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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第2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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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如此,上任还没到一年的凌云翼先是整顿两广兵马,将客兵一一削减,同时调兵遣将,准备彻彻底底地围剿罗旁山。须知罗旁山瑶乱由来已久,不逊于赫赫有名的大藤峡瑶乱。终大明一世,瑶乱从来都是两广最大的军务之一。当年孝宗年间阁老丘濬就曾经用短短数字形容瑶乱之凶猛——广东十府残破者六!最夸张的时候,两广守臣全都因为瑶乱迟迟未平而待罪。所以,尽管凌云翼为人自负,却不会对这场从前任延续到自己的瑶乱等闲视之。

要知道,正因为粤西瑶乱越来越频繁,泷水县的汉民甚至纷纷出逃,瑶民趁机大占地盘,为了应付这种态势,嘉靖年间,原本位于广西梧州的两广总督府,如今也迁移到了毗邻泷水县的肇庆府。毕竟,肇庆府治所在的高要县距离广州城约摸只有一百五十里,距离泷水县也只有不到两百里,而泷水县再往西就是广西地界,正是控御两广的中心位置。而广东总兵驻扎在潮州府,更多时候负责的是海防,而不是防范内部叛乱。

和汪孚林初步接触之后,凌云翼便起身来到书房中的地图前,不厌其烦地对这位新任广东巡按御史一一解说自己的战略部署。对于这种自己专业之外的事情,汪孚林当然不会指手画脚,而是认认真真地听,同时也记在心里——这位两广总督会对他如此大费唇舌,不消说,那绝对不是因为他这个广东巡按御史位卑权重,而是因为指望他把这些禀报给张居正,禀报给兵部的关系,谁让兵部正副堂官全都算是他的长辈?

不得不说,嘉靖二十六年这一科的进士,实在是阵容颇为强大!

从凌云翼透露的军事部署中,汪孚林得知这位两广总督打算等到彻底剿灭叛乱瑶民之后,在泷水县加派防范兵力,同时将此地升格为直隶州的意图,他挑了挑眉,意识到这一点需要在给朝廷的奏报中着重点明,想了想就附和道:“泷水县升为直隶州,这确实是剿灭成功之后防微杜渐的最好方式。只不过,有道是恩威并济,如果我没猜错,制台一定也已经想好了如何施恩?”

凌云翼仿佛被搔到了痒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不错,瑶民穷困,从前又有贪官污吏横征暴敛,正好被其中某些人当成了一呼百应的借口。我拟上书撤销原本设在泷水县的税关,让瑶民能够直接从山中经水路运木材出来到肇庆府出卖,然后在端州城的江边再设立一个抽税的税关。就在这肇庆府,我两广总督的眼皮子底下,料想某些贪得无厌的人也不敢太猖狂!对了,我打算届时让惠州知府宋尧武协理军务,毕竟,之前他在南雄府通判任上就曾经办过舟船粮饷兵甲等,非常稳妥。”

汪孚林刚刚上任就来见凌云翼,对于广东这些官员也就是了解一个名字,哪知道宋尧武是何方神圣?但是,从凌云翼的话里,他还是获得了非常重要的信息。凌云翼上任至今这才多久?能够在其上任之初只不过是区区南雄府通判,而现在却已经是惠州知府的,不消说宋尧武必定是凌云翼赏识推荐的人。

“制台慧眼识珠人尽皆知,至于这施恩瑶民之举,更是绝妙。”汪孚林最希望的就是凌云翼把万事都设想周全,这协理军务的人选也用自己人,正好让这位十分信赖的惠州知府宋尧武去征派军饷,这样他就可以两手一摊,啥都不用管,正好省心省力。然而,就在他这样想得正美的时候,却没想到凌云翼突然开口说道:“贤侄可知道,之前两广的客兵,是从哪里来的?”

所谓客兵,指的就是从他处调来,非本籍的兵马。对于两广总督下辖的客兵,汪孚林微微一沉吟,就若有所思地说道:“当年俞总兵曾经镇守广东,莫非是浙军?”

“不错。戚继光带出来的义乌兵善战,朝廷便从南到北,什么地方都用义乌兵,我承认义乌兵确实骁勇善战,然则客兵远来,粮饷耗费更多于本地土兵,再加上家眷不在,瑶乱又不是打倭寇,对他们来说谈不上保家卫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未免就有些懈怠。这些年客兵耗费军饷不计其数,所以我早已上疏朝廷加以裁撤。”

说到这里,凌云翼突然词锋一转道,“即便如此,单单肇庆府一地,每年为养兵支出的军费,便达到额外加派两万两。此次用兵,恐怕还要再加倍征派,小小一个肇庆府难以承受。我听说你年纪轻轻却有财神之名,这军饷征派一事,你可要多多担待。此次用兵在年末,朝廷固然有分拨一部分,但更多的还是要广东本地筹集。我预计这场仗至少要打三四个月,八月末夏税完征之时,加派的军费和粮草也要到位,此事你可有把握?”

狗屁的把握,我这个十府巡按本来就是被赶鸭子上架的!汪道昆竟然在私信上也提及军费之事,看来真是躲都躲不掉!

汪孚林腹中暗骂朝中大佬只要动动嘴皮子,自己却要跑断腿,一点都没有大包大揽的意思,很没有诚意地说:“我尽力。”

凌云翼也知道此事非比寻常,不好催逼过紧,正打算说届时会差遣惠州知府宋尧武一同办理,却不想汪孚林竟是把话题一下子岔开老远。

“凌制台可知道香山县内的濠镜?”

尽管对汪孚林的东拉西扯有些不满,但看在张居正和汪道昆的面子上,凌云翼还是没有发怒,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此乃粤东第一要害。”可下一刻,他却听到了一句让他有些难以置信的话。

“筹饷之事,如果我可以在濠镜用点小手段,不知道制台可能接受?”

凌云翼上任以来,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罗旁山的瑶乱上,但对于小小的濠镜关注仍然非同小可,毕竟,广东绝大部分官员的俸禄便来自于此。因此,他不由得眉头紧皱道:“年轻人不要只想着一鸣惊人,濠镜一地牵涉极广,岂是可以轻易触动的?”

“如果我在不使得濠镜生变的情况下,用一些小手段呢?”

尽管汪孚林笑得很从容,但凌云翼毕竟为官多年,却不会大意,当下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想怎么做?”

“我知道凌制台这里,存有广东众多衙门,包括濠镜在内的文书典籍,不知可否容我查阅五天?五天之后,我再将心头谋划禀告制台。”汪孚林见凌云翼紧皱的眉头没有丝毫舒展开来的迹象,他便很随便地拱了拱手说,“毕竟我是突如其来接到任命,匆匆来到广东的,对于上上下下全然不熟悉。若要担负制台给予的重任,不得不先知己知彼,还请制台成全。”

想到今天汪孚林给自己的第一印象颇为不错,言谈举止都比之前那个又臭又硬的巡按御史要让人舒服得多,再加上那背后的强硬后台,凌云翼踌躇良久,最终还是决定点头。毕竟,这在他眼中不是什么值得拒绝的大事,只不过,对于汪孚林刚刚突然抛出的那句话,他还是免不了有些好奇。

于是,接下来的五天里,汪孚林便是自始至终逗留在两广总督府。当这样一个消息传回广州城的时候,顿时在各大衙门引发了轩然大波,尤其是布政司压力最大。谁不知道,一旦总督和巡按御史沆瀣一气,这便意味着广东境内的所有大小官员全都必须俯首帖耳,否则,督宪合力的结果,铁板钉钉便是那位官员落马。因为想要打探汪孚林究竟是在总督府中做什么,肇庆府治所在的高要县前往广州城的官道上始终奔马信使不断。

当广州城中的人终于得知,汪孚林是泡在文书库里时,这一日,汪孚林终于是再度出现在了凌云翼的书房中,至于究竟谈了什么,却只有两个当事者本人知道,旁人再无一人知情。只不过,汪孚林眉飞色舞离开总督府的表情,却给了外人无限遐思。

第六六三章 广州第一学府

尽管高要县毗邻瑶乱的泷水县,但汪孚林眼下只带了十几个人,当然不会贸贸然深入虎穴,而是径直离开高要县城,甚至没有在四会县城中停留,而是悄然在周边乡镇转了转,打探了一下当地官场民情后,就立时回返了广州城。因为他动作非常快,甚至根本没有惊动当地县城主司。

这一来一去总共只耗费了不到八天,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完成了上任之后的第一轮程序——拜见名义上的上司,同时初步了解自己的辖区情况——可对于别人来说,那就不是这种含义了。别人只看到一个在布政司表露出疏淡之意后,立刻不管不顾撇开布政司,而后单独和按察使以及总督接触的巡按,消息灵通人士甚至知道,按察使凃渊叫了人去小馆子吃饭,而总督凌云翼则是容留人在总督府呆了整整五天!

如此一来,除却如今地位越来越尴尬,职权几乎被总兵侵夺殆尽的都司,布政司可谓是一下子就被孤立了起来。两位布政使还扛得住,可下头的府县就不一样了。在他们看来,哪怕汪孚林这位巡按御史空前年轻,但职权却是货真价实的,而且在其先后去见过按察使和总督之后,他们要是还稳坐钓鱼台,会不会回头在人家的参劾表章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然而,还不等他们在布政司和巡按御史之间做出抉择,布政司那边就悄悄捎了信过去。

于是,汪孚林刚回到察院的当天,就迎来了南海县令赵海涛的来访,紧跟着就是番禺县令于成辉。这两位分别治理了一半广州城以及各自管辖范围内庞大子民,除了表达出之前没来及时拜见的歉意,剩下的主旨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哭穷!

而在他们之后,广州知府庞府尊来访之后竟然也同样连声哭穷,汪孚林就着实就觉得莫名其妙了。不说别的,单单他两次进出广州城的感受来看,穷这个字距离广州实在是很遥远。否则珠江上成千条船哪来的?

“汪巡按,实不相瞒,这广州府的家,真的不好当。外人都说广州府是广东第一府,所以夏税秋粮也好,坐派和岁办也好,全都是整个广东头一份,下头百姓早就叫苦连天了。听说你所在的徽州府,也才刚闹过夏税丝绢纠纷?这类似的事情广州府一样是一大把,成天闹得我头都疼了!而且,你想来一进广东就发现了,这语言不通就是到广东来上任的官员最大的问题……”

从庞府尊絮絮叨叨的话语中,汪孚林要是再不明白这哭穷缘何而来,那他就是猪脑子了。归根结底,那是怕今年和夏税秋粮一块征收的摊派军费收不齐,考评会落到下等!要知道,地方官的考评固然和京察不一样,上一级负责下一级的考评,但巡按御史要参劾的人,等闲却是逃不过这一劫的。但如果能够有巡按御史说说情,某些责难虽不至于就此完全减轻,可也至少会容易过关一些。

可天知道他自己还背着一个更大的负担,哪里还有工夫帮别人说话!

而这位庞府尊总算比两位属下县令更老到,在哭穷之后,他却又大谈本地教化的成就,最后邀约汪孚林去濂溪书院参观,大力鼓吹其中教学师资力量之雄厚,学生素质之出色。眼见汪孚林果然表示很感兴趣,甚至和他敲定了时间要一块过去看看,他自觉今天这一趟收获颇丰,当即满口答应了下来。等到汪孚林竟是把他送到了察院大门口,他那种受重视的感觉就更强了。

“这位小汪巡按可比之前那位石巡按强多了,和气,会做人!”

而被这位庞府尊称之为和气会做人的小汪巡按,在约定会面的这一天一大早,便出现在越秀山麓的濂溪书院。所谓濂溪书院,并不止广州城中这一所,在广东其他地方也有同名书院,而全天下的濂溪书院,那就更多了。当然,这些同名书院并不是什么连锁教育机构,建成的时候之所以取了这个名字,乃是为了纪念宋时的大儒周敦颐。理学鼻祖周敦颐身为那众多著作暂且不提,一篇爱莲说却是后世人都耳熟能详的。

而越秀山麓的这座濂溪书院,建成至今却只有五十多年的历史,而其前身,也就是在城中的那座书院却于历经风风雨雨之后改成了广东提学署,这里还是嘉靖二年重修的。每年春秋,这座濂溪书院都会举行祭祀周敦颐的大祭,常常会有提学乃至于知府县令之类的官员主祭,故而具有浓厚的半官方性质,来到广东的学者无不会到这里来讲学。而近期在此讲学的,则是王氏心学流派,也就是浙中派的领军人物王畿。

说实在的,汪孚林着实没想到,七十开外的王畿竟然会这么好兴致,大老远从绍兴老家跑到广东来。尽管很敬仰这位心学老前辈,但他不是哲学家,读书也是半吊子,所以并不打算先去拜会王畿,而是打着拜访陈家兄弟的借口先去找他们。因为他身穿一身蓝色绢衫,乍一看顶多就是个普通秀才,很不起眼,故而书院里的热心学子只当他是慕名而来,热情带路。

当他跟着人找到陈家兄弟住宿的那间号房,谢过人之后敲开了门,做哥哥的陈洪昌不禁又惊又喜地说道:“汪兄,你真的来了!”

“怎么,你觉得我之前是诓骗你们兄弟?”

汪孚林笑吟吟地和两人打了个招呼,见很小的一间屋子里摆着六张狭窄的床铺,每张床也就是不到三尺,和后世学生宿舍相比,也就是没有上下铺而已。至于每人一张放在床头的木质书桌,却都是被磨得油光水滑,显然是一代一代用的人很多的缘故。因为是平房,屋子里,此时此刻,除了陈家兄弟俩,屋子里又潮湿,竟有一股说不出的霉味。而除去陈家兄弟之外,屋子里还有两个人,看上去却好像年纪都不小了。

见陈家兄弟有访客,两人用速度极快的粤语交流了两句,其中一个就用官话说道:“今天龙溪先生要讲课,据说府尊也要来听,我们还要商讨几个到时候请教龙溪先生的问题,你们要接待客人就去别处,不要在这里影响我们。”

陈炳昌看到哥哥陈洪昌似乎想要理论,连忙一把拉住了他,又冲着汪孚林歉意地笑了笑,连忙往外走去。见汪孚林也跟了上来,直到出了屋子,离开已经有点远了,这个当弟弟的才不好意思地说道:“号房逼仄,大家平时都是这样的,汪兄你别见怪……”

“号房是逼仄,但他们平时带客人回来的时候,却每次都借口要探讨什么要紧的问题,把我们驱赶出来,现在我们有客人,他们却又赶人,还不是欺负我们是外地来的?”尽管身为兄长,但陈洪昌的脾气却比弟弟更急,此时忍不住愤愤然,又冲着汪孚林说道,“他们平时自己人之间只说那让人难听懂的广府话,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来二去就老是受欺负……”

对于陈洪昌的抱怨,汪孚林见陈炳昌欲言又止,似乎不那么赞同,他想起自己之前抄着一口广府话时带路学子的热心,也就只是泛泛安慰了人两句,随即词锋一转道:“今天龙溪先生讲课的地方在哪,能不能容外人听讲?我可以去听听吗?”

一说到王畿讲课,陈洪昌立刻忘记了抱怨,想都不想就点点头道:“当然可以,虽说还有至少一个时辰,但龙溪先生讲课每次都会很多人来,早点去也好!”

汪孚林当初在宣城时,曾经去参观过罗汝芳王畿讲学过的志学书院,那就是罗汝芳因为听讲者太多而择地重新修建的,而如今这座濂溪书院,从规制上来说和志学书院不相上下,至于那座大讲堂,则是显得一样简陋,除却第一排十来二十张椅子之外,余下的就是一排一排的条凳。眼下时辰还早,第一排用于招待那些贵宾的椅子还全部空着,二三四五排的条凳却已经都被占满了,汪孚林跟着陈家兄弟,好容易在第六排的边缘找到了位子。

而他们刚刚坐下不久,身后两三排须臾之间也都被坐满了。在这种拥挤的环境中,汪孚林立刻感觉到了燥热,而且,因为人实在是太多,各式各样的气味扑鼻而来,着实够人喝一壶的。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只能和陈家兄弟继续小声闲聊,渐渐的,他原本的那个念头更明确了。

这个弟弟陈炳昌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幕僚人选——哪怕年轻了点,但却胜在朴实而不失谨慎,竟然不像其兄长,好像还懂得当地语言。反正他又不是地方官,他自己就已经足够油滑了,不需要那些老油子师爷!

这样的闲话家常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他猛地听到背后传来了一声低喝:“陈大陈二,把你们的位子让出来!”

第六六四章 有眼不识汪巡按

陈洪昌一回头,恰见是自己兄弟二人的其中一个年长室友,身后还带着几个陌生人,看上去不像是濂溪书院的学生,登时眉头倒竖,怒不可遏。这时候,又是陈炳昌一把拖住了他,可这一次当弟弟的却不是息事宁人,而是寸步不让地说道:“讲堂听龙溪先生讲学本来就是凭先来后到入座,我们先到,这位子当然就是我们的!”

见往日很好欺负的陈二竟表现得这样强硬,那说话的中年人不禁为之一怒,可他也同样顾忌这里人多,若是真的闹起来,自己这几人也少不得会多个仗势欺人的名声。因此,他只能压着恼火沉声说道:“这几位是远道从甘泉书院赶来听讲的,远来是客你们懂不懂?而且,你们兄弟别忘了,当初是谁腾出的号房给你们,还不是甘泉书院来此游学的两位前辈?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们就不懂得礼敬前辈长者吗?”

见陈洪昌一张脸涨得通红,陈炳昌则是咬紧了嘴唇,汪孚林不禁笑了起来。之前有意坐在最边上的他拍了拍陈洪昌的肩膀,低声提醒了一句稍安勿躁,又把陈炳昌按坐了下来,自己却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说道:“久闻甘泉书院是当年湛甘泉先生一手创建的,在广东也算是声名赫赫。正因为如此,从其中出来的想也应该是温润如玉的君子,不过是区区一次听讲,他们怎会还需要别人借着远道而来以及年长,来压服本地濂溪书院的学子让出好位子?”

陈炳昌二人刚刚说话的声音都很小,汪孚林这话却说得不轻不重,至少周遭这几排靠边的人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见陈家兄弟这室友登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又不慌不忙地说道:“让位本是小事,大可好言相求,以同窗之谊,让个位子给你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却一来就毫不客气喝人让位,不成之后就强词夺理,还不惜拿着同行的人当借口,难道湛氏甘泉书院这莫大的名声,在你这里就成了拿来要挟逼人让座的筹码不成?你怎么对得起你这甘泉书院的几个朋友?”

汪孚林之前和陈家兄弟不过是萍水相逢,一顿饭吃出来的交情,所以陈洪昌和陈炳昌都没想到,汪孚林的词锋竟然这么锐利。尤其是陈洪昌脾气急,却又不擅长和人论辩吵架,也不知道在室友面前吃过多少亏,这时候只觉得大为解气。而陈炳昌外柔内刚,很少和人这么针锋相对过,这会儿见四周围的人从最初的窃窃私语到发生了一阵小小骚动,不禁暗自替汪孚林着急。

“你……你……”那中年室友简直要七窍生烟了,哪曾想自己本待赶走陈家兄弟几人,给远道而来的三个甘泉书院朋友找个好位子,也好显摆一下自己的能耐,却反而遭到如此抢白挤兑,甚至一下子落到了最窘迫的境地。气得直发抖的他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等回头看到三个朋友那阴沉的表情,其中分明还有对自己的不满,恼羞成怒的他终于脱口而出骂道:“陈大陈二,你们别太得意了,你们心术不正,交接匪类,别以为我不知道!”

“谁交接匪类?”

听到这句仿佛是从外头传来的话,汪孚林顿时往后看去,却见是几个儒衫中年人簇拥着两位老者往这边行来。其中一人须发皆白,精神却显得很矍铄,而他身边的另外一个老者年约六十许,那就更加健朗了,身材挺拔匀称,和他对视时,先是一愣,随即便报以会心一笑,不是何心隐是谁?发现这位没有去湖广,而是来了广东,汪孚林心头微微一松,随即就看到了旁边那位见过一面的庞府尊。

庞府尊约好了汪孚林今日在濂溪书院相见,可在门口却不见人,因为讲学的时间渐近,也就顾不上那许多赶紧先进来了。此时此刻,陪着王畿的他进入讲堂就听到一阵争论,等进门之后恰是发现汪孚林已经提早来了,他登时又惊又喜,连忙快步走上前来。他今天虽是没穿官服,但因为他上任之后对濂溪书院支持很大,常来常往,因此大多数学生都认识他,再加上这会儿王畿已经来了,四座学子都少不得起身相迎。

在连声见过府尊的声音中,陈家兄弟的中年室友见庞府尊径直往自己这边而来,连忙避让到一旁,等看到汪孚林还站在那儿,他不禁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刚刚在自己面前还逞口舌之利,现如今当着广州知府的面如此倨傲,看你一会儿如何狼狈!可下一刻,他就听到了一声绝对没想到的称呼。

“汪巡按居然这么早就到了?”

“濂溪书院乃是广州有名的书院,之前我一直没空前来拜访,今日既是和府尊约好,我就早来了一步。”汪孚林绝口不提刚刚那纷争,和庞府尊打了招呼之后,他就随其来到王畿等人面前,含笑拱了拱手,“在下汪孚林,见过龙溪先生,各位先生。”

至于何心隐,见其微微摇头,而庞府尊竟然也没有为他介绍,他领会到对方恐怕在隐瞒身份,也就干脆装作不认识,含含糊糊对众人一概以先生称之。

王畿年纪虽大,人却不糊涂,听到庞知府的称呼,再加上汪孚林的自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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