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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朱颜辞镜-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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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那场大火伤了身,她不能有孩子,看到了这句话无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有了孩子,这江山就还能继续是庄氏的!
  她至今清楚的记得那个已经化作少女的云居雁哀求的眼神,她记得自己是怎样一剑砍裂了她的头,红红白白的流淌了一地。
  只要能有孩子,这一切都值得!
  庄毓道:“你就权当我是疯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雁国!我错了,好,我承认,但是这错不值得原谅吗?不可以被原谅吗?”
  “那些人已经死了,我再道歉,他们也不可能再活过来。庄婵,你非得要我死,才算偿命,你才甘心是不是?”
  庄毓咄咄逼人,息衍上前一步,却被息淮拦了下来,他传音道:“你想要她记恨你一辈子吗?”
  息衍动作一顿,默默收回了手,他紧紧盯着庄毓,念尔剑出鞘了一寸。
  庄意映犹豫着,正要开口,一旁的应野平却凉凉的抛来一句,“若泊君和渭渠君真是好性子,能一直忍着不告诉她。”
  “长痛不如短痛,这么藏着掖着对她未必是件好事。”他毫不留情道:“庄婵,你就从未想过,为何你在冻死之后,魂魄还碎裂了么?”
  “冻碎魂魄这种事情想必你也不会相信,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害死的你,还要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
  庄意映脸色惨白。
  陆抑非虚弱的拉了拉应野平的衣袖,低声道:“……别说了。”
  应野平安抚的拍了拍陆抑非,接着道:“庄婵,你临行前喝的粥,可真甜啊,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长长的一章~

  第108章 锦棺九

  庄意映此时十分后悔自己有旺盛的好奇心。
  现在她既不想听; 也不想看,更对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避之唯恐不及。
  今夜委实发生太多事了。
  应野平撂下那句话后,轻飘飘的瞟了庄意映一眼。庄意映避开他的目光; 睫毛轻轻颤动着。
  她不想说话,也不想去瞧别人的神情; 她垂着眉眼,任气氛愈加冷凝下去。
  失控就失控罢。她崩溃的想。
  庄意映面子上纵然有多嚣张跋扈; 骨子里还是那个腻在娘亲和姐姐怀中的小公主。缺失的二百年时光让她一睁眼就不得不面对一切; 虽然有息衍护着她、宠着她,可她内心深处的骄傲又不允许她对困难俯首称臣。庄意映撑了这么久,久到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其实没这么坚强了。
  虚张声势的大尾巴狼还是个纸糊的,一盆盆冷水浇上去,露出了藏在里面哆哆嗦嗦的小奶狗。
  庄意映咬了咬牙,想着:不行; 我得撑住。
  瞧着应野平一脸的幸灾乐祸; 明显就是故意煽风点火; 肯定是把阿姐的帐都算在她的头上了。他还想让她崩溃,就是为了对付息衍、对付堤桉息氏罢; 她不能让他得逞。
  这里站的每一个人都比庄意映多活了几百年; 个个都精明的很。她若是在面上露出一星半点的怯意; 就会输个彻底。
  庄意映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抬眼道:“应阁主倒是知道的清楚。”她不等应野平反应过来,立即往他伤口上洒了把盐,牙尖嘴利道:“应阁主与其费这功夫查一碗粥是咸是甜; 不如好好看管一下身边的大活人,别动不动就让大水冲了龙王庙——”她挑了挑眉,比划出一个拿剑向胸口的动作,“一家人捅了一家人啊。您说是不是?”
  应野平毕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这牛毛针对他来说就是几滴毛毛雨,听过就算了,没有什么影响,他凉凉道:“小公主,自欺欺人也挺累的罢。”他的表情夸张的很,“真是不识好人心呀。我好心好意的提醒你,不谢谢我也就罢了。你倒好,往这儿——”他捂着心口,“插刀子。”
  庄意映瞥了应野平一眼,他倒是真敢说。不过,他不理会她的话也不无妨,那话本就不是说给他听的。
  陆抑非轻咳一声,唇色惨白,他低声向应野平道:“……别说了。”
  应野平的阴阳怪气一下子便销声匿迹了,他低下头,紧张的看着陆抑非毫无血色的脸,“我……”辩解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他不愿意对着陆抑非油腔滑调的说出那些没脸没皮的话。
  应野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庄意映的那几根针就是冲着陆抑非去的,他倒是轻巧的避开了,可是那针却直直扎进了阿非的心口。
  应野平狠毒的盯着庄意映,手紧紧握成拳。
  陆抑非乞求的看着他,“算了吧。”他低声道:“你就当是为了我,别去走这趟浑水了。”
  应野平闻言有些愣怔,一丝不合时宜的喜色挂上了眉梢,他应了一声,果然不出声了。
  庄意映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始终不敢去看息衍的脸色,之前息衍一直拦着不让她见阿姐,怕是早就知晓了罢。
  若是搁在几个月前,她说不定还要找他大哭大闹一番,顺便讨些好处。可是现在,她不敢这样做了,息衍因为她受了那么多伤,此时他肯定比她还难过,她不能再让他忧心了。
  庄意映挺了挺胸膛,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她才不会做,想让她垮掉?没门!
  庄意映稳了稳心神,尽量平静道:“阿姐,只是碗粥而已,对不对?”
  这话已经是十足的示弱了,庄意映的“阿姐”两字方一出口,庄毓的脸上便不受控制的露出不屑、轻蔑、难过、欣慰等等复杂的神色,庄意映根本不想听她的解释,她只需要“对”或“不对”,压根不想面对。
  庄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明知这是最锋利的一把刀子,却迟迟提不起来。明明只要说出来,就可以彻底摆脱掉这个讨厌至极的妹妹,可是她却一直忌讳着。
  说出来,姐妹情分就彻彻底底的到头,一刀两断了。
  不过,那不正是她想要的吗?庄毓狠了狠心,露出个无比讥讽的尖刻笑容,道:“你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又何必假惺惺的来问我?”
  庄意映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她死死盯着庄毓道:“我要听你说!”
  庄毓高傲道:“没错,我往粥里下了毒。”
  庄意映的身体晃了一晃,息衍扶住她,她感激的笑了笑,此时他不说话就是最大的体贴了。
  庄意映将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鼻子酸的发疼,她的话从喉咙口裂出来,“……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阿姐明明那么疼她!她那么喜欢阿姐!
  庄毓望着面前这个伤心到极致却仍装作若无其事的小姑娘,心口涩得很。庄毓记得她小时候总是喜欢大哭大笑,鲜明灵动,是放肆的可爱、张扬的可爱。而如今,她已经学会如何喜怒不形于色,她长大了,她在路上走得太远了。
  庄毓觉得她不应该这么快就长大,她恍然想起,就是她将庄意映过早的推到荆棘路上去的。若是有人宠有人疼,谁也不愿意长大罢。
  可是人终归是要独自面对一切的。
  庄毓残忍的笑道:“呵,你可还真是蠢。既然你想听,我就告诉你。”
  “我恨你,庄婵。我恨你。你一出生就霸占掉了所有的宠爱。”庄毓如今已经能平静的说来了,“包括我,我也曾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可是你呢?”
  “你心安理得的支使我做这做那,好,就算是我愿意的,可是你在心里把我当什么?宫仆么?”
  “我把最好的一切都让给了你。而你,根本对我珍而重之的东西不屑一顾。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可以坐在讲道堂里?你却只顾着出去玩天玩地,甚至还和敌国的公子混在一起,丝毫不顾廉耻。”
  庄意映张口想反驳,可是庄毓平静的语气却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庄毓诡异的笑了笑,“我早就想杀了你了,可你还真是福大命大。湖没有淹死你,大火没有烧死你,毒药也没能药死你。”
  “现在,你都知道了。”
  庄毓自己也知道这些原因听起来都微不足道的很,可是正是这一点一滴的小事情渐渐消磨光了她的爱意,抛去虚无缥缈的血缘,庄意映与她来说,就是一个不速之客而已。
  庄意映涩然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那场大火里?为什么救我?”
  是啊,为什么救她呢?
  或许是她已经习惯了有个上蹿下跳的小东西笑着叫她“阿姐”、“阿姐”,已经不愿去面对一个人的寂寞了罢。
  庄毓不回答她,庄意映黯然的垂下了眼。
  纵然庄毓有万般不是、千种错处,她仍是她的姐姐,她可以理所当然的愤怒,可以毫无顾忌的质问,因为她是她最亲的亲人,她可以不原谅她,可是她爱她。
  但是现在,庄意映发现她根本没有资格了。
  庄毓从未把她当做妹妹,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庄意映苦涩的想,自己小时候那么胡搅蛮缠,庄毓讨厌她,也是应该的罢。
  她忽然觉得,她一切的坚持都没有了意义。
  她没有姐姐了。
  正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息淮戏谑的开口,一唱三叹道:“漱溟啊,你也听听。觉出来我对你有多好了罢?我这么疼你,你还整天胳膊肘往外拐,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多寒心啊。”
  息衍冷哼了一声。
  庄意映回过神来,还好她还有息衍。
  她感激的看向息淮,她知道息淮是故意这样说的,她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可心口依旧隐隐作痛。
  庄毓瞧着庄意映落寞的面容,目光微微一闪,鬼使神差的轻声道:“你就当我早就死了罢。”
  庄意映愕然抬眼,庄毓却又挂上了讥讽的笑容,“反正你们今天都得死。”
  庄毓猛地上前一步扯住庄意映的领口,将她拉向自己的身边,将小刀抵在庄意映的脖子上,向王座处的云居雁退去,她微笑着警告道:“渭渠君不会想知道是你的剑先抹了我的脖子,还是这刀先捅了她罢?”
  冰冷的刀锋贴在庄意映温暖的皮肤上,她觉得难以呼吸了。
  庄毓果然半点都不在乎她。
  她决定再试一试。
  庄意映猛地一偏头,庄毓手里的刀却没有让开半分,鲜血流淌了下来。
  息衍瞳孔一缩,念尔剑霍然出鞘!
  庄毓厉喝道:“别动!”
  她向庄意映冷哼道:“别想耍什么花招,否则,死的是你。”
  庄意映轻轻的“嗯”了一声。
  在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的死心了。
  罢了。
  庄意映陡然出手,她死死扣住庄毓的手腕,按住了她手背处的筋脉。庄毓吃痛,却仍抓着小刀不放开。庄意映见状,顺力抓着庄毓的手臂,肩膀抵住她的胸口,将庄毓掀翻在地。
  她看着躺在地上垂垂老矣的庄毓,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庄意映在挣脱的时候用力过猛,衣裳有些松了,她藏在怀中的那张画不慎掉落,被过堂风一吹,又飘飘忽忽的飞了出来,在半空中风骚的舒展着身体,肆无忌惮的将庄意映特意折起的那一面嘚瑟的展示给大殿里的众人。
  庄意映还未从落寞中走出来,热血便一下子涌上了脸,她在内心哀嚎,糟了!是她抢的那个女修的画!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嘶吼道:“你们别看!”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快完结啦~还会有几个番外~

  第109章 锦棺十

  能站在这儿的; 都是修炼百年以上的大能,目力早非常人所能及,就连虚弱的陆抑非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遑论那张画都快糊到他们脸上了。
  息衍:“……” 
  息淮:“……”
  陆抑非:“……”
  应野平:“……”
  真真死的心都有了!
  躺倒在地的庄毓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她狼狈的撑着手臂欲站起身来; 周遭的寂静像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嘲笑,她觉得越来越难堪。
  庄毓恶狠狠的瞪向庄意映; 她处于如此境地仍死死抓着刀; 本就被大火毁的狰狞的面目带着深深地恨意,显得愈加可怖。
  庄意映忽然说不出心中是何种滋味了。
  原本是那么温柔的人。
  原来恨意真的会将一个人彻彻底底的毁掉啊。
  她忽的蹲下,抱着膝,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起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泪水冲刷掉所有的绝望与不堪。
  庄意映的银发垂落到了地上,红衣衬着银发; 刺眼的很; 庄意映的哭声让庄毓觉得心尖似乎被扎了似的。她仰起头; 巨大的宫灯悬挂在穹顶,宫灯之中横着一把斑斑驳驳的长刃; 她盯着那剑; 仿佛是想从那上面汲取到力量。
  二百年前; 她就是提着这把剑,一步步走向摔落下高台的雁王。雁王的躯体已经支离破碎,可那双不甘心的眼仍圆睁着。
  她用这把剑,割断了亲生父亲的头颅; 高高的悬挂在城门之上,以此告慰雁国将士们的亡灵。
  这把带着父王的鲜血的剑陪她走过了多少岁月,今天,她也要在它的注视下,杀掉自己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可是现在,这个她讨厌了这么多年的小妹妹却哭了,伤心欲绝、撕心裂肺的哭了。庄毓的眼眶被宫灯刺的有些发酸,这么多年的仇怨竟然就这么在泪水下模糊了。
  那张画在空中打了个旋儿,上面画着的息衍的面容在庄毓的眼中一闪而过,她怔了一瞬,忽然笑了。
  她笑的开怀、笑的真心实意,喜上眉梢。
  这个总不让人省心的妹妹终于有了归宿啊。
  庄毓的笑声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庄意映的哭声,那笑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却让冰冷的大殿热闹了起来,又热闹得十分寂寞。
  庄毓叹息了一声,道:“别哭了。”
  她方才似乎是摔伤了,努力了几下都没能站起身来,她用手肘撑着身子,喘息着靠在了柱子上。
  那张惹了大事的画终于偃旗息鼓,在夜风从门缝里畏罪潜逃之后,战战兢兢的飘落在息衍的脚下。
  息衍俯身将那画拾起,嘴角微微翘起,折了几折,放入了怀中。
  息淮扇着折扇,挑了挑眉。他此行前来,只为云居雁,却意外的看了一场好戏,在这儿的所有人里,只有他置身事外,隔岸观火也颇有几分意趣。他糟心的看了一眼息衍,唏要是他这个傻弟弟能不惹火上身就好了。
  庄意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哭了。她擦了擦眼泪,下意识的看向息衍,委屈的向他扁了扁嘴。
  息衍心里一疼,正欲上前,息淮拦住他,摇了摇头。
  庄毓喘息着笑了,她低声道:“你知道吗?我也曾很喜欢红色。”
  “它是那么轰轰烈烈,张扬的仿佛可以不顾一切,像是人的欲望,燃烧了一切,哪怕鲜血淋漓。多少人的性命葬送在欲望里。我看见了,就再不敢穿了。”
  “可你,却将它穿的这么明媚、这么好看。”
  “庄意映,我真羡慕你。羡慕你可以用尽全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必去理会他人的目光。”
  “可是那一天,他们要带走你,带到一个我们都从未去过的地方。我骄傲的、明媚的小公主要屈辱的雌伏在一个糟老头子身下,只要想一想,就让我觉得窒息。”
  “与其这样,你还不如死掉。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死掉。”
  “这丑恶的世间,你只要走过一遭就够了,不必再多了。”
  “魂飞魄散,多干净啊。”
  庄意映沉默着,头顶的宫灯发出“哔啵”一声响,她听着庄毓的声音,忽然想起她小时候经常躺在庄毓的腿上,听她念书给她听。
  庄毓低低的笑了两声,“现在,一切也该结束了。”
  “我累了。”
  庄毓的声音沙哑和缓,透着行将就木的苍凉。她看着庄意映明媚依旧的面容,抬起手,轻轻抚上了自己沟壑纵横的脸。
  她拿出来楚生的头骨,仰头靠在猩红的柱子上,她喃喃道:“你的药,也没有那么好用啊。”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流进了她花白的头发里,“值得吗?你我这样,值得吗?”
  “我想走了。”
  这一瞬间的悲伤没有人看得见。
  夜色愈加浓重,王座上的云居雁睁着乌溜溜的眼,好奇的打量着大殿里的众人。她端详了一阵,似乎觉得无趣了,开始在王座上爬来爬去,对这个华丽的大家伙颇感兴趣。
  庄意映方才还狠心的想,庄毓既然不拿她当妹妹,她也可以不要这个姐姐了。她在心里想过,庄毓做了这么多错事、杀了那么多人,以命相抵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她看着虚弱的靠在冰冷柱子上的庄毓,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切肤之痛。
  她不能失去她。
  就算她再罪大恶极,甚至要杀了她,她依旧不想离开她。
  她是好不容易才寻到她的,走了那么远的路,吃了那么多的苦,就是为了回家,就是为了看她一眼。
  庄意映忽然有些后怕,要是今夜她没有来,若泊君怕是要悄无声息的将庄毓解决掉罢。
  庄毓低声道:“可我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
  庄毓仰头叹道:“是啊,你好好的。我已经是这般破败不堪,你依旧可以好好的站在这里。”她的话语平静,丝毫不见之前的怨愤。
  她轻咳一声,“拿酒来,我想喝酒。”
  庄意映一怔,庄毓指了指案台。
  庄意映迟疑了一瞬,才走了过去,拿起上面的白玉酒壶和琉璃杯。慢慢地走到庄毓的身边,将酒放在她的身边,蹲了下来,为她斟满,递到了唇边。
  庄毓没有接,她伸出手,动作轻柔的拢了拢庄意映的鬓发。庄意映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手中的酒洒了不少在地上。
  庄毓无奈道:“你怕什么。”她伸出手,“把酒给我罢。”
  庄毓仰头将杯中酒喝尽,弯起眉眼,向庄意映道:“你回来了也好,有人护着你,庄氏江山在你的手中,必不会像我一般受人摆布。”
  庄意映摇了摇头,“我不要你的江山。”她帮庄毓斟酒,轻声道:“你其实做的已经很好了。”
  她抿了抿唇,苦笑道:“如果换做是我,怕是撑不起来这江山的。我其实不该指责你。”
  庄毓接过那酒,却不喝了,她笑道:“照你那贪玩的性子,怕是也不肯老老实实的坐在王座上。”她看向云居雁,“你帮我照顾她,照顾她到足够坚强、勇敢……”
  庄意映抬手打断她,她惊慌道:“你……”
  庄毓的嘴角溢出了血色,她朝着庄意映笑了笑,神志有些模糊了。恍惚间,冰冷的地面变得温暖了起来,仿佛是在阳光下的青草地。鲜血在胸腔中翻涌,周身都暖和了起来,就像是娘亲温柔的怀抱。
  庄意映扑上前,紧紧抱住了庄毓,她又急又恸,向着息衍大喊道:“你快来!看看她!她怎么了?!快救救她啊!”
  庄毓抚上庄意映的发,在她耳边低声道:“没有人能救得了我。酒里的毒是我自己下的……”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和你当年喝下的,是同一种毒……”
  “就算你们不来,今夜我也打算要死掉的。”
  庄意映怔怔的抱住她,她心知魂魄碎裂有多痛苦,她的泪一滴滴砸了下来,“不……你别死,不要死……”
  “我已经力不从心了……”庄毓叹息道:“有云居雁在,他们就有下一个傀儡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庄意映闭上了眼睛,道:“不,你不准死,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做不好,这担子太重了,我扛不住的……”
  庄毓的眸色暗了暗,“……也是啊。”
  她猛地抓起掉落在一旁的小刀,狠狠的刺入庄意映的后心!
  刀锋划开肌骨,她手紧紧握在刀柄上,温热的液体汩汩的流了出来,洇在庄意映的红衣里。庄毓梦呓般道:“活着太累了,太苦了,和姐姐走罢……姐姐带你走……”
  庄意映的双手颤抖着将庄毓一把推开,震惊的站起身来,踉跄着碰倒了白玉酒壶,酒液流了一地,鲜血涌上了喉咙。
  息衍霎时红了眼,飞身上前,拔掉了庄意映后心的刀,抵住她的后背,源源输送着灵力。
  庄意映擦了擦嘴角的血,向息衍笑了笑,“别担心,我没事。”
  息衍的声音沙哑,“别说话。”
  庄毓感受到了生命的流失,她靠着柱子仰头不住地咳嗽了起来,悬挂在穹顶上锈剑被风吹的摇晃着,她的手渐渐没了力气,手中的琉璃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像是摔碎了的山河。
  锈剑的剑刃碰到了拴着宫灯的丝线,庄毓瞳孔一缩,拼劲全力抓起身旁杯子的碎片向庄意映和息衍掷去,手中鲜血淋漓,“走开!”
  息衍抱起庄意映转身避让开,他仰头看到了坠落的宫灯,目光一凝,将庄意映打横抱起,飞身到了息淮身边。
  那盏宫灯重重摔落,火焰触及到酒液,瞬间燃烧了起来。
  应野平眯了眯眼,扶着陆抑非站起身来,低声道:“我们走。”
  穹顶上的宫灯都在轻轻摇晃着,光芒愈加的明亮起来,夜风轻拂,宫灯们像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似的,叹息般的接二连三掉落下来。
  庄毓微笑着看着这如烟花般绚烂的景象,眼中空空荡荡的。
  息淮面色凝重,按住息衍的肩膀道:“她竟然藏了业火。快走。”
  息衍点了点头,“你先走。”庄意映强撑着一丝清明,心中的痛楚疼过身上的伤口,哭道:“你们救救她,求求你们救救她……”
  息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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