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凌云霄-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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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心里清楚，如果自己现在坚持不让吴峥背着的话，如此狭窄的山巅小道，说不定哪一脚没有踩实，必然会把吴峥一起拽倒，从而滚落到黑暗中不知深浅的山涧里。

　　　　如其被自己把吴峥拖入险境，还不如任凭其背着听天由命呢。

　　　　只是，再也难以忍住眼中的泪水，只能任其肆意地流淌。

　　　　终于，脚步蹒跚的吴峥，还是在仅有不足两脚宽的山脊上踩空了。云岚只听到来自吴峥一声急切地叮嘱：

　　　　“千万不要松手。”

　　　　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被树林中漏下的明亮阳光刺醒，吴峥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昏迷过去，只能通过枝桠间的缝隙看到天上的日头已经偏西，便误以为自己只是昏迷了四五个时辰而已。

　　　　急忙转头去看躺在身后，依然紧紧抱着自己脖颈的云岚，心中不免庆幸地想着，幸亏是侧躺着，若是把云岚压在身下，结果就不可想象了。

　　　　可是当吴峥伸手掰开软绵无力，揽住自己脖子的一双，布满被荆棘划出的伤口的小手时，蓦然发现云岚口鼻中早已没有了气息。

　　　　吴峥的一颗心顿时狠狠揪了起来，甚至疼得佝偻起脊背，身体差点弯成一具弓形。

　　　　“云岚，云岚醒醒。”

　　　　一边用力摇晃云岚犹有余温娇小柔软的身体，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云岚，都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吴峥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拼命救出来的云岚，竟然因为自己一时失足，而被摔死在自己的背上！

　　　　无论吴峥如何摇晃，如何嘶喊，云岚哪里有丝毫的回应？

　　　　精神接近崩溃的吴峥，加上伤上加伤的身体，脑袋一歪，再次昏迷了过去。

　　　　又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再次醒来的吴峥，一动不动仰望着漆黑一片的上方，心中的伤痛让他不由自主又一次梳理起这些年来的遭遇。

　　　　生下来母亲就去世了。

　　　　九岁爹爹走失，直到去年才知道早已死在了吴继学等人手中。

　　　　奶奶是在自己眼前被吴立山摔死。

　　　　自己则被关入铁笼子里沉入了水蛇湾。

　　　　意外发现了《凌霄九式》功法秘笈，却不知为何腹痛难忍，以至于昏死在了南溪中。

　　　　意外被罗旭东大叔救起，只过了四个月不到的安稳日子，就被吴家堡和柳林堡的人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总算逃过一劫，甚至还考中了秀才，当千里迢迢赶到顺天城想要投靠父亲绝笔信中交代的铁线娘时，对方已经因为得罪了当朝太师柳史青，而于几个月前就被关入了死牢。

　　　　冒险救出铁线娘的妹妹铁凝，才知道，铁线娘早已死在了柳史青的凌辱之下。

　　　　还有那位曾经教了自己几个月书的先生甄庆义，异乡相逢，不仅没有招徕自己，反而流露出鄙夷的神情。

　　　　终于领着铁凝逃过处心积虑一路追踪自己的吴淦，以及同样觊觎自己身上武功秘笈的柳史青，却再次失散于博野城中。

　　　　如今，可谓是拼着性命把云岚救了出来，怎么偏偏因为一时不小心，反而害死了她？！

　　　　“不祥之人，自己真的是个不祥之人，不论谁与自己走得太近，总没有好结果。”

　　　　越想，吴峥越伤心，无声的泪水沿着眼角成串滑落。吴峥甚至都无心理会不远处黑暗中传来的野兽嚎叫声。

　　　　不久，因体力透支过度，再加上心中的绝望，渐渐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吴峥，发觉自己突然来到一处充满光明的所在。只是，无论怎么努力，就是看不清身边的景物。似乎有高大的树木，可尽是些渺渺茫茫的影子。又似乎天空中有温暖的阳光照下来，可总感觉眼前有一层灰蒙蒙的东西遮挡着。

　　　　隐约间，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是青莲，又像是翠柳，一会又变成了铁凝笑语殷殷的样子。再仔细一看，却是被自己无心害死的云岚。

　　　　“吴峥哥哥，吴峥哥哥醒醒。”

　　　　是青莲，是翠柳，是铁凝，还是云岚？

　　　　吴峥心中一惊，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而现在正身处阴曹地府之中呢？

　　　　如此的话，就一定不是青莲和翠柳，也不会是铁凝，虽然不清楚铁凝的生死，可铁凝是不会叫自己“吴峥哥哥”的。

　　　　那就一定是云岚了。

　　　　“云岚，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你，所以我来陪你了。”

　　　　“吴峥哥哥快醒醒，看你都说了些什么呀，我这不是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不管影影绰绰的云岚说什么，吴峥总认为自己已经死了，而且现在就是在阴曹地府之中，嘴里还是不断地因内疚而道歉。

　　　　终于被突如其来的冰凉刺激地睁开了眼睛的吴峥，不由猛然翻身坐了起来。当耳边再次传来云岚熟悉的关切之声时，吴峥一双眼睛差点都要瞪出来了。

　　　　“吴峥哥哥不要起来，你正发高烧呢。”

　　　　“云岚，真的是你，你真的没死？！”

　第九十一章　龙凤配

　　　　当云岚发现吴峥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胸口看，顿时俏脸一红，急忙低下了头。

　　　　直到吴峥嘴里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咦：“咦！”

　　　　这才明白是自己误会了，于是急忙伸手拉了一下，由于外衣已经盖在了发烧的吴峥身上，仅剩下的一件贴身内衣，问吴峥道：

　　　　“哥哥是疑惑这上面为什么有字吧？”

　　　　吴峥也知道刚才是自己失礼了，当发现云岚果真还活着，一时放松下来之后，实在难忍浑身上下酸痛感的折磨，再也无心去关注何以云岚身穿的衣服上会有字，只能无力地躺了回去。

　　　　云岚上前重新把自己那件米黄色，有着零星白花的外衣替吴峥盖好，才接着说：

　　　　“这是我们云家祖上传下来的，不知传了多少代，到现在已经没有谁能够读懂是什么意思了。临走的时候，是爹爹一定要我穿在身上。”

　　　　许是由此又想起了家人，云岚不由停顿了片刻。

　　　　不过很快便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到不远处的一汪溪水边，迅速清洗了一把早就采来的药草，再次返回躺在地上软绵无力，又浑身高烧不退的吴峥面前，有些羞涩地说：

　　　　“吴峥哥哥，这是我早晨采来的药草，只是没有药杵和药臼无法捣出汁液来。只能，只能……。”

　　　　连说了两个只能，云岚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吴峥倒是明白了云岚的为难之处。当年自己放牛的时候，如果受伤，或者感了风寒，往往就是挖些草药来捣碎，或者干脆用嘴咀嚼出汁液来，连同药草的碎末一切吞咽下去。显然云岚是想说：只能用嘴咀嚼后，再帮哥哥服下去。

　　　　吴峥哪里好意思让云岚咀嚼了喂自己，于是咬牙伸手出去，想着干脆把药草直接吞下去得了。

　　　　可是，现在只不过是初夏，许多草药还没有长出茎叶，即便有也只是一点点嫩芽，根本没有药性，所以云岚采集的大都是根茎。如何能够囫囵吞枣咽下去呢？

　　　　显然吴峥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云岚也顾不上害羞，一根根把洗净的草药根茎送入樱口中，用力咀嚼起来。直到咀嚼出汁液，便伏下身子口对口喂给吴峥。

　　　　被烧得昏昏沉沉的吴峥，也只能配合着张口吞咽，除此之外，想要尽快好起来，再没有他法可想。毕竟现在连身在何处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去寻找郎中了。

　　　　就算季节已经是初夏，可是大山里夜间的气温并不高。对于很少出门，一直被当做宝贝养大的云岚来说，不仅害怕黑暗中不断传来的野兽吼叫声，也实在无法忍受夜风中的凉意。何况身上的外衣，还盖在依然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吴峥身上呢？

　　　　不得不蜷缩着身体，尽量靠近睡梦中不时发出呓语，身体滚烫的吴峥身边，既是借以壮胆，也可以吸取一点热量。

　　　　虽然自己的身子也是伤痕累累，总算没有伤筋动骨，云岚还是能够承受的。手里紧张地抓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歪靠在吴峥肩头处，时刻留意着四周的动静，脑海里难免会想起家人现在的处境。想着想着，云岚的泪水就会无声滑落。

　　　　记起三月初三那天，娘领着自己到轩辕黄帝庙中进香，事后还专门求了一支签。云岚至今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求到的是一支上上签，签名：龙凤配。

　　　　只看签名，娘当时就已经喜笑颜开了。再看签文更是喜不自胜：

　　　　阴阳道和总由天，女嫁男婚喜蜚然；竹林红线惊梦散，携手共上九重天。

　　　　本来被日日上门的媒婆扰的心烦的爹娘，当然时刻不会忘记宝贝女儿的终身大事，于是此次前来给轩辕黄帝上香，也是暗含了这一层意思在。所以看到签文如此应景，娘心里岂能不喜？

　　　　不过，当云岚看清楚签文中那句“竹林红线惊梦散”时，心中却陡然一惊。无他，因为在之前的二月初二，云岚曾经做过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茂密的竹林，在微风中发出醉人的竹涛声。

　　　　云岚梦见自己手中牵着一根似乎没有尽头的红丝线，翩然于竹林之间，想要把所有的竹子都用手中的红丝线连在一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始终感觉有一双若隐若现的眼睛在竹林外盯着自己。不过，云岚最终还是把整片竹林中所有的竹子都用红丝线缠在了一起。

　　　　可是，就在缠绕完所有竹子的瞬间，却突然感觉到一种让人沮丧到极致的压抑，似乎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渐渐的，云岚的意识开始模糊。梦里的最后感觉是，自己软瘫在了一片无尽的血红之中。

　　　　云岚怎么都想不到，签文中的一句竟然与自己的梦境对上了。

　　　　虽然能够大致明白签文的意思，娘还是不放心，便找到庙里远近闻名的纯机子道长，请他详解签文。

　　　　纯机子拿过龙凤签沉吟了一会，又仔细看了看只有十二岁的云岚，才不慌不忙解释说：

　　　　“不日府上须有些惊扰，该是由令千金引起。不过，无需忧虑，令千金今年桃花运开，得遇前世今生之命中贵人，他日似有成仙了道之机缘。”

　　　　想到这里，云岚不由转头去看睡梦中的吴峥。夜色实在是太黑，即便如此近的距离，也只能看到吴峥面部的大致轮廓。可是白天看过的那副眉清目秀，又不失俊逸的容貌还是清晰地出现在云岚眼前。

　　　　“签文真的准吗？”

　　　　云岚暗暗在心中自问了一句。

　　　　对于身边这位以前从未见过的异乡少年的所作所为，云岚早已芳心暗许。即便没有三月三的求签经历，如此肌肤相亲，如此舍命相救，除了以身相许外，云岚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吗？

　　　　不过，云岚心中还是有些许担心。毕竟对吴峥的过往和身世一无所知，若是他已经订了亲，若是他看不上自己，若是接下来再被刀剑门遇上连累了他该怎么办？

　　　　被突然涌上心头的许多问题困扰，直到天光即将放亮，云岚依然没有合一下眼睛。

　第九十二章　无名功法

　　　　同样是被刺眼的阳光惊醒的吴峥，虽然感觉身上还是时冷时热，知道依然没有退烧，不过脑袋却清醒了不少，不再如昨天一样总是昏昏沉沉的。

　　　　见坐在身边，正歪头看着自己的云岚，脸上突然露出羞涩又惊喜的表情，吴峥急忙问道：

　　　　“云岚妹妹一夜未睡？”

　　　　“我不困。”

　　　　当发现云岚手中依然握着的石头时，吴峥什么都明白了。想要强行用胳膊支撑起身体，结果只是把脑袋抬离地面不足半尺，便又无力摔了回去。

　　　　“哥哥虽然看上去眼色清明了许多，可身上的烧还未退，不要强行动弹，一会再吃一次药，体温应该会退下去一点。”

　　　　说到这里，也许又想起了喂药时的尴尬，云岚的脸颊上顿时飞起一抹红晕，急忙把头转了开去。

　　　　两个人都已经好久没有进食，吴峥还好，即便是草药，咽到肚子里也可以充饥，可是云岚则只能喝几口溪水忍耐着了。

　　　　很快，云岚再一次挖来一大把药草根茎，清洗干净之后，蹲在吴峥身边，一边用力咀嚼，一边一口口嘴对嘴喂给吴峥。有了第一次，尽管依然羞涩难当，毕竟好了很多。不至于如第一次那样，因为紧张不是把药汁弄到吴峥鼻子里，就是两人的唇齿相碰，致使药汁流的到处都是。

　　　　果然，吃过这次药以后，又在云岚按顺序，伸出纤纤手指不断揉按吴峥身体上七处穴位：合谷，曲池，太阳，攒竹，百会，大椎，以及足三里后，吴峥的体温有了明显下降。

　　　　在温暖的阳光下，又睡到午时醒来，再次被云岚喂过一次草药后，吴峥终于退烧了，尽管还非常虚弱，却是能够起身做简单活动了。

　　　　吴峥首先想到的就是解决两个人吃饭的问题。

　　　　当时一切用来生火，以及总带在身边的一些盐巴，都留在了博野城客栈中的包袱里，所以当吴峥借口方便，偷偷潜入草丛中捉回一只野鸡时，面对云岚的惊讶，却只能把野鸡开膛破肚洗干净后，拿在手里干看。

　　　　不是不会钻木取火，实在是现在的身体不允许，怎么办呢？

　　　　自己虽然勉强可以生吃，云岚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吴峥哥哥，我不饿。”

　　　　哪里是不饿，是不想让吴峥为难。

　　　　当吴峥找来一块几近腐朽的树干，以及一根相对坚实的小树棍，尝试着想要钻木取火时，只是快速搓转了小树棍几十下，就已经累得张口气喘，冷汗津津了。

　　　　云岚走过来，一把抢过吴峥手里的小木棍蹲下来想要有样学样时，才发现钻木取火的确是件力气活，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到，最后只能放弃。同时把地上的东西统统扔到了远处，意思也不让吴峥再费力气，以免牵动了身上的伤势。

　　　　看了看一脸关切的云岚，吴峥撕下一块生鸡肉，面对云岚送到嘴里，故意发出十分香甜的啧啧声。本是想引诱云岚也来尝试，哪里想到云岚见此情景反而弯下腰干呕起来。

　　　　“好了，好了，我不吃了。”

　　　　“不，哥哥若是能吃就坚持吃，只有吃下东西身体才会恢复得快，才能带我们离开这里。”

　　　　说着，云岚干脆转身背对吴峥，再也不敢看吴峥生吃野鸡肉了。

　　　　吴峥自然明白云岚的意思。的确，只有自己迅速恢复，才能给云岚弄来吃的，并离开这里。当即也不再犹豫，走到溪边，借着清凉的溪水，一口口吞吃着手中的野鸡肉。

　　　　很快吃饱了的吴峥，洗了一把脸，尤其是嘴角的血渍，并用溪水漱了漱口，这才转身回来，不由自主，眼睛再次盯在了云岚带有字迹的内衣上。

　　　　“哥哥稍等一会。”

　　　　说完，云岚低头捡起地上一直盖在吴峥身上的外衣，迅速躲入一棵大树后。一会再转出来时，身上已经穿上了那件淡黄底色点缀着零星白花的外衣，而手里则攥着写满字迹的半透明内衣。

　　　　走过来，抬手就递给吴峥，嘴里说道：

　　　　“哥哥拿去看吧。”

　　　　毕竟是女孩子家贴身的衣服，云岚难免心中羞涩，说话时直把已经灿若红霞的脸颊扭到一侧，再不敢看吴峥的眼睛。

　　　　吴峥怎能看不到云岚脸上的羞涩，不过出于好奇，还是一声不吭接过了云岚手中的内衣，随手展开，低头默默读了起来。

　　　　乾坤阴阳天与地，

　　　　男女颠倒鼎和炉。

　　　　手足相抵私相接，

　　　　日月如梭不停歇。

　　　　**做就炉中火，

　　　　锻炼真炁真真切。

　　　　我中有你精气神，

　　　　你中有我气与血。

　　　　不分你我岁月久，

　　　　须防肌体两结合。

　　　　妄动欲念生不测，

　　　　沉迷其间生死劫。

　　　　……

　　　　读了没几句，吴峥就已经感觉，这应该是一部功法口诀。可是当数百句口诀读完，已经牢牢记在脑海里的吴峥，却始终没有找到关于这部功法口诀的任何介绍，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云岚妹妹，这是一部功法口诀？”

　　　　“爹爹也猜测应该是一部功法口诀，却不知道是什么功法口诀。不仅不知道名字，更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修炼，所以只是当做传家宝，一代代往下传。”

　　　　“妹妹可曾记下来了？”

　　　　“嗯，家里人几乎都能背下来。”

　　　　“如此还是不要再穿在身上，或者带在身边了吧？”

　　　　吴峥可是知道，即便自己两部功法口诀都记在脑子里，还是被吴淦和柳史青惦记着不放。若是哪一天被有心人发现了这部无名功法，岂不要为云岚招来杀身之祸？

　　　　“嗯，我明白哥哥的意思，就交给哥哥处置好了。”

　　　　这如何使得？毕竟是云家的传家宝。吴峥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团起来，装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要不就暂时放在我这里，等有机会的时候，再看看藏到什么地方吧。”

　　　　见云岚点了点头，不过脸上的红晕似乎又浓了些，吴峥也知道是自己收起了她的内衣的缘故，为了转移话题，吴峥突然问云岚：

　　　　“岚儿是不是对人体经脉十分熟悉？”

　　　　“是啊，人体十四条主经脉，及其穴位都记得清清楚楚。哥哥有用吗？”

　　　　吴峥一听，差点没忍住，想要跑过去把云岚给抱在怀里。

　第九十三章　终得消息

　　　　铁凝住在宁氏姐妹家，几乎天天都会打发人到原来和吴峥居住过的客栈中询问。同时，每隔一两天，三人也会赶上马车到街上转一圈。眼看一个月过去了，却始终没有吴峥的任何消息。

　　　　虽然相信吴峥的身手，觉得自身安全应该没有问题，可是，古语云事不关己关己则乱。铁凝还是日夜担心，以至于刚刚有所起色的俏脸又日渐憔悴起来。

　　　　这一天早晨，三人刚刚用过早饭，丫鬟来说：

　　　　“小姐，钟离将军来了。”

　　　　宁小倩和宁小坤一听，转身就朝前院走，走了几步，宁小坤才想起还有铁凝在，急忙回头问道：

　　　　“妹妹要不要一起去见见钟离将军？”

　　　　铁凝除了宁小坤的父亲，也就是顺天府节度使宁云举回来，会去前院拜见一二外，其余人等，除非必要一般是不去凑热闹的。

　　　　于是对宁小坤摇摇头说：“姐姐去吧，我就不去了。”

　　　　转身回到房间，坐到窗前书案旁的椅子上，看着外面因一场夜雨打湿的初夏景致，脑子里想的却全部是和吴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呆呆怔怔坐了会，顺手提起笔来，在铺开的桃红色薛涛笺上写道：

　　　　夜静正思量。冷雨敲窗。

　　　　滴滴点点是凄凉。

　　　　自古东风着意处，锦簇花行。

　　　　灯瘦影彷徨。陋室空堂。

　　　　迟迟踽踽漏偏长。

　　　　莫倚窗轩、憔悴色，辜负韶光。

　　　　有感于夜来无眠，听窗外东风吹雨敲轩窗，因思念吴峥而独自徘徊至深夜的情景，于是随手填了这阕【浪淘沙】。

　　　　写完，默默念了一遍，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多久没有舞文弄墨了？自从被柳老贼惦记上，就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心情。若不是遇到吴峥，如今的自己怕是与姐姐一样，早已变成一堆枯骨了。”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宁小坤急切的喊声。

　　　　“铁凝妹妹，有消息了。”

　　　　铁凝一听，转身就往门外跑，甚至都忘记放下手中拿着的，刚填好的新词【浪淘沙】。

　　　　“姐姐，吴峥在哪里？怎么样？”

　　　　“妹妹别急，到房间听我慢慢说。咦！”

　　　　宁小坤低头看见铁凝手中拿着的，写满字的薛涛笺，伸手就抢了过来。快速浏览一遍后，转头看着铁凝已经有些羞赧的玉颜，打趣道：

　　　　“妹妹想他都想的睡不着了？”

　　　　“姐姐？！”

　　　　知道铁凝心里着急，宁小坤不再逗弄她，详细把刚才听自钟离群的话，对铁凝复述了一遍。

　　　　原来姐妹俩来到前院，见一身文官打扮的钟离群正带领两名手捧礼物的手下站在客厅门前。

　　　　“钟离群见过两位小姐。”

　　　　钟离群实在是分不清谁是大小姐宁小倩，谁是二小姐宁小坤，所以每次打招呼，都只能含混地一起称呼。

　　　　“钟离将军请客厅落座喝茶。”

　　　　钟离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在姐妹俩身后走进了客厅。而两位手下，把礼物放到客厅门前的廊檐下，侧转身便站在了门口两边。

　　　　“钟离将军此次京城之行还顺利？”

　　　　“谢大小姐，一切都还顺利。”

　　　　宁小坤可不像宁小倩说话文绉绉的，接口就问道：

　　　　“钟离将军，往返途中可有什么趣闻轶事吗？”

　　　　这几乎是宁小坤每次必问的话题，一听姐妹俩开口，钟离群就知道谁是谁了。

　　　　“回二小姐，要说趣事，只有刚刚启程那天，在出城不远的官道上，遇到了那天夜里救走两位蒙面窃贼，也正是柳太师移文节度府，要求协助捉拿的那位少年了。”

　　　　说到这里，钟离群的目光有意无意在姐妹俩身上扫了一眼。不是怀疑姐妹俩就是那两名明显是女身的窃贼，只是姐妹俩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