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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王冠-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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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你吧。”

    赫尔墨斯摇头:“你的身份,也不算辱没了它们。”

    白恒欣然从命,伸手,拭去了酒瓶上的尘埃,娴熟地打开,为自己倒了一杯,又将一杯放在赫尔墨斯面前。

    赫尔墨斯端着酒杯,撇着他:“这个时节,你不声不响地来到圣城,你不怕那一位教皇陛下产生什么猜想和联系么?”

    “我的皇帝只有一个,而那个属于我的皇帝不在圣城里。”

    白恒抿了一口,将酒杯放下:“虽然现在时候有些不对,但有些事情,拖了这么久,总要解决。

    东王公与赫尔墨斯之间的纠葛,应该有个了断。”

    “我明白了。”

    赫尔墨斯点头,忽然问:“我可以反抗么?”

    “请随意。”

    白恒摊手:“如你所见,我虽然出身白氏,但从小并没有被当做乐师培养,到现在,也不过是区区节律而已。

    你要杀我,很容易。”

    “说得这么好听,为什么门外还站着两个人呢?”

    “以防万一。”白恒淡然回答。

    漫长的沉默中,赫尔墨斯的指尖转着那一支钢笔,笔尖有意无意地对准了白恒的喉咙。许久,他将笔放下,叹息:

    “算了,太麻烦了。”

    赫尔墨斯抬起头,问道:“你赶时间么?”

    白恒想了想,回答:“行程紧促,但一两个小时的话,绰绰有余。”

    “那就等我一会吧。”

    赫尔墨斯重新拿起笔,看向桌上的笔记,轻声呢喃:

    “我快写完了。”

    …

    …

    当白汐从静默机关的加护病房回来的时候,已经过黄昏了。

    圣咏乐师告诉她,叶清玄的恢复状态良好,以太波动趋于平稳,苏醒指日可待。这令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前几日百目者的大举进攻的事件,已经被称为‘永暗之夜’,在教皇宫的英明领导之下,人类奋起反击,最后竟然击败了这一位恶神,取得了令人骄傲的成果。顿时令新任教皇卢多维克先生的支持率迅速上升。

    而在事件发生时,挺身而出的叶清玄不仅修复了圣城结界,保卫了圣城没有毁灭与妖魔之手,甚至还在某些地方为人类做出绝大贡献,因此而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得到了教皇的盛赞。

    哪怕目前依旧时局动乱,诸国和天灾的战争还没有结束,但叶清玄的名字依旧传遍了整个世界。

    声名之盛,几乎只有当年盖乌斯崛起之时可以比拟。被委以重任,出任圣城重要职位几乎指日可待。

    哪怕在病房里,也有圣城各方的重要机构发来问候,枢机主教专程探访,甚至赤之王都在百忙之中专程秘密探访了一次。在为昏迷中的叶清玄授予了‘圣洁勋章’以证明其品格完美无瑕之后,还将一件白色的教袍留在了病房中。

    主教教袍。

    这是一个暗示。

    如果叶清玄醒来之后,愿意穿上它,那么便是教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主教,不论是出使一方,还是进入圣城要害部门都绝无任何问题。日后更是一帆风顺,自有远大前程。

    因此,负责治疗的圣咏医师也变得殷勤的有些可怕,几乎每隔三分钟,便进来探查一次,令白汐烦不胜烦。

    连日以来没有怎么休息,在叶清玄的状况稳定之后,白汐竟然在归途的马车上睡着了。

    车夫将她唤醒的时候,她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可究竟噩梦里发生了什么,她却记不清了。

    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在自己未曾注意的地方,将一部分属于自己的东西悄然毁去,等她偶然回头的时候,才看到满目疮痍。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她站在小巷中,心神不定。

    雪落在她的身上,融化了,变成水滴,渗入衣领里去,冷得像是渗入了骨髓。

    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加快速度跑向了灯光下的门。隔着门,感觉到了壁炉的温度,她心中的慌乱才微微平复下来。

    柔和的光像是将阴霾驱散了。

    她推开了门,看到了血。

    未干涸的血从门缝中流出来了,流下台阶,流进了雪中。

    在门后的壁炉前,温暖地火光中,赫尔墨斯坐在椅子上,低垂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酒液在炉火的烘烤下,已经干涸,渗入地板。

    猩红的色彩从衬衫的裂口中流出来,顺着他的身体,落在地上,汇聚成泉,蜿蜒地流向了门外。

    白汐愣住了。

    “赫尔墨斯?”

    她踩着粘稠的血,向前,弯下腰,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的脸颊。那黯淡的眼眸抬起,似是已经模糊,便眯了起来,看清了呆滞的女孩儿。

    “是你啊,白汐。”他笑了,“你回来啦?”

    “赫尔墨斯,你……你……”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要死了而已。”

    赫尔墨斯看了看胸前的血迹,疲惫地摇头:“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我‘做人’都很失败。嘴那么臭,得罪了那么多人,也没干过什么好事,不死简直没天理。

    幸好,欠的债都还清了……”

    白汐只觉得自己的思维要凝固了。

    一个漆黑的断层出现在意识中,将一切思绪都吞没而来。

    赫尔墨斯要死了?

    赫尔墨斯和死,这是两个绝不会联系在一起的词。

    这个混账,没心没肺,恶毒刁钻,冷眼看着这个世界。哪怕这个世界快要被毁灭的时候,他都能够保证自己安全无碍。哪怕其他人都死光了,他都绝不会掉一根汗毛。

    长久以来,这个王八蛋置身事外,冷眼看着别人在舞台上表演的戏码,或是鼓掌欢呼,或是嘲弄大笑。

    就像是能够这么再看几十年,几百年……

    可现在,他要死了。

    某种冰冷的痛苦在白汐的肺腑中蔓延,令她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会死呢?”

    白汐看着他的血,呆滞地呢喃。忽然又感觉到莫名其妙地愤怒,抓住他,奋力摇晃:“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死啊!混账!你给我起来啊!你是不是又在恶作剧开玩笑了?你的血包藏哪儿了?怎么……”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赫尔墨斯被扯开的衣襟之下,是破碎的心脏。

    她愣住了。

    赫尔墨斯叹息,将白汐的手拿开,艰难地重新将胸前盖好。

    “抱歉,我要死了。”

    他低声说,“这一次是真的,不骗你。”

    白汐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忍不住哽咽:

    “还有其他办法的,对不对?”

    赫尔墨斯笑了笑,摇头。

    “你装什么啊!你不是总有办法么?你先救你自己啊!”

    白汐提高了声音,像是发怒了,可是却忍不住眼泪:“你说话啊!我、我究竟应该去找谁才好啊!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哭声太小了,我听不见。再大点。”

    赫尔墨斯叹息:“临死前有人哭一下,这种感觉真好。可惜只有一个小丫头片子,哭起来又不好看。还是算了吧……”

    “喂,别哭啦,白汐,抬起头来啊。”

    他缓慢地伸手,捏了捏女孩儿的脸,涣散的眼瞳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你可是伟大的赫尔墨斯的唯一弟子,谁死在你的面前,你都不需要低头。”

    “可我……可我以后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

    “这是你的问题了。老师教了你这么多,总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帮你解决,对不对?”赫尔墨斯用力地吸气,声音嘶哑:

    “趁着我还有力气说话,先留遗言吧。”

    他说,“我死后,这些年攒的那点东西,都给你。还有一件礼物,在外面,但愿你会喜欢。不过,记得帮我把那个东西带给叶清玄。”

    他看了看桌子上,那本封面被染红的笔记。

    “奥斯维辛的事,我欠他的。”

    他说,“我还。”

    “好。”

    白汐用力点头。

    赫尔墨斯便笑了,如释重负,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满心欢悦,哪怕拥抱着自己的是死亡。只是招手,示意白汐过来一些。

    再过来一些。

    靠在他的肩膀,坐在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

    这样他的神情就宁静了,不再笑,眼神也不再痛苦。

    就像是小孩子要睡着了,你陪在他的身边,他就不再怕那些黑暗中的怪物,得以安眠。

    “白汐,你做过梦么?”

    他轻声呢喃,恍若梦呓。

    “我做过了。”

    “做梦的感觉真好啊,就像是灵魂都得到了自由。”

    “嗯。”

    白汐点头,忍着哭的冲动。

    “白汐,我真喜欢人啊。”他说,“喜欢你们……喜欢你们撒谎的样子,和背叛时的眼泪……真美……”

    “白汐,我有些冷。可以拥抱我么?”

    白汐便拥抱着他,那么用力,像是要将那些呼吸都留在原地,不准离去。

    “白汐,好安静啊。”

    他握着白汐的手,卑微地恳请:“可以请你为我而哭么?”

    白汐用力点头,已经,泣不成声。

    眼泪落在赫尔墨斯的脸上,稀释了血,映衬着他苍白的脸,就像是粉红的妆。

    他睁着眼睛,凝视着天花板,像是看向了久远的过去和遥远的地方。

    所以口中便呢喃着那些人的名字,一个又一个,破碎而模糊。就像是漫长的旅行中与一个个的朋友擦肩而过。

    直到最后,这人间的漫长旅程要结束了。

    他放下了行礼,如释重负,推开了最后的门。

    回家了。

    “不要苦着脸嘛,塞顿。”他笑着去拥抱记忆中的幻影,“笑一笑,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老师。”

    白汐抚摸着他的脸颊,流着泪,温柔地低语。感觉最后的温度从他的指尖离去,便再忍不住胸臆中的悲凉。

    永别了,老师。

    …

    …

    …

    纷纷扬扬的雪从天上落下来。

    白恒坐在台阶上,沉默地抽着烟,听见不远处的角落里。传来了微弱的哀鸣声。许久,他起身,走了过去,伸手拨开了那一捧枯草。

    在薄雪中,母猫的尸体已经僵硬了。

    还剩下一只小猫哀鸣着,吮吸着干瘪的母乳,奄奄一息。白恒掐灭了烟卷,伸手,将那一只小猫捧进自己的怀里,回到了台阶上。

    “九婴,你喜欢猫么?”

    他小心地抚摸着小猫的绒毛,低声问道。

    在灯光照不到的影子里,魁梧的从者摇头,“从不。”

    “很正常。”

    白恒点头,“你这种家伙,满脑子都是想着杀人放火,从来不觉得孤独,也不会觉得软弱。可只有孤独的人会喜欢猫。和猫待在一起,就觉得自己不孤独了。

    我以前也很喜欢,在年轻的时候。”

    九婴沉默了许久,问:

    “那现在呢?”

    白恒笑了,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一只小猫交给了九婴:“替我好好照顾,难得来圣城一趟,这是我为陛下带的伴手礼。

    宫内冷清,总要给她找个玩伴。”

    九婴接过,颔首。

    沉默中,白恒起身,看着纷纷扬扬的雪,低声问:“赫尔墨斯拜托我的那个女孩儿,是叫做白汐?”

    “嗯。”九婴颔首。

    “是个好女孩儿啊。”

    白恒说,“云楼庆舒那个废物配不上她,你去告诉她,从明天起,她就是我白恒的女儿,我死后,便是白氏唯一的继承者。”

    “如果她不愿意呢?”

    “她会的。”

    白恒淡淡地说,“恨我也好,怕我也罢。只有跟在我身边才有机会杀了我,不是么?你也要小心一些,猫是会挠人的。”

    九婴的手指抽动了一下,错愕低头,看到那一只小小的猫儿挣扎着,在他的指尖挠开了一道破口。他的神情顿时尴尬了起来。

    “还是交给我吧。”

    白恒伤脑筋地叹息,从他的手中讲那一只小猫接过来,动作轻巧又温柔。小指挠了挠它的下巴,猫儿便不闹了,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在他的怀中安然睡去。

    九婴走了。

    在无声的落雪中,只剩下白恒抱着猫儿,沉默地看着远处。

    “只是孤独啊。”

    他轻声呢喃。
………………………………

第五百三十二章 生而为人

    七日之后,雪还没停。

    圣城,普希里亚墓园,一片静谧中,薄雪落在了墓碑上,将死者残留在世间的名字轻柔覆盖,重归寂静。

    寂静的墓园外只停着几辆没有任何标志的漆黑马车。

    在寥落的墓园里,寥寥几位送葬的宾客撑着伞,沉默地凝视着那一具墓穴中的铁棺。

    主持葬礼的年轻人轻声咳嗽,脸色苍白。

    他穿着黑色的礼服,简练而厚重,样式不同于任何圣城的机构,也没有佩戴任何象征身份的徽章。

    在雪落的天气里,他并没有撑伞,只是加了一条围巾。围巾是白色的,留长的头发落在上面,便分不出区别,像是随着雪一起消融了。

    刚刚苏醒之后,叶清玄拒绝了留院察看和静养的医嘱,为赫尔墨斯准备好了这一场最后的葬礼。

    他知道赫尔墨斯肯定不愿意让那些莫名其妙的神父代替神来谅解自己的罪业,于是便代替了神父,来主持这一场葬礼。

    不知道老板在死后的世界里有知,是否会同意。

    不过他如果还在的话,肯定会嘲笑自己的软弱想法,然后告诉他:根本不存在什么死后的世界。

    人死了就是死了。

    就像是灯火燃尽,熄灭了。

    人的躯壳中并没有透明的小人存在,也不存在专门为这个小人创造的虚无国度。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因此才要在活着的时候及时行乐,这样死了才不会可惜。

    “这个玩笑真是让人笑不出来啊,老板。”

    他抚摸着墓碑,轻声呢喃。

    “先生,该你讲话了。”

    在他身后,安格鲁大使低声提醒。

    叶清玄沉默许久,缓缓点头。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他伫立在墓碑旁边,展开了那一份为他准备好的发言稿,看了第一行,便忍不住笑了,并没有念出来。

    “一位善良的人?仁慈而纯洁的品格?”

    他摇头,将发言稿丢到了一边,轻声呢喃:“赫尔墨斯听到你们给他编得这些瞎话,也会笑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吧?”

    在所有人错愕的神情中,他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诚如各位所见,今日我们聚集在里,是为了悼念已逝的赫尔墨斯先生,与这一位令人难以评价的朋友道别。”

    “刚刚我看到有人在发言中盛赞他的纯洁灵魂和高贵品格,可惜,这些美德并非他所具备的优点。”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那简练的棺材,轻声叹息:“这里埋葬的是一个恶俗又冷漠的人,并不慷慨,也吝啬于行善,从未聆听过神明的福音,并对此嗤之以鼻。

    但同时,他又对这个世界怀有十二万分的热情和恶趣味。

    他将一生的热情都投注于欣赏他人的不幸中,并因此获得了充分的欢快和愉悦。

    从他人的不幸中寻求快乐,令人不齿。

    他曾经为这个世界作出了卓越的贡献,为很多人带来了福祉,尽管这非他所愿。

    他拥有过我们难以想象的财富,但并未曾用这些财产去做过什么好事,而是选择了投资奢侈品和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将它们花光。

    据我所知,大多数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混账,对他恨之入骨,绝少有人喜欢他的性格和恶毒言辞。尽管他经常在必要的时候为他们带来难以拒绝的帮助。

    他从未想要去做个好人,也不曾刻意为恶。

    顺遂着自己的心意,挥霍着自己的才华和天赋,他充实地度过了在我们看来并不健康的一生,并为后世预留下了一些或许用不上的财富。

    他的一生,对我们这些旁观者来者,或许仅此而已。”

    叶清玄的眼眸低垂:

    “现在,他死了。

    死亡突如其来,又逝去的悄无声息。虽然并不符合他生前喜欢的那样风光热闹,但至少不算糟糕,差强人意。

    他作为一个凡人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如他所愿。

    在这足够漫长的一生,他活得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加鲜活,更加的自由,更加的像是活着。

    生而为人,并不曾虚度。

    已经足够了。

    对于他来说,再无更适合的褒扬。”

    致辞,葬礼的致辞已经即将结束了。

    可是叶清玄并未曾像其他神父一样,祈求死者的灵魂归于神明的庇佑。

    在沉默片刻之后,他低声宣告:

    “――他的灵魂属于他自己。

    愿他安息。”

    寂静中,叶清玄轻声吐出了肺腑中的气息。只觉得心中忽然有一铲土落了下来,覆盖在有关赫尔墨斯的记忆里,将他一点一点地掩埋。

    他死了。

    叶清玄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

    恍惚中,棺材中似是传来了鼓掌的声音,像是冥府中的死者为这一段致辞献上了赞赏。可仔细去听的时候,却又听不见了。

    或许曾经的萨满在主持葬礼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受吧。

    与死者道别,也见证他们曾经活着。

    在沉默中,白汐铲起了第一铲土,落在墓穴中。周围的人也动起手来,将泥土填入其中。到最后,大地重新恢复了平整。

    一块平整的石板运送了过来,嵌入了周围地砖的空隙中。于是地上在也看不见墓穴的痕迹了,只剩下漆黑的墓碑,和上面黄铜纹饰的姓名。

    在寂静的默哀结束之后,叶清玄回头,看向墓园之外,伫立在那里的苍老神甫。

    阿尔伯特。

    叶清玄走了过去,“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来送送他。”

    阿尔伯特看了一眼墓碑,低声叹息:“作为三贤人之中的指导者,他理应享有更崇高的葬礼,人类不会遗忘他的功绩。”

    “他做了那么多,恐怕也只是想要看到更有趣的世界而已。”

    叶清玄摇头:“更何况,他也不会在乎别人给他的葬礼有多么豪华。让他安安静静的休息吧。”

    阿尔伯特不再就此争执,将一份文件交给叶清玄:“这是十几分钟之前刚刚到的探查报告,我觉得你应该会想要看看。”

    “外面的消息?”

    叶清玄所指的,自然是圣城之外的世界。

    圣城固然是人类世界的核心枢纽,但如果外界的领土全部失去的话,那么枢纽又有什么用?

    “情况很糟糕。”

    在叶清玄翻看的时候,阿尔伯特在旁边说:“诸国和天灾的真正依旧没有结束,恐怕还会旷日持久。

    归根结底,人类对天灾这种东西的了解还是太少。

    现在,托百目者那个家伙所赐,这个世界已经变得完全陌生,到处都大变摸样,有些地方的地形都已经面目全非。

    我们至少失去了百分之三十的领土。

    而安格鲁那里……一片沉默。”

    叶清玄伤脑筋地皱眉:“还是大雾?”

    “对。”

    阿尔伯特颔首:“雾气覆盖了一切,以目前的观测手段,很难搞明白迷雾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依旧存在,而且结界护持稳定,还没有糟糕到需要彻底放弃安格鲁的程度。”

    “圣城不打算管么?”叶清玄问。

    “人力不足。”

    阿尔伯特面现苦色:“目前圣城的力量已经分派到各地,以前看上去庞大,但真正要顾及整个世界的时候,还是会捉襟见肘。

    目前圣殿骑士团已经尽数开拔了,所有乐师也都派往各国。如果还有余力的话,就要去支援西边的荒漠防线。

    现在整个荒漠区域,只有医院骑士团一支队伍,战损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四十以上。能守住只能说是个奇迹了。”

    “医院骑士团……班恩神父?”

    叶清玄想起了班恩神父被派往的地区,顿时抬起头:“他没事儿吧?”

    “他很好,他现在已经是医院骑士团的团长,第六军团的指挥官,你不用担心。在你昏迷的时候,他还发来询问呢,知道你没事儿了之后,就没有再联系。”

    叶清玄冷笑,“给个头衔,然后让人送死,这是圣城的一贯套路么?”

    阿尔伯特叹息,“现在有八百名医院骑士追随他,超过三千名随时能够上阵的扈从。

    数百名机械工程师。六艘飞空艇,还有四个连队的随军乐师,甚至第三机械工程院都跟着他去了那里……叶清玄,这已经是足够攻陷一个小国家的兵力了。

    更何况,那里是链锯修士会的大本营,他们难道会置身事外?”

    直到阿尔伯特这么说,叶清玄才松了口气,但旋即,就要面对更大的难题。

    安格鲁那里究竟怎么了?

    谁都不知道那一片迷雾里究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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