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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录之风起微澜-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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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修仙录之风起微澜
作者:辟雍
文案
外婆因车祸而死,肇事者不知所终,薛湘灵才发现,十四年来的安贫乐道就像一场笑话。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聚于微澜之间;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大道千里,始于足下。
修仙录第一卷,现代背景修仙,无穿越,无重生,无空间,有金手指,有CP,1V1,男主见主角栏。
内容标签:报仇雪恨 平步青云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薛湘灵,沈修篁 ┃ 配角: ┃ 其它: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一)
“湘灵,刚刚医院给老师打电话,说你外婆出事了……”
“……伤者当场死亡,请节哀。”
“赔十万,够了吧?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少没事找事了,嫌钱不够啊?一个老不死的,赔十万算便宜你们了,说不定是她自己想碰瓷,往车上撞的呢?”
“拿了钱就得了,再啰嗦让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叫那老东西死了也白死。”
薛湘灵蓦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漆漆的床帘,她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不仅仅是噩梦,也是她逃避不开的心魔。
悲郁怨愤的情绪郁结在胸,鼓动着血液突突地冲击着血管皮肉,心脏剧烈的搏动让她微微地喘着气,即使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每次不由自主地在噩梦里回忆起外婆的横死,她的情绪仍然没能平静上半分。
她再次闭上眼睛,五心朝天,敛神静息,让自己的意识陷入那种玄妙的境地。
在她茫茫然如宇宙虚空般黑暗的神识世界里,悄静无息地盛开着一朵青莲。青莲的二十四瓣柔柔地舒展绽放,莹莹散发着柔和的微光,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它的每一方寸、每一个弧度无不是极致的完美,没有丝毫的缺陷。但每当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它身上时,就会不由自主地忽略了它的外在形态,每一缕神念中感受到的只有其中蕴含着的无穷宇宙、天地至理。
在她的神识中的青莲,仿佛在其中,又仿佛不在,她只觉得,她似乎能够对它触手可及,又好像遥不可及。
从她有意识开始,就能在自己的神识中感触到这青莲,与此同时,她也能从这其中,逐渐感知到一种玄妙的能量,完全有悖于她所处的现实世界的普遍认知。
无形无质却能化生万物的灵气是修炼的力量,经由感知之后,将其引入奇经八脉,运转周天,存储在丹田中,就能化为自身的灵力,使人耳聪目明、身强体健、身轻如燕、行思敏捷。引气入体就是修炼的第一步,称为炼气。进入炼气境,凡人就正式成为了修士。
但这第一步,就是一个非常高的门槛,不是每个人都能引气入体,身体的资质和头脑的悟性缺一不可。悟性决定着人能不能感知到灵气的存在,即是能不能入道,资质则决定身体能不能容纳寄寓着超凡脱俗力量的灵气。
当身体经脉丹田扩充到一个程度,能够容纳的灵气也达到目前的极限,继续修炼也只能提纯而无法再增加灵气,就是达到了炼气大圆满的境界。这时在修为的进境之上形成了一个障碍,为了突破这个障碍,需要疯狂地引动周遭的所以灵气涌入体中,忍受住由于承受太多灵气而造成经脉撑裂的苦痛,同时引导体内的灵气流转,使其浓郁到凝结成液体,在经脉丹田中流动。这才算是形成了继续修炼下去的基础,称为筑基。
筑基之后,还有金丹、元婴、化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几个境界,当修炼到大乘后期,修士的力量已经达到了作为“人”的巅峰,为世界所不容,天地之劫降临加身,如果能撑过九重天劫,就能冲破人世的阻碍,飞升成仙,去往另一个世界。
但这些,对目前只有炼气八层的她而言,还为时尚早,而且因为她唯一的亲人遭遇意外横祸,在她心中已经产生了心魔,如果她不能为外婆报仇,恐怕终其一生在大道上走不了多远。她已经挽救不了亲人的性命,让外婆枉死,如果连报仇都不能,她不会允许这样无能的自己在修炼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这个世界灵气极其稀薄,如果她的神识中没有青莲的存在,让她能够从青莲中源源不断地汲取灵气,她即便能入道修炼,也是进展缓慢,绝对不可能在这短短十四年时间里,就达到炼气八层。
原本作为修士是不需要睡觉的,但自从外婆去世后,她心绪不稳,常常在修炼时不知不觉地陷入心魔噩梦中去,导致修炼的进境骤然变慢,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
将从青莲中汲取的灵气在自己丹田经脉中运转周天之后,感觉自己的心绪已经平稳下来,薛湘灵才睁开眼睛,穿上外衣,灵活地攀下床去。
“湘灵,你醒了,我们一起去车站吧。”睡在她下铺的同学对她说道。
她穿上鞋子,摇了摇头,说道:“我还得收拾东西,你们先走吧。”
同学看了才开始收拾东西的薛湘灵一眼,说道:“要不我们等你吧。”
“不用了,我的车还有一会才来,你们别误了车。”她说道。
同学没有再坚持,带了点同情地觑着她,说道:“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跟我们说……”
在旁人眼里,薛湘灵是极可怜的,无父无母,从小和外婆相依为命,靠领低保和奖助学金生活。才十四岁,外婆就遭遇车祸去世了。肇事者在出事之后面都没露,只派了个人来说赔十万了结这事。薛湘灵倒是个很有骨气的,当着那人的面就把支票给撕了,还放狠话说有朝一日要让肇事者血债血偿。
然而她到底只有十四岁,架不住外婆那偏僻老家里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闻风找上门来,讨到了她的监护权,又找到赔钱那人死乞白赖地要了几万块钱,一条人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揭过了。要不是学校里的老师跟薛湘灵那无赖堂舅好说歹说,她连留在这乡镇初中读书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强行带回村里干活去了。
在初中住校的学生都是宁安镇下属的乡村上来读书的,平日里学校放短假,各人都欢天喜地地回家,只有薛湘灵还留在学校。可现在放暑假,学校不准留宿,薛湘灵和外婆原来的房子被便宜堂舅卖了换钱,她只能回那便宜堂舅在乡下的家,肯定不好受。
在这穷乡僻壤里,薛湘灵就像美玉明珠一般光辉熠熠,简朴土气的衣服也遮掩不住的美貌和出众的成绩能把所有的女孩子比到尘埃里,有这样的人在身边,没有谁能完全不羡慕嫉妒恨的。然而在她外婆去世后,她们对她的感觉就变得复杂起来,她一旦回了乡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很可能就被强留在那里嫁人生孩子了。在那样偏僻落后的村子里,女人只被当作生育和交换彩礼的工具,再怎么聪明也逃不出男人的掌控,而漂亮只是加重彩礼的砝码。
几个女生相互对望一眼,班长走到薛湘灵面前,往她手里塞了一沓零钱,几乎都是一块一块的,最大面值也就五块,说道:“这是我们班同学给你筹的车钱,你收着吧。”
瞧她那便宜堂舅的态度,收了几万块的赔偿金,却一毛都不肯给薛湘灵,初中还算在九年义务教育里,学费倒是不用出,她的课本费生活费全靠奖助学金,想来手头上也没几个钱。都是乡里镇上的,大家家里也没什么钱,但给她凑个车费还是能够的。
薛湘灵愣了一下,推拒说道:“不,不用了,我还有钱,期末考的奖学金老师预支给我了……”
捐出来的钱哪有收回去的,她话还没说一半,几个女生就提着东西三三两两地出了寝室,她只能无奈地收下了钱。
这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几个女生走后,原本住了十个人的偌大寝室里只剩下薛湘灵一个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经过大田乡的公交每天只有一趟,从市里出发,到这宁安镇一般是上午十一点半左右,离公交车来还有一段时间,她倒是不急,慢悠悠地收拾好东西,慢悠悠地走出宿舍楼。
“湘灵!”
正当她背着书包,提着袋子慢悠悠地晃过操场,忽然听闻一道叫她名字的声音,她转过头,不远处少年的颀长身影向她逐渐靠近。
是沈修篁。
六月的天,阳光已经浓烈得让人睁不开眼,炎热得像被迫裹在身上的一张厚重的棉被,光是站着就能出一身汗。他的声音却像是一泓清泉,清清凉凉地从耳际流入心扉。
然而实际上,拥有这样动听的声线的少年,相貌却乏善可陈,即使是在这个所有学生都土气朝天的乡镇中学里,他的眉眼也没有丝毫出挑的地方。
“你今天回去,”他目光掠过她手上拎着的布袋,伸出手就要接过,虽是问句,其实没有疑问的意思,“我送你吧。”
她忽然觉得自己被太阳晒得有点晕,在他的手挽上塑料袋口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松了手,目光也不自觉地落到他的手上。相比起他平平无奇的相貌,他的手漂亮得像艺术品,象牙一般的白色,瘦削修长,连象征着男性力量的筋骨隆起也恰到好处,不显得狰狞可怖,也不过于文弱无力。从那漂亮的手往上看,手臂也是……
她猛地回过神来,像触电一样收回自己仍然放在塑料袋口上的手,说道:“呃……谢谢……”
“谢什么。”
这话回得她接不下去,但总算让她找回了一点理智,他形状并不出挑的眼睛微微弯起,墨色的眼瞳被强烈的阳光映成淡淡褐色,透出了一点笑意,不漂亮,却有一种别于炎热的温暖和煦。
他的脸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不知怎么却一直无法精确地记得他长相的细节,或许是太熟悉了吧。她在他一如既往温和而明澈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自从外婆出事以来,她就一直躲着他,直到现在。
两人默不作声地结伴而行,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的逃避造成的,青梅竹马十几年以来从没有过的尴尬弥漫在他们之间。
直到走到学校门口,她才在苦思冥想中找到了合适的话题,说道:“你今天怎么来学校了,你不是早就中考完了吗?”
“听说你今天走,来送你的。”
没想到他这样坦然而直白,她心头一梗,犹豫地说道:“你不用特地……”
“我没法为你做更多了。”说这话时,他的神色蒙上一层阴郁和愧疚。
她垂下眼帘,以掩饰眼眶的微微发热,故意硬起声音,呛声道:“不用你可怜我!”
他侧过头,瞟了她一眼,目光是那样的透彻,仿佛看穿了她的伪装,让她微微有些慌乱,然而他却终究没说什么。之后,一直到公交车站,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他目送她上了车,她在沾满污泥的公交车上颠簸着,隔着车窗与他对视,看着他朝她摆摆手,做出告别的姿势。夏日极盛的阳光为他平凡的眉眼蒙上了一层明净的光辉,她轻轻说了声:“再见。”
或许以后再不能见,他下学期大概要到市里上高中,而她,已经越来越没有像普通人一样继续上学的必要了。她原本想过同他说分手,终究还是没说出口,这几个月的避而不见已经足以说明自己的态度,他一定明白,方才相见他也不见得有多么热切,想必是默认了结束。青梅竹马十四年,交往两年,不仅是情人,更是亲人,怎么可能当断即断?然而在仇恨和大道面前,所有的少女情怀,都会化为飞絮,了无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保证隔日更……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二)
什么时候认识的沈修篁,她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从她有记忆开始,在她家不远处有一间五金店,老板是个姓沈的男人,长着一副虎背熊腰的身材,整张脸从眉毛到胡子,都直得板正刚硬,成天端着一副严肃的面孔,像是不会笑一样。他虽然寡言少语,店里卖的东西质量却不错,附近邻居家里有短缺,都会去他那儿买。乡镇里人人都戏谑地叫他“沈老板”,倒是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了。
没人见过沈老板的老婆,不知道是离婚了,还是过世了,或是他根本没有老婆,因为从未听他提起过,大家只知道他有一个儿子。这样五大三粗、沉默寡言的人,却给自己儿子取了个文绉绉的名字,叫沈修篁,篁,即是竹,修篁,取茂林修竹之意。
或许是由不苟言笑、端正刻板的沈老板教导出来的,比起同年纪顽皮捣蛋的熊孩子,沈修篁从小就显得平和沉稳,像个小大人似的。同样缺乏正常的家庭,由于身怀秘密而同样少年老成,薛湘灵和他成为朋友,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在年幼无知的时候,薛湘灵甚至隐隐约约向他透露过自己背负的最重大的秘密。
“我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一朵莲花,青色的,很漂亮的莲花!”
当然她得到的回应是最正常的那种:“你梦见的吗?”
薛湘灵祖孙二人靠领低保生活,外婆也会做点针线活赚钱。外婆的针线做得并不精致,但胜在结实耐用,邻里街坊可怜她们祖孙二人相依为命,所以每天都能接到一点生意。
外婆把缝补完的衣服交给她,由她送回原主人手上。她拿着衣服出门,右转,走过两栋房子,就是沈老板的五金店。一般店里只有一个人看店面,要么是沈老板,要么是沈修篁。如果路过的时候看到的人是沈修篁,她会笑嘻嘻地招呼一声:“沈小老板,去送货吗?”
他十有八九会答应,有时候是真的需要送货,有时候只是陪她走一趟而已。一开始她也会问:“没人看店也没关系吗?”
他笑着说道:“我爸那么凶,谁敢来偷东西。”
她上下扫视着他比她高半个头,却清癯瘦削的身体,问道:“你以后也会长成你爸那样?”
“有可能。”
两人一路闲话着走到收货人家门口,她把装衣服的袋子递给收货人。找外婆缝补衣服的顾客通常是住在附近的女人,每回见着她总会送她几块糖果饼干,或是几个水果。别人的一点小善心她不会拒绝,收好了带回家给外婆吃。别看外婆已经七十多的年纪了,在她日复一日用灵力温养之下,外婆的身子骨和牙口都好着呢。
如果这天沈修篁确实有货要送,在往回走的时候,他会用送货的钱请她吃一点零食,糖麻圆、米皮、冰粉、糖油粑粑……即使是修士,她也还是个小孩子,难免喜欢吃这些小东西。
有时候会碰上附近的熊孩子,顽皮恶劣得很,他们嘲笑薛湘灵没爹没娘,说沈修篁跟女生一起玩,是娘娘腔。跟这些熊孩子没话好说,两人直接跟他们打起来,已经是炼气修士的薛湘灵对付几个熊孩子不在话下,从小被父亲“□□”的沈修篁也很能打,三下五除二就掀翻了五六个大大小小的男孩子。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熊孩子撂下狠话,让他们等着,明天让大哥带人找他们算账,薛湘灵冲他们做鬼脸,说就他们这样的,再来一百个也不怕。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她和沈修篁在回家的路上果然被高年级的小恶霸拦住了,不仅要揍他们,还要抢劫。但就像薛湘灵自己说的,这样的熊孩子,来一百个她也不怕。没花几分钟就把这些人给揍倒了,免得耽误了回家的时间,外婆要担心。
熊孩子被揍了几次之后终于老实了,不敢再来找他们的麻烦,只敢远远地嘲讽他们一两句,然后脚底抹油地溜走。
跟熊孩子干架大概是她童年生活里唯一的波折了,在这个山区旁的小乡镇里,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和外婆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除了能每次考试都拿年级第一之外,看起来和其他乡下孩子没什么两样。
然而她从有意识开始就能够引气入体修炼,修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迅速增长,十四岁这年已经达到炼气八层。她本能地知道自己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这个其他人,包括沈修篁在内。她能看出他的筋骨比普通人更强健一些,但他也不是和她一样的修士。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正如这种区别不能斩断她和外婆相依为命的亲情一样,也无法阻止她和沈修篁青梅竹马的情谊。
她从小就因为自身的不同寻常不自觉地和同龄人疏离,真正的朋友也就只有沈修篁一个,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有空一起去玩。现在的孩子早熟,年纪小小就爱说什么爱情什么男朋友女朋友,同学都嬉笑地说她是沈修篁的女朋友。小学的时候她还会反驳两句,到了沈修篁上初中,她还在读小学,突然心里就不踏实了,不再能一起上学放学,还有减少了一大半的共同话题……她迫切需要一个能够稳固两人情谊的关系,所以她在某天忽然扯住他,问道:“他们说你是我男朋友,你是吗?”
这样仿佛不经意的,又带着一点不容拒绝意味的问话,其实她在意识里已经演练过无数遍。但在现实上演时,她发现自己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耳朵红得几乎要烧起来,说话也差点结巴,明明是朝夕相见的人,怎么就能这么紧张呢?
她觉得他十有八九会否认的,因为他们并不是这样的关系,不过没事,她接下来一句可以说:“那你现在就是了。”她知道他不会拒绝自己的,来自于一种莫名的直觉,即使他们都还不懂,所谓的爱情。
台词已经背得很熟练了,却没想到,对方不按剧本来演。
他说:“是啊。”
但殊途同归,即使过程不同,结局和料想的没什么差别。如果说在这之前她对感情还懵懵懂懂,在这之后的相处,足以让她情窦初开。
诚然,沈修篁只是一个平凡质朴的乡间少年,他没有出色的外貌,没有出色的家世,甚至没有出色的成绩,未来最大的可能就是继承沈老板的五金店。身边的人谁也不会认为他能有多么远大的前程,但他有温和淳朴的性情,有颀长清癯的身姿,有像清泉泠泠的声音,有像三月的春风和阳光一样温暖的笑意,矫情地用林徽因的诗说,他就是她心里的人间四月天。
他们仍然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回家,有时间就一起去玩,也许说约会更合适,温柔地拥抱和亲吻。如果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事故,他们或许会一直在一起,从初中到大学,然后结婚生子。
那天早晨,外婆还中气十足地告诉她,要到去“看望”她葬在附近山上的外公,没想到她下午还没放学,就收到了外婆车祸死亡的消息。她想她永远也忘不了外婆血肉模糊、气息全无地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的情形。往日里,她的灵力能让外婆无病无痛,此时,再多的真元也无法温热已经失去魂魄的身体。
在死亡面前,众生无论高低,都是平等的,然而在现实里,地位不同的人,却是不平等的。
如果不是修士诛杀凡人天理不容,那个肇事者以及包庇他的人、那些拿了几万块就揭过一条性命的人早就到地府里给外婆殉葬了。在这个以凡人为主的世界里,天道规则对修士格外严苛,修士一旦使用超越规则的力量对凡人施加伤害,就会立即遭到反噬。
然而天道不容许高人一等的修士欺凌凡人,却容许有钱有势的人欺凌弱小。她空有炼气八层的修为,却没有权势、没有地位,连钱财也没有。她在外婆的教养下学会了知足常乐,她以为她只需要吃饱穿暖,外婆健康长寿,她可以像外婆期望的那样,做一个出色的凡人,拥有出色的成绩,上最好的大学,找一份体面的工作。而修炼仅仅是一种本能,一张让她们不受人欺辱的底牌。然而曾经的安贫乐道在遭遇变故的时候就像个笑话,她甚至无法阻止外婆所谓的堂侄以亲戚的名义夺走一切。
但这也没关系,所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在他们眼里,或许以为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任人宰割的孤女,殊不知在她眼里,他们才是形如蝼蚁,渺小得可笑。
她从来没有去过外婆的老家大石村,外婆出事后,那个为了拿到外婆的死亡赔偿金,靠贿赂村委会成为薛湘灵监护人的堂舅,原本要强行带她回去,还是学校里的老师校领导轮番上门,他才不得不松手,但他把薛湘灵的户口挂靠到他的户口簿下,笃定了她不得不回来求他。
薛湘灵在心里冷笑,回去就回去,就算她杀不了他们,但不回去闹他们个鸡犬不宁,怎么对得起他们死皮赖脸拿走了外婆的赔偿、抢走了外婆的遗产。
那个认识路的同学是这么跟她说的,得先坐一天只有一趟的公交到大田乡,再坐上半个钟的摩的才能到大石村,可见那地方有多偏远。
在崎岖不平的黄泥路上颠簸了近一个小时,当走走停停的公共汽车终于停靠在写着“大田乡”的站牌边上时,薛湘灵下了车。她后脚还没落地,公共汽车就在“隆隆”声里迫不及待地继续颠簸离去,车轮带起一片灰蒙蒙的尘土,落了她一身。天气太热,司机也不耐烦得很。
公交车站台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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