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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第2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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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备,就如同没成年的孩子!
而汪孚林带着张敬修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两个拔腿跑回房的小家伙,因为他们比家里金宝还小,他微微一笑,没太在意。走到空旷的院子中央,他就开口说道:“张兄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被首辅大人召到张府来问话,是因为什么事?”
张敬修没想到汪孚林由此起头,顿时有些讶异,想了想张居正只说起汪孚林小小年纪便处变不惊,很有自知之明,都是泛泛的夸奖,他就摇了摇头。等到汪孚林将关于帅嘉谟之事的前因后果,包括最初的徽州夏税丝绢纠纷都从头说起,他理了老半天头绪还是不甚分明,一时便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汪孚林。
对自己说这个干什么?
“此事前因后果,我当然都对首辅大人一一禀明了。”
汪孚林先把这一点说透,随即才继续说道:“而首辅大人也好,我以及伯父也好,全都心领神会的另外一点就是,徽州其他五县断然没有在京城雪夜派人劫杀这种胆子,更没有这样的能量,此事背后有别人指使,确凿无疑,而且幕后黑手居心叵测,磨刀霍霍,意在赋役。由此可见,首辅大人固然执掌内阁,敌对者却隐藏在黑暗之中。在这种情况下,张兄今科参加会试却落榜,除了才学不够之外,你应该想到还有别的可能。”
张敬修之前会试之后一直都有些自我封闭,而且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怨天尤人不如怨自己,张居正之前也只是让他自己去想通,此刻汪孚林却借着诉说前事,将此归咎于外人,他那瞠目结舌就别提了。
而汪孚林才不管自己是不是歪曲事实,是不是凭空给人树立了一个假想敌,反正张居正自己肯定都这么认为,否则也不会停选庶吉士。他只要张敬修别钻牛角尖,这次的任务就完成了大半。
“而我这个三甲传胪的名次,本来也不是该得的,据说就因为首辅大人多看了两眼我的卷子又放回原处,不知道是谁就把我的卷子放在了三甲头,以至于外头人人都说我背后有人。虽说对我对你一扬一抑手段各有不同,但殊途同归。现在首辅大人的情况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窥伺者不知凡几,你身为长子,总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吧?以首辅大人的洞察力,这次你被人算计,三年之后的下一科,别说你苦读三年肯定更胜往昔,只要有准备,还愁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敬修终于接受了:“多谢贤弟剖析利害,我明白了。”
汪孚林这才心满意足。反正只要把人拉回来就行了,至于这番话有没有歪曲事实……至少他在文章学问上真比不过张敬修,他尚且能通过会试,张敬修却落榜,这猫腻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一茬揭过去,剩下的就好说了。
第五一二章 首辅的大棒
当汪孚林和张敬修从屋子外头回来的时候,张嗣修和张懋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兄长,当发现人表情轻松了不少,眼神中却闪着某种决意,他们顿时喜笑颜开。没了心理负担,兄弟俩就想起了刚刚朱宗吉说的南京那些事,少不得拿出来追问,汪孚林又好气又好笑地斜睨了一眼那个出卖自己的准太医,想到今天早有腹案的计划,他也就没有藏着掖着,少不得从江文明和自己与盛祖俞那点龃龉展开。
讲故事嘛,要求一个前因后果,有高潮、有起伏、有悬念,再加上渲染,添加各式各样的佐料……这种事他干多了,端的是驾轻就熟。
说完这个经过层层包装演绎的故事之后,他就笑吟吟地说道:“所以这些天,外间有不少言之凿凿的传言,说我要选这个官那个官,其实都是胡说八道。今科不选庶吉士,料想不少进士大为意外,吏部铨选肯定名额吃紧,我想我就不和人家去争了。反正我今年也才十八岁,等到明年后年都不打紧。正好这空闲时间,我还可以回一趟南直隶,打理一下这新开张还不到一年的票号银庄,然后带父母妹妹一道去一趟内子的宁波老家,这是我乡试之后就答应内子的,结果却爽约了。”
登科的新进士每个人都盼望着第一时间选到美官,纵使愿意等的人,也往往是因为好缺没希望,差缺不想去,这才只能耐着性子干等,可就张家三兄弟知道的,汪孚林的两位叔父为了他宁可避考,伯父汪道昆也极其关切,再加上其三甲传胪的名次得益于不知道哪个读卷官的私下操作,人人都认为那是父亲的默许,既然如此,要选个美官应该不算很难。可汪孚林竟然表示打算候选一两年,又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优哉游哉玩两年!
“汪贤弟你这是为了博得弟妹一粲,连做官都可以先丢下,就不怕汪侍郎暴跳如雷?”张嗣修忍不住出言打趣了一句。
“而且你家现在已经不穷了吧?用得着这样钻钱眼?”问得如此犀利的,自然是为人直爽洒脱的张懋修。
“我徽州府向来左儒右贾,喜厚利而薄名高。”汪孚林知道这种思想是别地方人不可能立刻接受的,所以只是如此答了一句,就立刻词锋一转道,“再说了,我又不是中个进士挂了名头就立刻回去经商发财,带着家人游山玩水,这不是因为今科选官吃紧吗?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给老大人们增添麻烦,等各种官职缺额不那么吃紧了,再来等待安排。当然就像你们说的,我已经做好了被伯父和二位叔父当头怒喷一顿的准备了。”
当汪孚林和朱宗吉离开张府的时候,朱宗吉留下的是三张一蹴而就的药茶方子,汪孚林留下的是一个爱妻顾家商业天才的形象。至于他去了汪府后经历了那一通狂风骤雨的洗礼,则是连汪府门上都津津乐道。用门房的话来说,汪道昆向来是儒雅谦谦君子,从没见发这么大火!
而小北在听说汪孚林那番搞怪之后,笑得前仰后合,可最后醒悟过来后,她忍不住担心地问道:“不会弄巧成拙吧?”
“如果真的弄巧成拙,那便索性这十年我就不做官了,挂个进士名头,在外经商,有些路子容易趟平。”汪孚林嘴角翘了翘,心想那样正好躲过张居正和张四维先后当权这十年的巨大风波,反正自己那时候也还不到四十,现在靠着首辅之力得到的三甲传胪名声,就会变成乡居不仕的贤达之名。
“一种可能是,那位首辅大人真的就这么让我候选一两年。一种可能是,他对我已经有所安排。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因此责我倦怠,派我去哪个犄角旮旯当地方官。这最后一种可能是最坏的可能,但也没关系。调查清楚风土人情之后,聘上足够有能力的师爷,大不了我赔上一大笔,把这三年官当好,然后直接挂冠而去。三年之后金宝应该已经是秀才了,努力一下,他十年八年考个举人总不成问题吧。他随便当个官,就可以支撑家里了。”
“说来说去,你竟然就想着撂挑子!”小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忍不住拧了汪孚林一把,“你别忘了秋枫特意留下,就是想帮你。而且伯父他们为你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所以啊,那只是最坏的可能性。你就放心吧,今天我去见伯父故意挨训的时候,他还告诉我,说是传言道,读卷官中间有人会错了首辅大人的意思,硬是让三甲传胪落到了我这个毛头小子头上,如今正在捶胸顿足!”
汪孚林说着便轻薄地在妻子下巴上勾了勾,眼睛奕奕有神地说:“反正我已经被某些人给拱到风口浪尖了,现在既然已经对张家三位公子道明心意,接下来别人要怎么折腾悉听尊便,我索性就闭门当瞎子聋子!”
“那些人难道就忘了,京城还有锦衣卫和东厂?”
“历经嘉隆,现在的锦衣卫和东厂远不及当年最巅峰的时期,唬不了人,否则那次雪夜的事情怎么发生的?不过,幕后黑手躲着不现身,在前头上蹿下跳的某些人总要倒霉的。这几天我闭门思过,正好我这次进京带了几卷胡梅林文集,我们就着书研究一下,以后我要是有可能和岳父大人那样做那么大的官,该怎么给后人著书立说,写点东西传世……”
汪孚林开始一心一意蜗居家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外头的风波却渐有弥漫之势。毕竟,不选庶吉士的结果就是,二三甲中那些文名卓著的新进士们平白无故少了一条最好的青云之路,再加上对有身世有背景的官宦子弟挤占美官缺额的担忧,所以某种流言几乎一经传出就旋风似的酝酿发酵,最后竟是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汪孚林已经内定了一个行人司行人的美缺。为此,汪道昆气得在顶头上司谭纶面前抱怨了不止一回,恨得牙痒痒的。
在这一片不平的浪潮中,当朝首辅张居正召见了吏部尚书张瀚,问及新进士授官的进度之后,便淡淡地说道:“今科三甲传胪汪孚林,年不满二十,不用急着放缺选官。今科进士选官,年资四十以上的先选,五十以上的也需优抚,须知当年太祖皇帝在时,曾经从儒林中广选年纪在四十以上,卓有经验的,在太学历练之后,一外放就是布政使之类的高官。如今一味推崇年轻,失了太祖选官尚沉稳之道。翰林院今岁不选庶吉士,天下又不是没有储才的地方,那么多府学教授都出自举人甚至杂途,以至于各地生员聒噪无人管束,正好调一批新进士坐镇各地府学!若是能扭转风气,三年后我亲自调他们入科道!”
张瀚听到张居正授意把汪孚林的选官搁置下来,连年限都没提,原本还在怀疑外间传言说哪个读卷官会错张居正的意思,误将汪孚林放于三甲传胪,这消息是真的,可听到张居正后面这些话,他就忍不住心底直冒寒气了。
从前考中进士的人中,年纪在四十左右的还可能进翰林,但前提是名次非常高,又或者馆选成绩非常优异,但年纪超过五十的基本上就选不到什么好官,反而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很容易得人青睐,选为翰林庶吉士。而历来进士之中,只有那些成绩糟糕的三甲进士可能会因为想留在京城或是东南,于是屈就一个七品府学教授,可这次张居正显然打算来真的。显而易见,张居正对外头那场风波中推波助澜的某些人,是深恶痛绝了。
当看到张居正信手推了一张字条过来,张瀚一扫上头那些名字,心中再无任何侥幸。显然,冯保的东厂已经去调查过了,某些蹦跶得最是欢快的已经罗列在了这些名单上,甚至每个人都注明发配到哪里去。其中,有什么贵阳府学教授,零陵府学教授,长沙府学教授……从贵州、云南、湖广、广东、河南,总之没啥出众的好地方,这一色官职派下去,足够这些进士喝一壶了!
相形之下,汪孚林候选不管多久,只要避开眼下,无疑就躲过了这一劫!
“至于余下的,之前各地巡按御史报上来的不称职州县主司当中,革退一批,正好就可以安置一批新进士。府推官也是一样道理,我想多安置二十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而今岁行人司行人,二甲传胪孙鑛算一个……”张居正随口说出三个名字,见张瀚一张脸已经很不好看,显然这些缺额兴许早就有人打好了招呼,他就没有再建议剩下的名额,而是不动声色地说道,“至于其他美官,优先照顾那些籍贯在云贵、琼州、河南等地的进士。”
如此一来,倒要看东南那些最喜聒噪的进士们还敢怎么闹!
尽管张瀚乃是吏部尚书,六部之首,堂堂天官,但他很清楚,自己能当上这个吏部尚书,完全是因为杨博致仕后,廷推的三个人选中,张居正不喜欢左都御史葛守礼的戆直,讨厌工部尚书朱衡的自大,这才拔擢了资望都比较浅薄,只列在第三位的他。就因为他登上天官之职,满朝都真正见识到了张居正的一言九鼎,趋附的人一时远远多过了还敢直言的人。
所以,他就算不满,也不敢忤逆张居正的意思,更不敢在背后玩什么花样。他这个资历比其他各部尚书都浅薄的吏部尚书和当朝首辅掰腕子,还远不够资格。而这次如若遵照张居正的意思选官,也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最重要的是,传言中得张居正之力才得到三甲传胪的汪孚林会搁置起来,而不会和其他进士争抢那些一等一的美官,而张居正的安排没有任何出格,其中甚至还有沿用洪武祖制的地方,谁能说什么?哪怕再挑剔的科道言官,也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
心头苦涩的张瀚犹如僚属一般应了张居正,等到离开文渊阁之后,这才倍感屈辱地长叹一口气。
他的年纪比张居正大十五岁,在外又有政绩,又有战功,功劳苦劳一样不缺,可吏部尚书廷推时却位居第三,就是没当过翰林,人人说他资望浅薄,可张居正呢?张居正几乎就不曾离开过翰林院,所谓资望又在何处?若要真的复洪武旧制,什么翰林储才,全都应该一体革除,连亲民官都没当过的人却执掌天下大政,何其滑稽也!
第五一三章 别想老偷懒
有大人物说汪孚林太过年轻,不如等一等放一放,不急着选官的消息,和之前汪孚林被人误认为卷子极得首辅大人赏识,因而被人放在三甲传胪的消息彼此一印证,自然而然便引来了无数自以为是的恍然大悟。谁都知道,如果不是第一时间占据位子,那些一等一的美缺,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于是,某些进士们原本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出了大风头而心怀讥诮,如今就越发得意了起来。
更有人认为正是因为此前的舆论,这才压制住了某种不正之风。然而,这些初出茅庐的进士们很快就体会到了,什么才叫做天有不测风云。
吏部尚书张瀚的动作非常快,第一时间就定下了二十几个出为府学教授的进士,清一色都是三甲进士,正是之前聒噪最厉害的一批人,全都分在天南地北,压根没有顺天府又或者南直隶浙江那些好地方的缺。然而,府学教授毕竟也是正七品,安置进士并无不可,因此哪怕被派官的人觉得天大的委屈,可顶着三甲的名头,今年又不选庶吉士,竟也只能凄凄惨惨戚戚地离京前去上任。
而这仅仅是五月间事。
六月初,前半年累计下来的,因为各地巡按御史弹劾而罢官的府县主司足有十几个,再加上空出来的缺,从二甲到三甲进士,一下子又派出去三十多个县令,再加上十多个府推官,全都鲜少有一等一的好地方,而是在各种艰难困苦之地,安置的无一不是今科进士中剩下的刺头。如此一来,前后两批,已经安置了七十多名今科进士,效率之快,对于从前的吏部来说简直是少有。为此,吏部尚书张瀚得到了万历皇帝很高的褒奖。
可谁都知道,小皇帝今年才十二岁,三六九的上朝那就是虚应故事,平时票拟批红都是张居正和冯保一手包办,谁该褒奖,谁该贬斥,都是张居正和冯保一句话的事。张瀚得到褒奖,无疑是张居正的授意,这下子还未派官的那些进士谁能不噤若寒蝉,谁还敢跟在别人背后鼓噪喧哗,传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流言来,不怕自己被打发到岭南贵州那些一等一的穷县去数星星吗?
在一片安静之中,新进士心目中的四大美官终于开始发派了,发现二甲传胪孙鑛赫然出任行人司行人,其余得到美官的也是新进士中有名望有才学同时名次又高的,大多数翘首盼望的同年们也全都无话可说。而发现汪孚林并不在其中,又有传言说是汪孚林自己要求多候选一两年,甚至为此遭到长辈责备,之前流言信誓旦旦地说三甲传胪是某个读卷官给错了,现在却又变成了是某个读卷官故意耍诈,这才把汪孚林放在那个招人嫉恨的位子。
于是,那些被发配到艰难困苦地区去当府学教授,去当县令以及府推官的刺头们,在人们心目中,便成为了朝堂某位大佬挑战首辅的牺牲品。至于汪孚林那个少年进士,反而成了人们同情的对象。据说这位连日以来闭门不出,老老实实,怎么就碍着大人物的眼了?
天知道闭门不出的汪孚林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带着同样乔装打扮的小北翻墙出门,把京师内外很多名胜古迹全都给兜遍了!
当然,汪孚林也知道没得到上头首肯之前,真的想要像对张家几兄弟说的那样,自顾自离开京城跑东南去料理生意,探望叶家老太太,那还不太可能,所以这番放纵也都是悄悄的。他也担心被赫赫有名的厂卫特务盯上,化妆的时候特意把自己的年龄加大了不少,和他前世里相当,如此在外待人接物分毫不露破绽,就连小北也为之啧啧称奇,常常忍不住打趣他是不是妖怪变的。
可连程乃轩程大公子几次上门也全都被拒之门外,某人自然气闷非常,想要硬闯却无法突破浙军老卒的阻挡,有一次还在门口大叫大嚷,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奈何汪孚林一心一意要塑造闭门不见客的形象,他也只能悻悻而归。
这天傍晚,当汪孚林和小北夫妻俩再次在严妈妈和碧竹接应下,翻过后墙回到家里。还不等他们换衣服,前头就传来了声音:“小官人,汪侍郎来了!”
汪道昆来了?是了,他这两个多月没去过汪府,只有小北隔三差五去过,常有书信捎过来。但在外人看来,那边没人过来,瞧着就像是闹矛盾似的。
汪孚林看看自己这一身装束,还来不及赶紧换上家常衣裳,门外却已经传来了一声咳嗽。意识到汪道昆竟然直接闯到了这里,他只能授意小北赶紧躲里屋去,自己则亲自上前打起门帘。一打照面,他看到汪道昆发现自己的伪装,脸色顿时极其微妙,他就坦然笑了笑说:“刚出门回来,伯父请进。”
汪道昆又好气又好笑,抬脚进了屋子就指着汪孚林说道:“我就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实,竟然能够足不出户,天天呆在家里,原来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对,你连栈道都没修,我记得这座宅子连后门都没有,你是直接翻墙出去的是不是?”
见汪孚林一本正经点了点头,这位兵部侍郎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竟然很想翻白眼。他气呼呼地在居中主位上一坐,等到汪孚林笑呵呵地过来侍立在身边,一副恭聆训示的样子,他索性一手支着下巴斜眼看人,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一闭门,先是前前后后七十多个进士都被派了各式各样的外官,全都是刺头,全都不是去什么好地方,然后又是几个素来颇有声望才华的派了美缺,这下对你的评价来了个大逆转,都觉得你是受害者,倒是给你办成了。”
“要是没有伯父和二位叔父的帮忙,狠狠批了我一顿,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汪孚林赶紧拍马屁,见汪道昆丝毫没有罢休的样子,他少不得又加了一句,“当然,最重要的是首辅大人早有成算,我只不过是一个推手。”
“你知道就好。”
汪道昆也没料到,张居正在不选庶吉士的背后,对今科进士的安排竟然这么绝,打压刺头,对某些人则少许给个甜枣,这种扬抑手段立刻让剩下的人噤若寒蝉。而对于汪孚林这三甲传胪的质疑风波,张居正则是丝毫没去理会,也不追查流言,也不抑制流言,冷眼任其发展,无非是给某些读卷官一个警告。可是,他能够理解汪孚林这是以退为进,但对于其明面上老实,实则上懒散却非常不满意。
“可你这也太胡闹了,万一出门被人识破呢?是不是还带着小北一块出去了?”
见汪孚林老实承认,他知道这小子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改,顿时有些气馁。此时此刻,他索性站起身来,恨铁不成钢地说:“我本来不指望你今科一蹴而就,可你既然一蹴而就了,就别只想着偷懒!之前我叫你上京就是想让你历练一下,现在帅嘉谟也回徽州了,柯方二位也带着金宝和叶明兆回去了,你和小北秋枫搬回到我那里,我那书房各种事务堆积如山,幕僚我也不请了,你给我把担子挑起来。但凡徽州来人,你见,你两个叔父本来就不耐烦这些,文会诗社才是他们最喜欢的!”
里屋门帘后偷听的小北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但这下子,她也不能躲着不出去见人了,只能就这么一身走出去,不好意思地行礼见过汪道昆,却看也不看汪孚林就说道:“伯父说的是,他这些天都闲够了,是应该好好做做事。”
媳妇都胳膊肘往外拐,这叫什么事!
汪孚林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知道这事没得商量,而且在做官之前,熟悉一下某些官面来往的东西,也确实是历练。然而,在这独门独户的地方住惯了,一下子要住到别人眼皮子底下去,他还是不得不小小抗争一下:“伯父,我就住在这里,每天带着秋枫过去帮忙不行吗?你那地方有限,人口又多……”
“不行。”汪道昆一口回绝了汪孚林的软磨硬泡,随即淡淡地说,“而且眼下就走。晚间的时候,子理兄会但我那去,他对你颇有兴趣。”
谭纶谭子理?曾经在东南抗倭,名声不下胡宗宪,而后又在蓟辽坐镇多年的那位兵部尚书!
汪孚林这下再也不讨价还价了,郑重其事点了点头。至于收拾东西,他在这新家还没有添置什么,不过一些衣物书籍,但带上两个厨子才是最正经的。两刻钟之后,一辆骡车就跟在汪道昆的轿子后头出发,不多时稳稳停在了汪府门外。这一天是汪孚林在汪府少有吃的一顿安稳饭,虽说有食不言的规矩,但饭后上茶时,汪无竞便对汪孚林的到来表达了毫不掩饰的喜悦,以至于汪道昆都不禁面露微笑。
他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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