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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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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知道汪孚林当初对李如松拿出来的这个借口固然不错,可难免会遭人诟病,问题是之前问他,他却老说无所谓,这时候,她只能凭着自己对某人的了解答道:“我家相公常常挂在嘴边一句话,说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更重要的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一个人会赚钱只是小本事,但若是能带动大家共同富裕,那才是真正的能耐。”

她把汪孚林在歙县开义店,在收获的时候抬高粮价给农人实惠,在杭州把闲散打行归入镖局,在镇江则安置机霸和赋闲机工等等的事情一一拿出来,至于在南京和浙军老卒那点勾当就隐去了,最后这才说道:“相公说,一个人有钱,若只是吃喝玩乐自己享受,那不过土财主;拿出去做善事,也不过滥好心;授人以鱼不如授人,如果能拿出一部分财富,带动别人一同赚钱,这样富裕的人就会多,能花的钱也会多,而这些花出去的钱,又会刺激什么生产……”

说到这里,小北终于卡了壳,不得不苦着脸说:“他的奇谈怪论多得很,而且就喜欢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我记得的大体就是这么多了。”

宿夫人和王氏听着却都觉得颇为新鲜。汪孚林是如今兵部侍郎汪道昆的侄儿,在辽东总兵府住的这一阵子,她们也见过一两次,是个很讨喜的少年,而且有一次还开玩笑似的提到,那次兵部尚书谭纶问他是否有意上任蓟辽时他婉拒的理由。既然人家不打算到辽东做官,和李家人就不存在什么利益纠葛和冲突,反而若看在谭纶和汪道昆的面子上照拂一二,结下一点香火情分,异日说不定有用得上的时候。所以,她们并不在意小北这会儿是否夸大其词。

不过就是推荐一个精通番语的小角色而已!

当小北从宿夫人那儿告辞出来,回到客院屋子里不多久,外间就有人敲门,碧竹出去应门之后,立刻回转来说道:“小姐,说是之前您对夫人提过的,要精通番语的向导,如今人已经来了,可姑爷还没回来,是先让他回去还是小姐见一见?”

这要是别人,此刻十有八九就让人回去了,可小北从来就是闲不住的性子。今天因为汪孚林是因为辽东巡抚张学颜的相邀去外受降城,她不好和上次李如松随口一提一样,理所当然大喇喇跟过去,这会儿她哪里会耽搁到汪孚林回来。毕竟,这事情还是汪孚林特意交待的。她只是想了想,就干脆让碧竹出去把人带进院子,等到院子里传来声音的时候,她才出了屋子。

只头一眼,她就发现,李成梁如夫人王氏的这位表弟竟是老老实实跪在那儿。此人乍一眼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王氏的弟弟,他的发间夹杂着很明显的一根根银丝,容貌也显得有些出老,四方脸,宽额头上还有一根深深的横纹,说是王氏的哥哥又或者父亲都有人相信。毕竟,就她听到的说法,王氏如今不过二十四岁,她的表弟理应更加年轻才是。

“起来吧,不用跪着说话。听姨娘说,你精通番语,建州女真和海州女真的方言你都会说,而且还能说蒙语?”

跪在地上的年轻男人依言起身,却依旧显得有些紧张,答话的时候竟是有些结结巴巴:“是,小的,小的是能说番语,这些都能说。”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小的叫范斗。是沈阳人氏。”

小北顿时一愣,虽说是叫范斗不是范同之类的,可周围只要有人打趣,必定会拿他的名字开涮。不过这不是值得在乎的事,她想了想就又问道:“你和姨娘有亲,又怎么会去养马?”

这问题却仿佛触及了范斗心中隐痛,好一会儿才讷讷说道:“小的不认识字,骑射武艺也稀松寻常,精通番语在这辽东也不算才能……而且,小人是得罪了本家这才到广宁投亲的,若非大帅垂怜,就连这份养马的活计也找不到,早就被编管送到边墙边上那些堡寨了。”

听到对方如此坦白,小北又问了几句,觉得人果然还算老实本分,而精通番语与否,回头只要等汪孚林把那个小齐和阿哈一块带回来,就可以验证了,因此她就点点头道:“姨娘推荐了你,那就是你了。你把原本那份事情交割清楚之后,就带好行李坐骑,到隔壁院子找李二龙,他会安排你的住处。”

“里头夫人吩咐了下来,小的已经交割了差事,可小的……没有坐骑,小的买不起。”

听到这么一个答案,小北不禁哂然一笑:“那好,人过来就行,收拾好行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上路,坐骑自然会给你备好,只要你别说不会骑马了。”

“小的会骑马,会骑!”

范斗生怕人家不要自己,听到上头扑哧一笑,赶紧抬起头强调了两遍,等看到小北已经反身回房,之前见过自己的那个丫头抿嘴直笑,他才慌忙又低下头去,心里却想着既是前去抚顺,回头路过沈阳,能不能见上她一眼。可一想到自己区区一个马夫,又是被族长赶出来的,未婚妻肯定早就被那人抢了,他又不禁一阵黯然。

范家籍贯虽不在辽东,可迁到沈阳却已经有两百多年了,祖上说是宋时名臣范仲淹之后,就是二十年前也有过一位高官,说起来也算是沈阳大族,可却和他这种旁支的边缘人却没多少关系。若非母亲和李成梁侧室王氏有拐弯抹角很远的亲戚关系,他兴许早就连命都没了。

同姓却无良的血亲,比仇人都糟!

第五五八章 兴亡皆苦

因为无缘无故被张学颜给坑了一把,汪孚林从外受降城回来的时候,当然谈不上多好的心情。哪怕他只说尽力试一试,没有一口答应,但毕竟是被人赶鸭子上架,而且等进了广宁城和张学颜分道扬镳之后,李如松还打探他和张学颜究竟说了什么,他半真半假吐露了一些之后,就发现李如松显然神情有些微妙,他就知道这事李家人和张学颜恐怕不是一路,自然就更加恼火了。

李如松都知道了,汪孚林当然不会瞒着沈家叔侄。对于这一趟九边游历之旅到辽东时演变成了如今这光景,初出茅庐不怕虎的沈有容显得很兴奋。沈懋学却毕竟年纪大些,阅历丰富些,觉察到了几分隐情。一路上与其说是他们照拂汪孚林,还不如说是承了汪孚林莫大情面,这才能够轻而易举见到戚继光和李成梁,他又怎么可能袖手不管,完全没担待?于是,瞧出汪孚林显然有些心结,与其一路回客院的时候,他还特意低声宽慰了几句。

无非是此事若成,有辽东巡抚张学颜这样的高官推荐,汪孚林选官一定会一帆风顺……说归这么说,他一丁点都不觉得这事会轻易成功。

至于落在最后,由沈家家丁看着的舒尔哈齐和阿哈,听到接下来要重回抚顺关,那就是各有各的思量了。

舒尔哈齐虽小,不像长兄那样对祖父和父亲的偏心那般暗自怨望,可对于继母却没有最恨,只有更恨,毕竟在他认知中,就是因为继母没通知他们,他们才因此成了俘虏,如果这次能够趁机逃回去,一定要拆穿那个女人的嘴脸!而阿哈想到的却是在古勒寨那受尽欺辱的悲惨生活,可究竟那和从古勒寨千里解送回广宁,又或者作为战俘受的那些苦比起来如何,他又有些茫然。

作为汉人和女真人的混血儿,又一直是阿哈的低贱身份,他甚至从来不知道,何谓家园。

汪孚林今天没有带李二龙等人以及钟南风和封仲刘勃,原因很简单,其中除却钟南风,一大帮子都是浙军老卒,就算钟南风都还有个充军犯人的身份,万一被张学颜觉察到一点端倪,岂不是麻烦?可此时此刻,打头的他一进沈家人和自己这些随从暂居的客院,就发现院子里站着一大堆人,被围在当中的是一个陌生男子,显然有些局促,发现他这一行人进来,就更加举止无措了。这时候,人群中的李二龙立刻匆匆迎了上来。

“姑爷,沈先生,沈公子。”李二龙行过礼后,就笑嘻嘻地向汪孚林解释道,“小姐那边向李大帅夫人借了一个精通番语的人,叫范斗,因为刚来,大家都挺感兴趣的,问了他不少番语,所以都聚在院子里。”

汪孚林这才知道是小北效率很高地办成了这件大事,当下丢开了之前那点纠结,走上前去打量了一下那人,他就冲着沈有容招招手,见这位沈家公子心领神会地把阿哈给提溜了过来,他就冲阿哈说道:“随便说几句建州女真的话来听听。”

阿哈猛地听到这样的指令,顿时瞠目结舌,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后头的舒尔哈齐却冷笑一声,一张口便嚷嚷了一连串的话。等他说完,范斗却是面色尴尬,好一会儿才嗫嚅说道:“他说的都是些很难听的骂人话,小的不敢用汉语转述出来,怕污了诸位的耳朵。”

尽管昨天险些被烈马冲撞的时候,汪孚林就知道不能把舒尔哈齐当成简单的十岁孩子来看待,更不要说这小子那哥哥努尔哈赤还在李如松那里,可此时听到范斗这么说,他还是立刻眉头一挑,随即就冲着李二龙吩咐道:“这小子昨天就险些纵马伤人,晚上我是怕你们管不过来,这才交给了士弘,现在看来我真是太客气了,人交给你去管教,别折腾出事来,否则我对李大公子没法交代。从前你们军中若有什么折腾新人的手段,尽管用!”

李二龙一听范斗说那小子恶语骂人就恼了,既然有汪孚林的吩咐,他登时嘿然一笑,大步走上前去,左手一把拎起舒尔哈齐的领子,蒲扇似的右手立刻就给了人两个狠狠的嘴巴子。见小家伙被打懵了,他方才掏出一块连本色都看不清的手绢塞到其嘴中,右手顺手扭了其两边胳膊,直接把人提溜回了屋子。不多时,屋子里立刻就传来了痛苦的呜咽声。

沈懋学昨天听到过沈有容转述汪孚林的话,虽觉得那是孩子,少许有点不忍,但下一刻就只听汪孚林对呆愣在那儿的阿哈说道:“不知道讲什么,就用建州女真的话说说你在王杲那儿每天都要干什么,若是做错了事情的时候,都要受什么处罚。”

有了个范围,阿哈总算醒悟了过来,就连舒尔哈齐都要挨打受罚,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奴隶哪敢有半点怠慢,当即用一口纯正的建州女真话说了起来。而一旁的范斗则是全神贯注一边听一边复述,可说着说着,就连他自己都打了个哆嗦。

“每天到河边洗刷老爷的坐骑,打扫老爷的议事厅,浆洗衣服,如果有偷懒或者出错,鞭二十。在老爷出门上马的时候当肉凳,老爷骑马在前的时候快跑跟随,不许落后超过五步,否则鞭二十。老爷出声叫人的时候必须最快时间应答,来回传事不得有半点耽误,否则鞭三十。值夜的时候不许打瞌睡,否则鞭三十……”

林林总总一条一条的规矩说出来,饶是沈家的家丁们都认为家里规矩够多了,哪怕浙军老卒们还有人背得出来当年戚家军的军规,听着听着却都露出了惊色。不论是在哪,即便是再严苛的主家,也很少有如此不拿奴仆当人看的,更何况到最后动辄杀人的几条,更是完完全全的草菅人命。所以,哪怕是刚刚还在想舒尔哈齐小小年纪是否受得起李二龙折腾的沈懋学,听到最后也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几岁跟着王杲的?一直都是这样严苛的规矩?”

“奴才八岁跟着老爷,一直都是这样的规矩。那时候选上去一共八个奴才,活到现在的就只剩下一个了。”

剩下的一个是谁,只看看阿哈还站在这儿,谁都不会问这样的蠢问题。偏偏赵三麻子是个好事的,昨晚上带了阿哈一晚上,也问过这名字是个什么意思,这会儿就突然问道:“那八个都叫什么名字?”

这一次因为汪孚林没吩咐,阿哈用的是汉语,但回答得依旧有些磕磕绊绊:“因为好几个没跟玛法多久就死了,我只记得其中有一个叫做米哈肯,意思是野猪崽子,一个叫做尼哈韩,意思是狗崽子。尼哈韩当初很受宠,因为建州一向都认为狗很忠诚,但后来因为他打破了玛法珍爱的一样东西,就被活活打死了……”察觉到了四周围那种极度冰点的气氛,他赶紧又添了两句解释。

“当初挑上去的八个奴才,只有我和另外一个有汉人的血统,其他的有两个是建州右卫的世代阿哈,还有四个是海西女真的战俘。”

哪怕听到这么说,院子里的众人依旧沉默居多。赵三麻子情知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干脆二话不说拽过阿哈道:“昨晚上就觉得你小子身上一股味,走,打水给你洗刷洗刷。再有,那奴才两个字收起来,听着就让我觉得汗毛根都竖了起来!”说到这里,他一下子意识到越俎代庖了,赶紧冲着汪孚林露出个笑脸:“小官人您说是不是?”

见汪孚林沉着脸一点头,他立刻在阿哈脖子后头拍了一巴掌,再次提醒了一声,等到人忙不迭点头,他这才拎着人匆匆进了另一边屋子,又招呼了封仲和刘勃去帮忙要热水,而沈家几个家丁也赶紧回了房去收拾。

等到院子中稀稀拉拉没剩下几个人,汪孚林看了一眼又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的范斗,正打算向沈家叔侄打声招呼先回去,突然就只听范斗小声说道:“女真那边贵贱分明,阿哈的日子不好过,可辽东这边,还不是年年有人逃亡?虽说张部院上任之后,减免钱粮,安抚军民,招降岛民,可还是免不了人心思变,谁都想进关,到更温暖的地方去过活,谁愿意给那些长官做牛做马,当不要钱的佃户!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愿意当李家的家丁,还不是因为能吃得饱,饷银高!”

此话一出,汪孚林和沈懋学立时为之色变。沈懋学甚至来不及吩咐沈有容,自己一个箭步冲到了院子门口,发现并无人窥伺,竟是在院墙上一扒拉一纵身,直接上墙扫了一眼,继而又迅疾无伦地跃下地来。确认没有人偷听,他如释重负折返了回来。这时候,范斗已经面色苍白,显然也知道一时义愤之下,已是说出了几乎能让自己万劫不复的话,可最终还是忍不住。

“辽东戍边,天下最苦,所以逃亡的也最多,隆庆初年的田亩数,较之嘉靖初年不知道抛荒多少,军屯名存实亡,若非张部院上任以来,下令新增民田永不起科,逃亡的人更多。可民田永不起科,那些卫所军官却让麾下正军和军余去开田,于是他们占的田亩最多。我家里的二十亩民田,便是被在军中任职的长辈给占去了。”

说到这里,范斗已是声音哽咽,一个字都再也说不出来。此时此刻,哪怕汪孚林在东南也走遍多地,看到过很多不平事,也不由得心情郁结。

天下各种弊政之深,已经到了积弊难返的地步,又岂是一个崇尚法家,推崇的却是恢复洪武旧政的张居正可以挽回的?又岂是李成梁在辽东打几个胜仗,戚继光在蓟镇和朵颜部定约保太平,这就能够长治久安的?制度这种东西从明朝建国的时候就不进反退了,如今更是落后的制度又烂到了根子上!

第五五九章 李家的分寸

李成梁上任之前,三任总兵全都是战死,辽东总兵府一度被人认为是不祥之地,而在他入主之后,却是大小胜仗不断,尤其是之前大破古勒寨,海西女真哈达部贝勒王台这位东夷长更是把王杲绑上送了过来,这更是让他完全奠定了威名。可此时此刻,从广宁解送王杲去京师的前夕,他却眉头紧锁,再次盯着长子李如松问道:“你确定张学颜真对汪孚林说了,让他趁着此行抚顺,招降女真人安置到外受降所?”

“父亲,是汪孚林自己说的,张学颜是否托付此事却说不好,毕竟那时候两人说话的时候距离我等十余步远,风向又不对,所以连只言片语都没听到。”见李成梁显然表情凝重,李如松就低声劝道,“汪孚林此行就算并非纯粹私人游历,而是带着半官方的目的,后头也许不止是兵部汪侍郎,还有首辅大人,可父亲新近大捷,他又显然很不情愿接受张部院交待的这件事,父亲又何必忧心?”

“张学颜这个人……很难应付,我和他共事时间不短了,但还是摸不透这个人。更何况招降女真……开什么玩笑,外受降所如今三百女真人,万一有什么乱子,广宁周边轻而易举就可以调人平定,他居然要再招降七百,达到千人以上?哪怕这里相比抚顺,距离女真腹地已经很远,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事他张学颜会不知道?”李成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随即又问道,“汪孚林可有说过,张学颜如此赶鸭子上架,就没好处?”

“说了,要说那汪孚林真是口无遮拦。虽只是对我提的,但到底不谨慎。他说是张学颜给他许了很大的好处,一来给了他十五道建州女真的敕书,二来是许了将来向首辅大人举荐他进都察院试御史。要说巡抚挂着都察院的职衔,但那只是为了行文当地的巡按御史更方便,并不是真正的风宪官,张学颜倒是不嫌牛皮吹得太大。”李如松虽知道张学颜的能耐,但私底下腹诽文官那是习惯了,当下又哂然笑道,“汪孚林倒是福分不小,居然被张学颜挑中了。”

尽管李如松提到的张学颜这两个交换条件,乍然听去确实很诱惑人,但李成梁听在耳中,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可是,思来想去,他当然不会知道,汪孚林还隐藏了关于张学颜关于汪道昆的那些话,以及对于给汪孚林抚顺马市许可这样的事。

最终,李成梁若有所思地说道:“广宁最近肯定无事,你去一趟抚顺关也好,带上两百家丁,若是真的有机会,说不定还能再次报捷而归。汪孚林虽说年轻,但十八岁的进士很稀罕,十八岁的三甲传胪更是稀罕,你不要拿他当成寻常少年来看。你母亲那里捎来的话,你刚刚也听到了,哪怕他那媳妇多有夸张,他也绝非光靠运气才有今天的。”

“我可没小看他,不说别的,我也没想到当初不过随手一试探,就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出这么一拨人来,沈懋学文武全才,沈有容武艺不错只缺实战,就是他那媳妇,又能打打杀杀,又能和母亲说得上话,简直很难想象其岳父叶钧耀当初不过小小歙县令。只可惜南直隶太远,很多东西打听不到。”李如松说到这里,便词锋一转道,“父亲,既然去抚顺,奴儿哈赤和速儿哈赤这对兄弟……”

“带着。觉昌安首鼠两端,抚顺马市若是重开,他很可能会去,试探一下他对这对兄弟有什么想法。如果他凉薄不理会,你不妨对那当哥哥的挑明,只要他们顺服于我,我不是不能栽培他们。女真人的规矩和当年的蒙古人差不多,幼子守家业,我要放了他们很简单,可他们不妨自己考虑考虑,是跟着我,异日在建州另起炉灶有前途,还是现在回去上头有凉薄祖父、薄情父亲、苛刻继母的建州。当然如果他们性急不过,一早就想逃跑,那就一个字,杀。”

李成梁前头说着用人的话,最后却吐出来一个冷冰冰的杀字,李如松自是明白父亲的考量。当下父子俩商量了一番此去抚顺的其他细节,临到李如松要告退出去的时候,李成梁突然又叫住长子,却踌躇片刻才吩咐道:“如果汪孚林安分守己,只想着赚钱,敷衍张学颜的差事,随便带个几个几十个女真降人回来,那就任由他去。如果他真的殚精竭虑打算弄个几百女真降人……”

毕竟那是今科堂堂三甲传胪的进士,兵部侍郎汪道昆的侄儿,表字还是谭纶起的,见过张居正,和张家几位公子也都见过,李成梁接下来的话自然极其谨慎:“你小心使点绊子就是,注意分寸。唔,不妨多多提醒他,辽东和建州女真之间可是有盟约的,他们不犯边,我们不收留女真逃人。女真三王,王杲已经没了,王台和王兀堂接下来必定会有一段小心谨慎的日子。大规模收留逃人,一旦启边衅,可要算到他头上。”

父子俩全都心领神会,还有一层弦外之音没说出口。如果此事成了,全都是张学颜和汪孚林的功劳,这暂且不提,可降人一多,边疆用兵的斩首功又从何来,还得防着人叛乱,得不偿失!

从广宁启程去抚顺的前一天,汪孚林被沈懋学硬是拉去了广宁卫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这一个进士一个举人在城中逗留,初来乍到时半点人气也没有的广宁卫学,这几天竟然颇有些秀才出现在卫学,然而却只是点个卯。毕竟,辽东这些卫学的教谕素质,远远比不上东南那些县学府学的教谕,哪怕人称赵师爷的广宁卫学教谕也就是个监生,可各种经史都读得磕磕绊绊,秀才们也很多都是军官子弟,讨个秀才功名唬人而已。

因此,沈懋学开口谈诗论文没几多功夫,不少人就找借口溜之大吉,就连自己不过半桶水的汪孚林,都觉着这些秀才的功底惨不忍睹。他是醒来就秀才,押题考举人,运气中进士,可终究还是不断强化经史,四书倒背如流是起码的,五经除却犄角旮旯也都能兜得转,可这些秀才里竟然还有论语都不大通的家伙!更让他无语的是。本来打算攀攀交情拉拉关系的秀才们退走时,有人还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当初大帅没承袭军职之前,也是我们这样儿的秀才,那么顶真干什么?”

今天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范斗。见偌大的卫学须臾之间就空了,他想起自己因为家贫不能读书,这些有条件的却这般态度,心情自然更加气苦。当惯了马夫的他牵过缰绳服侍汪孚林上马时,便忍不住说道:“辽东进士从来都是最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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