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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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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官复原职的户房司吏刘会,这会儿正在正厅当中坐着。他起家就是户房的白衣书办,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年的夏税秋粮征收了,隔着帘子影影绰绰看个大概,他就知道今年这光景比任何一年都要糟糕。别说什么县尊上任第一年给面子,就连往日县尊离任时那一年,也没见完税的时候这么拖拖拉拉的。

“司吏,吴粮长那儿,至今只来了一个里长,只交了大约五十石的麦子,是实物,不是银子。”

说是夏税,但同时征收的还有夏租,因为歙县有民田,还有官田,这些官田除却课税之外,还会如同民间佃租田地一样,向租种的百姓收取租子。整个歙县,夏税加夏租,总共要交麦子总共是一万零三百余石,分摊到十五个粮区,每区约摸六百余石,每里也就是五十余石的样子。这一部分有的里是交实物,有的是交银子,这也是从早年开始就变通的规矩,原本是为了方便起运,毕竟,银子比沉甸甸的麦子可轻多了。

而这是正税,在正税之外加上各式各样的贴役、空役,又或者运费,各式各样的朝廷加派,官府征派,军费,再加夏税丝绢,少说也会在原本的基础上多一倍。

这个数字是赵思成核定的,但下头典吏和书办都有参与,除却他加派的两成之外,其余并没有谬误,所以之前户房依旧是沿用了那样一批数据派给下头各区大粮长。此时此刻,刘会一听到那个前来交税的里长只交了五十石麦子,他的眉头就紧锁了起来,继而问道:“丝绢银子呢?”

“一文都没有。”那书办是刘会当年的铁杆,赵思成上任就被找个由头革退了,现如今又召了回来,自然唯刘会马首是瞻。见头头脸色铁青,他就压低了声音说,“不过这丝绢不止吴粮长一家,我去其他粮长那儿晃了一圈,下头里长根本就没有一个带着乡民来交丝绢银子的。”

果然是有人煽风点火,兴风作浪!

刘会轻轻咬了咬牙。前时叶县尊和那些吏役达成的交换条件,是今年夏税之后再议丝绢。可现如今这时候就闹了开来,显然是在逼叶县尊就范。他经历了一次大起大落,对这些乡宦的伎俩已经有些深恶痛绝,自然不如起头对均平夏税丝绢一事那般热忱。

而且他身在户房,又不是容易被愚弄的小民百姓,深知歙县民众之所以负担越来越重,对这笔庞大的丝绢夏税越来越难以忍受,都是因为那些乡宦一文大钱都不交,都是因为每年摊派下来的军费和岁办越来越重。

今年歙县出身的殷大帅正在南边打仗,为人性子颇为贪婪。据说首揆高拱说过一句话,那就是给殷正茂百万两军费,哪怕贪污了一半,这场叛乱也能够立刻平息下去。而继续用李迁那样的无能之辈,只会花费更大。当然,事实上并没有拨下百万军费那么夸张,但也多给了殷正茂二十万两。可代价就是,天下各大府县都摊上了一笔军费,其中,被人视为富庶的南直隶和浙江是摊派数额最大的,歙县要负担数千两,再加上分两季的岁办,光是夏税的时候一共要带征四千!

那些乡宦怎就没人抗争过,军费和岁办摊派并非国初祖制正税,也不应该征?

当然,这种想法,刘会也只是在脑子里想想。严格来说,这已经属于大逆不道了。想到汪孚林对他推心置腹,挑明了汪道昆不赞同立刻把均平夏税丝绢之事提上日程的态度,而是认为要缓缓推行,至少把其他五县的一系列反弹都考虑好,再缓缓推动,谋求一个六县都能够接受的方案,他再对比私底下来接触自己的那位代表汪老太爷的掮客程文烈,不禁长长吐出一口气。

虽说他压根算不上士,也谈不上为知己者死,但知恩图报的道理他还是懂的。那会儿要不是汪孚林伸手拉他一把,他也许都死在充军路上了。户房又不只是自己一个资历深的老手,吴司吏不就相当识时务?

“要不要我派几个差役下去,帮吴粮长一把,让那些里长加快催科?”

“这追比的规矩,本来就不是用在粮长身上,是用在里长身上。交不上赋税,他们一样是要挨板子的。”刘会想都不想就把这个蠢主意给打了回去,“现在那些人就寄希望于县尊恼将上来出个大错,这样就能利用交齐夏税这个诱饵,逼迫县尊冲锋在前。先看看再说,不要慌!”

“你这戥子有问题!”

又是约摸一个时辰,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一直竭力镇定心神安坐正厅的刘会陡然从桌上那堆案卷中移开目光,霍然站起身来。这一次,他没有等外头眼线禀报,而是快步来到了门口,打起了那细密的斑竹帘。就只见西边靠近前头大门的旁屋门口,这会儿正起了骚动,一大堆人正围在那儿,有人嚷嚷,有人跳脚,还有更多人从其他地方围上去。就在这时候,一个书办满头大汗地冲到了他的面前。

“司吏,是有粮长在收银子的时候,私自用大戥,那边一个完税的里长交的是十两一锭的官银,竟然被人称出来说只有九两七钱,那个里长就炸了。”

这是往年都有的弊政了,一般户房司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粮长不要太过分,里长也往往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可这会儿刘会跟着那书吏赶过去的时候,就只见两个人已经在地上扭打在了一起,衣服上滚满了尘土,此前那个身穿青绸衣裳的粮长,这会儿脸上一片青紫,而另一个人已经将他骑在了身下,如铁锤一般的拳头正犹如雨点一般冲着对手的身上擂去。

“十年里你当过三次粮长,每次都是小等换大等,拼命加收乡里乡亲的银子,贴役空役要收到一两银子一个人,你这心也太黑了!我今儿个就是拼着挨板子坐牢,也要出这口气!”

“还愣着干什么,拉开他们,真要出了岔子,你们谁担得起责任?”

今天奉命前来维持的,正是赵五爷和麾下那些民壮,此刻他们听到刘会这叫声,立刻如梦初醒,赶紧上去分开这厮打的两人。那个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的里长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虎背熊腰,刚刚他一出手之下,被打粮长的几个跟班无一反应过来,要上去帮忙的时候,却被年轻里长带来的几个壮汉给逼住,一时只能看着自家粮长挨揍。这会儿等到民壮把两边分开,他们方才如梦初醒,一个个上去手忙脚乱地扶住了那个脸肿得犹如猪头的粮长。

“刘司吏,赵班头,这粮长我没法干了!”那个粮长本就是个乡间无赖,仗着舅舅家有点势力钱财,横行乡里,别人畏之如虎的粮长他却甘之如饴,挨打还是第一次,他哭天抢地正要耍无赖,却只听一声重重的呸,登时条件反射一般一哆嗦。

“你不干最好!这次老子豁出去了,就是捅到南京巡按御史刘爷那儿,这案子我告定了!”那年轻里长从一个跟自己来的壮汉手中接过大等,用力挥了挥,这才对包括刘会在内的围观众人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他一两银子至少加了七八分的大等!不但如此,趁着这次完税要交金花银的机会,他舅舅还趁机提高银兑钱的比率,一前一后坑苦了乡里乡亲!我特意拿出了祖上传下来的这锭官银,没想到他连这都要坑,狗东西!”

正在刘会思忖眼下这情形应该如何收场的时候,就只听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口口声声说他坑苦了人,难不成你觉得你代他为粮长,就能比他做得更好?”

因为是人群之后传来这声音的,那年轻里长眉头一挑,竟是毫不退缩地说道:“若是收一区十一里的税,我自然不敢打包票,可若只是本里征收,我自信绝不会坑了乡里乡亲!本来就是各里长带着人手解送到征输库来,多了这黑心粮长一环,少了公平,多了盘剥!”

“好!若本县说,日后就不要这粮长,你们里长各里收各里,那又如何?”

随着这说话的声音,再加上那个熟悉的自称,刘会顿时打了个激灵。说话的那不是歙县令叶大县尊,还有谁?

第一三零章 把所有人架到火上烤

年轻里长终于也意识到,说话的不是寻常人。果然,当他回过头时,就只见身后众人呼啦啦一片都跪下了,而那个微笑看着自己的中年人身穿官袍,举手投足尽显官威,即便他不认识,却也能意识到这就是本县之主!最初的呆愣过后,他慌忙跟着其他人一块行礼不迭,可这一次,他却不像刚刚那样声音洪亮,老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话来。

叶钧耀瞅了一眼一大片行礼的人,心想自己这县尊也就只能在这种地方逞威风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摆出了严厉的脸色:“刚刚这里什么情形,本县都瞧见了!征收夏税这样大的事,有的乡里拖拖拉拉,有的粮长私换大等,多收银两。甚至于就在征输库大打出手,简直是丢人现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叶钧耀当然不会冒出娘希匹这样的违禁字,但也已经足够义正词严,至少那粮长也好,年轻里长也好,谁都不敢抬头吭声。至于其他事不关己的粮长,则是全都在寻思叶钧耀之前那最后一句话——什么叫各里收各里,这岂不是说,日后就不需要粮长了?还是说,县尊打算从现在开始,就推行这新的制度?叶县尊上任以来最初没什么政绩,后来就突然强硬了起来,可这次要更易的毕竟是祖制!

就在这时候,叶钧耀突然痛心疾首地说:“今日乃是征输库大开,征收夏税的第一日,可如今这般景象,传扬出去,徽州府其他五县会如何看我歙县?”

仿佛是映衬他这一句话,一个青衫身影一溜烟地从征输库大门跑了进来。还来不及站稳,这个人就气喘吁吁地说道:“回禀县尊,不得了了,婺源和绩溪那边出了大事,乡民听说徽州府有意将独派我歙县的丝绢夏税均平到其他五县,一时群情激愤,有上千人拥到县衙陈情,绝不接受!”

此话一出,这边征输库中顿时一片哗然。自从嘉靖年间,歙县这笔数额达到八九千匹,金额达到六千余两的丝绢夏税被人揭开盖子之后,就有不少人记在了心里,尤其是今天来的不少粮长中,有人便是得到汪尚宁授意的,这会儿更是又意外又震惊。他们还只是在遵照汪老太爷的意思给县太爷施压,那边婺源和绩溪怎么就这么闹腾了开来?这种事不是应该先打口舌官司,接下来再是往上陈告,比拼各自的手腕势力,最后才动用广大的民间舆论吗?

怎么一开始就闹腾得这样厉害了?

叶钧耀眉头倒竖,怒声说道:“本县还未曾来得及正式梳理此事,徽州府段府尊也从未有过这重意思,是谁胆敢以讹传讹?”

他立即招手把人群中的户房司吏刘会给叫了上来:“本县这就去府衙一趟,征输库这边,本县就交给你了!”

眼见叶县尊仿佛来不及交待其他,就带着随从们匆匆离去,征输库看上去渐渐平静了下来,但粮长们已经无心收粮,三三两两聚在一块交流。这时候,刘会方才把吴天保叫到了跟前,得知汪孚林的这位舅舅确实总共只收到一个粮长交上来的五十石麦子,他就安慰了对方两句,随即方才低声问道:“可有人对你提过夏税丝绢之事?”

吴天保只影影绰绰知道一点风声,刚刚见叶县尊就这么气急败坏得走了,他更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他老老实实摇了摇头道:“我也只是从前听到过,这几千匹夏税丝绢独派歙县很不公平,其他的并没有人对我提过。”

这么说,因为汪孚林的关系,本来就有人打算坑吴天保这个粮长!

刘会挤出了一丝笑容,这才对吴天保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不用太担心了,小官人自不用说,我也不会坐视。”

吴天保连忙千恩万谢,可当他回到自己收税的两间旁屋时,眉头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即便因为吴氏岩镇南山下这一支并不显赫,他对官面上的事情也只是一知半解,可眼下的凶险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他甚至愿意倾家荡产,赔补到时候夏税不够的困窘,也不希望汪孚林蹚到这样的浑水中去。

可那孩子他是真管不住!

徽州知府段朝宗确实有些焦头烂额,年初歙人帅嘉谟陈情的时候,虽说一直捅到了南直隶巡按御史刘世会那里,可他火速与这位巡按交流了一番,刘世会终究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这么一件大事就含含糊糊蒙混过去了,正好各县主司大多不在,也就暂时拖延了下来。前时叶钧耀一度被人挟制,可总算那个菜鸟挣脱了,他还松了一口大气,以为这事至少能拖到自己任期结束。可歙县那边还只是暗流汹涌,婺源和绩溪却这么毫无预兆地爆发了开来!

“府尊,要知道歙县这边的呼声,我一直都在尽力弹压,希望能够拖到夏税之后。我刚刚在征输库,甚至打算把粮长收一区,改成各里收各里,进一步打压那些乡宦豪强,今天征输库一闹,本来是最好的机会。可没想到,这婺源和绩溪怎么会……”

叶钧耀这会儿却仿佛不会看段朝宗眼色似的,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甚至又突然惊咦了一声:“府尊,会不会是那边婺源绩溪两县先下手为强,希望用这样的态度让徽州府乃至于朝廷不敢轻易动此事?又或者……根本就是歙县有人兴风作浪,借此逼得我这个歙县令不得不出头,让府尊不得不选一边支持?”

“够了!”

段朝宗恼火地喝止了叶钧耀,揉了揉眉心后,却不得不承认叶钧耀这后头两种猜测全都极其有道理。因此,一想到徽州府虽有那些富甲天下的徽商,乡宦势力也盘根错节,可田地贫瘠,百姓困顿,每年就是收这么一笔丝绢夏税,竟然还要来回扯皮,他不禁也生出了一股深重的怨气。

欺人太甚!你们有本事闹,怎么不知道替百姓把这笔钱给负担了去!

“你先回去,管着你那边歙县收夏税要紧,此事本府自有计较!”

叶钧耀已经第一时间跑过来府衙倒了一番苦水,既然段朝宗下了逐客令,他自然就赶紧告退了出来。等一路出来,上了自己的四人抬大轿,他就看见里头的汪孚林已经把衣襟都敞开了来,一把大蒲扇摇得虎虎生风。虽说他自己也热得汗流浃背,这会儿仍然忍不住笑骂道:“你至于吗?这青绸轿面被你扇得四处鼓风,是人都知道里头还藏着一个人。”

“学生要是再不扇风,说不定老父母从府尊那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中暑昏过去的小秀才了。”汪孚林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横竖这轿帘落下之后里头甚是昏暗,叶钧耀肯定看不出自己什么表情。而他在心里已经下定决心,日后自己要是发达了,绝不坐这种闷热得简直要死人的轿子!

轿子从府城回归县城的一路上,叶钧耀抓紧时间对汪孚林说了之前见段朝宗的经过。得知那位段府尊果然被叶钧耀带去那个方向考虑问题了,汪孚林轻轻舒了一口气,这才低声说道:“这下子一府六县,所有要紧人物全都被架在火上烤了。”

既然不能死道友不死贫道,那也不能贫道死道友不死,大家一块死好了!置于死地而后生,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汪孚林今天是根本不想来的,可叶钧耀心里没底,硬是把他提溜在四人抬大轿中一块到了府衙,如今既定目标既然达到,叶大炮终于神清气爽。四个轿夫都是他拿银子喂饱了的,路上又没商量具体事情,他也不愁有人泄露消息。找了个僻静地方先让汪孚林下轿,他探出脑袋笑着说道:“对了,明月说,明天带你家两个妹妹去赴衣香社的聚会,你告诉她们,不用准备什么,明月都让张嫂给准备好了。”

一提到这一茬,本来很想忘记两个妹妹即将加入八卦闺秀团的汪孚林顿时苦了个脸。对于顶头大领导叶县尊的关心,他还得表示感谢,反正该耳提面命的他已经都吩咐过两个妹妹了,如今再多想也是白搭。相比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情,接下来他还没得消停,因为他还要搞定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就是他很可能在歙县班房看到过一次,却从来没有正面交谈过的帅嘉谟!那个揭开夏税丝绢盖子的帅嘉谟!

他一面在脑海中默默回忆着打探到的此人种种情况履历,一面信步往和人约定好的地方走去。当他最终来到歙县学宫前头的碑林,看到那个鬼头鬼脑,和这读书人的圣地绝对不相配的人时,他便加快了两步。

那边厢,眼尖的萧枕月也已经看见了汪孚林,连忙一溜烟迎了上来,却是满脸堆笑地说道:“这儿进进出出的不是秀才就是童生,小官人若再不回来,我这个读不进圣贤书的刀笔吏,就只好找条地缝钻进去。”

“萧令史不用谦虚了,县尊对你可是赞不绝口。”汪孚林见萧枕月和之前赵五爷在这见自己一样,也是一身童生的儒衫,他便压低声音问道,“安排好了?班房那地方可是三班衙役的后花园。”

“小官人放心,我可是刑房出身的刀笔吏,和班房打交道的次数,整个刑房只怕就连刚倒台的张旻也不如我。”萧枕月和刘会一样,都是衙门里头的青壮派,这会儿把胸脯拍得震天响,“只瞧我的就是了!”

第一三一章 彻底把水搅浑

不论外间因为绩溪婺源乡民闹事,出了怎样一场轩然大波,歙县班房的门口,几个白役照旧在那掷骰子玩得兴致勃勃。直到发现有人过来,一个白役方才懒洋洋抬起了头。看清楚头前那人是刑房新任典吏萧枕月,他赶紧一个个拍醒了赌兴高昂的同伴们。一大帮人乱七八糟地围上前来,有的恭恭敬敬称呼一声萧令史,有的却是左一个萧爷,右一个萧叔乱叫,浑然不顾萧枕月还不到三十。

白役是整个县衙中最底层的人物,哪怕从前萧枕月只是白衫书办的时候,也足可睨视这些家伙,更不要说现在他已经正式当上经制吏,成了县尊面前的红人。于是,他根本不正眼看这些人,只是抬了抬下巴吩咐道:“吴司吏有要紧事吩咐我过来,你们看着门就好。”

尽管萧枕月背后还有个小厮费劲地提着一个食盒,但新任刑房典吏带进来的人,谁敢去盘问来历?再说,这是歙县班房,又不是牢房,谁也犯不着太顶真得罪刑房大佬。等到目送了这主仆两人进去,一众白役方才重新开始玩骰子,可兴致就比不上刚刚了,一个个全都在殷羡萧枕月的好运气。

书办虽不是经制吏,可也同样一个萝卜一个坑,有定数的,而从这一级熬到青衫典吏,多少人一辈子都等不到机会,这前有刘会,后有萧枕月,都是什么逆天运气!

进了大门,萧枕月依旧一副高冷模样,但之前一直紧握的拳头终于放松了。他当然可以正大光明地把叶县尊面前的红人汪孚林给带到这来,问题汪孚林特意吩咐不能让别人知道,于是他就只能用这么一个夹带的办法。好在他事先打听过,这会儿快班、皂班、壮班三个班头全都不在,他大可横着走。一路上旁若无人视若无睹地从那些拿犯人取乐的差役身边经过,不管是别人如何行礼称呼,他始终只微微一动下巴算是应答,一直到了最深处的一座屋子。

这里并没有人看守,也不像外头那样总有某种说不出的腐臭霉味,而是显得干净清爽。他这才回过头来,低声对汪孚林说:“这是三个班头的自留地,往日他们过来,就在这里休息。外头一层一层那么多差役在,帅嘉谟安置在这里是最安全的。一会儿我在外头望风,小官人你就扮成送饭的进去。”

虽说从最外头到最里头,总共也不到一盏茶功夫,但汪孚林提着沉重的食盒,倒是走出了一身汗。他点点头谢了萧枕月一声,这才顺着指引进了一处屋子。甫一踏进门槛,他就发现,这里布置得倒谈不上雅致,可却十分整洁,而角落中书桌后坐着一个中年人,此刻正头也不抬,噼里啪啦打算盘。他稍微站了片刻,见其半点反应都没有,他就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提着食盒过去了。

“饭菜放在那儿吧,我一会儿自己会吃。”中年人仍旧只顾着埋头打算盘,随口吩咐了一句,可没过多久,他便发现有人来到了自己身边,这下子登时眉头大皱,立刻侧过了头。发现身边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少年,正好奇地往他一面打算盘一面写的一沓账本上瞟,他有些警惕,随即便放松了下来。

要真的是对自己不利的人,早就趁他不备下杀手了,还用得着这样一幅模样?

“这不是你应该看的,快走吧,否则不管哪位班头回来,没你的好果子吃!”

“我看了帅先生的账本,也许没好果子吃,可帅先生要是继续把这歙县班房当成自己家似的住着,将来结局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

帅嘉谟登时大吃一惊。对方知道自己是谁,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小小少年说话的口气!他定了定神,这才谨慎地问道:“你是谁?”

“学生松明山汪孚林,见过帅先生。”

尽管知道帅嘉谟不过因祖上在新安卫服役,这才定居于此,算不上土生土长的歙人,而且也并非读书儒生,而只是精于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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