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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之剑-第3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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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多看了格里菲因公主一眼,只见半精灵少女脸上并未有丝毫不快,反而有认同的神色。他回过头,从容地答道:“王子殿下谬赞了,安培瑟尔的英雄不是一个人,何况没有那么夸张,人人都只是出于自救而已。”

“深感认同,正是因为懂得自救、挣扎,所以文明才延续至今。人类与其他智慧种族的历史,本身就是一本沉重的史诗,千千万万英雄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一种需要。”列文笑着点点头,让布兰多无意间注意到这位王子殿下拥有一头闪闪发光的深黑色长发,长发如同瀑布一样披散在肩头上。这样的发色在埃鲁因间十分罕见,发丝之间流淌着一抹深紫色。

“哥哥。”格里菲因公主打断这段互相吹捧,这不是她想要听的东西:“伍德主祭说你有办法解决北方的乱局,你是要用这个来和我作交易么?”

王长子停了下来,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正是。”

“你应当明白,这是不可能的——”格里菲因公主皱起眉头,但她的话立刻被打断了。列文王子微微一笑道:“我明白,格里菲因,但你猜错了。我不是想用这作为条件来换取什么东西,我想两位能认真听一下在下的想法,如何?”

“哥哥,你的想法?”公主殿下微微一怔。

列文点点头,却又对一旁的伍德说道:“主祭大人,能让我与公主、布兰多先生单独相处一会么?”

伍德一手持剪子,停下手来,他看了王长子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随手将剪子一放,对格里菲因与布兰多说道:“公主殿下,我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你兄长的想法,虽然有些偏激,但不失为一个办法,至少在现下这个关头,你或许可以静下心来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这位安培瑟尔的前任主祭轻轻整理了一下长袍,向庭院外走去。

公主听得微微皱眉,她目送伍德离开,又回过头来。

“所以说,哥哥,你究竟有什么想法?”她问道。

“格里菲因,作为不久之前的敌人,你一定很怀疑我的企图对么?”列文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如此问道。他的口气听起来很随意,就好像与朋友之间在开玩笑一样。

但这个问题听起来有些蠢,怀疑是自然的,不要说是敌人,即使是陌生人之间也是如此。布兰多知道这位王子殿下可能并不是一个笨蛋,他这么说显然有他的意图,因此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下面的回答。

公主殿下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但她仍旧点了点头:“从私人来说,我知道你的为人,我愿意相信你,列文哥哥。但出于我们之间的立场,你也应当明白,政治是容不得私人感情与软弱的。”

“是的,但事实上你或许弄错了一些事情。我们之间并无利益冲突,甚至从某种立场上来说,我们是应当站在一起的——格里菲因,以及布兰多先生。”王长子忽然如此说道。

庭院静了下来。

公主沉默了,她深深地蹙着眉头,看着这个名义上应当是自己兄长的人:“列文哥哥,你认为这么说就能取得我们的信任了么?”

这句话事实上也是布兰多的想法,不过格里菲因公主用“我们”而不是“我”让他微微感到有些意外。

“不,这并非谎言。”王长子微微一笑:“格里菲因,你想要解决北方的乱局,无非是想要结束这个王国的内乱,使国家最终走向统一。”

“王国分裂的局面,不正是你们一手造成的么?”格里菲因冷冷地答道。

“是么?”列文反问道,“难道在西法赫家族发难之前,埃鲁因就是一个统一稳定的王国么?”

王长子忽然抬起头来,虽然目不能视,但却也给人一种被注视的错觉。那种目光仿佛有形,他的“视线”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格里菲因,你心中很清楚这一点。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那番话么?”

公主殿下一下抿住了嘴唇。

布兰多看到她纤细的眉头几乎都扭在一起,他知道格里菲因与这位她名义上的兄长在幼年时代曾有一面之缘,在占星家之年安列克大公逼迫奥伯古六世更改关于换防法令的时候。那时公主殿下随她的父亲一起去冬堡暂住,在那里结识了她的这位哥哥。

不过历史上关于这段经历的记载不过是匆匆数言,也显然不可能记载两个孩子的对话。不过布兰多很清楚,这位王长子殿下现下所说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对。

埃鲁因曾经统一过么?

或许有。

自从埃克整合了整个南境之后,埃鲁因从此成为一个统一的王国。但自从先君离开这个世界之后,西法赫王朝结束以来,狮心剑遗失,王室的威严一日不如一日,即使是在剑圣达鲁斯、图拉曼存在的复兴时代,中央对于地方的统治一样十分微薄。

而倒安列克大公逼迫奥伯古六世更改换防法令之后,王国的统一更是名存实亡。

埃鲁因何曾统一过?

当这个王国逐渐走向崩溃,中央王权的威严事实上已经无法约束它分崩离析的地方了。而这正是公主殿下想要改变的一切。

“格里菲因,布兰多先生,难道你们仅仅想要将王国变回父王还在世之前的样子么?”王长子顺着说下去:“如果是那样,西法赫,科尔科瓦,换个名字,又有什么意义?这不是你们的想法,对吧?”

布兰多和公主殿下同时静了下来,因为这正是他们的目标。

“北方贵族与你们不合的根源,甚至安列克大公背叛你的根源,格里菲因,是源自于明白你们真正的野心。你们想要进行如同克鲁兹、圣奥索尔一般的改革,试图将埃鲁因变成一个真正中央集权的王国——如果有朝一日你们成功,对于今天那些权倾一方的大人物来说无疑是一个噩梦。”

列文答道:“没有人会拱手让出利益,所以,他们不可能支持你的。”

“不……总会有一些人支持我的,譬如高地骑士,还有那些还信奉先君理想的人。”格里菲因公主答道。

“然后呢?或许还能算上那些破产的骑士和无家可归的人,或许你能成功,格里菲因。但不要忘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王长子冷静地分析道:“埃鲁因的敌人不仅仅来自内部。”

这句话如同尖刺一样刺入了布兰多的心中,他忍不住一下眯起了眼睛。是的,对于埃鲁因来说或许改革不可避免,可同样的,埃鲁因的敌人并不只有那些不堪一击的贵族们。

争分夺秒,也是一直以来他在作着的事情。

公主殿下抬起头来:“那你,又有什么办法,哥哥?”

王长子沉默下来。

过了小片刻。

他才轻声答道:“很简单,让我成为埃鲁因的国王,格里菲因。”

……

第十七幕兄妹(六)

庭院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除了轻轻发出“啊”的短促音节的幕僚小姐与东张西望的商人大小姐之外。

格里菲因公主像是盯着一件器物一样盯着自己的兄长,脸上的神色冰冷得叫人不敢轻易开口。布兰多一只手甚至悄悄已经握紧了大衣下的剑柄,紧盯着这两兄妹的一举一动,他有点怀疑这位王长子殿下是因为受打击过大而神经错乱了,但无论哪一种情况他敢保证只要对方敢稍有不轨之意,他就敢在那之前将大地之剑黑色的刃锋送入对方的心脏。

至于王长子的身份,这种东西在布兰多眼中有存在的意义?

但王长子并没有任何举动,他从容不迫地站在所有人视线的交集的重心,长发自然地垂下,闭着眼睛,神色之间找不到一丝紧张——就好像他之前是打了一个平常得不能再普通的招呼“下午好”,而不是说“请把王位让给我”。

“给我一个理由,哥哥。”最后,就像是水滴落入井底的空灵声音一样,公主用这样打破死一般的寂静的嗓音说道。

然而她脸上仿佛封了一层冰。

“理由很简单,格里菲因。”王长子心平气和,“因为你需要时间去统一南境,在安培瑟尔以南,你能找到许多支持者,布兰多先生——即托尼格尔的伯爵大人,说不定很快就能取代让德内尔伯爵的位置。还有权欲心没那么强烈的兰托尼兰大公与维埃罗大公,高地骑士因为布兰多先生的缘故也会站在你一边,拥有了统一的南境,那时候,北方就不再是你的阻力了。”

“那么你呢。”格里菲因公主问道:“成为北方之王么?”

“你需要一个人来帮你出尔反尔,但又不伤及王室的威严。不仅仅如此,比起你来,北方的贵族们更容易接受我,因为西法赫家族对他们拥有天然的领导权。除此之外,格里菲因,北方还有一场战争正等待着我们,而我,可以作为你们的天然屏障。一个统一的南方与一个经历战火的北方,孰胜孰负,对你来说已经一目了然了吧。”

布兰多心中微微一动。

他不禁抬起头来,似乎是想要重新打量这位埃鲁因的王长子。公主殿下正在与她做相同的动作,她抬起头来,认真地问道:“如果这是一个谎言……未免太拙劣了一些,哥哥。”

“南北终有一战,但取决于是发生在什么时间。你我都很清楚,格里菲因,即使是现在的北方坐拥一个残缺不全的黑刃军团,以及并不那么听话的白狮军团,想要战胜南方,其实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列文平静地答道,然后他侧耳倾听了一下,像是在确认伍德主祭已经走远。“炎之圣殿会允许埃鲁因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内战么?”

“不会。”

“他们希望你能与北方作出这样的妥协,最好是埃鲁因能维持现状,就像是占星家之年那之后发生的一切一样。”

“但是——”

“如果你们有绝对的实力席卷北方呢?在他们来得及提出抗议之前——”

死寂就像是庭院中沉淀的尘埃,让一切除此之外的声音伏在地面一动不动。

“恕我直言。”布兰多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像是深思熟虑了许久一样问道:“王子殿下,虽然王后与西法赫大公将你当做傀儡,但据我所知其实你有在背后参与这场‘游戏’?”

列文豁然回过头,面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他如同长剑一样的眉毛一下收敛了起来,整个人好像变得豁然高大起来:“你比我想象之中还要优秀一些,布兰多先生,很庆幸不用作你的敌人。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出这一结论的,是猜测,还是直觉?”

都不是。只不过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而已。前世的历史关于这位王子殿下的记载不过只字片语,甚至连他的下落都没有人说得清楚。但天生好奇的玩家十分擅长于捕风捉影,关于分析列文·奥内森·西法赫性格与人生经历的文章却并不在少数。

有一些是凭空社稷,有一些是猜测,有一些是传言,但只要把这些信息和面前这位真实存在的王长子殿下本人联系起来,得出结论就十分简单了。

“因为野心,一个有野心的人是不会甘愿仅仅是成为棋子的。”布兰多觉得自己从未有一刻这么理智过,仿佛福至心灵一般,过去所看到的关于这位王长子殿下的一切推测都成为此刻他此刻发言的基础。

他就好像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抬起头冷静地开口道:“你既然能在这样的绝境之中找到伍德主祭挣扎出一线生机,当初又怎么会真的任人摆布?”

“很精彩,但的确如此。”王长子叹了口气:“我阻止过一些事情,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母后的行动有一些我乐见其成,但方法我并不见得认同。”

“何况任何人心中皆有私利,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罪恶。”他答道。

公主殿下想要开口,但她忽然止住了。她看了布兰多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对于这样的信任,布兰多心领神会,他开口问道:“那么你的私利究竟是什么,你究竟站在那一边?”

“我说过,我们是站在一起的。我,要成为北方之王,而你们,需要我成为你们在北方的屏障。”王长子神色之间一片平静。

但布兰多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他有一种直觉,感到这位王子殿下并未全部吐露真情。他下意识地向一旁看去,正好看到列文·奥内森身边的侍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王长子伸手止住了他。

“这一切不过是泡影,你很清楚你的结局,仅仅是想要当一年半载的北方之王,值得付出自己的性命么?”

“哥哥。”格里菲因公主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王长子呵一笑,答道:“格里菲因,你试过自己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滋味么?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自己掌握自己的道路,哪怕之有一分钟、一秒钟——记得我在冬猎时告诉你的那番话么?”

“……埃鲁因就是一片黑森林,你说你若是那头狼,你的选择也会和它一样……”格里菲因公主一时间想起了那个陷入雪地中的夹子,以及染红了视野的血迹。

占星家之年,凛冽的寒风刮过高原时的景色至今还让人感到身上有一丝寒意。

“即使是咬断自己的腿,也要自由,因为荒野才是我的归宿。”列文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答道:“何况,我也不一定一定会失败。北方虽然困难重重,但总还有一线生机。在绝境之中寻求生存的机会,正是我最擅长的本事。”

“格里菲因,如果你无法击败我,我会毫不留情地打败你。我和你一样,绝不允许安培瑟尔长久地分裂下去,一天也不行。”冷冷的声音回荡在前庭中。

甚至商人小姐都被吓了一跳,她回过头来,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疯子。

王长子的确像是疯了,但至少是个优雅的疯子。他向自己的妹妹行了一礼,叫人挑不出丝毫错处来。

公主殿下神色冷然地想了好一会,才叫住他:“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是。”

“……但我不会同意你的要求。”

“然后呢?”王长子并不意外,笑着问道。

公主殿下静静地看着他。

……

两辆马车从庄园中鱼贯而出,许多人在庭院中等待登上马车。

“他没有说真话。”安蒂缇娜上车时,小声地提醒了自己的领主大人一句:“至少没有完全说真话。”

“我知道,你是说那一段?”布兰多一如既往地将自己的幕僚小姐扶上马车,这样的举动使他看起来异于常人。不过布兰多对于那些下人投来的异样目光视而不见,而是抬头问道。

“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有所隐瞒,直觉。”

“直觉?”

“直觉也是一种经验,领主大人。”安蒂缇娜认真地答道。

布兰多想了想,觉得有一定的道理。他回过头,看着另一辆马车。马车上的徽记黑沉沉近乎看不出颜色,他心中亦有同样的疑惑,王长子殿下绝对是他穿越以来见过最沉稳的人,这样的人,不大可能完全说真话。

但关键在于,他隐瞒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再回过头,捏了一下探出头来的罗曼的鼻尖,让后者“唉哟”一声跌了回去。然后他登上马车,向小王子与冷着脸的公主殿下问了声好,才在罗曼身边坐下。

格里菲因公主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在座大约只有布兰多才明白她心中的想法。但他并未多言,只是掀起帘子,看向窗外。窗外安培瑟尔的景色正在逐渐陷入暮色之中。

从今天开始,列文·奥内森·西法赫,既她的那位兄长,就不再是科尔科瓦家族的王储,在公主与圣殿的共同任命之下——他将有一个合法的、崭新的头衔,西法赫家族的新任家族。

这位新任的大公将得到任命整备北方,以应对与狮鬃人的战争,但事实上就是许诺他成为北方之王,所有人都会心知肚明。

虽然这一切还未最终敲定,但布兰多已经可以猜到公主殿下的答复是什么。

这看起来像是王党的妥协。

但只有寥寥数人明白其中的真相。

或许会有人认为公主殿下应当更强硬一些,但或许也有人认为这才是更加成熟的政治手段。但真正让格里菲因感到疑惑的是,自己的兄长看起来信心十足。

没人知道这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但在布兰多看来,结果其实还算不错。埃鲁因需要的不是大义的名分,而恰好正是时间,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有能力挽救这个王国。

而如今王长子给他们的,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只要北方的贵族不再蠢蠢欲动。公主就能腾出手来收拾南方的乱局了。

更重要的是,三年的和平,三年之后,埃鲁因可以面对的敌人将不再局限眼下这些土鸡瓦狗。

王长子有他的打算,布兰多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瓦尔哈拉就是这一切的基石,他心中无比确信这一点。

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日暮金色,在那个方向上是一线闪光的海滨,仿佛可以透过金色的云层看到信风之环壮观的风景。然后他放下垂帘,不再去思考这些事情。

至于王长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这样的历史,就交给未来去判断好了。

至少对于布兰多来说。

……

第十八幕五月,历史与访客

格里菲因公主与布兰多离开伍德宅邸之后发生的事情,大多其实都已经变得可以被预料。

王长子重新继任西法赫大公之位,仿佛象征着王室向地方的又一次妥协,这样的妥协在这个王国的历史上反复上演,自从雷霆之年以后,地方的力量日益强盛以来,终究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历史好像重演了,不过无论如何,至少在炎之圣殿插手与王长子本人的安抚下,北方蠢蠢欲动的风潮一时间又重新平复了下去,变得风平浪静起来。

私下里,据说有贵族在庆祝安培瑟尔大战之后的一次难得的胜利,地方上的乌烟瘴气恍若王国又重回到占星家之年前后那段日子里。地方上盗贼肆掠的现象似乎又有冒头的迹象,商人们怨声载道,但在这一切表面现象之下,暗地里的改变却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布兰多明白,公主殿下不可能坐任列文王子在北方坐大,即使他们之间已有密约,即使对方是她名义上的兄长。但政治上容不得私人感情,何况炎之圣殿也不希望看到埃鲁因南北重新出现分裂的迹象——至少在圣战结束之前,克鲁兹人都希望这个古老的王国能维持表面上的稳定。

也仅仅是表面上而已。

除了这些台面上的理由之外,还有更加直接的利益冲突决定了这一点。因为在北方,除了西法赫家族的固有领地之外,还有科尔科瓦王室本身的领地、还有燕堡与雅尼拉苏诸多地区,对于这些复杂的势力范围,公主一党也不大可能拱手让人。

因此作为交换的一部分,公主殿下如同期望中一样重新夺回了对于白狮军团的控制。但也或许王长子本人也不愿意掌握这么一支并不忠心于他的军队的缘故,自从狮心圣剑重新现世以来,白狮军团内部出现了一股很大的声音倒向公主一方。

这一点,和历史上稍有不同。在另一段历史中直到芙蕾雅完全控制白狮军团之前,白狮军团事实上都不是真正认同王党。

但这一次,连接失去了两位军团长的老白狮,显然已经失去了他原本的锐气。

布雷森、乔科与在安培瑟尔一战中死里逃生的恩罗克得到命令前往北境,去接收这支军团,新的军团长是那头牺牲在安培瑟尔一役中王国雄狮的长孙。不过布兰多知道,这个倒霉蛋在这个位置上只怕坐不了多久。

所有人都明白,只有一个人能够率领这支军团。那就是手持狮心剑的芙蕾雅。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尼玫西丝也将芙蕾雅的名字从原本那份名单中划去——理由是这位来自布契乡下的少女还需要更多的磨练。

这也是布兰多的看法。未来或许她能有这个能力去执掌一支军团,但现在还差得远,白狮军团再他看来将有一段很长时间的蛰伏期,直到卡格里斯手下的军官团成形,他才有能力建立起一只真正重现那个时代光彩的白狮步兵。

那时候,才是女武神发挥作用的时刻。

在此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待这位未来的女武神去完成。

但比起这些事情,发生在台面上的某些大事件更加吸引普通人的目光。尤其是白银之民最终介入到安培瑟尔一战的调查中来。在布加人与银精灵的要求之下,炎之圣殿不得不放弃对于安培瑟尔的控制。

这一切背后的黑手自然是布兰多与某位妖精女士。

一个人类,一个妖精,推动了在一般民众眼中剑之年埃鲁因与克鲁兹之间发生的最重大的一件事件。朔花之月的中旬,从这一天之后,这座港口都市将不再冠以自治的名义而是作为埃鲁因的贸易港口而存在。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就震动了整个沃恩德大陆南部地区。

但无论消息如何流传,只有一个真理永远不会改变。那就是在数个世纪的光阴之后,这座圣白的港口最终还是回到了他古老母亲的怀抱之中。

那一天傍晚,公主殿下破例让布兰多带她上港口的外城墙走了一圈。

半精灵公主在夕阳浸染的金色云层之下眺望遥远的森林边际与海湾,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视线远及天际的尽头,阳光在那里形成一线金色的丝。

她所处的位置,就如同一千年之前她的祖先埃克所处的位置一样。

临下城楼时,公主轻声对布兰多说了一声“谢谢”,那声音如此之轻,如此之细,甚至让布兰多疑似自己产生了幻觉。

不过无论如何,至少他记住了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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