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厓海义情录-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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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蘸着血在地上写了三个字,第三个字还没有写全,却见她的手向边上一歪,竟是从此溘然长逝!
“妈!”不思呜咽难平,眼前一昏,重重地伏倒在母亲身侧。地上用血迹写出来的三个字,依稀可辨得是“不要爱”。
原来这尹孤玉在最后一刻,竟是叫不思不要爱上陆尹琮!
实则这尹孤玉还有一句未说的话,那就是如果不思喜欢,就随着赵容与他们回到厓海会。她之前拼命要不思离去,是怕赵容与和孟伶不信她的话,以致于伤害不思,而她知道赵容与不会害不思后,心中放心,便让不思来,除了想和不思再说说最后的话,也想告诉她和赵容与他们一起回到厓海会去找陆予思和陆尹琮,可这句话最后竟是没说出来。
却见赵容与要将不思扶起来,而不思推开他,自己踉跄着站起,突然转过身,哑声道:“你们不是答应了我,不伤害我妈妈么!”
赵容与望着她那悲痛欲绝的、沉重的,同时又是充满了沉甸甸的恨意的大眼,心中不禁一颤,暗道这样的眼光怎会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拥有的!他望着不思,心中万分难过,不知说什么好,而孟伶见此情景,心中知了分寸,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
赵容与轻声道:“姑娘,你……”不思退后了几步,惨声道:“你们都是坏人。”赵容与颤声道:“你……你听我说!”
不思望住他:“你们害死了我妈!”孟伶急道:“你妈是自杀的!”不思睁着一双大眼,睫毛上挂着泪,恨道:“你们害死了我妈,还不承认!陆公子怎么会和你们这样的人为伍?”
赵容与看着不思,想要告诉她尹孤玉方才说的话,并且把她带回厓海会,可是这话竟不知如何开口!
不思双臂环住母亲的尸体,痛哭流涕,她口齿不清地喊道:“你们为何不把我也杀了!把我杀了,我和我妈妈还能作个伴!”她突然踉跄着站起,狠命地把赵容与和孟伶往外推,大声道:“这是我的家,你们要是不把我杀了,就都给我出去!”
赵容与无奈道:“我有话对你说!”不思流着泪道:“我妈死了,这世上我再不相信任何人!不……不,或许我还可以相信陆公子!”她还是将赵、孟二人往外推,赵容与感觉到她几乎失了力气,仿佛被这巨大变故击得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在苦苦维持着沉痛的自己。他连忙扶住不思,轻道:“我们走!”
赵容与和孟伶将人马撤出了不思府,待众人都出来后,赵容与让一个随从回去传话,让不思这段时间留在不思府内,并且着那随从给不思送去了些银钱。
孟伶不解,赵容与道:“我们回到湖广,让总会主和尹琮来和她说,或许有用。”孟伶道:“那女子真是总会主妻子?”
赵容与沉吟不语,半晌道:“我觉得是真的。”
孟伶道:“那我们要不要给她安葬?”赵容与道:“安葬之事,那女孩自然会做好,也用不着咱们,我们还是抓紧回湖广为上。”
孟伶道:“那不找张圭和张天阡了?”赵容与恨道:“这俩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尹琮走了,他们也不会再在这地方待着了,我们尽快回湖广罢!”
赵容与和孟伶便于三月初一启程回了湖广,而不思安葬了尹孤玉,并且给几位尸骨无存的下人都立了墓,一时之间,不思府分外冷清。而不思虽然不是特意听赵容与的话而留在不思府,乃是因为她的确无路而去,每日她在府中只是以泪洗面,埙声如泣如诉,比平常竟是多了千百重的痛怨。
此时此刻,赵容与将这事说给了陆予思,只觉陆予思脸色苍白,额头冒汗,宛似练功走火入魔之状!他轻轻唤道:“总会主,总会主!我们派人把她接过来罢!”
陆予思突然哽咽了一下,随即侧身一俯,吐下一口脓血来!赵容与连忙扶起他,只见陆予思狠狠把着赵容与,猩红的眼睛看着他,哑声道:“你怎么没阻拦住!你怎么没阻拦住!”
赵容与自然知道陆予思是指他为什么没有阻拦尹孤玉寻死,这下心里也再不怀疑那尹孤玉就是陆予思的妻子,当即扑倒跪下,道:“总会主……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阻拦!”
陆予思抬起头来,已是涕泗横流,轻声唤道:“孤玉!孤玉!你好忍心!你宁可死去,也不愿意回到我身边!”
赵容与站了起来,看陆予思脸如金纸,心中暗叫不好,却听陆予思唤道:“九弟,十弟,请快过来!”
却见孟伶和燕锦华一路小跑着过来了,看到陆予思嘴角残留血迹,都不由得大吃一惊,燕锦华惊问道:“总会主,你怎么地了?”
陆予思急道:“我们四个现在就去四川!”
赵容与连忙道:“总会主,不可!”
陆予思转头问道:“为何不可?”赵容与道:“我厓海会刚刚经历大战,这两天官府风声一定紧,况且弟兄们都受伤了,伤得还不轻!我们此刻走了,抛下他们,那弟兄们回湖广的这段路恐怕有危险!”
陆予思怔住了,赵容与接着道:“相反,那位姑娘……总会主的女儿现在肯定好好地在四川,没有危险的。”燕锦华听了这话,不禁一怔,暗道:“总会主哪里有女儿?”
陆予思望着赵容与,赵容与道:“依我看,我们不如踏踏实实地先回湖广,而后再去潼川府,这样比较稳当。”
陆予思注视着厓海会兵士,看着他们的面容尽显疲态,不由得想到这次打杭州失去了二万多的老厓海兵士,心中不禁一阵难过,而此刻冷静下来,才发觉赵容与提出的做法很对。
春风不冷,却凉彻陆予思的心。他点头哑声道:“便按七弟说的来吧。”
赵容与、孟伶和燕锦华退下,和众兄弟坐在了一处。赵容与知道总会主没有提出一个人先去四川,乃是考虑着众兄弟。十多年的思念与忧愁,在这一刻迸发,而总会主硬是可以继续熬下去,这份沉着当真是举世难有其二,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起总会主来。
而他亦是知道,这份沉着的背后,包含着这份感情的沉重。他望着沉沉夜色,只觉当初如果这尹孤玉没有走,也许现在总会主会变了一个人,甚至厓海会也会发展得比现在好。
陆予思靠着一棵大树,任过往时候冲上他的心扉。他二十八岁那载失去了尹孤玉后,曾经四处派人打听过,可是就是没有她的音讯。他十分痛苦,如果不是想着反元大业和还没有长大的陆尹琮,他真觉得他自己活在世上没什么滋味。饶是惦记着父亲遗训,他还是沉寂了两年,直到他时当而立,才重又振作,创立起了厓海会。
十余载,他从未有一天不思念尹孤玉,他怎么也想不通,怎地命运赐给了他这般好的一个姑娘,可又这般轻易地教他失去!
陆尹珏!陆予思一想到他还有个女儿,不由得落下两行泪来,将夜色变得重漾模糊。珏!两块玉合在一起唤作“珏”,正如他二人,虽然相隔千里,可无人不是思念着对方,无人不是无时无刻想着团圆和重聚!
月没参横,北斗阑干,陆予思仰起头来,任泪水将黑夜变得一片荒芜。十七载的春秋频代序,眼看着日月苦淹留,其中滋味,怎可言表!他的光阴,本可以是笑骋江湖、柔情侠骨的,而却不能!全因着她的离去!
他怨尤这些年的痛楚么,怨尤尹孤玉带走了他无数快乐么!不,他心中埋藏着对尹孤玉深深的愧悔,他恨自己当时为何要那么对她,为何要杀了那个蒙古人,为何被愤怒迷了心窍。听了尹孤玉的遭遇,他的愧悔更甚!尹孤玉遭受的每一分痛楚,此刻都像增了十倍一样痛在他的心上。陆予思重重地靠在身后的树上,长叹了一口气,泪水涔涔而落。
张圭!陆予思心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他不但与自己有伤子之仇、背国之恨,亦有夺妻之辱!此生如果不手刃了这奸贼,他陆予思死后难以瞑目!
他渐渐躺在地上,惊痛、酸楚,一时难以平息,将他击得仿佛全身都失了力气,无法站起。躺在这清冷的夜中,也可以让自己慢慢咽下这痛苦的一切,等它们消化,弭灭,待它们散去后,他的生命便会如风干的花一般,丧了全部生气,唯有干枯的痕迹,宣示着憔悴的过往生命。
陆予思感叹,他还有尹珏!这是唯一让他不会那般快就憔悴的人,是他牵肠挂肚的小女儿,是他的心头肉!
陆予思想着,待把兄弟们都顺利送到湖广后,他一定亲自去把尹珏接过来!余生,他和尹琮要给她千万重的爱!
他望着渐渐模糊的星子,轻声叹:“尹珏,你听到了么?”
第二十八章:浪子回头难换金 佳人恕情竟感心 (1)
三月二十五,厓海会大军顺利回到卫瑜。陆予思这些天愈发憔悴,仿佛几天之间就老去了。
众兄弟看在眼里,急在心中。赵容与心中想,待到陆尹珏过来了,总会主就会恢复往常了。
陆予思将帮会事宜都安排妥当后,便带着赵容与、孟伶一道去了四川。三人快马加鞭,仿佛追星逐辰一般,赵容与和孟伶都知道眼前事情急如星火,是以都不敢半点耽搁。
却道任昭儿这几天一直照顾着霍泰风和乔洛怯。乔洛怯的伤好得很快,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他不由得好生感激任昭儿,不住地道谢,反是任昭儿说不用这般客气。回到湖广后,任昭儿道:“十四哥,你还不赶快把我的十四嫂带回?她一定比我照顾得好!”
乔洛怯见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把她找……带回来!”他心里又何尝不挂念怜玉?只是他有伤在身,不便行走,这下他也快好了,自然想要去找他的怜玉了!
众雄知道了乔洛怯要去找怜玉,怕他身体不便,都是纷纷想要随着他去,刘广敖最积极,抢着道:“十四哥,你身子还未痊愈,还是我陪着你去找十四嫂吧!”赵潺湲也道:“十四弟,我还是随着你去吧,大伙儿都知道你身手好,可是究竟你身子还未痊愈,我们也不放心呵!”
乔洛怯自知此去是寻找怜玉,可怜玉在何方,他也不知道,若是兄弟们跟着他去,那一定会露馅儿,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他当即道:“兄弟哥哥们,我一个人去便可。大家不用担心我,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真的没事儿。”
众人又是说了半天,可是乔洛怯坚决不让大家随着他去,众雄一看他如此坚持,虽然心中都是略有疑惑,可也只得同意了。众人送别了乔洛怯,眼看着他一骑红马,绝尘而去。
乔洛怯想着自己走完这一遭后,回来再去向梨远镖局还马,是以他还是骑着这匹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也想这匹马脚程快,他便也可早一日寻到怜玉。
他不知去向何方,乔洛怯想着怜玉一个弱女子,又没有盘缠,肯定不会冒风险独自回家乡,那她可能走不远,也许还在这湖广行省之中。乔洛怯打定主意,先在湖广行省中走一圈,如果找不到,他再启程去江西行省、江浙行省寻找。
他先去的地方是憬和。乔洛怯当时对厓海会众位兄弟就说了怜玉在憬和,他想着会不会他和怜玉心有灵犀,怜玉真的在那里也未可知。可是等他去到了憬和,找了大半天,却连半点儿怜玉的消息也没有探寻到。
当夜,乔洛怯宿在憬和一家客栈里。他身上的伤其实还未痊愈,无论是行走,还是休息躺卧,都还伴随着疼痛。他轻轻卧在榻上,叹着气,在心里轻声向上苍祈求:“憬和憬和,若是当真可以憧憬和睦,那便让我下一个去的地方便找到她罢!”
三月二十七,乔洛怯离开了憬和。他在大道上策马迟迟,忽然看到了前面一个老人在拉大车,车上堆满了荔枝,路遇斜坡,正走得大汗淋漓。乔洛怯上前,轻轻下了马,双手搭住车的后板,使劲把车往上推去。
老人见了,连连道谢,车子很快就运了上去。乔洛怯经这一番推车,身前剧痛,有点点血迹渗出,乃是还未愈合好的伤口又裂开了,他连忙坐在路边一个大石头上歇息。老人赶紧拿水来给他喝,见到乔洛怯身前渗血,大惊道:“小官人这是怎么地了?”
乔洛怯脸色惨白,道:“没什么,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老人拿了几枚荔枝来给乔洛怯吃,乔洛怯谢过,便吃起来。老人叹道:“小官人年纪轻轻,身负重伤却仍是来帮我,当真是后生难得啊!”乔洛怯一笑,道:“大伯你真是说笑话了,我年轻,有的是力气,见到大伯有困难而不帮,那才不对呢!”
那老人点点头,深深叹了口气,道:“我的儿子要是有你一半的好处就好了。”
乔洛怯问道:“令郎怎了?”老人道:“他本来很愿意读书的,可是越长大越发现,读书也没什么用,也当不了官……”乔洛怯道:“现在的官都是蒙古人当的,咱们汉人哪有机会?”他心里想着,就算是给我当我也不当,给鞑子当走狗有什么好的。
却见老人点了点头,道:“是呵,他也知道汉人当不了官,没有机会,便越来越消沉了。前段时间他迷上了写戏剧,便写了一些本子,给我们那儿的一家青楼送去了,谁成想,他的本子人家没看上,他倒是喜欢上了那青楼里的一个长得好看的女子。这不,这些天光往那地方去了,可是那女子也不怎么待见他。可他呢,要死要活地,非要求着人家见他。”
乔洛怯听了,也是摇了摇头。老人道:“小官人你要去哪里?”乔洛怯道:“我不知道,没有目的地。”老人道:“那你是要干啥去?”乔洛怯道:“在湖广省找人。”老人道:“既然都是找人,在哪儿不是找?不如和我去清远,咱俩一路上也可说个话。”乔洛怯索性也不知要去哪儿,便同意和老人为伴了。
乔洛怯牵着红马,两人一路走着,乔洛怯问道:“这荔枝是什么品种啊,特别好吃!”老人笑道:“这荔枝唤作“妃子笑”,我儿子和我说,这名字的由来是一个人写的一句诗“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乔洛怯笑道:“这荔枝名字倒很文雅!”
清远离此地非常近,两人说着话,没过多久就到了。时值晌午,这天倒没有多热,反而天色转成雨青,斜天里涌过来一大片乌云,转眼之间便洒下了几滴雨来。
街上行人纷纷奔跑起来,老人怕荔枝被冲坏,想赶紧回家,对乔洛怯道:“小官人,要不你到我家去避避雨罢!”乔洛怯摇了摇头,道:“大伯,你快回去吧。我自己走便可!”老人又再相让,乔洛怯连说不用,两人这才分别。
乔洛怯牵着马,在雨里走着,找不到怜玉的苦楚让他心中焦急得宛似着了火,恨不得这雨能浇灭这火,让他感到凉快、轻松些。
这时,一阵轻缓悠扬的歌声传了过来,乔洛怯抬头一看,却是一家叫作“清水香”的青楼。他想起那位老人对他说过的话,想着那老人的儿子会不会就是迷恋上了这家青楼的女子。
他继续往前走,这雨越下越大,良久,他身上全都湿了,身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他想看看像他这般在雨里行走的人有多少,转身回头,却发觉街上行人寥寥,而有一个撑着伞的姑娘见他回头却突然转身向后走去,背影甚像怜玉。乔洛怯一怔,随即连忙追了上去,那女子并不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匆匆走着,乔洛怯在后紧跟。转过两个街道后,那女子消失了,乔洛怯一看,自己竟是又来到了那家“清水香”的青楼前。
乔洛怯在楼前怔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暗想,我真是想她想得疯了!她一个好好的姑娘,怎么会来这里!
歌声未绝,在雨中听来,别有一番滋味。楼上的一位女子看到了乔洛怯,手绢轻扬,笑道:“官人在那傻站着做什么?这么大的雨,也不避避雨?”乔洛怯似乎未听到一般,只是回忆着那个瘦削的背影,心中犹犹豫豫,不知道要不要进这清水香。
良久,他只是驻足凝望,没有进去。他素来对这种地方极为厌恶,认为不是正人君子、英雄好汉该去的地方,况且他也没有确定怜玉到底在不在这里,在他心里,怜玉至少还是个自尊自爱的姑娘,是不可能来这种地方的。
他一声吆喝,红马奔行过来,翻身上马,行动却有些凝滞。他捂着自己的身子,微微前躬,一拽马缰,马载着他向前跑去。
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乔洛怯在雨里奔走,身上愈来愈是疼痛。他赶快找了家客栈,暂且先安住下来。
这场大雨到了晚上才始停下,乔洛怯想出外找寻怜玉,一刻也坐不住,便带着自己的琥珀色连鞘宝剑出了门。
霁夜安详,长街上众商贩上了碧纱灯笼,夜空宛如水洗,澄澈得好似一大块刚染出的蓝布,上有几点星子点缀,好像布上的图案。
可乔洛怯无心赏此夜景,他满心想的就是寻找怜玉。他见人就问,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独自行走,骑着匹马,眼睛很大,玲珑小巧的身材。
可他问到的人,不是说没有见过,就是说你这样找人宛如大海捞针,怎能找到!还有人说乔洛怯都比他要找的姑娘好认。
乔洛怯从夜色喧嚷,找到夜色阑珊,心中的焦灼和颓丧,就好像那染上暮色的夜灯,灯火蔓延不绝,他的无数憔悴、怃然和烦恼也就不消不散。
他正要回客栈,突然,他身子被人一撞,随即手里一空,竟是自己的长剑被人夺走。他回身去追,发觉抢他剑的人是一个白衣书生模样的人,跑得甚是趔趄,显是不会武功。乔洛怯心中大怪,那人却一路跑到了清水香,一头扎了进去。乔洛怯本来不愿意进这青楼,可是自己的长剑被抢,无奈便得进去。
他冲了进去,一众花枝招展的姑娘刚要围上来,乔洛怯却看到那人把一柄剑交给了一个姑娘,道:“你去把剑给她罢!我已经给抢来了!”
乔洛怯拨开青楼女子,冲上前去,拉住那白衣男子,喝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何故夺我长剑?”
他冲上来的一刹那,白衣男子转托长剑的那女子突然背过了身,手里拿着乔洛怯的长剑,也不回头。却听那男子支吾道:“你……你就当是借给了我的,等一会儿我便还你。”
乔洛怯脸色发青,道:“我和你又不相识,哪有这般不说一声就拿旁人东西的!”他对那女子道:“姑娘,把剑给我。”
却见那女子珊珊然转过身来,双手捧着宝剑,道:“这位爷,对不住了,给你剑。”
乔洛怯一看,只见这女子形貌甚丑,脸上生着无数雀斑,灰头土脸,头发乱蓬蓬的,显是不像这青楼里的人。可他再一看,不由得怔住了。
此时有不少青楼女子看乔洛怯生得俊俏,心中喜欢,都围上来和他说话,有些大胆奔放的便直接贴了上来,一个人道:“你看这丑姑娘做什么,多看看我罢!”
众女子正要和他打情骂俏,却见这乔洛怯一把将面前的丑女子搂在了怀里,竟是落下清泪,轻道:“怜玉,怜玉!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姑娘一双大眼直直睁着,眼中氤氲着雾气,“当啷”一声,手中的长剑掉在地上。
第二十八章:浪子回头难换金 佳人恕情竟感心 (2)
众人惊了一下,那白衣男子忙地拣起地上的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丑姑娘正是怜玉!她当时与乔洛怯分别后,心中甚是痛苦,信马由缰,就来到了清远。她身无分文,可也不知能做些什么事,正好看到这清水香青楼,心中为了报复乔洛怯,也是自暴自弃,竟是来到了这里做事。可她究竟是一个自爱的姑娘,是以把自己扮丑,只是在这青楼里做做洒扫的工作。
而今日乔洛怯经过清水香的时候正好被她看到,她心中震惊之余,赶紧追了上去,可她心中犹是生气,不想和他会面,便远远地跟在他身后,后来看到他转身回头,她就连忙跑走了。所以乔洛怯白天看到的那个女子确是怜玉。
而今夜乔洛怯在外面寻人之时,正好又被怜玉看到了,她自此心生一计,要看看乔洛怯对她是什么态度。清水香里正好有一个迷恋花魁的书生,正是那个运荔枝老人的儿子。怜玉便对他说,如果他可以抢到乔洛怯的剑,那个花魁便同意见他,还给他指了指乔洛怯是谁。那书生相思深重,也不想乔洛怯会是什么身手,竟是冲下楼去,待得乔洛怯走到一个他比较容易得手的地方,下手抢了乔洛怯的长剑。而乔洛怯一来神思恍惚,二来身上确实有伤,竟是被他抢走了剑,这才一路追到了这里。
却见怜玉轻轻推开了乔洛怯,把剑从那白衣男子手中拿回,双手捧着道:“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怜玉。贱妾哪有那个命,能要人怜香惜玉?”
乔洛怯知道她还是在生气,一时也不知怎么劝慰,便道:“你先和我走罢!”
怜玉把剑往他手里一放,突然转身去了里堂,乔洛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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