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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第3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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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夺情,但朝中暗流涌动,似乎有人在暗中鼓动清流,只怕会有变故。你如今已经是都察院编修,此事务必转告首辅大人。我述职之后,不能在京师多耽搁,要立刻回南京去,因首辅大人丧服在身,我只怕是来不及再见首辅大人了。”

刚刚汪孚林才提过这么一回,如今王篆也说得和汪孚林差不离,张嗣修登时面露讶然。然而,看到王篆微微一点头,竟是立时就要走,想到张居正这段日子悲恸之余,却还要谋求夺情,不能回乡奔丧,他突然鬼使神差地拦住了王篆。

“王部院可愿意见父亲一面?”

第八零六章 反目

汪孚林压根没想到,如今这会儿的王篆虽说因为清正能干而颇有名气,但毕竟天底下挂着左右佥都御史这种衔头的督抚一大把,王篆也只是张居正任上提拔重用的众多官员之一,还远未到第一心腹的地步,所以,他在后头推的这一把,竟然让这位南京有都御史在张府足足停留了非常显眼的半个时辰。

毕竟,汪孚林自己和张家几兄弟关系好是人人都知道的,停留两刻钟和张嗣修说话一点都不奇怪,别人不大会怀疑张居正别人不见却偏偏见了他。可王篆的年纪官职和资历摆在那里,怎么可能会和张嗣修有什么共同语言?在外人看来,这位绝对是和张居正密谈去了。

而汪孚林在汪府门前下马时,则是让两个门房全都吓了个屁滚尿流。两个前任因为得罪了这位小官人而被拎走,闹出一场杖毙风波,虽说好像是有惊无险,但其中凶险,他们这种做下人的自然能够体味出来——这要汪孚林不是做戏,而是当真呢?若没别人发现,权贵之家处死两个下人算什么屁事!于是,两人谁也没顾得上去想什么汪孚林早已和汪道昆闹翻那点传闻,奔前走后异常殷勤,竟是像迎接什么大人物似的把人给送进了门。

休沐在家的汪道昆正在书房中考较长子汪无竞功课,听说汪孚林来了,他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不等汪无竞蠕动嘴唇劝说什么,他就用异常强硬的语气说道:“你到你母亲那里去,记得吩咐一声,除了芶不平,别人全都不许接近此地。”

“是,父亲。”

汪无竞战战兢兢地用了正式的称呼,等到出了书房,见外头果然守着芶不平,这位父亲的心腹还对他笑了笑,仿佛安慰他不用担心。可他哪会不担心,依言吩咐了下去之后,他却没有立刻回嫡母吴夫人那儿,而是先往外院的方向走去,见是汪孚林身边林管家斜着身子引路,四叔父汪道会则早就跟着汪道贯去任上了,他便干脆迎上前去,少有地把林管家给遣退了,自己领汪孚林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他就有些含含糊糊地劝道:“兄长,爹之前只是脾气不好,你们一向都是最亲近的,不要这样行不行?只要你服个软,爹一定会……”

不等汪无竞说完,汪孚林就停下了脚步。他用有些难解的目光看着汪无竞,随即方才开口说道:“无竞,有些事等你日后就会明白,那是不得不争。不论如何,你都是我弟弟,但我和伯父之间的事情,你不懂,也不要劝,劝谁都不会听,记住了?”

见汪无竞脸色苍白,汪孚林有些不忍。但想到汪道昆托叶钧耀带来了那样的话,今天又准时让那样一封信送到了张居正手上,他只能硬了硬心肠,怕了拍小家伙的肩膀,就撇下他径直往前走去。当来到书房门口时,他看见芶不平犹如门神似的守在那里,就对其点了点头,随即又低声吩咐道:“别让大少爷靠近,他关心则乱,听到点什么不该听到的就麻烦了。”

“公子放心好了。”芶不平咧嘴一笑,认认真真地说,“绝对不会有人靠近这个院子。”

汪孚林这才迈过门槛进了书房。见汪道昆正坐在书桌后头,他就从袖子里拿出信,扬了一扬道:“伯父知道的,我当说客来了。”

“你知不知道,冯保前日就以中旨令吏部尚书张瀚上书留元辅,张瀚却装聋作哑?”

“我知道。”汪孚林对这个张瀚故意传出的消息自然不会错过,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清流中间很有几个人要上书劝谏,其中也包括今科状元沈懋学?”

“我知道。我早就见过他和冯梦祯,说明了利害,剖明了心迹。”

尽管汪道昆自从让叶钧耀带话给汪孚林,又写了那样一封私信给张居正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此刻他还是忍不住拍案低喝道:“你之前还用走狗之说来劝我,那你知不知道,元辅如今行事酷烈,你既然为其应声虫,将来他有什么万一,你也会遭到清算?”

“我当然知道。但伯父觉得,我要是如你这般直截了当,首辅一怒之下,张四维在从旁撺掇两句,汪家怎么办?松明山汪氏不是就你我二人,还有刚刚考中进士的叔父,还有刚考中举人的金宝,还有扬州以及东南众多产业,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是想被人连根拔起吗?

如果没有之前王崇古看中了兵部尚书的位子,他和张四维百般谋划,与你结怨,我们大可暂避锋芒。我只能周顾眼前,至于将来,徐徐谋划,因势利导,纵使清算,我也未必躲不过去。我是不是首辅大人的应声虫,你只要看看张瀚就知道了。他都尚且有异心,更何况别人?只可惜,张瀚强硬错了时候。”

汪孚林顿了一顿,便淡淡地说道:“张瀚他以为,自己作为表率,再加上清流君子的上书谏止夺情,就能够力挽狂澜于既倒?他太小看首辅大人了!伯父,如今你我彻底反目,至少不用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而且让叔父能够在外徐徐起步,不用受朝中波澜殃及,而金宝不去会试,更利于读书积累,你说对吗?”

“可你就要把自己搭进去?”

“不是搭进去。”汪孚林知道汪道昆固然做了抉择,可心底未免有些抵触,如今见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便无所谓地笑了笑,“既然从前我就当惯了救火队员,现在也想试一试,自己到底有多少作用。毕竟,谁让我当初想避开这浑水,可兜来转去却还陷在都察院呢?就算我没有救天下苍生的本事,可保住松明山汪氏平安,总还是能办到的吧?越是万马齐喑的时候,朝中没人,遭受的损伤就会越大,谁让咱们的敌人张四维早就身在内阁之中?所以,哪怕知道元辅甚至连奔丧回乡的样子情都不做,我也只有站在他这一边。”

“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汪道昆心灰意冷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又挺直了脊背,“接下来戏要怎么演,你说吧!”

汪无竞忐忑不安地等在吴夫人房里,脸上根本掩饰不住担心的表情。吴夫人深知这个庶长子的秉性,可她自己眼下也不知道那边会发生什么,因此也安慰不出什么话来。主人们尚且如此,在屋子里伺候的丫头妈妈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谁都知道,哪怕是菩萨一样的吴夫人,也不是没脾气的!

可就在母子二人枯坐的时候,外头突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紧跟着,吴夫人身边一个心腹妈妈便撞开门帘进来,来不及屈膝行礼就急急忙忙地说:“夫人,老爷和汪小官人……两人直接从书房里头吵到了外头,看样子是又闹翻了!”

尽管有些恼火那妈妈说话太过直接,可吴夫人刚站起身,就只见汪无竞一个箭步直接窜出了门去。知道汪无竞对于汪孚林这个眼看快出五服的族兄非常尊敬,她也没有计较他就这么自顾自赶了过去,自己不过走了两步,就最终停了下来。

“去两个人跟着大少爷……我就不去了。”

哪怕她是长辈,可汪道昆和汪孚林相争的,是朝中国事,她如何去劝,只端着长辈的架子让汪孚林服软吗?还不如让汪无竞去试一试!

可是,想起汪道昆连日以来的长吁短叹,虽决口不提汪孚林,但吴夫人却隐隐约约觉得,真相也许并不像如今看上去的这般简单。

当汪无竞再次冲到书房所在的那个院子之后,就只见汪道昆手中正拿着一封信,手指着汪孚林怒不可遏:“我送给首辅大人的信,你凭什么要截下来?”

“因为这封信通篇全都是陈腐迂阔之言,送到首辅大人手中,伯父是想在人家伤口上撒一把盐吗?什么夺情便是逆人伦,难道本朝前头那一位位夺情的阁老,全都是不讲人伦孝道不成?唐时名相张九龄难道就身任金革之事,那时候天下太平,他不是一样夺情了?宋时名相晏殊更是两次服丧两次夺情,彼时甚至还不是宰相!此次皇上下诏都说了君父尤重,伯父你为何要这么固执!”

汪无竞一下子听明白了,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看到汪道昆气得脸色发青,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吞了回去。

“你……你给我出去!来人,把我这封信再送去大纱帽胡同张大学士府!”

“伯父,你到底要固执到什么时候!这种毫无意义只会被人扔进垃圾桶的信,再送一次又有什么用?”

“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见汪道昆大步走上前去,竟是劈手就打了汪孚林一个重重的耳光,汪无竞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旋即三步并两步冲到了汪孚林跟前,张开双手,竭尽全力地劝道:“爹,您消消气,不要和兄长计较了,他也是为了您……”

“混账东西,你懂得什么忠孝节义,还帮他说话?”汪道昆气得一跺脚,见汪孚林捂着左脸,幽深的眼神中竟是一丝掩不住的笑意,想到这是他主动提出来的,自己出手的时候又真的是千头万绪上心头,一时气得没收住手,心中不禁有些后悔,当下就冲着汪无竞又是一番痛骂。直到长子双膝跪了下来死死抱住了他的脚,他怎么也不好演戏太过,再骂了两句之后,竟是直接就瘫软倒地,两眼一闭,仿佛昏了过去。

面对这一幕,刚刚全都在四面八方围着,却不敢贸贸然上前的众人方才慌了手脚。芶不平撂下一句你们去回禀夫人,我去请大夫,拔腿就往门外冲去。毕竟,这要是请个愣头愣脑的大夫来,一口咬定汪道昆根本就没什么大病,这可怎么整?

眼看汪家一团乱,吴夫人也带着丫头仆妇匆匆过来了,看见自己那带着一个鲜红巴掌印子的左脸时,赫然惊得呆了一呆,这才忙着去照应汪道昆,其他人也都瞧见了自己的狼狈样子,汪孚林方才默默转身离开。当走出汪府的时候,他回转身看了一眼,心里却知道,这座府邸很快就要空置又或者变卖了。

如果不是汪道昆早就有所决断,又怎么会让汪道会先跟着汪道贯去任所,离开京城这个是非圈?

至于汪道昆何时才能再起复,那是一个未知数,纵使他有千般本事,也无法预知。

汪道昆顶着脸上一个巴掌印出了汪府的事,自是很快传开,而汪府虽说最内一层都是可靠人,可在主人的故意放纵下,某些嘴碎的下人还是把消息传了出来,道是汪孚林截住了汪道昆送给张居正劝丁忧守丧的私信,跑到汪府和伯父大吵一架,于是挨了那一巴掌。而当日傍晚,汪道昆就递了因病请辞兵部侍郎的奏疏。对此,不知道多少人暗中鄙薄汪孚林目无长上,但也不知道多少人摇头叹息汪道昆固执不理智。

可此时此刻,汪道昆额头上缠着布巾躺在床上,屏退了众人,又打发了芶不平去门口守着,只留着妻子吴夫人和儿子汪无竞在身前。等到人都退下,他方才一把扯下了那布巾,见哭红了眼睛的汪无竞目瞪口呆,而吴夫人反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便低声说道:“日后这汪家内院要夫人操持,这汪家家业则要无竞你承继,你们一则为妻,一则为子,所以我就对你们直说了。今日这场苦肉计,是我和孚林早早便商量过的。”

汪无竞嘴巴长得老大,好一会儿方才发出了声音:“那就是说,爹,你和孚林哥不是真的闹翻了?”

“他是为了松明山汪氏一门的前程和将来,不得不上了台面去拼。我是为了首辅如今刚愎独断专横,将来可能会遭到清算计,朝中歙党太过扎眼,不得不暂时退避。我这一告病,他在朝中再无长辈掣肘,却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嘴里这么说,汪道昆看了一眼满脸欣慰的吴夫人,便低声说道,“等朝中批了我告病请辞的折子,我们就把这宅子卖了,回松明山养病。这家中人手带谁走,遣散谁,就要拜托夫人了!至于无竞……”

他深深看了一眼年岁尚小的长子,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次的事情你都看到了,给我记在心里。有的时候,风光是和风险并存的!”

第八零七章 莫欺少年穷

汪道昆的告病请辞,夹在次辅吕调阳第三次告病请辞,以及王崇古奏辩那些给事中和御史交相参劾他在三边总制任上和俺答暗通款曲等事,因而请辞的奏疏,三份一同放在内阁三辅张四维的案头时,这位出身晋商豪门,仕途除了隆庆末到万历初的那次挫折之外,再没有波折的阁老只觉得前路茫茫莫测。

因为就在这一天,一直借口留张居正乃是礼部之事,不肯上书的吏部尚书张瀚,遭到了天子下诏斥责。

也就在这一天,朝廷在赐给张居正亡父张文明的葬祭基础上,又加了五坛,同时分派了一个礼部主事去主持祭祀,一个工部主事去江陵主持安葬。

吕调阳此番再次告病请辞,连日值夜的担子就都压在了张四维肩膀上。他不是不知道,背后有人在鼓动那些清流君子,万一张居正接受夺情,就群起而攻,这其中也有王崇古的手段,更不是不知道张瀚不甘心当应声虫而做出的反抗,但如今看来,就算声势一起,张居正也绝对不会退让,倒霉的只是那些清流君子而已,他接下去只能忍,唯有忍。

可徐阶当初忍严嵩,是因为严嵩年纪一大把,显然时日无多,但即便如此,徐阶还是拼着自己比严嵩年轻许多,靠着何心隐给出的主意,对嘉靖皇帝身边的道士动脑筋,老态龙钟的严嵩方才最终倒台。可张居正才几岁?人家才五十三岁,比他大一岁而已!

更不要说,汪孚林竟然不惜把已经官居三品的伯父汪道昆给气得告病致仕,也要成为张居正的亲信,这样一个敌人放在那里,岂不叫他犹如芒刺在背?

张四维当然不会忘记,前时他们预备以汪孚林杖杀家奴为切入点,弹劾张居正和冯保毒杀家奴游七,结果事情到汪孚林这就结束了,他不得不按照王崇古的吩咐,与其反目以求自保。此次又是汪孚林打头随便找了个罪名弹劾王崇古,激起了从前劳师无功的那些科道言官再次群起而攻。

“宁负白头翁……莫欺少年穷,三年前舅舅还训斥过大郎当初不该贸然对汪孚林出手,之后两次借汪孚林挑起科道攻谮,可转瞬间却自己就倒在汪孚林以及那些科道手中……还是小看了他啊!”

“张阁老。”

外头传来的这个声音,让张四维一下子回过神来。他立刻丢开了那些软弱的表情,威严地吩咐了一声进来。然而,等到门帘打起,进来的赫然是一个看似低眉顺目的内监。来人笑眯眯地对他深深一揖,却是开口说道:“张阁老,司礼监冯公公让小的来问问,今日的票拟几时能送进去批红?”

张四维这才想起自己因为那三封请辞的奏疏耽搁了,连忙客客气气地说道:“因为有几件事兹事体大,不敢越过首辅大人,我已经让人先送了急信去大纱帽胡同张府,公公稍等片刻可好?”

“哦?是为了今日一位阁老,一位尚书,一位侍郎全都请辞?”

张四维见那内监分明了然这件事,绝对是冯保的心腹爪牙,他就正色说道:“大臣请辞的奏疏,自然要出自上意,怎能出自票拟?我请教首辅大人的,是几桩要紧的人事,这却不敢越权。”

张居正人不在内阁,可昨天汪道昆那封私信出岔子后,就送来过口信,定下召张学颜为兵部左侍郎协理戎政,同时甚至还决定了户部侍郎刑部侍郎等多职,甚至王崇古人还没走,却已经决定让在外协理京营,挂着兵部尚书衔的方逢时回部……他这个三辅,不过应声虫而已。

对于张四维心中的愤恨不甘,那内监自然不会了解,他对张四维这番言语很满意,微微一笑便不再多言。紧跟着,张四维便试探性地提到,张居正仍是上书请回乡守制,既然他和吕调阳早就率先提请夺情,可吏部尚书张瀚这个天官既然不愿意出面,可否让科道上书挽留。此话一出,他就见那内监露出了挺微妙的表情,竟是就这么反问道:“张阁老心中,可是有什么好人选?”

张四维心下险些都骂娘了。你一个小小的司礼监写字文书之类的低品内监,遇到这种事,不应该回去原封不动地将自己这话告诉冯保吗?他总不能直截了当地把汪孚林的名字报出来吧?就在他脸色平稳,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打算随口报出两个张居正亲信的名字时,突然就只听那内监开口说道:“看来张阁老消息还是不够灵通。你不知道么?通政司刚送来消息,都给事中陈三谟,御史曾士楚以下多人,上书请留首辅大人。”

没想到科道言官之中的张居正党羽竟然动作这么快,张四维顿时一颗心狠狠抽搐了一下。有这么多人打头,接下来汪孚林若是附议,在这么多人当中也不显眼,难以让其成为话柄;而汪孚林若是不附议,有其和汪道昆争论反目的事情在前,张居正也绝不会怪罪于他。以他对汪孚林的了解来看,后者可能性更大!

这小子竟用这种不留下任何字证的方式,就成功捞到了张居正的信赖!

尽管张四维多年混迹官场,脸上没有露出半点痕迹,但那无声无息垂下眼睑坐在直房角落,仿佛睡着了的内监,除了进门之后先后说了几句话,剩下的时间却实在是太没有存在感了,他即便竭力提醒自己要注意屋子里还有个外人,可当前去张府的中书舍人回来,带了张居正的口信,道是要将南京左佥都御史王篆调任刑部担任右侍郎的时候,他还是为之色变。等他意识到那内监还没走看了过去时,却发现对方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无论怎么腹诽冯保怎么派了这么个人过来,张四维却也已经来不及后悔。他立时按照张居正的意思将那几道票拟起草完毕,匆匆整理了其他奏疏和票拟交给了那内监,眼看着人笑眯眯地和那中书舍人一道出了直房,这才跌坐了下来,心里不由得反省连日身心俱疲,以至于竟然在人前露出了破绽。

不过还好,他没有指名道姓说出汪孚林的名字,对于王篆的任命也能够用纯粹的错愕来搪塞过去,大不了他接下来便修身养性,做个老实的应声虫!

司礼监公厅,当那内监进门之后,却吩咐后头的小宦官先把奏疏和票拟放在一旁的案上,等人垂手退下,他才上前双膝跪下磕了个头道:“老祖宗,我依着吩咐去了张阁老那儿,把科道留首辅的消息告诉了他之后,便在他直房等着奏疏和票拟。后来去首辅大人那儿的中书舍人回来,除了几条人事任命之外,尚有起南京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王篆为刑部右侍郎这一条,我看张阁老吃惊不小。”

“别的呢?”

“他先前主动先提了是否要请科道留首辅,听我提到已经有十三人上书,这才大吃一惊。前后两次吃惊,我也吃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因为我呆在直房,他看上去似乎颇为紧张,到后来才忘了我在。”说到这里,那内监稍稍停顿了一下,声音却一下子压低了许多,“我觉着,张阁老好像并不是如同他看上去对首辅大人这么恭顺。”

“那是自然,若真的恭顺,又岂会想着剪除谭纶羽翼,帮着他的舅舅王崇古谋算兵部尚书的位子?”冯保嗤笑一声,又问了那内监一些在张四维那里观察到的一些细节,等到人退下之后,他便忍不住细细沉吟,张居正让人密切注意,高拱那里都有些什么人出入,这到底是暗指什么意思。

要说张居正痛恨高拱吧,却还劝他说是高拱久病在床,若真的死了,就不要计较过去恩怨,追赠高拱一个官职,然后给其嗣子一个恩荫,帮其印点遗作,这也算是胜利者的大度。可要说张居正不恨高拱……派人还看着这么一个绝对没机会起复,且垂垂老矣就只剩下一口气的家伙干什么?

冯保却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肚量,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立刻把高拱摁死,所以,他本能地觉着张居正是知道什么,但却恐怕还在找证据。所以,将张居正的建议掰碎了分析,他便隐隐约约觉得,可能高拱是写了点什么。按照他的本意,恨不得立刻派人把高拱的家里查抄一遍,可如今他当了司礼监掌印太监五年,就算睚眦必报,也都藏在暗中,深知高拱就算写了什么,要发挥作用,还得朝中有人。因此,怎么挖出那个人,就成了他迫在眉睫的问题。

好在,他仔仔细细梳理了高拱的关系圈,最终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张四维身上!

当张宏踏进这公厅的时候,便发现冯保正在那发呆的一幕。他是在外头人低声通报了两三趟,里头却没反应时,生怕出事而进来的。见冯保只是发呆,他不得不连连咳嗽了两声,眼见冯保终于回魂,他方才笑着提到了潞王出宫之事。

冯保都几乎快把这一茬给忘记了,此时张宏一提起,他登时头疼万分,老半晌才苦着脸说道:“容斋兄,你也知道,张太岳夺情的事情正在节骨眼上,我离不开。东厂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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