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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为峰-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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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接着道:“你们可曾见过人喝粥,还得先看狗啃完骨头的?没有吧!告诉你们,咱们县太爷家就有那么一条恶犬,每天都在县衙门口啃骨头,那些前来讨粥的饥民,要先等这恶犬吃饱了,才能喝粥。你要是先喝了粥,被那恶犬和衙役们看见,嘿嘿!不把你生吞活剥了才怪。”

妇人摇头叹道:“这世上本无公道可言,即便是有,也掌握在那些权贵手里,那有咱们老百姓说话的份。”

江永清劝慰道:“世间确有诸多不平,但只要自身不失公允,对得起天地良心就行。二位虽遭遇坎坷,但也无需如此愤世嫉俗,还是早日将病体治好才是正道。”

中年人千恩万谢,这才背着妇人大步而去,还边走边唱道:“风萧萧,夜瑟瑟。饥民喝稀粥,恶犬啃骨头。谁敢先张口,下餐食你肉。斗鸡百年后,员外砌坟头。七尺青石陵,五丈黑土地。天昏昏,地暗暗。风雨乱神州,权贵纵马游。人命似儿戏,任民血汗流。豪门不尽屋,饿殍入殓苦。世上谁怜我?却是我怜人。”

“好一句世上谁怜我?却是我怜人。”李煜心生悔意,不由感慨道:“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不似那月缺了还能再圆。”

江永清揶揄道:“当你高高在上时,眼里有的只是荣华富贵,身份地位,那里会想到这些疾苦的百姓?先生现在悔悟,虽说挽救不了你的国家,但多少还是让人欣慰的。”李煜见江永清如此说,心里多少好受了些。

公孙婷指了指离去的夫妇,比划道:“你瞧他们,一下子变得容光焕发起来了。”江永清笑道:“人一但有了希望,精气神自然会好些的。义父说过,治病光用药是远远不够的,让病人精神好起来同样重要。”

“真乃至理名言,不知江大侠的义父何许人也?”李煜随口问道。江永清叹了口气,淡淡道:“我义父就是先前那位老哥提到的花神医。”

李煜不住点头道:“难怪,难怪。当年小周后得了怪病,遍寻金陵名医也无人能治,最后还是被花神医一副药给治愈的。说起此事,江大侠父子对鄙人夫妇可谓恩同再造啊!”江永清笑道:“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三人找了家小店,随意吃了点东西,便又继续上路。街角处突然闪出一胖一瘦两个男人,仔细一看,竟是别理和莫信。只听那别理道:“我说瘦子,那书生的玉佩可是个宝贝,咱们看来还得再废番手脚。”

莫信点头道:“不错,是宝贝咱就不能放过。只是这骗人实在是件费力的事,你瞧刚才,把我哭得跟真死了老娘似的。咱两不如跟着他们,今晚来个‘夜叉盗宝’如何?”别理同意道:“那就这么办吧!”两人计议停当,随即悄悄掩了上去。

江永清三人离开小镇,一路向东南而行,不久便来到一条小河畔。只见河水川流不息,将一座木桥冲断,阻碍了人们的通行。现在正是春耕时节,农务繁忙,不少百姓苦于无法渡河,不由心急如焚。

也不知是谁忽然喊道:“乌家口有人搭了座桥,大家快去那里渡河吧!”此话一出,百姓立刻蜂拥向下游。江永清好奇道:“咱们也去看看吧!”三人于是跟着人流往下游走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差不多两里路,终于来到了乌家口。江永清远远便看见河心有个人,用自己的肩膀抗起两根圆木,架成了一座临时的木桥。另有人在圆木上铺了些树枝,不少百姓就这样匆匆而过。

“河水如此喘急,此人竟然稳如泰山,看样子也是个练家子。婷儿,我们去帮帮他吧!”江永清说着挤入人群,朝那木桥走去。夫妇两来到桥边,这才发现河中之人竟然是苦难。

公孙婷吃惊地比划道:“怎么会是他?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江永清欣然道:“看来师父说得不错,善恶往往在一念之间。苦难师伯能够开窍,实在是可喜可贺。”

事实也的确如此。苦难自从被苦海点化后,可谓大彻大悟。他先回大同寺祭拜了了尘大师,随后云游四海,到处行善布施,俨然成了一名真正的行者。

江永清看了看不断上涨的河水,随即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婷儿,你去砍几棵树来,于桥两头支撑圆木。我先下河去帮师伯,以防他独臂难支。”他说着跳入激流当中,用双手托起圆木,然后对苦难道:“师伯先歇歇吧!让弟子来顶一阵好了。”

“你居然没死?哦!贫僧明白了,你和苦海师弟一样,都是大诚大善之人,自然受到我佛保佑。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苦难扭头一看,发现竟是江永清,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又幡然醒悟道。

对于苦难的恭维,江永清一笑置之道:“真正可喜可贺的应该是师伯才对。您老能迷途知返,从善如流,实在是佛门之幸,弟子之荣。”

第三十六章 皇帝词人 第三节

苦难艰难地活动了一下独臂,面带愧色道:“说来惭愧啊!若非苦海师弟点悟,贫僧恐怕还将在混沌界中迷失下去。如今行善积德,恐怕也难赎自身罪业了。”

江永清恳切道:“师伯终于练就了一颗菩提心,相信佛主会宽宥您过去造下的罪孽的。”苦难颔首道:“苦海师弟说得对,人何时醒悟都不算迟,怕的是一生执迷不悟。”

李煜见河水已经涨到江永清颌下,生怕两人呼吸有困难,于是拿起一块木板,来到桥中俯下身子挡在二人面前,将水分流往两侧。苦难笑道:“施主真是有心人,如此便解了我二人的困难,使我俩能坚持更久的时间。”

“鄙人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也只能帮这点小忙了,如何能跟二位义士相比。”李煜谦虚地回答道。江永清提醒道:“可如此一来,先生却让过桥的百姓难以通行了。”

李煜一看自己的确占了不少地方,那些百姓只能从自己屁股后面跨过去的,不由为难道:“这可如何是好?”江永清道:“先生可以去帮婷儿伐木,然后架好圆木,如此才能一劳永逸。”李煜想想也对,只好收起木板道:“如此鄙人就先行离开了,二位小心别呛着河水。”

不久后,只见公孙婷和李煜伐来几根树杈,分别于两头支起圆木,这才解脱了江永清和苦难。两人跃出水面,来到岸边。苦难分别与三人见了理,这才侃侃而谈道:“你夫妇坠崖而不亡,必有天大的机缘。若是叫苦海师弟得知,定然会欣喜万分的。”

江永清颔首道:“师伯说得不错,待我夫妇此间事了,便去岳麓山拜见师父他老人家。”苦难沉思得片刻,说道:“熊天霸父子得了《太华心经》,势必会危害武林,而苦海师弟又武功尽废,只怕这天下将无人能制他父子。你夫妇若见了我那师弟,还请他尽快悟透《大乘真经》,再传授于你二人,也好防患于未然。”

“熊天霸父子?”江永清闻言一愣,随即醒悟道:“师伯是说我二哥何志宇乃熊天霸之子?”

苦难点头道:“没错,所以你二人要多加小心了。”公孙婷闻言轻叹了一声,尽管早有所预料,但与何志宇好歹也做了十几年的师兄妹,转眼成了仇人,多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江永清也是喟然一叹道:“这就难怪了。原本还有许多困惑之事,如今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只是我与他毕竟兄弟一场,如今反目成仇,心中多少有些遗憾。”

“世事难料,你夫妇也不用太过伤心,还是尽早设法铲除此奸恶的为好。”苦难说着一笑道:“都忘了贫僧也曾为祸武林过,如今却在此大放厥词,说来可笑。”

江永清忙道:“师伯已幡然醒悟,从善如流,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苦难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救世济人,责无旁贷。既然此间事已了,那咱们就此别过吧!贫僧去也。”他说走就走,竟是好不拖泥带水。

江永清目送苦难离去,心中忽生感触,不由吟道:“云心自向山山去,何处灵山不是归?日暮寒林投古寺,雪花飞满水田衣。”李煜赞道:“熊孺登的这首《送僧》诗,此刻听起来真是禅机妙趣,耐人寻味啊!”

夕阳西下,大地再次归于沉寂。三人生怕错过宿头,只得投住在河畔小村庄中一户农家里。这家主人待客倒也热情,竟拿出自酿的米酒来款待三人。李煜品了一口,不由竖起拇子道:“这酒好甜,饮之如蜜。鄙人虽喝过不少美酒,却未有如此甘之如饴的。”

那年过半百的男主人闻言,乐道:“这是阿拉自家酿的米酒,十里八乡的人都喜欢喝。要说天下美酒多多,可我老汉还是喜欢自家的米酒。三位要是觉得好喝,不妨多喝几碗,反正家里有的是。”

江永清尝了两口,也赞道:“老人家酿的米酒的确不错,入口甜润,很对我的脾胃。虽不是什么琼浆玉液,却胜似甘泉雨露。晚辈贪杯,今夜可要过把酒瘾了。”

李煜笑道:“江大侠既有此雅兴,鄙人虽不胜酒力,却也愿意奉陪到底。”江永清乐道:“先生难得洒脱,那就与在下共谋一醉吧!”两人说喝就喝,虽然只有鱼干咸菜豆腐花生等菜肴,却也十分尽兴。

酒尽人酣,李煜和衣睡在窗口下,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窗外忽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洋洋洒洒。两条黑影不顾天气变幻,悄然翻入农家院内,并贼头贼脑的四下打量了一番。其中那胖子悄声道:“我说瘦子,他们好像都喝醉了,这倒省得你我再下药喽!”

瘦子却道:“再等等,那小子武功了得,我看还是小心为上。”原来这两人正是别理和莫信。只听别理埋怨道:“我说瘦子,你咱越活越胆小了呢?凭咱两的功夫,完全可以手到擒来的。”

“死胖子,你猴急什么。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最好还是用点迷香为妥。”莫信掂量了一番,还是有些担忧道。两人来到屋檐下,跟着退去身上的蓑衣,这才朝门窗蹑手蹑脚地走去。

别理摸到江永清夫妇住的小屋外,用食指沾了点雨水轻轻戳破窗户纸,随即瞪着眼睛往里瞅了瞅。他见江永清正趴在桌上打盹,公孙婷则躺在一张小木床上酣睡,于是掏出竹筒,撅嘴朝屋里吹起了迷香。

江永清何等敏感,早在两人摸进院子时,便已有所察觉。他此刻佯装熟睡,目的就是为了迷惑来人。江永清早已百毒不侵,对迷香这种烂药根本无需提防,照旧是埋头大睡。

别理等了片刻,以为江永清夫妇已经中招,随即朝莫信招了招手。莫信溜过来问道:“屋内情况如何?”别理得意道:“你去搜搜那小子,说不定他身上还有宝石,我去偷玉佩。”

莫信扒开窗户,一个鱼跃龙门窜入屋内,然后蹑手蹑脚地朝江永清摸去。别理猫腰来到李煜住的小屋窗外,正准备戳开窗户纸,往里吹迷香,谁知那窗户却猛地弹开,“嘭”地一下打在他鼻子上。这厮被打得鼻血飞溅,差点便脱口大呼疼痛,但最终还是咬牙忍住,只管捂着鼻子哼哼。

莫信刚刚把手伸入江永清怀里,便听见屋外“嘭”地一声大响,吓得当即缩回了手。岂料便在这时,江永清突然出手,闪电般扣住了莫信的右腕。莫信吃惊道:“你……你怎么没中迷香?”

“朋友深夜造访,不知意欲何为?”江永清只是稍稍一用力,莫信便痛得嗷嗷乱叫道:“兄台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在下佩服。只是我打架的功夫虽不如你,但逃命的功夫却是天下一流。”只见莫信一抖左手,当即撒出一片石灰,那被扣的右手也如泥鳅般一滑,竟然摆脱了江永清的控制。

江永清反应神速,将近在咫尺的石灰用意念定住,跟着再次抓向莫信。谁知那莫信为人贼精,竟趁着这点间隙跳窗而逃。

“那里走。”江永清刚追出房门,便见别理从侧面扑来,并抡起一根木棍打向自己。他脚踩七斗星云步,突然绕到别理身后,隔空弹出一缕劲风,当下点了其身柱穴,随后笑道:“你就在此待着吧!等我把你那兄弟抓来,再一道拷问。”

江永清飞奔而去,转眼便出了小院。别理无法动弹,气得低声大骂道:“瞧这家伙道貌岸然,原也不是什么好鸟。我呸!”他骂骂咧咧说完,忽然瞥见院子一角凉棚下放着几只大酒缸,不由暗想道:“待我慢慢挪过去,先躲在酒缸里,好叫那小子瞎忙活一场。然后再设法冲开穴道,逃离此地。”

这厮打定主意,便如僵尸般朝那凉棚纵去。岂料他还没跳得两步,那窗户再次被人推开,正好打在其后脑勺上。别理一个不慎,当即扑倒在地,疼得差点没骂娘。瞧他满脸淤青,并鼓起腮梆子的模样,别提多逗了。

前一次窗户突然打开,乃是江永清用念力超控所至,目的只在戏虐贼人。而这回却是李煜从恶梦中惊醒,想推开窗户透口气。只见李煜抹着额头冷汗,仰望夜空喃喃自语道:“昨日銮驾出凤苑,今朝孤身历江湖。李重光啊李重光,你如此凄惶,究竟所谓那般?”

一阵凉风夹着雨丝吹打在李煜脸上,他不由打了个哆嗦,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绵绵细雨如丝如帛,悠悠故国依稀在目。李煜触景生情,不觉踌躇满腔,当下作了首《浪淘沙·昨夜梦魂中》: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阑!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别理伏身窗下,见李煜出口成章,竟兴致盎然地填起了词,不由心头来气道:“好你个酸溜溜的秀才,把老子弄成这样,居然还有心情吟诗作词。待老子找个机会,不把你那玉佩骗来才怪。哼!”

李煜感觉身体有点冷,随即叹了口气道:“想当初我夜夜笙歌,又那知人间冷暖。今日天地相异,方觉得世态炎凉。”他说着合上窗户,又行睡去。

别理啐了口唾沫,腹诽道:“就你这酸秀才,也是享受的主?真当自己是皇帝了,瞧美得你。”这家伙骂骂咧咧,跟着如蚯蚓般挪动着身子,朝那凉棚爬去。

一条七八寸长的蚯蚓,因为受不了雨水,从土壤中爬了出来,并迅速游向凉棚。别理瞥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暗骂道:“你这小畜生,居然也来欺负老子。别被我追上,否则把你碾个稀巴烂。嘿嘿嘿……”

别理连续吃亏,竟然落魄到跟蚯蚓较上了劲。只见这厮象条毛虫般卖力地向前拱着身体,可等他挪到凉棚里时,蚯蚓早已钻进了泥土里。别理无奈,只得顶开一只大缸的盖子,翻身爬了进去。岂料这只缸中放的是给米酒发酵用的酒药,差点没把别理给呛晕过去。奈何无处藏身,他也只得暂时呆着了。

在说那莫信冒雨狂奔,不知不觉窜进了一片菜地。他扭头不见自家兄弟跟来,反倒是江永清穷追不舍,情急之下,只得来到一个粪坑旁,顺手扯了把青菜,然后“扑通”一下跳进了坑里。

一股恶臭袭来,熏得莫信几乎昏厥。他紧咬牙关,并捏着鼻头,将那青菜顶在头上,做成了伪装。江永清一直追到菜地,却不见莫信的踪影。他四下打量了一番,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不由暗思道:“婷儿和李先生还在熟睡,莫要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反正已经抓到一个,还是先回去再说吧!”他说着不再停留,当即返身而去。莫信直到江永清走出很远,才悄悄从粪坑里爬了出来。

江永清回到农家,发现别理不在院中,深怕他弄出什么花样,当即冲入房间查看。他见公孙婷好好地睡在床上,随即又来到李煜的房间。这李煜刚填了一首词,并未睡死,依旧在迷迷糊糊地嘀咕着。江永清见两人均平安无恙,这才放下了心头大石,独自徘徊在院子里。

不知不觉间,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江永清担心王怀志会追上来,于是急忙唤起二人上路。经过一天的舟车劳顿,三人终于来到了烟波浩淼的太湖边。看着那一望无垠的辽阔水域,三五渔舟点缀其间,一轮红日当空高耀,真可谓碧波万顷,风涛连天,湖光山色,尽收眼帘。

江永清三人租了条渔船,畅游在浩瀚的太湖上,心情无比舒畅。李煜一扫连日来的阴霾,负手矗立船头,迎风高歌道:“一望太湖水倾天,两沐春风庆余年。三山五岳游不尽,四海九州任我行。”

“先生有了新志向,真是可喜可贺。”江永清不由颔首道。

谁知李煜却苦笑道:“鄙人也不想就此沉沦下去,一蹶不振啊!”江永清颔首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先生能够释怀,放下心中包袱,这才是男儿大丈夫所为。”

“处世若大梦,胡为劳其生?所以终日醉,颓然卧前楹。觉来盼庭前,一鸟花间鸣。借问此何日,春风语流莺。感之欲叹息,对酒还自倾。浩歌待明月,曲尽已忘情。”忽闻湖面飘来歌声,江永清和李煜举目望去,只见一艘画舫荡漾而来,那舫中坐着位中年男子,正在自斟自饮,对景高歌,倒也逍遥自在。

江永清拍手赞道:“先生好雅兴,只是独坐画舫以诗言志,未免显得有些失意啊!”画舫中人闻言,当即又高声吟起了李白的《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月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呼而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哈哈……不知两位朋友可有兴趣,到山人画舫上煮酒论英雄?”

李煜欣然道:“看来此人也是个满腹经纶的才子,与鄙人到是有些相像。”江永清笑道:“恐怕也是个怀才不遇的主,倒是与先生境遇颇为相似。”李煜未听出弦外之音,随即颔首道:“也好,那你我就上舫与之一叙吧!”

江永清随即对公孙婷道:“婷儿,咱们送李先生上舫吧!”公孙婷心领神会,于是和丈夫左右架住李煜,朝那不足三丈远的画舫纵身跃去。夫妇两踏碧波犹如蜻蜓点水,一提一纵间,便稳稳地落在了画舫甲板上。

第三十六章 皇帝词人 第四节

苦难艰难地活动了一下独臂,面带愧色道:“说来惭愧啊!若非苦海师弟点悟,贫僧恐怕还将在混沌界中迷失下去。如今行善积德,恐怕也难赎自身罪业了。”

江永清恳切道:“师伯终于练就了一颗菩提心,相信佛主会宽宥您过去造下的罪孽的。”苦难颔首道:“苦海师弟说得对,人何时醒悟都不算迟,怕的是一生执迷不悟。”

李煜见河水已经涨到江永清颌下,生怕两人呼吸有困难,于是拿起一块木板,来到桥中俯下身子挡在二人面前,将水分流往两侧。苦难笑道:“施主真是有心人,如此便解了我二人的困难,使我俩能坚持更久的时间。”

“鄙人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也只能帮这点小忙了,如何能跟二位义士相比。”李煜谦虚地回答道。江永清提醒道:“可如此一来,先生却让过桥的百姓难以通行了。”

李煜一看自己的确占了不少地方,那些百姓只能从自己屁股后面跨过去的,不由为难道:“这可如何是好?”江永清道:“先生可以去帮婷儿伐木,然后架好圆木,如此才能一劳永逸。”李煜想想也对,只好收起木板道:“如此鄙人就先行离开了,二位小心别呛着河水。”

不久后,只见公孙婷和李煜伐来几根树杈,分别于两头支起圆木,这才解脱了江永清和苦难。两人跃出水面,来到岸边。苦难分别与三人见了理,这才侃侃而谈道:“你夫妇坠崖而不亡,必有天大的机缘。若是叫苦海师弟得知,定然会欣喜万分的。”

江永清颔首道:“师伯说得不错,待我夫妇此间事了,便去岳麓山拜见师父他老人家。”苦难沉思得片刻,说道:“熊天霸父子得了《太华心经》,势必会危害武林,而苦海师弟又武功尽废,只怕这天下将无人能制他父子。你夫妇若见了我那师弟,还请他尽快悟透《大乘真经》,再传授于你二人,也好防患于未然。”

“熊天霸父子?”江永清闻言一愣,随即醒悟道:“师伯是说我二哥何志宇乃熊天霸之子?”

苦难点头道:“没错,所以你二人要多加小心了。”公孙婷闻言轻叹了一声,尽管早有所预料,但与何志宇好歹也做了十几年的师兄妹,转眼成了仇人,多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江永清也是喟然一叹道:“这就难怪了。原本还有许多困惑之事,如今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只是我与他毕竟兄弟一场,如今反目成仇,心中多少有些遗憾。”

“世事难料,你夫妇也不用太过伤心,还是尽早设法铲除此奸恶的为好。”苦难说着一笑道:“都忘了贫僧也曾为祸武林过,如今却在此大放厥词,说来可笑。”

江永清忙道:“师伯已幡然醒悟,从善如流,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苦难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救世济人,责无旁贷。既然此间事已了,那咱们就此别过吧!贫僧去也。”他说走就走,竟是好不拖泥带水。

江永清目送苦难离去,心中忽生感触,不由吟道:“云心自向山山去,何处灵山不是归?日暮寒林投古寺,雪花飞满水田衣。”李煜赞道:“熊孺登的这首《送僧》诗,此刻听起来真是禅机妙趣,耐人寻味啊!”

夕阳西下,大地再次归于沉寂。三人生怕错过宿头,只得投住在河畔小村庄中一户农家里。这家主人待客倒也热情,竟拿出自酿的米酒来款待三人。李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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