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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第4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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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全却还对郑有贵打了个哈哈:“郑老弟怎么还是这么客气呢?我算哪门子爷……”你在外头看好,我叫你爷都行!
等到进门之后,他见汪孚林四平八稳地坐在那儿,想到自己得到消息之后心急火燎赶来,他倒觉得自己实在是养气功夫不够,否则怎么人家年纪轻轻是官,自己却是吏呢?他趋前两步,这才恭恭敬敬地行礼说道:“汪爷,刚从外头得到的消息,长安左右门那边都看了起来,已经不许人进出了。”
“哦?”汪孚林料想到可能会有这样紧急的反应,当即明知故问道,“怎么回事?”
当胡全将自己知道的张四维捣鼓的那一出大戏一说,汪孚林就眉头一皱,重重拍案道:“其心可诛!”
何尝不是呢?
胡全是很赞同汪孚林这个评价的,因为他知道汪孚林和陈炌在演一场挺到位的戏,为此汪孚林甚至昨天还弹劾了冯保,让都察院无数人吓掉了下巴,可今天张四维就发动了这么多人跟着上,紧跟着甚至还捣腾出了众官伏阙的一幕,汪孚林究竟撑不撑得住啊!因为之前白衣书办那个条陈的关系,他已经天然划分在了汪孚林这一边,万万不希望汪孚林在和张四维的角力之中败下阵。
尽管张四维是次辅,可他还是心向这位的。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想办法逢迎几句,然后从汪孚林这里套几句能够安心的话来,外面就吵了起来,紧跟着,他就看见门帘一动,却是刘万锋跌跌撞撞闯进屋子,后头还有个拽着胳膊却没能把人拽动的郑有贵。
“汪爷,十万火急!”刘万锋已经顾不得其他了,直接按着胸口,显然,他是个信差。
而刚刚拍案而起后还没来得及坐下的汪孚林正要开口,外间却已经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汪爷,您家里有人送信来,就在都察院门口等!”
第九四三章 再开炮
汪孚林没注意到胡全用看对手似的目光看刘万锋,也没注意到郑有贵没拦住刘万锋之后反而被其硬拖进来时那幽怨的表情。他只知道刘万锋应该送来了张宏的消息,而外间只怕还有不知道是谁给自己送来了信。毕竟,他已经把妹妹和妻子都给一块打包送走了,哪里还有家里送信的可能性?
因此,直接给郑有贵使了个眼色,见其非常聪明地松开手,随即把胡全给拖了出去,留下了刘万锋,继而外头传来了郑有贵代他向那前来报信的人谢了一声,说是立马就去,他就看向了刘万锋。
知道事情紧急,刘万锋赶紧从怀里拿出了那个从宫里送出来的金丸,见汪孚林利索地开锁,拿出了里头一张字条,等到扫了几眼之后,竟是二话不说直接吞了下肚,他心里生出的便只有唯一的一个念头。
从前只见这位阅后焚毁,吃下肚的却还是第一次,可见是真的出大事了!
“你去吧。”
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是没有回信的意思,刘万锋忍不住迟疑了片刻,但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汪爷,我那叔爷……”
你那叔爷会怎么样,实在是很难说……
汪孚林心想,按照张宏在这封密信上提到的情况,这位排名第二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能够送出信来,实在是非常不容易。他就算事先已经做好了种种预案,设定了好几种可能性,可还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朱翊钧带着慈庆宫的仁圣陈太后,对抗亲妈慈宁宫的慈圣李太后这种情况。
尽管信上没写具体经过,也没有具体结果,但他总归会猜吧?
以后世流传已久的一种说法,小皇帝在西苑游玩,醉酒之后乱发酒疯,明明可以要把朱翊钧拎到面前来训一顿罚一顿就完事的,李太后却偏偏把张居正叫过来,以废黜皇位来吓唬小皇帝,紧跟着还不依不饶让张居正替皇帝写了罪己诏。那么,现如今儿子都拖上嫡母来对抗自己这个生母了,李太后能够忍得住?再说,张居正已经被宣召进了宫,尽管那精神状态看上去就犹如真病了一场,可他很清楚,张居正如今是真切了解朝中什么情形,张家什么情形。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张居正当然明白,太后和皇帝之中,谁才是真正信赖倚靠他的人。就看在张宏语焉不详的此次经过中,朱翊钧有没有还做错了另外什么事情!
“你不用担心,事到如今,担心也没用。”汪孚林站起身来,当走过刘万锋身边的时候,突然拍了拍这家伙的肩膀,这才用极低的声音说,“他若有事,就没有人无事了,你懂不懂?”
刘万锋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答案,可是,跟着汪孚林出了直房,眼见这位广东道掌道御史那是径直往都察院大门口去了,他见胡全和郑有贵全都用一种有些微妙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他知道往日自己虽说时常过来,可总归没有表现出那样亲近的心腹模样,此时此刻只能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家里一位亲戚遇到一点事情,就来找汪爷拿个主意……”
郑有贵心想刘万锋之前几次来时,汪孚林虽说都对其淡淡的,也没留着说多久的话,但总归必定会把他打发出去,知道这其中必有缘由,再说他不过是一个白衣书办,人家却是老资格都吏,他当然不会傻到去拆穿。而胡全就不一样了,都察院仅有三个都吏,自己是汪孚林的人众所周知,可刘万锋固然也有往这边跑,可却没几个人想到这家伙已经站了队。于是,他就半真半假地上前拖拽着刘万锋往外走,嘴里却还打趣着他。
“好啊老刘,连我都瞒着。看我之前那些天烦得都快发狂了,你也一个字不露,今天才总算把马脚露出来。不行,你得请我喝酒压惊!”
刘万锋唯有苦笑。你惊什么呀?我现在才叫六神无主,丢了都察院都吏这个位子不要紧,只要有张宏这位老祖宗照应那就啥都不怕,可万一张宏倒了,大树没了,他就算在都察院中还能做个都吏,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每年张宏给他家里提供多少资助,就连子侄读书都是张宏供的!
里间三个小吏正在因为这愁人的情景而各有各的思量时,汪孚林也已经到了都察院大门外。他四下里一看,就只见刘勃快步迎上前来。
发现真的是自己的家人,他心里一突,还以为是小北又或者汪小妹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谁知道刘勃快步上前之后,就对他低声说道:“公公们里御马监监督太监姜公公让人紧急送了信来。”
他用最快的速度往汪孚林手中把信一塞,就低声说道:“来人说是从西苑出来的,如今已经不敢再回去了。”
姜淮?殷士儋的这个弟子真真是好样的!
汪孚林在心中再一次为殷士儋教了个好学生,李尧卿娶了个好媳妇大喝一声彩,随即对刘勃点了点头,吩咐其在这里等着,随即就立时回都察院直房去了。不是他不愿意淡然自若地当着刘勃的面拆信看信——毕竟,与其到里头再看,发现有什么事之后再找人吩咐什么,还不如眼下一手一脚看完做出决定,也不耽误事情——可问题在于,姜淮是留了一本唐摭言以及暗号规则当加密器解密器的,他就算现在拆开信想看那也看不懂啊!
当他回到直房,翻看着唐摭言这本密码表,大略把这封不太长的信看完之后,脸上那表情着实精彩极了。
原来张宏之前传递的消息根本就是春秋笔法,姜淮这个御马监监督太监那是亲自得到李太后懿旨去慈宁宫抓了张明押去东厂的,那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朱翊钧竟然会当着陈太后的面指责亲妈李太后红杏出墙,李太后恼羞成怒以不孝相责的时候,这位小皇帝竟然直接选择了动脚兼动手——对张宏踹了一脚,对冯保打了一拳。前者因为情况不打严重,再加上李太后不放心司礼监,紧急把人送回外皇城黄瓦东门内的司礼监去坐镇了,所以张宏才能让刘万锋捎信给他。至于后者……冯保比较倒霉,竟然到姜淮送信的时候还没有苏醒过来!
尽管是君王殴家奴,这种事情在大明朝历代皇帝中间屡见不鲜,想当年忠心耿耿,被无数文官称赞过的怀恩还被宪宗成化皇帝用砚台砸过脑袋,可并不意味着你能在具有绝对孝道压制属性的太后面前来这一招!更何况,尽管姜淮因为时间关系,信写得有点短,但他仍旧可以猜到,姜淮形容陈太后病发,李太后震怒,背后还有点什么名堂。
陈太后很可能并不完全是存着东风压倒西风这种目的去的,所以在事情失控的时候,就很可能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劝朱翊钧罢手,朱翊钧却十有八九会死硬到底,这也是这个年纪少年很可能会出现的逆反心理。至于李太后的震怒……哪家当娘的会在自家熊孩子指责自己红杏出墙,给死去的丈夫戴绿帽子时,还能有好脾气?要是这样的话,紧急召张居正进宫,罪己诏是最轻的,至于最重的可能性……
更何况还有张四维带领了一批官员前去伏阙,只怕这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尽管冯保身边的张宁还没能有消息传来,但考虑到冯保如今的状况,汪孚林决定暂且不等了。他再次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奏本,随即再次吩咐了郑有贵进来,让他去问蔡光安和秦玉明准备得如何。不消一会儿,郑有贵就快步进了屋子。
“掌道老爷,他们说都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你告诉他们,我现在就准备递上去,你让他们自己看时机。”
尽管胡全曾经紧急跑来报信,说是长安左右门一度关闭,但当汪孚林出都察院打发走刘勃,再次来到长安右门的时候,他就发现,这里已经再次恢复了通行。只是,宫门的查验已经变得非常严格,尤其是对他这种御史兼且大名鼎鼎的灾星,守门的军士那就是看了又看,最后也不知道是好心还是恶意地提醒了一句。
“次辅张阁老正带着大批官员伏阙,汪爷您还请悠着点儿。”
这话汪孚林进一道门就有人说一遍。尤其是他进入午门,来到通向内阁的会极门时,两个管门太监看到他更是直接骚动了起来。
原因很简单,他昨天才来送过一份弹劾冯保的奏疏,直接导致了今天一大堆官员蜂拥而上弹劾冯保,甚至今天张四维带着一大批人伏阙都与此相关!
于是,尽管知道汪孚林在太监之中的评价相当不错,两个管门太监还是满脸苦色,其中一个年长的更是直截了当说道:“汪爷,您真的不能消停一下吗?昨天才刚放过那样一炮,今天您还来送奏本?这要是再有什么要命的东西送上去,我们可得吃挂落,您还请行行好,再斟酌斟酌。”
“御史不弹劾人,朝廷养我们干什么?”汪孚林却冲着两人微微一笑,随即这才很笃定地说道,“和昨天一样,这次弹劾的人我告诉你们也没什么关系。我弹劾的是内阁次辅张四维张阁老离间骨肉、结党营私、与民争利、妄言宫闱、危言耸听、私占民田、为父不慈,还是七宗罪。”
汪孚林和会极门管门太监说话的时候,内阁那边早有好事的中书舍人以及宦官出来看风色,不但如此,对面归极门那边,也有六科廊的给事中闻讯跑出来,这其中就有汪孚林的好友程乃轩。当得知汪孚林继昨天开炮冯保之后,今天又开炮内阁次辅张四维,也不知道多少人倒吸一口凉气,就连提醒汪孚林不要惹是生非的两个管门太监,这会儿也全都傻了眼。
这家伙还真是,打算把惹是生非进行到底啊!
当消息传到内阁时,正在和申时行议事的马自强拍了桌子,然而,申时行却神色自如地将震落地上的笔筒和里头那些毛笔一一捡拾了起来,这才对马自强说道:“马阁老不要忘了,你刚刚听到张阁老带人去伏阙时,才这么发了一次脾气。”
“一个一个全都只想着挑事,这些年来朝中太平,这都容易吗?”马自强恼火地再次拍了桌子,可看到申时行一脸和稀泥的息事宁人模样,他总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干脆不理会这个一贯看上去好脾气的同僚了,径直出了直房之后,就命人去会极门那边看看汪孚林走了没有,如果没走就把人叫过来。然而,那个中书舍人唯唯应命而去之后,却是只一会儿就回来了。
“马阁老,汪侍御被召到乾清宫去了。”
“!”
别说马自强吃惊不小,申时行闻听消息后也同样大吃一惊,就连汪孚林自己也有点发懵。他进宫之前,还让刘勃紧急去找陈梁等人,让他们死死盯住刘守有,如有事情随时汇报,而他把自己作为监察御史最重要的第二个个奏本丢出去,就准备功成身退,彻底到幕后观风色了。所以,他认为自己进宫完全是自己决定的事件,就停留这么一小会,怎么都不至于出现什么突发状况,谁知道就让他遇着了。
而且还是撞在慈宁宫太监李用手里!
“李公公,你不是弄错了吧?太后真是要召见我的话,你到会极门干什么,不应该直接出宫去都察院吗?”
尽管李用嘴很紧,但汪孚林不厌其烦地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如今脑海中转动的全都是林冲带刀闯白虎堂这种场面,深恐自己也被人赚到慈宁宫这种绝对不该外臣踏入的地方,然后给他栽赃一个什么罪名。而大概是他着实把人问烦了,他终于等到了李用止步,回头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慈圣老娘娘原本大骂了你一顿,听了元辅张先生说话之后,这才对你稍稍有几分改观,所以让咱家去都察院召见你,至于去会极门,是看看那边还有什么要命的奏本没有,嘱咐尽早送司礼监,张容斋公公在那看着,谁知道会遇见你,而且你还弹劾了次辅张阁老。”说到这里,李用一脸都是你走了狗屎运的表情,“慈圣老娘娘之前听说次辅张阁老带人伏阙,差点没气死,你正好弹劾了他,也许慈圣老娘娘能对你再少几分火气,咱家这是为你好,你懂不懂?”
第九四四章 直面两宫
尽管之前的事情是在慈宁宫出的,但李太后召见张居正,却是在乾清宫。
至于朱翊钧,如今已经被李太后下令御马监的人押在慈宁宫。
此时此刻,她和张居正之间隔着一道帘子,自己坐在床沿边上,目光看着床上脸色蜡黄憔悴不堪的陈太后,虽说心头很愤怒陈太后竟然跟着朱翊钧跑到慈宁宫来,打算压制自己处置冯保,可想到朱翊钧之前失心疯起来,竟然对她这个生母,对陈太后这个嫡母全都那般不敬,她又只觉得悲从心来。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辛辛苦苦在乾清宫照料了儿子五年,竟然就是这般下场吗?
李太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才沉声说道:“我如今方寸已乱,所以才把张先生你请来。可想不到张四维竟然在这时候伏阙请愿,一面口口声声说什么逐出奸宦,一面却又说什么影射我的话!张先生你应当是最知道的,我也好,仁圣陈姐姐也罢,从来不曾参与朝政,他这分明是居心叵测!”
陈太后这会儿其实也是醒着,只不过心里又是后悔,又是伤心。听到李太后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张四维,她心中突然一动,紧跟着就有气无力地说道:“大郎从前分明是好孩子,如今亲政之后却变成了这样子,定然是身边有人挑唆了他!”
张居正这一次最初是装病——但在如何能够瞒过太医院这一点上,花费了很大力气。这还要多亏一贯给他看病的朱宗吉也装病在家,他拿捏住了太医院那几个过来给他诊病御医的绝大把柄,这才蒙混了过去——然而,装病的时间长了,心病自然而然就盖过了身体上的些许不适,所以进宫的时候他是被人放在凳杌上抬进宫的,这会儿坐的也是李太后特意吩咐给他准备的软榻。
当他听到陈太后这恨恨的发话时,心中就知道张四维那边,他应该是不用担心了。
因此,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便情绪低落地说:“皇上失德,臣等辅政大臣皆有过错,还请二位太后宽宥张凤磐……”
“张先生是张先生,张四维是张四维。内阁四位阁老当中,为什么只有一个张四维带头伏阙?分明就是他挑唆的人在皇上耳边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李太后话音刚落,就只听外间一个声音道:“二位老娘娘,东厂回报,说是张明那边已经问出来了,他招认说……”
李太后和陈太后几乎不分先后地开口喝道:“招认什么?”
张居正几乎只来得及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和两位太后去争抢。果不其然,就只听外间那声音说道:“张明说,此事原是张四维向皇上进言,道是皇上已经亲政,若再由元辅张先生把持朝政,冯公公批红,这皇权是在谁手里捏着?张明招供说自己不合肖想司礼监掌印,就与之同谋,除此之外,同谋的还有司礼监的张维,还有锦衣卫的刘守有,还有都察院广东道掌道御史汪孚林。”
就在听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张居正哂然冷笑道:“这张明真是惯会攀咬人!汪孚林弹劾冯保,我是劈头骂了他一顿,可他这人是耿脑袋,从前就连他的座师吕和卿都弹劾过,也一样还弹劾过张四维,他怎么与之同党?张明可招认过,是皇上亲自见过他,还是汪孚林亲自见过他?”
李太后本来就是因为张居正维护弹劾冯保的汪孚林,这才起意召见,此时虽说张居正还是一口咬定汪孚林并非与之同党,她仍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就在这时候,她只听得外间有人说道:“李公公回来了。”
李用一进屋子,先行过礼后,不等李太后发问就立刻开口说道:“奴婢到会极门去看看有什么奏本,正好碰到汪孚林又弹劾人了,所以……”
这一次,他话还没说完,李太后就直截了当地打断道:“他又弹劾谁了?”
李用觉察到屋子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遂老老实实地说道:“据说是弹劾张四维。”
此话一出,张居正暗自舒了一口大气,而李太后则是眉头一挑道:“奏本呢?”
李用闻言,暗自庆幸自己想到了这一茬,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当即爬起身来,打算将奏本送到帘子后头去,谁知道李太后立时斥了一声。
“糊涂,元辅张先生在这里,先给我看干什么?”
张居正见李用立刻硬生生停下脚步,转而把奏本送到了自己这里,他是知道李太后性子的人,也不推辞,当即接过之后草草阅览了一遍,却又示意李用将东西送进去给李太后。等到李太后显见已经在看汪孚林的奏本,他就又问道:“那汪孚林可是已经来了?”
尽管李太后曾经和陈太后一同下旨,还创造了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抬头,那就是——皇后懿旨,皇贵妃令旨,皇帝圣旨——可那时候朱翊钧还小,她们两个做母亲的自可以皇帝的名义下旨,可如今皇帝已经大了,而且还和自己离心了,再要处置张四维这样一位内阁次辅,朱翊钧是绝对不肯干的,那么就需得要有合适的名义才行。看着手中汪孚林那文采出众,条理分明的奏本,她的脸色就霁和了许多。
纵使她不大管朝政,却也知道,要想正儿八经地清除内阁阁老,那么,只有唯一一个办法,那就是此人不是被他们硬赶下去的,而是被别的朝臣弹劾下去的!而汪孚林在张四维等人伏阙之后第一时间上书,这无疑带了一个好头,让本身就头痛小皇帝抽风的她收获了一个好借口。
而陈太后也已经竭尽全力支撑着坐了起来。这位当年就因为号称多病而被移出了坤宁宫,然而,多病的她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反倒是丈夫穆宗隆庆皇帝已经躺在陵墓中了,这种微妙的含义只要是聪明人全都能够明白。很显然,这位嫡母皇太后哪怕身体不如李太后,可也差不到哪去,至少绝对不会一口气接不上来就死了。
此时此刻,陈太后接过李太后递到面前的奏本,看清楚上头除却罗列张四维罪状之外,末尾触目惊心地指斥张四维的伏阙不是为了冯保,而是磨刀霍霍别有所图,是不顾忠孝,离间天家母子骨肉亲情,她怎么也还是想保朱翊钧这个皇帝的,就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张四维有这样的心,内阁就不能留他了!”
“那就先把汪孚林叫进来,我们当面问他,这昨儿个弹劾冯保,今儿个又弹劾张四维,他到底想干什么?”
李太后直截了当地吩咐了一句,李用不敢怠慢,当下便立时出去,不消一会儿,汪孚林就进了这座东暖阁。他之前曾经因为去接张居正母亲赵老夫人,进过一次这里,那一次万历皇帝朱翊钧还因为赵老夫人进京路上被人招待的问题仔仔细细问过他一遍,没想到时过境迁,他再踏进这里的时候,小皇帝却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宫皇太后和张居正!
从先天条件上来说,汪孚林虽说嘴上没毛,但办事不少,至少就是在两宫耳中,他也并非无名之辈。兼且李太后虽说恼火他弹劾冯保惹出这一连串事情,却也因为张居正替其说话,以及汪孚林弹劾张四维,因此而扳回了少许一点印象。
所以,她一见汪孚林,就直截了当地问道:“汪孚林,你昨日弹劾冯保,今日又弹劾张四维,这到底是什么缘故?”
在这里没有看到小皇帝,汪孚林进一步确认了姜淮那个消息的准确性。从这一点来说,对方着实是仁至义尽了。
他当然不会愚蠢到去交待自己和冯保早就通过气,而是用非常沉稳的口气说道:“司礼监冯公公任掌印至今,已经有整整六年,这六年来,可有人弹劾过他?据我所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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