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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山空传-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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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假以时日,不光是蛇,甚至是虎是豹,你也能够降驭。
坦白说当初听闻他箍山而降驭甘木的时候,我就觉得太神往了,如今我自己也有机会学习这套看上去对于制敌似乎没什么大用的法术,竟然开始尤其期待起来。
于是我将那个竹哨子也放到了床边,表示我的接受。秦不空这时候却伸手从包袱里拿起了那把弯刀,凝视了很久,眼神当中,似乎是在思索往事。他将拇指在弯刀的刀刃上摩挲着,刀看得出已经有相当长时间没有打磨过了,连刀刃都有些钝。那些看上去生锈的地方显得特别暗淡,却也并非那种一摸就掉的锈迹,而是经过了漫长岁月的沉淀后,那种老锈迹的感觉。秦不空对我说,这柄刀,是我的阿爸当年传给我的,而我的阿爸则是从他上一任手上传来的,具体传了多少年,我也不清楚,但它是我们黑苗巫师的必备之物。而你看到这刀把上的头发,每一小捋头发,都是我们前任巫师的头发,将它传到我们手里的时候,意味着也将前辈的法力过继到了我们身上。
我一听肃然起敬,然后站起身来对秦不空说,那这个东西我可万万不能收下,我何德何能,只是跟着你学到了一些皮毛小术,这个既然是给黑苗巫师的,我既不是巫师,也不是苗人,我怎么能当得起?
秦不空将刀递给我说,这个你一定要收下,只要你认真学,你一定可以超越我。况且这些日子一来,每次我看你攻击鬼怪用的都是师门令等东西,我也是你的师父,这件武器,你也应该要用才对。
于是我不再说话,心里有些矛盾,甚至有点抗拒,但还是乖乖地收下了。
第九十八章 。楞严宝经
秦不空看我收下了,眼神里闪过一丝释怀。或许他在决定把这些东西传给我的时候,似乎是曾经担心过我不会接受。毕竟我和他之间的师徒关系,是在一种比较莫名的条件下形成的,不光是我又担忧,他也会担忧自己的一身本领会所托非人。
当我收下所有东西,并重新将它包好的过程中,我们都没有再说话,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等到我包好之后,我就问秦不空,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教我学习?秦不空说,就等“魉”字关破了之后吧。如果咱们大伙都还活着的话。
说完他转身回了里屋,丢下这句听上去有些悲观有些绝望的话,留给我默默思考。他的这句话让我迅速从这几天的松懈和慵懒中紧张了起来,七煞关已破其三,剩下四个只会越来越困难。
当天晚上等到松子回家之后,秦不空就提议我们应该开始继续闯关了,晚饭后大家就坐在一起,开始商讨对策。
按照之前三关的经验,我们逐渐掌握到一些规律。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古籍尤其是《山海经》和《搜神记》里对于这些鬼怪的描绘。事到如今,我们遇到的已经远不是寻常意义的鬼魂,而变成了鬼怪。“魉”表病气。伴幻象,足致死。冲撞“魉”者无不重病缠身,非死即残。这些记载对于我们来说,就好像是一个警告,阻挡我们向前。而大家心里都清楚,即便面前是万丈深渊,如今我们除了闭着眼睛往下跳,也没有别的路可选。
松子说,“魉”字石砖上的四个字是“楞严宝经”,毫无疑问说的是楞严经的意思,这是一部汉传大乘佛教的宝典,当年布阵的前辈显然是个道人,所以他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留下这四个字,所以据我这几天的调查和分析,这四个字应该不是在特指这本宝典,而是指有资格放置这本宝典的地方。如此说来,第一个要素,就是此地必然是个佛家场地,例如佛庙佛堂。
我和秦不空都点头,其实我们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一个道家的老前辈,实在是没有理由专门把一部佛家经典的书当做最重要的线索留在石砖上。
松子接着说道,这楞严经虽然是宝典,但并非原始佛经,而是《法华经》传入中土之后,被我们汉族的高僧将其对《法华经》的理解和感悟写下的一本经书,它的文辞上具有非常明显的时代格局,其立场是在于当时的时代环境,而并非《法华经》一般是个相当宏观的角度。松子说道,《楞严经》首著在我们的唐代,所以论时间的话,的确是符合我们现在要闯关的先后规律,当初那位前辈在留下此阵的时候,《楞严经》已经在汉传佛教里成为经典之作了。
松子道,如果说一个道人留下一本佛经的线索,那么两者之间必有一些共同之处才行,否则就太过突兀,显得毫无逻辑。按照那位前辈高人在此前的做法,显然不会给我们留下一个毫无根据的线索,否则他大可以在第一关甚至是八门阵的时候就这么做,是在犯不着让我们一路破阵至此。
我和秦不空自知论手艺高出松子太多,论学识的话却不是他的对手。小小年纪在山上道观关了十多年,恐怕是每本书都念了不下十回,知识的积累量是我和秦不空望尘莫及的。松子接着说道,既然要有共同性,我这些天就试着读了一下楞严经,想要在其中找到和我们道门下相通之处。别说我还真是找到了。
松子看上去有些得意,似乎是对这次的判断胸有成竹。于是他说道,这楞严宝经里,有过这么一句:“归元无二路,方便有多门”。这个概念就跟我们道教根本的经典《易经》当中有一句话几乎完全雷同。我一听,来劲了,于是脱口而出:“元者善之长也,乾元资始,坤元资生,而易行其乎其间,此万法归一”,是这句吗?
松子点点头笑着说。正是这句,意思都是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万事万物周而复始,却永远不会无穷下去,而是反复循环。所以我结合这个共同点,才打听到本地的一处场所,恰好是符合这一点的。
我问他那是哪里。松子说,归元禅寺。
可是当他刚说完,秦不空竟然呸了一声说,臭小子,我知道你厉害。可你说话前可有先想清楚,别闹笑话好吗?
我一愣,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但是松子一脸含笑,似乎对秦不空的反驳质疑早有预料。他笑嘻嘻的望着秦不空,却不说话。我问秦不空道,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觉得这个地方有问题?秦不空瞪圆了双眼大声说道,当然有问题了!你们都知道我身上的法脉不止一种,佛家法脉我也是有的,所以早年的时候我来到武汉,出于敬重,还特地去看了看这个归元禅寺,上香了愿,那建筑都比较新,咱们要找的是千年之物,就算这归元禅寺已经存在了很久,但绝对没有千年这么久,据说是清朝的时候才修建的。
松子接过话来说。秦前辈说的没错,现在咱们看到的归元禅寺,的确是在清代初期顺治年间修建的,在此之前它的前身,是“汉阳王氏葵园”。我之所以提出这个地方必然是归元寺,其最主要的还在于刚才说的楞严经里的那句话。归元寺之名,就是以此而来。秦前辈纠结的是此地修建的时间,而却在这些天的调查里,打听到一些远远早于王氏葵园的往事。这件往事虽然是传闻,但放到咱们这件事当中,有极强的巧合性。
他说。这王氏葵园早在隋朝时期,曾是一片塔墓林,当时的佛教文化还相当浅显,远不如后面唐朝时期的鼎盛,所以那个时期的僧人,大多以苦修为主,不设立对外的香堂以接纳百姓供奉,只是每天会出门化缘,人家给什么就吃什么,修庙的钱财,多数来自于民间大贾的捐助,不留功德箱。不收香火钱。从出家开始直到圆寂都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而圆寂之后也不会烧舍利,而是整个尸体坐缸,等超度完成之后,再以坐姿放入佛塔之中。当时的那片塔墓林,据说共有七十七座塔墓,这座寺庙,当时叫做“元光寺”。
我接嘴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早在隋代的时候开始,那个地方就已经是佛门净地了,是这个意思吗?松子说是的。但是在进入唐代之后,元光寺经历了战乱,所有佛塔都毁于一旦,寺庙也被烧毁,仅仅留下了一个地基在那里,成了一片荒地。可是还是陆续又僧人耳闻过元光寺塔墓林的名号,认为那才是真正僧人最终的归属,于是在唐代的时候,有一些预知到自己不久之后就会圆寂的老和尚,会不远万里提前动身,选择到此地坐化圆寂,死后让弟子修建佛塔埋葬,以效仿前人大德。于是这里在没有寺庙的情况下,就又出现了佛塔,几十年之间,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但是在留下十八座流派不一风格各异的佛塔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尚来此圆寂了。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如果说是一处灵气之地,并且在战乱后多年还在影响后人的话,不应该只有十八座才对。松子说这些他也没能打听到,但是听说那十八座塔就一直留在那里。唐朝盛传佛教,本地的一个官员听闻此地。于是就出钱修了佛堂,并没有修庙宇,只是留了一座佛堂在此,供老百姓供奉祭拜所用,由于有十八座佛塔,每座佛塔里都有一位得道高僧的尸体。所以这座原本没起名字的佛堂,被老百姓称之为“十八罗汉堂”。
松子说,原本十八罗汉都是释迦牟尼的弟子,并不是这些和尚,只是这个名字被百姓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去计较来路何处了。而当这个佛堂再一次远近闻名之后,有一位不明身份的人,曾经捐了一座铜身罗汉像到佛堂里,好让这罗汉堂实至名归,而这尊罗汉像,如今就供奉在归元寺当中。
我一听,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当初神秘人捐赠的罗汉,有可能是我们这次的线索对吗?松子说是的,但是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经过这些日子的打听之后,他甚至开始觉得那个捐赠罗汉铜身的神秘人,很有可能就是给咱们布下此阵的那位前辈高人。
松子的假设非常大胆,但却让我和秦不空开启了一个新的思考方式,的确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铜身巨像一是难以毁灭,二是运输不便。三是百姓多少对这些东西都会敬畏,也不会随意触犯。大多数寺庙的选址会结合很多风水上的考虑,所以如果此地早在隋朝就已成了灵气之地的话,后世选址在此的可能性就相当大了,不说远了,就连我们之前找过的铁门关,长春观,统统都是在旧址上新修,并不会改换地方,照样延续了千年之久。
秦不空不说话了,但是看上去还是不服气,似乎是一直在找松子的破绽,却迟迟找不到一样。
第九十九章 。铜身罗汉
松子接着说,还不光如此,他之所以这么确定,还有别的原因。说到这里的时候,松子转头问我,唐朝后面的朝代叫什么?
宋朝啊!我脱口而出。却在话音刚落的时候被松子指着我的鼻子大声说道:错!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我一跳,我正想开骂说你小子不要仗着自己懂得多就欺负老实人啊小心我揍你的时候,松子接着说,在唐朝和宋朝之间,还隔着一个将近百年之久的乱战时期。咱们国家的历史上,统称为“五代十国”。
我正想狡辩道一些乱七八糟自立为王的小朝代你也要拿来说道说道有意思吗的时候,却一瞥见到秦不空那认真而严肃的表情,似乎是他虽然比我还嘴硬,但松子的这番话,的确让他深深地动摇了。松子接着说道,在十国时期,武汉本地虽然想来是荆楚的地盘,但却被吴国打了去,成为吴国国土最西侧的位置。为了教化人民不与反抗。由因被后唐、后蜀、楚国三面包围,吴国当时的君王开始在边疆地带用宗教控制百姓,不但在“十八罗汉堂”的基础之上扩建了很多,还放置了五百尊个头很小,但造像和材料与那尊巨大的铜罗汉如出一辙的小铜罗汉。从此“十八罗汉堂”就改了个名字。叫做“五百罗汉堂”了。
松子说,之后的千百年间,虽然经历了很多战乱,那五百尊罗汉早已被偷的偷抢的抢,唯独没人有能耐把那尊神秘人捐赠的巨大铜罗汉给偷走,佛堂也几度荒废兴衰,改了许多次名字,以往的古迹一点也寻不着,唯一留下的就是这尊罗汉。
到了明代万历年间,这个地方就变成了“王氏葵园”,其修建者,正是当时的华州县令王明袗。他专程修建了一个家庙来供奉这尊铜罗汉,但是由于仅存一座,家庙的规模也非常小。这个状态就一直持续到了顺治年间,才由白光法师和主峰法师一起说服了本地的信徒,众人筹钱,买下了这王氏葵园,才有了今天的归元禅寺。
我听起来有些神往,松子在短短十多分钟的讲述当中,似乎带着我回顾了一次千年来的兴衰历史,也恰恰是我完全不了解的一段历史。于是我问松子,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得知的?你怎么知道这些是真实的,以前的人毕竟比现在愚昧,消息也并不畅通,万一是一些误传怎么办?到时候咱们调查起来,岂不是要绕好大的弯子?松子说,这些都是归元寺弥宝方丈告诉我的。
秦不空再次呸了一声说道,你说你这小子不烟不酒的,怎么还就开始说胡话了呢?众所周知归元寺现在没有方丈,只有一个叫昌明的监院在管事,斗争期间全国大多数道观寺庙。待遇都是一样,和尚比道士还吃亏,不但逼着换衣蓄发,还逼着吃肉娶妻的。这年头,当和尚的都是有亲投亲。有友奔友了,能允许你留个监院看看场子都算佛门大幸了,哪来的方丈,吹牛之前打打草稿好吗?
松子被秦不空一番抢白,似乎有点不高兴,他说道,既然是要打听,就不能在一开始就被人察觉到咱们的真实用意,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也都知道,所以才悄悄在归元寺的大门附近守候了几天。心想就算里头的和尚不开门接待香客,那他们总是要吃要喝的吧,在第二天的傍晚,松子就看到有一个和尚换了便装,带了个斗笠,就行色匆匆从归元寺中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罐子和一个竹篮。出于好奇,松子便跟了上去,远远的尾随着这个僧人。归元寺里都是禅僧,没有武僧。而且这和平年代,习武之人都去了少林寺,这归元寺就是一些静修的和尚罢了。随着那个和尚走了几条巷子之后,看他钻进了一间看上去非常简陋的民居里,在里头大概呆了十几分钟。然后就从屋子里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手里的竹篮子已经换了一个,不是先前提着的那个了,而且换出来的这个是空的,手上原本提着的罐子,此刻也不见了踪影。
松子说,由此断定,这个和尚是来送东西的,极有可能就是送点吃喝。但是显而易见的在寺庙外面吃东西要比寺庙里头好吃的多,也容易吃到,为什么这屋里的人还要让人从寺庙里送呢?如此说来。此人必然和寺庙有关联,放着大鱼大肉不吃,偏偏要吃庙里的斋饭,松子断定这个人必然是修佛之人,而能够得到寺庙如此专程送饭待遇的。也必然是庙里的高职位,例如监院,例如住持,例如方丈。
于是松子当下没有发出动静,第二天又再次去了那处民居。这次是装作路过一般,在那个民居的门口,闻到一股非常浓烈的中药味,而门口的木门上有被撕掉的白色封条的印记,门上还被泼上了墨水,于是松子联想到,这里住着的人也许不仅是寺庙里的高位人,门上的印记说明此人曾经遭受不公,被批斗过。
由此一来,加上松子之前打听到归元寺眼下只有监院。所以他断定此处住着的,正是委托昌明法师监管寺院的前任方丈,弥宝方丈。
我很佩服松子的判断能力,至少在我听起来,换了我一定想不到这么多。松子接着说道,于是当下他就组织了一下语言,敲门拜访。秦不空问道,你是何方神圣啊,你拜访人家就要搭理你啊,既然选择在那里隐居。就是不希望别人打扰,哪有你这么不识趣的人。
松子说道,秦前辈,拜访别人是在于诚意,而不是你的身份。在我表明自己的身份后。人家也的确给我开门了。虽然一个是佛家人一个是道家人,但大家都是玄门里的人,对于有些不公平的事情发生,也许两家的对待态度不同,可是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我直接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来意,询问弥宝方丈现存寺庙当中可有什么值得去深挖的地方,人家就告诉了我这座寺庙的前世今生。虽然不见得都是真实的,毕竟谁也没办法去追溯那么早的事情,但是弥宝方丈告诉我,那尊铜像的确还在寺庙当中。就存在五百罗汉堂里。
松子还说,方丈说了,如果我们要去调查的话,他可以托人带话,回头给咱们行个方便。我和秦不空都不说话了。似乎在我们慵懒的渡过这几天的时候,松子早就已经替我们安排好了一切。秦不空问松子说,那咱们要是动身去调查的话,等于和长春观一样,是明目张胆地去对吗?松子说那他还不知道。只是咱们如果要去,还得提前去拜访一下弥宝方丈,有了他的授意,也许容易一些。我问松子道,可是那里仅存的只是一尊铜像,我们要找的“魉”现在究竟何处,还完全没谱啊,光去调查铜像的话,咱们能够得到什么呢?
松子说,这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猜测了,咱们现在先假设一下,如果当初赠送铜像的那个神秘人,真的就是给咱们布阵的这位奇人的话,那他为什么要身为一个道士却给佛庙捐赠罗汉铜像呢?如果真是他做的,那铜像之上是必然有迹可循的,咱们如果能够找到新的线索,也就相应缩小了调查范围,这样一来,岂不是比咱们干坐在家里,一阵无脑调查更容易吗?
松子说的没错。虽然现在仅仅是个假设,但这也未免太过巧合,说到底,也是有试一试的必要。这一次我选择了站队,我被松子说服了,剩下的就看秦不空了。秦不空思考了一阵后对我们说,既然如此,咱们明天准备准备,就去拜访那位方丈大师吧。
于是当天晚上,我们都早早的休息,为第二天做足准备。
第一百章 。方丈大师
由于之前对于这位弥宝方丈,至少我本人来说,几乎是一无所知。所以第二天我们到了归元寺附近后,就在松子的带路下,去了那条小巷子里的民居,拜访弥宝方丈。
当松子敲开门,我第一眼见到弥宝方丈的时候,着实1还吃了一惊。他身子看上去非常虚弱,穿着一件黄白色的长褂子,在这个年头,如果不是玄门之人或者唱戏的,很少还会有人这么穿。而他头顶那半寸多长的头发里,夹杂着不少白发,透过发根,还能隐约看见头顶的香疤。
弥宝方丈看上去已经六十多岁,除了松子之外,我和秦不空他此刻也都是第一次见到,但是也许是因为松子昨天曾经对其表明过来意,所以见到我们的时候,他也并未表露出非常诧异的感觉。只见他微笑着但又很憔悴地对我们打招呼,感觉人特别和善。只是他在跟秦不空打招呼的时候,特别还多说了一句,秦先生,久仰大名啊。
秦不空也是一愣。很显然他并没有料到眼前这个素味平生的人竟然会认识自己。想必既然弥宝方丈身在玄门,对于一些江湖传闻也算是见多识广,秦不空作风虽然低调,但多年以来在这个圈子里早已是个远近闻名的怪人,而且来了武汉这么多年,就算很少跟圈内的人打交道。像弥宝方丈这样的老江湖,必然也是有所耳闻。
秦不空问道,这位大师,我们以前见过吗?弥宝方丈摇摇头说以前的将来见过,将来的以前见过。说话间尽管憔悴,但始终笑眯眯的。
这句深有禅意的话一出口,似乎是再说该见之人早晚都会见,以前,现在,以后,只是被我们人为的加上了时间罢了。顿时令我对这个明知是和尚,却看上去不像和尚的人肃然起敬。秦不空也以为这第一句正式的交谈。出人意料的拱起手来,堆着弥宝方丈深深一鞠,然后恭恭敬敬地说,大师说笑了,幸会幸会。
在我眼里秦不空一向专横跋扈,对待其他同行总透露出自己高人一等的感觉,说话直来直去,不懂得稍微委婉一点,从前几日在长春观的时候,他对吴师傅的态度就可见一斑,而今却对这个长了头发的和尚毕恭毕敬,还真是让人出乎预料。
弥宝方丈非常和气地笑笑,伸出双手手心朝上,轻轻托起了秦不空正在行礼动作的双肘,然后对我们说,快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屋里坐坐吧。于是我们一行人进了屋内,这屋子条件十分简陋,除了一些必须的家用品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唯一让我觉得像样的,就是那一掌看上去还算厚实暖和的床。即便如此,房子虽旧虽小,却布置得十分简约整洁,尤其是那床头一株小小的兰草。让这个狭小的地方,有了一种精致的感觉。
弥宝方丈请我们随便找地方坐,由于实在没有坐的地方,于是我们撒个就跟搭公车似的,人挨着人就并排坐到了床上。弥宝方丈虽然见面之后寥寥数语,却给我一种神圣感。以至于还有些拘谨,就连秦不空此刻也坐得规规矩矩的,他那严肃的表情从那一脸大胡子里透出来,看上去还有些可笑。我相信他此刻的恭敬并非觉得这位病怏怏的和尚是什么厉害的角色,而是打从心底的一种敬重,而至于到底在敬重些什么,其实我们谁也说不上来。
隔了好久见大家都不说话,于是弥宝方丈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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