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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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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只是嘴角微微动了动。
“原公子是贵客,不以礼相待,岂不是显得不够诚心?”何夫人顿了顿,目光在原朗脸上逡巡,看不出他的喜怒,她试探性地开口,“不知公子何时为其生作法事?我想,此事宜早不宜迟,拖了这么久——”
“我早说过,要等何少爷的身子恢复后,方能行趋鬼之术,否则外力强加,何少爷体虚,非但厉鬼,连他的魂魄,都会被震出体外。”原朗答复,只想要何夫人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没错,何其生是死不了,但这并不代表,可以任意施法。
脚底的气流又涌动过来,他状似不经意地伸脚,又将其压回去。
地砖下,气流来回,二人已交手数回。
“你用这个理由,推诿过我很多次了。”何夫人脸色一变,终是沉不住气,又不便发作,只能隐忍,“原公子,你不会是另作他想,有了别的心思了吧?”
原朗目光一沉,望向何夫人,冷冷的眼神竟让何夫人不敢正视,“夫人,你机关算尽,我若是真有别的心思,你小小的何府,能困住我吗?”
言罢,他起身,右足微点,毫无预警地,地砖爆裂开来,噼里啪啦地成一条直线炸向燕离。
何夫人苍白了脸,和身边婢女一起,惊叫连连,匆忙躲避。
燕离连人带椅向后飞去,面向飞来的无数碎砖,她从容以对,张开五指在眼前一划,近前的砖块在她眼前不到一指的距离处硬生生地停下,瞬间化为粉末。
冷眼旁观何夫人的狼狈模样,再看向原朗离去的身影,她拔下头上的银簪,望着银簪尖端处那抹暗红,唇边泛起阴冷的笑意。
跑了一段路,好不容易刹住脚,小应拍拍胸口,双手撑着膝盖,不住地喘气。
好险好险,没想到平日温和如玉的公子,发起火来居然如此暴戾。看那堆流星一般的碎片,长了眼睛一样地飞过来,他当机立断,拉了暗娘就闪,也不知后事如何。
不过听里面的惊叫连连,即使他们奔到一里之外仍不绝于耳,想必状况异常惨烈。
公子果然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哪。
见小应气喘吁吁,累得不行,暗娘接过他手中的伞,站到阴凉之处,忍不住开口问小应:“他经常这样吗?”
“谁?公子?”小应摇摇头,“不,几乎没有。”
至少,从前没有——小应小声嘀咕。要说有,大概也是在遇到暗娘之后,才会变得这么喜怒无常。
“你说什么?”见小应嘴皮张合了几下,不知他在自言自语什么,暗娘问他。
“没什么。”小应歇了一会儿,好歹缓过气来,站直了身子,“我们得快点回去,要是被公子发现我们偷溜出来,就糟糕了。”
最近公子的心情似乎不佳,还是不要惹他生气,自找麻烦比较好。
“小应?”
果然不能多想,听,连幻觉也出来了,他竟然觉得公子在叫他。
“小应!”
不会吧?哪有这么巧,就遇上了?小应瘪嘴,瞧了瞧暗娘,有些不死心地问她:“你也听见了?”
暗娘点点头,瞥了一眼他的身后。
好吧,自己骗自己都不成。小应泄气地转过身,看见原朗正从那边的小径慢慢向他们走过来。
“公子——”小应暗叫倒霉,忙堆砌了满面笑容,因为紧张,手也僵硬起来,居然不停使唤,明明要招手,谁知看起来就像在抡大锤一样,“早啊……”
话一出口,他就想狠狠揍自己一拳——日头当中,都已是晌午了,他还早什么早啊,笨!
原朗站定在小应的身前,眼光扫过他一脸心虚的样子,看向他身后的暗娘,“怎么想起来这儿?”
啊?小应揉揉鼻头,瞟了一眼暗娘,不知道他这句话,究竟是在问他,还是在问暗娘?
“我有些闷,便叫小应陪我出来走走。”暗娘答话,解了小应的围。她望着原朗恢复日常的平静面容,全没有了先前的风暴痕迹,“不会是连这点自由,你都不给吧?”
她的脸色不好,眼神倔强甚至是挑衅的。一日之内,她的态度转变之大,令人措手不及。
她果真如此恨他吗——在得知了真相之后?
他心情,其实也很乱啊……
“小应,你可以走了。”原朗看了一眼在旁边当隐形人的小应,如此说道。
惴惴不安的小应得令,立刻走人,敏捷如同狡兔。
只剩下他们二人,明明有很多的话想要与她讲,此时却相对无言。
暗娘没来由地一阵烦躁,不想与原朗沉默地对视下去,她转身就走,步入阳光之下,昏眩袭来,她忙压低了肩头的伞,加快了脚步。
身后有人跟随,始终保持几步之遥,若即若离。
她的步子,渐渐慢下来,终是没忍住,回头看他,“原朗,我求你一件事。”
求?好凝重的字眼。被压低的伞面挡住了她的容颜,使他看不见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如何。
“有朝一日,我再被拘魂,请你袖手旁观,不要再费心救我。”要硬生生地说出这句话,真的好难,但怕自己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从前想活下去,是因为原朗;如今俯首认命,亦是为了原朗。
好个袖手旁观!她的意思,是要他眼睁睁地看她死去,不准他施以援手。这是她对他的惩罚吗?即便是死,她也绝不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暗娘,你恨我,已到了如此地步了吗?”不了解他的怨深几许,他只能苦涩地问她,心一点点地沉下去,张开双臂,想要真实地再感受她的存在,忽然记起,自己的碰触会令她承受灼痛之苦,抬高的手臂停在半空,最后捏紧了拳头,无力地垂下。
暗娘咬了咬下唇——望着脚下的影子,本是举高的手臂,又慢慢地落下。
是因为她决绝的话,他无法赎罪,成仙之路,已是不通,所以,他连拥抱,都吝啬于给她一个了吗?
恨他吗?应该是恨的。不论那个一时兴起的恶作剧,是有心还是无意,累她如此,他都难辞其咎。
“暗娘——”他唤,上前一步。
“别过来。”她说,退后一步,不让他近身。
“人家都叫你不要过去了,你又何必再自讨苦吃?”
突兀的声音响起,原朗和暗娘抬眼望去,只见燕离自庭院的那一头现身,远远地站着,却不上前。
“真巧,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
原朗扫了她一眼,短短一瞬,却足以令燕离感觉他目光的犀利无比。
她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只可惜,她这个人从来都不属于那种乖乖听话的类型。
既然已是一团混乱,她再搅和一下,又有何妨?
“你不是找我要东西吗?”燕离提高了声音,摊开手,一尊白玉观音像,静静躺在她的掌中。见原朗惊喜的模样,她笑了笑,掌心突然合拢,包成拳头用力向前抛去,“我现在不稀罕了,还你!”
东西自她手中飞出,却不是抛向原朗,而是丢向与他背道而驰的方向。
原朗脸色遽变,要去夺,已是来不及。他迅速出手,淡蓝的光芒由指间而出,从半空急速向下坠落的观音被一层淡淡的光弧包裹,平缓下来,慢慢地被放在地上,完好无损。
“昔日故人所赠,你果然视若珍宝。”燕离刻意说道,顺便瞟了一眼暗娘,有些遗憾,她被伞挡住,不知她听了这番话,神色如何,此时做何感想?
在她看来,耗费灵力去护那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根本没有必要。
原朗的衣袖,拂过观音的容颜——很轻很轻,随后,他才抬头,看向燕离。
“物归原主了,下一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燕离看了暗娘一眼,语带双关,似在说那尊白玉观音像,又仿佛是在说人。那样的眼神,太逼人,即使隔着伞,暗娘仍能感觉两道目光紧紧将她锁定,仿若她便是笼中困兽一般。
原朗缓缓起身,侧身挡住暗娘,不经意的举动,阻隔了燕离的目光,“我记下了,也会时时提防。”
燕离笑了起来,转身离去,过了片刻,她自信满满的声音传来——
“百密一疏,原朗,你可莫要失误,否则一切,都难以挽回。”
第8章(1)
被搀扶回房,何夫人仍处于惊惧之中,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水,想要压压惊,喝了一口,又尽数喷出,拿了茶碗朝近旁站立的丫鬟砸去,怒目而视,气冲冲地骂道:“死丫头,想要烫死我吗?!”
被砸中的丫鬟惨叫一声,仰面倒在地上,捂着脸的指缝中,渗出缕缕鲜血。
其他下人不敢多言,战战兢兢,害怕下一个遭殃的,便是自己。
“夫人,何须为了此等小事大动肝火?”燕离瞧了瞧全然失去了平日风度的何夫人,“伤了自己的身子,又不损原朗的半分毫毛,不划算哪。”
“他实在太过分了。”何夫人怒气难平,但想起之前厅上的那一幕,又心有余悸,“他哪里是来救人的?迟迟没有作为便罢了,现在得寸进尺,居然威胁起我来了。”
燕离闻言,忍不住微微一笑。
“燕姑娘,你笑什么?”见燕离轻笑,正在气头上的何夫人有些不满,却又不便当面流于形色,唯有压下恼意,“难道我说得不对?”
“何夫人,你以为,依原朗的能耐,他用得着威胁你吗?”燕离嘴上问着,心里却好笑这位何夫人盲目自大,居然自以为原朗会与她一般计较。
何夫人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脸色骤然难看起来,“你是说——”
“他救不救何少爷,在他一念之间;如今,你惹怒他,走与不走,也在他一念之间。”明知只要事关暗娘,原朗决计不会放任不管,可她偏要如此说,蓄意恐吓何夫人。
“那,你的意思,是说其生没有救了?”何夫人咬牙,脸上血色尽褪。
“我没有这样说过。”燕离摇头,一派气定神闲。
何夫人慌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是,他既无人能挡,我们又有什么法子逼他就范?”
“逼?”燕离的手,似不经意地摆弄发髻上的银簪,“我自然不会逼他。是人,就会有弱点。原朗,也不例外。”
暗娘已是她的囊中之物,至于原朗——半仙之体,若她能收了他的元神,该增进多少修为?又怎会如此轻易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
一整天,原朗都没有出去,坐在花厅内,静静凝望摆在桌上的白玉观音。
暗娘躲在内室,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向外张望。视线越过原朗的肩头,盯着那尊白玉观音,在心里微轻——真的好像,究竟该是何种手艺,才能刻画得与真人相差无几?
“暗娘——”原朗忽然开口,头也没回,却吓了她一大跳。下意识地正要避开,他却又说道:“有些话,我想说与你听。”
语气很轻很淡,似乎累极,言语间,才会微有倦意。
暗娘犹豫了一下,才慢慢从内室走出,一步步走到原朗的身后站定,也不多语,目光没有离开那尊白玉观音,兀自想着心事。
这就是前世她为原朗所做的雕像吗?
“这尊像,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一个。”原朗说道,转过身,他看着暗娘,她的重瞳内大有诧异,应是在好奇他为何知晓她心中所想。
闻言,暗娘好生惊异。明明眼前的雕像,与她见到的,分毫不差,为何他又说不是?既然不是,那这一尊,又是何人所刻?她从玄天镜中看到的那一尊,又去了哪里?
莫非,这雕像也有灵性,学着主人,一体两魂飞了么?
她的眼神先是疑惑,而后变为自嘲,原朗尽数看见。他的手指,顺着观音的眉心慢慢向下滑,低声开口道:“当日,我得知她身死的消息,已是她过世多年之后。尸身无处可寻,那尊雕像,自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的语调,自然而然地沉缓下来。暗娘一愣,而后才意识到,这是原朗头一次对她提及前尘往事。
她记不得了,一点也记不得了,却仍是屏住了呼吸,听他继续言语,说不清自己此时究竟期待他的所讲,与燕离一致,还是迥异不同。
他要偿还的,是对你亏欠;而牵挂的,却是这张容颜……
心痛了一下,而后悲哀地发现,即使强迫自己去恨他,去怨他,内心深处,依旧对他割舍不下。
想要知道,在他心中,到底孰轻孰重?是前世的她,还是今生的她?
不知她心底此时已几多反复,原朗娓娓道来:“他们说,我与她之间,本有师徒之缘,谁料恶念之下,竟一夕倒转,葬送了她的性命。”往事已过,心底终于一份愧疚难以释怀,“怨气不散,一体两魂飞。我得找到你们,成全你们今生的幸福,才能偿还自己的罪孽。”
心,又痛了一下——果然,与燕离所说,相差无几。
“这尊像,是时转运所刻。”说道此,原朗抬眼看暗娘,见她脸上,一片迷茫之色,“是了,时转运,分飞的一半魂魄,天佑成吉。若不是她当众所刻,我真要以为,这尊像,其实是辗转百年而被谢府收藏之物。”
想起燕离曾说,原朗已找到了吉兆,应该就是他口中的时转运无疑。突然关心起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另一半魂魄,暗娘忍不住追问:“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原朗回答,“自助她逃过一劫之后,我就不再卜卦算她将来如何。”
“那我呢?”暗娘凝视他片刻,忽然开口问道,“你也曾助我逃脱,我的将来,你可算过?”
没料到她顷刻间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原朗怔了怔。
“你没有,是不是?”暗娘别过脸,苦笑着。
其实,不用他算,她也知道自己的结局如何。
“赎罪之后,你会如何?”她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又问道。
原朗想了想,诚实地回答:“或入世为人,或修道成仙。”
“两条路,选哪一条,对你来说,更加重要?”告诉自己不要问的,偏偏,还是管不住,终是问了。
静静地,没有他的回应。就在她的心跌入低谷之际,他的声音,响了起来,“以前,我不知道;但如今,两条路,于我来说,都不重要。”
绷紧了心弦,本是等他的回答,却不曾预期他会有如此选择。暗娘蓦地转过脸,望着原朗的眼睛,四目交接,她觉得自己几乎要虚脱过去,颤着声音,她问他:“那么,什么对你,才最重要?”
“我要你活下去。”原朗望着她,一字一顿,声音低缓却坚定异常,字字敲得她耳膜生疼。
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有谁不想为仙,只愿伴着一个凡人终老?
“前世对她,有所亏欠,定要偿还;时转运的将来,我给了她一个方向;暗娘,我希望,你的幸福,是由我来成全。”
他不曾动情,却在遇到她之后,打破了心底禁锢的防线。喜欢她,想与她相守终老。不愿她恨他,所以不告诉她真相。然而世事难料,她还是知道了,而且还真的恨起他来。
心乱了,那个害她变为凶煞的男子,居然信誓旦旦地在对她表白,说要来成全她的幸福。
她的将来、她的幸福,在什么地方?
——一派谎言,他在诓你,只是为了得到你的宽恕,别信他,千万别信他……
耳边似乎有人不停地在念叨,越来越快,令她头痛欲裂。
“走开!走开!”她捂住耳朵,不住地甩头,用尽了全力呐喊。
见她目光涣散,重瞳内的影物模糊起来,乱了色彩,心知有异,原朗一手环过她的肩头,一手并拢,五指挡在她的眼前。
眼皮犹如火烧,许久不曾有过的灼痛也在肩头蔓延开来。叫嚣的声音逐渐变为吱吱的破碎声响,最后消失不闻,耳根终于清净下来。
她的眼,被他的手捂住,除了一片黑暗之外,什么也看不见。她摸索着,手探向他,却感觉他的闪避。
“为什么?”漠视他带来的疼痛,她喃喃地问他。
“疼吗?”原朗语带怜惜,心疼地看着她由于疼痛而皱成一团的五官。
这一次,全无防备之下,她的反应,足以证明,他的碰触,果然会令她痛苦。
他的手,缓缓移开,她看见了他古怪的神色,刹那间,忽然明白,他其实,是知晓她会疼痛的。
这个秘密,她一直隐瞒着,不曾告诉他人,他又是何时知晓,又是从何处知晓的呢?
“这个,送你可好?”避开她探询的眼神,原朗拿起那尊白玉观音像,递到暗娘的面前。
暗娘低头,默默接过。
“我不知道燕离究竟跟你说了些什么。”见她身子不由得一颤,料是说到了要害,“这尊像,除了当日被燕离使计夺去之外,我从未转送他人。暗娘,我的话,你相信吗?”
她还是不语,低眉垂眼,手中的力道却不由自主地加重了些,紧成一团的心渐渐松开来,有什么东西,悄悄拨开了心底的阴霾,一点点地绽放。
难得的阴天,不见了骄阳似火,凉风间或吹来,令人备感清爽。
“我觉得,你运气不错。”楚无双抬头望了望天,“一到常南县,这日头就为你变了脸。”
“承蒙夸赞。”严落神清气爽,从蒸笼里拿了一个包子丢给楚无双,“快吃,吃饱了我们就去找原朗,给他来个大大的惊喜。”
这家伙,到底是没有听他的奉劝,还是要去完成那个什么鬼承诺。
第8章(2)
见他迫不及待的模样,楚无双翻了一个白眼,打开肩上的袋子,火狐探出头来,凑过鼻子,嗅了嗅她手中的包子。
“九儿,吃吧。”楚无双拍了拍火狐的脑袋。
“看不出,这狐儿小小的肚子,还真能吃。”眼见着一个白白的大包子瞬间就被消灭得干干净净,严落啧啧出声,伸手指着砸着嘴还意犹未尽的火狐,“这天底下,有没有它不能吃的东西?”
虽说他是鬼,食不得人间烟火,但眼睁睁地看着楚无双一日三餐都给一只畜生大吃大喝,说实话,还真有些心疼。
“它不能吃什么我倒不知道。”楚无双扫了一眼严落很惋惜的表情,捋了捋狐须,眯了眼,“不过,它最爱吃的,可是鬼哦。”
开玩笑的吧?严落瞪着火狐张大的嘴,瞧见里面露出的白亮利齿,忙不迭地缩回了手。
突然,颈上一阵发冷,觉得背上凉飕飕的,连寒毛,也自动竖了起来。
严落转过头,寻找了一番,目光紧紧锁定前方不远处一个女子的背影。
“怎么?看人家姑娘长得不错,动心了吗?”瞧他失神的模样,楚无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打趣道。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他是鬼,不管借由人形掩饰得再好,法力高强之人近身,终会有莫名的压力。
“无双——”严落的眼睛,盯着远去的身影,“替我挡挡鬼气。”
“有事?”楚无双问,眼光一瞥,借着小摊上的和面水,以指点蘸,在严落的手心上,利落地画出几笔。
水迅速干去,严落的手心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印记。
严落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与那女子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足以看清她的举动,又不会被她发现。见她买了布缎针线,又随意晃了一圈之后,便走进了城东的一所府邸。
严落抬眼望了望高悬的牌匾——“何府”。
“这算不算,歪打正着?”跟在他身后的楚无双低声问他,“不过,似乎有些麻烦哪。”
“我早料到了,只要原朗插手的事,没经历一波三折,就不可能顺利摆平。”严落咕哝着,与楚无双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有默契地一同跃上身边的高墙,悄悄潜入何府。
青天白日,这么大两个人明目张胆地在墙上站着,实在过于招摇。俯低了身子,隐身于旁出院墙的树枝之后,楚无双拍了拍严落的肩头,示意他看过去,“在那边。”
沿着那女子走过的路径,远远地跟在她的身后,见她拐进院门,上了一座小楼,走进二楼的一间厢房,随即掩上了房门。
严落和楚无双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双双上了屋顶,悄然无息地走至正中,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揭下一匹瓦片,自上而下观察房中之人的动静。
只见女子拿来刀剪,开始量裁布匹,几下便剪好了形状,穿了针线,神情专注地忙碌起来。
没什么异常嘛,看起来,不过是在做普通的女红而已——瞧了一会儿,楚无双深感无趣,正想走,却被严落拉住。不想打草惊蛇,又不好强行离开,她只好兴致缺缺地看里面的女子穿针引线。
一炷香的功夫,女子好像大功告成,双手拎着缝好的东西先前一抖——
一见那做好的东西,楚无双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一个形态逼真的小人,约莫两指长,半指宽,四肢俱全,唯有五官略微粗糙,瞅不出样貌。正在疑惑,又见那女子拿了小刀,在布人的额间用力一划,切出一道小口,随后拔下发髻上的一支银簪,迅速往旁边的水碗中一蘸,一点暗红剥落水中。她立刻掏出一纸黄符,手在半空中一挥,符纸燃烧起来,被丢进碗中。明明有水,火却越来越大。
稍待片刻,女子手中结印,默念了什么。不多时,火渐渐熄灭,一碗水,竟蒸发不见,只有碗底残留的一点黑色粉末。
女子这才拿了一根竹管,吸出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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