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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打开方式错误的屠龙传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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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克,”伊琳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不要提高,“变回来,回答我的问题。”
  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
  “早安,殿下。”卢克里奥的声音终于出现了,“我在,嗯,火车的货舱里。有点闷,有点挤,不过更快。他们不太介意没有身份证明的猫上车,只要我假装会帮他们抓老鼠……”
  作为一个顶着公爵头衔的人来说他真是一点也不讲究。
  “别废话了。你找出来那个魔法师了吗?是他抓走了红龙,对吗?”伊琳很快地问。
  “噢,是的,我怀疑就是那位朋友。”他说,忽然转过来反问她,“您听说过独臂的葛米埃将军吗?”

  锁链

  “先生们,我最后再说一次:现在的我既非独臂,也非将军,更是早已抛弃了葛米埃这个名字*。我不再受军人的义务所约束了。再会。”
  克莱斯曼先生又在发脾气了。在一片升起的指责里,他沉重的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托马斯从门边跨开一步,温顺地垂着手立于一侧。
  他的老师走出来,摔上门,把一屋子抱怨的声音隔绝了。
  “你还在这儿。”他瞟了托马斯一眼,跨开大步朝走廊另一端走去,托马斯得小跑着才跟得上。
  他的老师曾是军人。很少有人不知道独臂的葛米埃将军,他在一整条右臂被敌军砍断之后仍坚守一座被围困的要塞直到援军赶来;却很少有人知道他是个魔法师。即使他现在终日笔不离手地呆在书房中,粗短的金发由鬓角开始逐渐混入了银灰色,也没有改变这种冷硬的性格。若不是他穿着黑色的法师长袍,木头义肢从右边袖子下露出来,他和一个上过战场的士兵几乎没什么两样——甚至气势还要可怕。
  “您……您现在去哪儿?”
  “实验。”克莱斯曼先生只说。他们从湾林港镇带着凯茜赶回来之后已经过了三天三夜,除了这次会议之外,他一直不眠不休地呆在地下室里。
  “我可以去看看吗?您知道,帮帮忙,做些记录……”他仍怀有一些期待。
  “最好不要。我会自己做好记录,不要为我担心。”他冷淡地说,“去给那女孩弄点吃的。”
  “可她一直不肯吃……”
  凯茜没有哭过,只是低着头缩成一团,拒绝吃东西,也拒绝直视他。她有理由这么做。
  “逼她吃,用任何手段都可以——顺便练练你的法术。已经三天了,我不希望她饿死。”他的老师说。
  “是。”托马斯叹了口气。
  “不要心软,孩子。有些事是我们非做不可的——好吧,这样吧,她吃了东西之后你就到地下室来,该教教你这些了。”
  “是!”他稍微振奋了些,转头跑下楼梯,穿过庭院,钻进厨房里。
  大概是为了平衡自己的内疚感,即使知道有很大可能是白费劲,他还是每天都尽量挑些自己知道的凯茜喜欢的食物。今天他往铁托盘里放了一块圆面包和熏肉干,多拿了一块黄桃馅饼塞进袖子里,端着盘子走向底层的走廊。
  两个守卫靠在外边的墙上。托马斯抬起托盘,其中一个守卫仔细看了一眼,挥手让他进去了。
  要塞周围被克莱斯曼先生布下了魔法防护,可疑的人进不来,却从来没法隔绝老鼠这样的小动物。这些家伙好像是从地里源源不断地长出来的一样,铺满了底层的地面。托马斯踢开一只大耗子,走到一扇铁门前,一手抱着托盘,一手去掏钥匙。
  每一次他打开门时都觉得心被揪紧了。女孩坐在一张铺着干净棉布床单的窄床上,手脚都被带魔法的铁镣铐拴着。她背靠着墙壁一动不动,长辫子散开了,黑头发乱糟糟地垂在脑袋两侧。她抬头望着方窗里透进来的光,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可一看见是他就马上又低下头去。
  托马斯把盘子放在她身边。“你得吃点东西,凯茜。”他轻轻地说,掏出袖子里的馅饼举到她面前,“瞧,我给你带了这个……”
  凯茜长久地盯着那一小块馅饼。“为什么?”她小声吐出这个词,声音颤抖着。
  “嗯……我记得你喜欢这个……”
  “我不吃。我想回家,托马斯。”她说,蓝眼睛里泛起泪光,“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儿来?你……你从一开始就是和他们一起的么?”
  “别,别哭,”他有些慌了,又强迫自己像他的老师一样拿出气势来,“别哭了。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需要你帮一些小忙,施法术的时候需要……我的老师他只是想进行些研究。”
  “可是这些……这些……”她扯动手上的镣铐,那些锁链就丁零当啷地响起来,“我被绑架了,你不明白吗,托马斯!”
  “我们很快就放你出去。”他保证道,“我会和克莱斯曼先生谈谈的。”
  只要克莱斯曼先生的实验进展顺利,他就有可能趁机说服他。他有这个信心。
  可是凯茜猛地摇摇头:“我不相信你了,托马斯。你一直在骗我,这么久,两年,我还以为你是我的朋友。可是你和他们一样……”
  托马斯一时语塞,强装出来的气势像热水罐子里的蒸汽一样跑了。
  “对不起,”他坐到地板上,颓然地挠了挠头,“是我骗了你。克莱斯曼先生要我接近你,所以我就……我从没想过伤害你的,凯茜,直到那天晚上他忽然说要带你走……但是克莱斯曼先生不是坏人,是他捡到我,把我养大的。他是我的老师……也是父亲。我相信他不会做错事的,不会伤害你,因为我们只需要你的一丁点儿血……”
  女孩仍旧听不进去。
  “我从来都不会说话,对不对?我太笨了。”他喃喃地说。
  过了一会儿,女孩忽然对他说:“你不笨,托马斯。”
  “对于鞋匠的学徒来说也许算不上,可对于魔法师的学徒来说……”他摇摇头,盯着自己的双手,“所以我才老是挨骂。”
  就好像现在,凯茜还是不肯吃东西,他却怎么也没法逼她。他明明想做好一切老师交代他的事情,不想叫他失望的。
  凯茜终于愿意看着他了。那双蓝眼睛里的神色柔和下来,却仍带着惊惧,像草丛里躲藏着的落单的小鹿。
  “可以陪陪我吗,托马斯?”她说,“我……害怕。”
  他很快地点头。“好,没问题。可我不能呆太久。吃些东西,好吗?”
  女孩犹豫了一会儿,但她清醒过来之后已经有两天没吃东西了,手指触到食物之后不由自主地就举起来塞进了嘴里。
  托马斯看着女孩吃东西,慢慢地觉得开心了些。凯茜会没事的,而他马上也可以到老师那儿去了。
  等她咀嚼完最后一小块面包之后,他又小心地走过去,拎起托盘。
  “我该走了,”他说,“下一次……下一次送饭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他不敢再看女孩的表情,匆忙地退出房间去了。他锁上门,转身的时候吓了一跳——黑暗的走廊里有一双发亮的眼睛瞪着他。
  然后那只猫轻柔地拖长声音叫了一声。
  “哦,你吓着我了,坏家伙。”托马斯松了口气。他之前没见过附近有猫,厨房终于肯请一位帮手了,还是它自己冲着这里遍地的猎物跑进来的?
  不管怎样,他忽然有了个主意。
  他蹲下身子朝猫伸出手:“过来,过来这儿,我要请你帮个忙。”
  猫歪了歪脑袋,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优雅地起身朝他走过来。他把猫抱在怀里,摸摸它的脑袋。这是只漂亮的蓝眼睛黑猫,胸前和四只爪子是白色的,皮毛上蹭了些灰。
  真沉啊。他暗自抱怨着,回到小房间门前掏出钥匙重新打开门,走进去把猫放在女孩身边的床上。
  “让它陪着你吧,说不定还可以抓些老鼠。”他很快地说。
  凯茜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很快接受了这位新伙伴,摸了摸它的脑袋。猫懒洋洋地躺下来,喉咙里呼噜着。
  “谢谢你。”她小声地说。
  托马斯红着脸逃了出去。这一次他锁上门的时候心情没那么沉重了。去往地下室的路上他甚至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哼起了歌。
  “克莱斯曼先生,”他敲了敲地下室的门。没有人回应。于是他拉住门上的铁环打开门。
  起初他什么也看不见,过了一会儿,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他才看见了老师的身影,朝他走过去。
  但随着他越走越近,那景象逐渐清晰,他忽然走不动了。
  他的老师面前是一条体型硕大,几乎占据了半个地下室的红龙,脑袋低伏在地上,紧闭着眼睛,呼吸急促而粗重,鳞片发暗。仔细观察之下他才发现,那是因为暗色的龙血渗了出来。它伏卧在地面上巨大的赤红色束缚法阵中心,四肢、尾巴和脖子都被刻印咒文的铁链缠绕了好几圈。
  “龙?!”托马目瞪口呆,“是什么时候……?”他也不知道克莱斯曼先生是怎么把它通过地下室的狭窄过道塞进来的。
  克莱斯曼先生站在唯一一盏油灯发出来的微弱光线里。他双手捧着一把匕首——红龙之牙,托马斯曾在书上读到过它——刀刃上嵌着黑色的瞳角石和白色的白萤石,围绕了一圈蓝紫色充盈着毒液的古语咒文,其下甚至还有大量的镂空雕刻,看起来根本无法用来屠龙,甚至稍一使劲就会碎裂开。
  “过来,”他的老师说,“拿着这个。”
  红龙之牙被塞进托马斯手里。匕首比想象中还要沉,他差一点没有拿稳。
  “我们要做什么?”他问,末了又加上一句,“先生?”
  在上一次战争里自己的老师曾经抓住过一条龙,通过瞳角石抽取魔力供给支援军队的魔法师。也许这就是那时候的龙,克莱斯曼先生把它给找回来了,继续他的研究。
  “放血。”年长的魔法师朝龙挥了挥手。
  “好……然后呢?”龙血是珍贵的材料,可他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你还不明白,嗯?”克莱斯曼先生盯着他。那失望的冰冷眼神总让他觉得仿佛有一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凯特琳娜·玛尔塔是维克多·弗利斯莫兰公爵的亲生女儿,身上流着他的血。这条龙身上,”他说,“则被我封存了公爵的意志。”
  托马斯张大了嘴。
  “那群废物需要一个领导者,”他望着红龙哼了一声,“而这世上再没有比维克多公爵更好的领导者了。”
  他说完之后陷入了沉默,转头发现托马斯还呆立着,于是抬起坚硬的木头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来吧,继续放血。”他鼓励道,“你知道咒语的。”
  托马斯发现自己几乎忘记了呼吸。他喘了口气,点点头。
  他抬起左手——这对魔法师来说更方便,所以克莱斯曼先生从小就要求他习惯使用左手——举起匕首指向昏迷不醒的龙,念出那句他从未使用过的禁咒。
  红龙的血从鳞片下涌出来,滴到地板上,顺着石砖的缝隙朝他们的方向聚拢过来。龙支起身体挣扎着,晃着脑袋,猛烈地甩动锁链。它不住地痛叫,哀嚎声在黑暗中回荡。一瞬间托马斯以为自己甚至听明白了它喊的是什么。
  它在呼唤什么人。它在求救,又在让那人快跑。
  龙懂得人类的语言,但它应当已经丧失了神志。
  “不要心软,孩子。”克莱斯曼先生在他身后说。于是托马斯咬咬牙,继续握紧那把匕首。

  病榻

  伊琳尖叫着从梦中惊醒过来,睡袍和发丝都被汗水浸湿了。
  “殿下,”一个苍老的声音惊慌地叫着,“圣光之父啊,您怎么了?”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她在一张床上,一个安全的卧室里,头发花白的医生正坐在她身边。壁炉里点着火,她却依然觉得寒冷;她似乎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忘记了秋天是这样寒冷了。
  医生显得很紧张。他从药箱里取出来一个小玻璃瓶。
  “来吧,这能让您睡得好一些……”
  “不,不……我很好。”她喃喃地说,“只是一个噩梦。”
  她希望那真的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哦。您梦见了什么?”医生出于职责问道,“说说看吧,能让您好过一些。”
  “龙。”她说。
  医生打了个冷战,山羊胡子抖动着。他朝四下张望,似乎担心龙会从窗户或者墙壁的缝隙里钻进来似的。
  “我很好,那只是个梦而已。”她重复了一遍,“缪勒森中尉呢?”
  “——整件事都很荒唐。哪儿有什么龙?你们在编故事。”门外有人说话,然后门开了,负责守备这个区域的汉森·利安德少校摇着头走进来,“我不相信……啊,殿下,您已经醒了?”他并拢双腿鞠了一躬。
  缪勒森中尉跟在后面也进了门,看起来既愤怒又疲惫。
  “您当然可以不相信我们,但那都是公主殿下亲眼所见的。”
  但少校抬起手打断了她。“殿下贵体无恙吗?”他问医生。见医生点头,他便走到床边:“蒙圣光之父赐福,您终于回到我们身边来了——”
  “感谢您,利安德少校,”伊琳说,“请坐吧。我想我有必要跟您把一切解释清楚。”
  “不劳您费心,中尉已经同我讲明白了,我全都理解。请在寒舍好好休养。”
  “我没有受伤。我希望您能够尽快安排送我们回皇都,我想要见陛下。”
  “你们?哦,我会亲自送您回去,但是中尉有她的工作,自然该回到她的岗位上去——”
  “我奉命保护公主,少校。”缪勒森中尉皱起眉。
  利安德少校根本不去看她,仍朝伊琳微笑着:“殿下被保护得很好。除此之外,你为何不担心一下那位魔法师大人?他还不见踪影,对不对?”
  中尉还想反驳,但公主插了进来。
  “缪勒森中尉会跟我回皇都,”她说,“这是命令。我还……很虚弱,需要认识的人陪伴在身边。我会让陛下嘉奖您的功劳,少校,您的忠诚无私应得到最高的赞赏。您不必担心。”
  得到保证之后少校立刻放松下来。“无上荣幸,”他笑着说,“好吧,如果您坚持的话,天亮之后我们乘第一趟火车走。”
  说完几句话之后他就和医生一起退出去了。中尉沉重地坐到角落一张小沙发里,浅灰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壁炉里的火光。她也很不安。
  这是在彻夜燃烧的火山下巡逻的护卫队发现伊琳公主后的第二天,也是卢克里奥找到防护层的漏洞进入要塞,最后一次跟她们联系后的第三天。在那之后奥锡尔斯要塞里发生了什么她们一无所知。
  “再休息一会儿吧,殿下,”她说,“天亮还早着呢。”
  这句话听起来似曾相识。伊琳回想起两个月前在去往莫特诺的火车上她也是这样从梦中惊醒的。那时她并不知道自己在旅程里会遇上什么,或是在面对魔龙的时候该如何应对,却完全不像现在这样感到忧心忡忡。
  “我梦见卡尔了,”她慢腾腾地开口说,“在地下室里。另一间地下室。他倒在地上,手脚被锁链捆死了,浑身是伤,浑身是血。他求我救他,可是我转身逃跑了。我丢下他自己一个人逃回去了。”
  梦里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血的味道,铁锈的味道,潮湿的霉菌的味道,寒冷,恐慌,无能为力的愧疚。
  “您没有抛弃他。”中尉说,“等抓住谋反者——”
  “也许就晚了。”她叹了口气,“可以请你把火烧旺一些么,中尉?天太冷了。”
  中尉走过去,往壁炉里投了几块木头,动作机械地拿起火钳往里捅着。
  伊琳躺下去,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继续休息。但是她发现自己无时不刻不在想那双金色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曾经充满了光和热,现在却在她的想象里被愤怒和痛苦燃尽了,变得毫无生气。
  她辗转反侧,无数次地陷入极浅的睡眠又猛地惊醒过来。但她没有告诉中尉。这样的痛苦反而使她觉得折磨自己的愧疚感减轻了些。
  仿佛经过了一百年那么长的时间之后,窗外终于有光透进来。利安德少校带着他的部下护送公主到最近的城市里,从火车站启程向西北驶回中部。又经过了两天,或是上万年,她终于重新站在了帝国的中心。
  迎接公主回归的仪式算不上有多隆重,伊琳也不太在乎。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百感交集,另一个消息立刻砸中了她。
  “陛下病倒了。”在回皇宫的马车上,来接她的库普斯男爵夫人小心地说,她低垂眼睛,竖起两指从眉心划到胸前。
  伊琳不敢相信。她的父亲,坚硬无情的奥登一世皇帝,病倒了?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发生的?”她问。
  “先是腹痛,吃不下东西,再接着就……”库普斯男爵夫人说,接着从头开始絮叨陛下这段时间以来反常的酒量和无常的喜怒。
  “让马车再快一点。”伊琳说,见男爵夫人没有动,于是又提高声音,“别管什么礼仪了。快一点!”
  因此那一天迎接公主的马车队像风一般疾驰在帝都的大道上,又急停在皇宫前。
  公主跳下马车,提着裙摆快步走上宫殿前的阶梯。她想她本该感慨一下自己最终还是自愿地回到这里来了,回到她最熟悉最厌憎又最怀念的一切中间来。然而这时的她已经改变了,已经不像那个只想着要当女皇要获取一切至高权力的小公主了。
  权力在死亡面前是多么空泛虚无的东西。
  当侍卫推开门,引她走进皇帝的寝室时,伊琳公主前所未有地清晰地明白了这一点。
  父亲躺在他的床上。他闭着眼睛,脸颊凹陷,面色憔悴发黄。他的手上仍戴着好几枚嵌着光亮宝石的戒指,只不过此刻无力地横在宽大的红天鹅绒被面上,被衬得更加苍白干瘦。
  不久之前,她也曾在那所尽是贫民工人的孩子的学校里照顾过生病的孩子。而现在她的父亲,帝国的皇帝,和病床上无助的孩子几乎没什么两样。
  守在床上躺着的人身边的是侍卫、仆从、御前司祭、两位医生和加茜亚夫人——皇后,母亲,伊琳应该这么叫她。但加茜亚夫人是皇后,却并不是她的母亲。公主进来时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伊琳,只有她捧住皇帝的右手贴着自己的脸,跪在一只圆垫上,口中不停地诵念祈祷词,只是很快地扭头望了一眼,并没有停下祈祷。
  伊琳停在房间中央向两人行礼,然后缓慢地走过去。
  “你回来了,”听见脚步声时他终于睁开了眼睛,“伊琳。”
  说这句话的人是她的父亲。他的语调里不再带着冷硬的嘲讽和刻意的忽略。他虚弱得发出声音都很艰难。
  她一时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希望自己能够回来得更早一些。”
  伊琳知道她说的也许并不是谎话。

  VENI

  医生面色凝重地向伊琳说明皇帝陛下的情况,其间帝国的统治者微睁着浑黄的眼睛看着四柱床顶,又忽然间抽搐着翻身起来,往侍从手里的绢丝白帕里猛吐出一口血。
  “排除下毒的可能性了吗?”公主问。
  “已经排查过了。”
  “为什么陛下会突然发病?”
  “酗酒。还有……过度忧思。”
  加茜亚夫人的祈祷词里夹杂进去一声很不明显的对别的什么事的感叹,但也仅止于此。她站起身来,在陛下头上一吻。
  “我待会再来看您,陛下。”她柔声说,“你们该好好谈谈。”
  伊琳已经换了衣服,但头发被她削短之后没有经过更仔细的打理,有些蓬乱地披在肩上。她们互相行礼,加茜亚夫人很深地望了她一眼,带着女官与她错身而过离开了。
  伊琳朝那张四柱床边走去。她没有跪下来,而是坐在床沿。
  她有些迟疑地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人就没牵过她的手了?这只手曾经大得吓人,可以一下将她抱起来,或是将她从椅子里摔到地上。她的父亲是这样的吗?疲倦,脆弱,衰老,这些词可以用来形容任何一个人,却不该是这个人。从他登上皇位的时候起,皇帝陛下就是强硬的,冷漠的,强大无匹又生气勃勃的,手中紧握权杖,一个眼神便能让人颤抖。
  皇帝陷在柔软的靠垫当中,昏昏沉沉地朝她偏过头来。
  “您应当听从医生劝告的,”她轻声说 ,“他劝过您很多次要控制酒量。”
  “而你应当听我的话。”她的父亲说,气息似乎稍微平稳下来,“你到哪去了?”
  “我,”她只说,“经历了一些事。”
  “我希望……”他小声咳嗽起来,接着又剧烈地咳喘。医生冲过去,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靠在他嘴边,劝他喝下去。他痛苦地摇着头,最后却又顺从地张开嘴把那药剂全吞了。
  她的父亲靠回去,两眼无神地望着上方。“伊琳,”他微弱地说,“要听话。”
  “好的,陛下。”她微笑着回答,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在很小的时候她会听的,而那时她还没有丧失对这个人的信任。
  “你不会的。”他又说,“你恨我,伊琳。而我也……唉,然而你是我的女儿。我可以恨你的母亲,却不能完全地恨你。你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比我的两个儿子都要像我……我不是个好父亲,嗯?”
  “您把我卖给布洛克家,”她轻柔地说,“因为皇室需要新贵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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