人,最终生出了一个极其不可思议的念头。

总不至于这么巧,自己刚一来就可能见到当朝首辅张居正?照传言中张居正那跋扈专断的个性,有什么事要和汪道昆说,也应该一个帖子请人到自己家去谈,怎至于如此折节屈尊造访汪家?就算曾经是科场同年,但同年这种概念,重视的人极其重视,不重视的人不屑一顾,更比不上真正患难之交的情谊。脑海中瞬息之间转过乱七八糟一大堆念头,汪孚林竟是忍不住出神了片刻,这才整理好了纷乱的心情以及凌乱的表情。

“学生徽州府歙县松明山汪孚林,乃是寓居此地的兵部汪侍郎的侄儿,赴京赶考明年会试,今日刚到京师,是来此拜见长辈的。”

问话的那护卫听到这样的回答,这才认真端详了一下汪孚林一行人,见两辆骡车外加七八骑人,乍一看去确实是风尘仆仆,再加上参加会试这么一个理由摆在那里,他那紧绷的脸上稍稍松弛了些,随即稍稍抬了抬下巴说:“元翁正与兵部潭尚书在汪府和汪侍郎叙话,你既是来投亲的,投个帖子之后,最好在外耐心等一等,免得误了老大人们的正事。”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仿佛汪孚林听不懂似的补充道,“元翁便是当朝首辅,张阁老。”

用不着那画蛇添足一句解释,汪孚林只凭元翁两字就知道里头确确实实是张居正,再加上兵部尚书谭纶。这样的超级豪华阵容出现在自己抵达京师的第一天,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因此,对于那护卫不由分说的拦阻,他也没往心里去,拱了拱手之后便从袖中取出了帖子。

“既然如此,烦请这位大哥帮忙把帖子送给门房,烦请他们转告汪二老爷一声,我和家里人在外等一等。”

见汪孚林随着帖子还递来了一小块银子,又不是请托什么大事,那护卫接了在手,嘴角也少许有些笑容。等到汪孚林果然策马回去,那一行车马在听到人吩咐后,就沿着墙根靠边停了,显然没有强争的意思,他才调转马头往回走,一看帖子才发现,那并不是刚刚那少年的名帖,而是赫然写着兵部侍郎汪南明,竟是汪道昆本人的名刺!

宰相门房五品官,他身为张居正的护卫,当然也知道这年头官宦子弟分三六九等,至少这种长辈的名刺,京师很多贵胄子弟都未必能够拿出一张来。因此,最初只是随口答应,这会儿他就没有太多犹疑,真的直接代人把名刺送到了汪府门房。不消一会儿,他就看到一个身披裘袍的人影匆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小书童。刚刚首辅到了汪家,随同汪道昆出迎的人里,他记得就有此人,听介绍是汪道昆的胞弟,此刻见竟然是此人出来,他不禁有些吃惊。

汪道贯一出来便东西张望了一下,见那边一行车马老老实实靠边停着,头前坐在马上的少年双手拢在袖中,正老神在在地发呆,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竟是直接扬声叫道:“孚林!”

平心而论,汪孚林当然更愿意回温暖的车里去呆着,而不是在外头挨冷受冻,可看到那个护卫真的帮自己把名刺递进去了,他觉得如果汪道贯还不够格掺和张居正和汪道昆谭纶的谈话,多半不会晾着自己在外头,所以也就干脆骑在马上等一阵子,顺带好好思量思量今天这一幕。所以,当正神游天外的他听到这一声唤,抬头一看,立刻就跳下马来快步上前,到了汪道贯面前便笑嘻嘻一揖行礼道:“叔父,一路风雪赶路,来晚了。”

“我也就比你早两天到。”汪道贯一样是从小养尊处优的人,到了京师之后就睡了整整两天,这会儿眼睛掠过汪孚林往后头那一行车马瞧了瞧,他就笑道,“这是一家子都来了?”

“是啊,我本来想着就只带小北的,结果……”汪孚林苦笑着一摊手,见那边厢的相府随从护卫都往自己这边瞧,他就压低了声音问道,“话说回来,真的这么巧,我刚到京城赶来这里,就遇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位,真的只是纯粹的巧合?”

“当然是巧合,谁敢算计他?”汪道贯说这话的时候,那声音简直和蚊子叫似的。他轻轻舒了一口气,随即看着后头那一行车马,低声说道,“这样,你带着家里人从后门走,我会让人去知会一声。你先去见了你伯母和无竞他们,前头的事情你先不要管,时机还没到。”

汪孚林也并不希望就这样迎面撞上张居正,这种撞上却一句话都说不上,有啥好处?所以,他对于这样的安排自然一点异议都没有。等到汪道贯的那个书童过来带路,一行人从胡同中退出来绕去后门,这一条胡同渐渐又安静了下来。而汪道贯却望着那一行人没有挪动步子,以至于之前帮汪孚林递名刺的那个护卫过来,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二老爷,大冷天的,您竟然亲自出来安排,那是您家里很看重的后辈?”

汪道贯回过神来,见是一个身穿蓝袍的护卫,却又和其他相府随从服色不同,他就客客气气地说道:“是松明山汪氏这一辈中最出色的子弟,十七岁便考中了举人,比我当年强多了。他读书有成,做事也稳妥,如今这滴水成冰的天气,既然知道他到了,我当然得安排他进家里歇歇,否则回头大哥也得埋怨我。倒是各位在外头这样干等,热茶点心可管够?”

“够了够了,府上已经很周到了,多谢二老爷。”那护卫和汪道贯又说了几句客气话,见其微微颔首重新进了大门,他咀嚼着刚刚听到的这些话,暗想回头是否禀告张居正一声倒不妨再斟酌,可今天张居正带着谭纶到汪家的事却一定得禀告顶头大上司冯友宁一声,决不能瞒着那位宫里独一份的公公。

倒不是冯保非得盯着张居正行踪,而是两人如今一内一外辅佐幼主,有些事冯保做在前头,比被人盯在后头要好。而他在张家是干什么的,也早就对张居正挑明了。

张居正出汪府,约摸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年不到五十便已经实际上执掌了一个庞大帝国的首辅大人看上去保养得很好,纹丝不乱的鬓发不见白霜,下颌的胡须亦是一丛乌黑,五官俊秀,乍一看去,依旧有几分年轻时的潇洒气度,却更多了几分久经风雨的从容。

他低头上轿坐稳,习惯性地拿出了旁边抄写的某些节略,只看了片刻,他突然打起帘子瞅了一眼,却只见轿子外头,五十出头的谭纶在马上欠身为礼,他也就微微颔首,眼看人从另一个方向悄然离去。

之所以今天会乘兴到汪家来,实在是因为今天兵部议事的时候,汪道昆有些话正中他心头痒处,因此趁着今日出直房还早,他叫上谭纶便来了这里,商讨的正是蓟辽的某些防务,当然说笑之中谈到戚继光,他自认为是慧眼识才,简拔其于草莽之中的明眼人,谭纶是戚继光的老上司,汪道昆则是老战友,自然颇有共同语言,这也是他自从把高拱赶下台,坐上首辅之位以来,少有的悠闲时光。

倒是年纪与他相仿的汪道昆,期间竟然因为下人在门外说了句什么,就出去与人说了好一通话,其中甚至还有什么,火炕稍热一点,被褥全都换新的之类简直和妇人似的嘱咐,让他好不奇怪,等得知是汪道昆看重的家中晚辈到了京城,他也没太多理会,不过置之一笑而已。

他和汪道昆交情并不算极其深厚,只是对其在东南抗倭时的某些表现颇为嘉赏,但与此同时,汪道昆身上也有他最讨厌的某种东西。

那就是文风太过绮丽,华而不实……题本奏本非得写得花团锦簇,让人看着累不累!不过人无完人,文官中真正知兵的人少,好歹汪道昆并不是那种喜欢四处讲学出头的王学弟子,忍了吧!

“元辅。”轿子走了一箭之地,外头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而张居正的回复,却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嗯字。

“游七从江陵府老家又送了信来。”

对于自己特地派回去问候父母,同时也看看几个弟弟情况的管家游七,张居正自然非常看重。他自从进士及第之后,就从来没有当过外官,而像他这种情形,在明朝的内阁首辅以及其他阁老之中,也并不是太罕见的现象。毕竟,明朝只有非进士不得翰林,非翰林不得入阁的规矩,没有不当亲民官就不能入阁的规矩。但正因为没有地方官的经历,他自然少不得让心腹借着来回京城和江陵府,四处走一走看一看,让他知道那些地方官隐瞒下来的消息。

等到轿帘打起,一封信呈了进来,他接过在手,打开封口拿出信笺只一扫,一张脸就挂满了严霜。

何心隐竟然跑到湖广去讲学了!这个泰州学派鼎鼎有名的儒生从来就不肯让人消停,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简直两条全都沾染上了!还有那些生员,成天只知道高谈阔论,评点国事,太祖当年不许秀才评论国家大事的制度,都不知道被人扔到哪里去了!接下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倘若不能有效管制舆论,那还如何强力推行那一整套方案?

张居正紧紧捏着信笺,长长吐出一口气,却是下定了决心。治乱当用猛药,且等这一段稳定下来,就该真正大刀阔斧地杀一杀时下这自由散漫的风气!

第四八五章 刚到就不消停!

张居正和谭纶一起离开,汪府上下却并未立刻恢复平静。谭纶曾经是汪道昆的老上司,现在又成了兵部堂官,仍是顶头大上司,汪府仆役当中有不少是当年在福建就见过谭纶很多回的,自然对这位兵部尚书多几分熟稔,少几分畏惧。然而,张居正却不一样。也许这位从前官居次辅的时候,在高拱那强势光环之下,显得有些暗淡,但自从高拱下台后这一年多来,这位首辅那较之高拱有过之而武功不及的强势手腕,足以让每个人心怀畏惧。

要知道,如今天子乃是幼主,宫中两宫皇太后代行皇权,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就成了皇家代理人,而如今朝野几乎人尽皆知,当朝首辅张居正和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内外一体,只要内阁票拟呈上的,里头的批红从未驳回。小皇帝如今才那么丁点大,两宫皇太后对内外这对组合信赖备至,从开国以来,大明朝可谓是从来就没有一个大臣的权柄能够超过张居正的!

而这样一位强势首辅竟然光顾了自家老爷这位兵部侍郎的家里,传扬出去老爷岂不是水涨船高,炙手可热?

别说下人们心里犹如装了个热炭团似的,就连当汪道昆自己送走这两位身份不凡的客人,匆匆往内院去的时候,仍然忍不住在心里琢磨张居正和谭纶之前在书房对自己说的话。对于张居正要对那些上下揩油的驿站下手,作为一大半官途都在外任的他来说,自然举双手支持,而最让他心头安定的,无疑是张居正在谈论兵事以及驿站等等之后,透露出来的明显口风。

意思很明确,徽州那点夏税丝绢鸡毛蒜皮的事,只要时机合适,一定会一劳永逸地解决了。国初旧制当然不能轻易去动,可如若咬准了是胥吏妄为,动一动这一条让歙人多年耿耿于怀的夏税名目就很简单了。尽管张居正的矛头瞄准的是赋役,可只要这件事能够成功,也算造福歙人,他要进乡贤祠那是非常容易的,对于松明山汪氏的名声也非常有利。

可当走到内院正房门口的时候,汪道昆最初的那点兴奋却一下子消失了。就算自己和殷正茂都是张居正的同年,但张居正如今官居首辅,歙县那点夏税丝绢的纷争对于这位朝廷第一人来说只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张居正又怎会突然想起这个?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爹。”

汪道昆想着想着,忍不住在门前停留了片刻,直到有人打起帘子叫了一声,他抬头看到是长子汪无竞,这才回过神来,微微颔首便跨过门槛进去。就只见妻子起居的正房里,这会儿正坐满了人。见他进来,起身问候的叫伯父,叫伯祖父,称南明先生,少司马,竟是有些乱糟糟的。他只能笑着打趣道:“刚刚在先头应付了当朝首辅和大司马,现在你们这一大堆人又给了我一个下马威。这么多人齐齐上京,这次还真是好大的阵仗!”

“可刚刚伯父不是在应付首辅和大司马的时候,还抽空嘱咐怎么给我们安排屋子的问题?”汪孚林看出汪道昆心情不错,便故意开玩笑道,“听说京师居大不易,尤其是在内城,之前我们进崇文门的时候,城门守卒眼看我们这些外乡人却要进内城,我就听见有人在说,不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败家子,就是背后有人,吃住不愁的富贵儿,结果还真的是让他说准了。要没有伯父在,临近会试之年四处客栈爆满,我们这么多人就只能去新安会馆碰运气了。”

“这京师手眼通天的人里,没有我的份,哪来什么背后有人?”汪道昆佯怒,目光却看向了妻子吴夫人。

他从前在六部为官的时候,吴夫人还在身边,但后来外放,尤其是从襄阳知府任上调到福建抗倭前线,夫妻就一直分居两地,等他罢官赋闲回家,这才重新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即便如此,丈夫一个眼神,吴夫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轻声说道:“家里人口有限,就这么些人尽可住得下,屋子以及用具一会儿就都能准备好。而且有柯先生和方先生在,也正好让无竞请教一下经史文章。毕竟他过两年也该去考童子试了。”

吴夫人这么说,汪道昆自然满意,尽管他对汪孚林还有别的安排。只不过,汪孚林这趟上京城,连叶小胖也跟着一块来了,这会儿人窜高了一大截,但那圆滚滚的身材却依旧没有太大改观的小胖子看似正襟危坐,可眼神却不停地四处瞟,他看在眼里,不禁有些莞尔。然而,对于叶钧耀这个汪家的亲家,他嘴上不说,但指点却不曾少过,从汪孚林的婚事倾向性来说也极其明确。

说得功利一些,汪道贯和汪孚林叔侄都是举人,但考进士的概率仍然不好说,就算明年能入仕途,多少年能入五品?而叶钧耀这次三年考满,只要操作得当,往上动一动,到时候却是非常重要的臂膀!更重要的是,有几家岳父能够把女婿真正当成儿子,而不仅仅是半子?叶钧耀就可以!更不要说,通过叶家,他和许家也算是连在了一起。

因此,家常闲话过后,汪道昆二话不说,直接把汪孚林给提溜了出去,汪道贯自然也拉着汪道会跟了出去。而这几人一走,柯先生和方先生也借口辞出去,屋子里再也没有板着脸的长辈,一直一本正经的叶小胖立刻就活跃了起来,招手把汪无竞叫来之后,就开始拉着金宝和秋枫一块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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