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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之剑-第7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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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蒂缇娜沉默了片刻。

“可是布加人也是这个世界的一员。”她努力克制自己的语气,但仍旧隐隐透出一丝怒火:“你们从这个世界上攫取力量,这些力量本身有一部分是属于其他人的。于是你们强大,有一些人就会因为你们而弱小,我们的先辈正因此而共同约定守护这个世界,现在你们却反过来站在了黄昏之龙一边,这怎么不是一种责任呢?”

“共同守护?”萨德尔男巫揶揄地笑了笑,打断她道:“我必须指出一点的是,凡人的世界结束上一场内部的纷争还是在七十天之前,就算没有我们插手,你们什么时候又真正对这个世界负起过责任呢——这一千年以来?”

“那是因为凡人们对此毫不知情。”安蒂缇娜抿了抿嘴唇,好不容易才压下自己有些冲动的口气:“要不是魔法潮汐来临,我们甚至不知道黄昏之龙即将苏醒的事实——而布加人将关于过去的一切都封锁得严严实实,难道不应该为此而负责吗?”

萨德尔男巫冷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们对于你们悲惨的处境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们也从未要求过你们什么,但至少不是背后的刀子!

安蒂缇娜心中也愤怒至极。

布加人曾经与凡人一起推翻了敏尔人,但白银之民也拿走了自神民时代以来的大部分遗产,并以这些遗产的继承人而自居。它们将这些关于过去的知识与秘密封锁在象牙的高塔之中,并利用这些知识与秘密,建立起了今天这个在浮云之上的国度。

而凡人们,就像是生来就要在泥水之中打滚的下等人,当白银之民在短短一百年之间便重新建立了自己辉煌的国度之时,凡人们却还在大陆上摸爬滚打,摸索着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度。

因此世人今天所熟知的克鲁兹、法恩赞与圣奥索尔,它们并不是敏尔人的克鲁兹,也不是敏尔人的法恩赞或者敏尔人的圣奥索尔。

它们是凡人们在一千年之中如滴水穿石般积累起来的微弱文明之光。

但虽然希望渺茫,却依旧顽强地存在着。

图门为什么能被四大圣殿尊称为老师,不仅仅是因为他曾经教导过圣者们。更是因为他给予了敏尔人之后时代的黑铁之民们最宝贵的财富——知识。

那是连凡人们的盟友,布加人都敝帚自珍、小心翼翼保护着的珍贵宝物……

这就是黑铁之民。

是凡世之人。

他们继承了黑铁这个名字,这种廉价的、卑贱的、充满了缺点、毫无美感的金属,仿佛生来便是最底层、最不起眼的存在,但却只有一个优点——

黄金太过珍贵。

白银太过软弱。

唯有黑铁坚韧不拔。

它是如此的随处可见,以至于不需要小心翼翼;它是如此卑贱而毫无美感,以至于没有染上那些傲慢的品质;而它的朴实与无华,终究会被铸一个沉默的音符,彻底终结这个时代。

那是亿万微弱的力量,却比史诗之上所写下的任意一个名字都更为耀眼。

在那一刻,安蒂缇娜终于明白了布兰多选择。

也明白了自己的选择。

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

萨德尔男巫停了下来。

安蒂缇娜抬起头来,看着他道:“萨萨尔德人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让我们来履行剩下的约定吧。”

马卡罗在旁边古怪地看了这个少女一眼,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不过他看了看萨德尔男巫的表情,没敢开口。

这是一头王国的狡狐。

而另一个人则是托尼格尔冉冉升起的新星。

这两人,可以说是这个时代埃鲁因最具有智慧的两人——

可一个人,只能将自己的想法锁上重重枷锁。

而另一人,则点燃了自己全部的智慧火焰,让一切都熊熊燃烧,化为席卷一切的烈焰。

在这一刻,勇气可以是智慧的全部。

但智慧,不过只是勇气的一角而已。

萨德尔男巫点了点头:“也好,回到正题上来吧,的确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

他重新拿起狮心圣剑,但在将剑交给安蒂缇娜之前,这位萨萨尔德人的巫师首领郑重地看了她一眼:“九凤人总是把不好听的话说在前面,我也一样,小姑娘,聪明人应该懂得如何趋利避害,你应当明白欺骗意味着什么。”

“我明白。”

“这很好。”萨德尔男巫冷冷地说道:“不过我还是必须提醒你,看到我手上这把剑了么——这个王国的象征,而就像是它一样,你必须要明白这一点,掌握在我手上的不仅仅是你的生死,还有这个国家的未来,我想你不会希望看到有太多人为你而死吧?”

安蒂缇娜的脸色有些苍白。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萨德尔男巫也点了点头,他这才倒转剑刃,将剑往前一推,狮心圣剑便晃悠悠地飞向安蒂缇娜。然后他指着那悬浮在半空的剑,对她说道:“现在,拿起它。”

现在,拿起它。

这是一个简单的选择。

但安蒂缇娜久久地伫立在原地,注视着那把剑。

那就像是一个遥远的梦境,那把剑与她记忆当中父亲的描述依稀有些不同;但只有剑上的徽记,仍旧述说着它过往的历史,仿佛光阴在上面留下的痕迹。

很少有人知道关于这把剑的秘密。

可是先君埃克的后人例外,她脑海之中回荡着那个声音:

“安妮,当埃鲁因需要我们挺身而出的时候,我希望你一定要勇敢。”

“我会的,父亲。”

幕僚小姐轻轻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的萨德尔男巫。

眼中闪动着最为明亮的光彩。

“等等,停下。”

马卡罗看到那双坚定而充满了理想信念的眼睛时,终于意识到了不好,纵使在萨德尔男巫的注视下,他也忍不住喊了出来。

可惜已经晚了。

安蒂缇娜的手,轻轻握住了剑柄。

“永别了,布兰多。”

……

第三百九十九幕一线希望(四)

“玛莎在上,帕米德,我要当父亲了!”博格·内松兴奋地挥舞着自己手上的信笺,对自己的同僚说道。

“哦,是吗?”严肃的骑士古板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来,浅褐色的瞳孔注视着自己的同伴:“那我可必须好好恭喜你才行。”

“那是自然的。”

博格·内松来到自己同僚身边坐下,与自己的同伴一起注视着暮霭下苍茫的内桑德森林;夕阳下,一株浸染上古铜色的楝树挺立在树冠层上,一只星鸦正在伞状的树冠上来回筑巢——偶尔停下来,圆溜溜的黑眼睛注视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真美啊,埃鲁因,无论如何也看不够,这就是我们的国家。”

“的确还是回到埃鲁因更令人舒适一些。”骑士答道。

随着一声鸦鸣声,鸟群从森林上飞了起来,扑腾翅膀的声音几里之外都可以听得见。森林中有大型动物经过,骑士回过头提醒了后面的其他人一声。

但博格·内松打断他的话:“嗨,别转移话题,远着呢。”

他拍了拍自己同僚的肩膀:“说说你的事情,你还没结婚吧,我的天哪,可怜的老帕米德一定急坏了!怎么样,有看上哪个幸运的姑娘吗?”

骑士用古井无波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不是说过吗,在没有查出一切的真相之前,我是不考虑这个事情的。”

博格·内松瞪大眼睛:“你这么说可令我们汗颜万分了,你知道大伙儿也就只剩下你一个单身汉了,至于我呢——我不但有美丽善良的妻子,现在可能连女儿也要有了,你是在看不起我们吗?”

“你不一样。”骑士答道:“你在离开埃鲁因之前就已经有婚约了,我可没有这么多约束。”

“那可不是约束。”博格·内松没好气地纠正自己同僚不正确的观念道。

骑士耸了耸肩。

博格·内松沉默了片刻,严肃起来:“但你考虑好了吗,帕米德,这十年来我们几乎毫无进展。元帅大人让我们私下调查的这件事情绝不简单,你要好好想一想,相较于圣者之战已经一千年过去了,玛莎大人纵使真给我们留下了什么线索,可说不定也早已被时间所磨灭了,你没发现吗,我们回到埃鲁因之后便寸步难行了。”

“如果公主殿下看到的是真的的话,无论多难,都得有人坚持下去不是么?”骑士伸出手来,向远处一抓:“为了这美景能够继续存在下去,为了每一个人的明天不至于毫无意义,一切都是为了改变那个既定的命运。”

“凡人真的能够改变什么么,玛莎大人真不是开玩笑的吗?”博格·内松苦笑了一番:“你没发现吗,公主殿下好像也不相信这一点,其实我觉得联合白银之民更靠谱一些。”

“公主殿下或许另有想法,你应该也已经察觉了,她是个很有主见的人,现在更是克鲁兹帝国的皇帝。或许在她看来关于过去的那些决定的确是有一些草率,纵使是玛莎大人,她也是敢于质疑的。”骑士答道。

“可我们不一样。”博格·内松摇了摇头:“我们必须相信元帅大人的判断。”

“你相信吗?”

“当然。”他毫不犹豫地答道:“大人从来没有错过。”

“大人已经有后人了。”骑士答道:“两年前出生在布拉格斯,是他的孙子。”

“哈哈,那我一定得恳求大人把我的女儿许配给这小子,按照约定,他可是卡迪洛索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啊——和大人一样,他一定会是个天才。”

骑士摇了摇头。

不过能把话题转移开来,也是他乐于见到的。

“说说正事吧。”博格·内松见自己的同僚谈兴不高,知道他心中所想,换了一个话题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有一些奇怪。”骑士答道。

“是的,我们的调查最早是在阿尔卡什地区开始的,调查一开始也仅限于克鲁兹境内,可为什么到了最后一切的线索却指向了埃鲁因呢?在一千年之前,这里明明不够是一片蛮荒之地不是吗?”

“但或许在更早的时代,这里曾经有文明的足迹,你去过信风之环吗?”

“你是说德鲁伊们?”

“或许更早。”

博格·内松皱起眉头来:“那也不能解释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切线索到了这里就像是断了一样,我们明明知道炎之王让先君埃克带着炎光圣剑来到这片土地上,但关于七百年前发生的一切,却好像是个传说一样,根本没有任何书面记载。”

“或许有,但不在我们手里。”

“什么意思?”

骑士指了指下面:“邪教徒。”

“哈,你是说我们刚宰的那几个兔崽子?——但那不过是个巧合而已,你怎么就怀疑到这些人身上了?”

“不是巧合。”骑士答道:“我调出过圣殿的卷宗,发现他们在埃鲁因的活动远比我们想象中频繁得多。”

“那又如何?”

“你还记得十五年前我们在什么地方吗?”

博格·内松子爵脸色变了变。

他好像回忆起了那场噩梦,无穷无尽的追杀,行走在死亡边缘,下毒、陷害、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那场噩梦发生在克鲁兹,恐怕是这一生以来他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经历之一。

“你是说东梅兹?”

“牧树人在那里保留了完善的组织枝干,这是在其他地方都极为罕见的,我仔细查阅过三十年以来的梅兹地区的地方史志,发现在那里邪教徒的活动与埃鲁因极为相似。”

“这能说明什么?”

“你还记得它们在寻找的东西吗?”

“你是说那些古怪的石片?”

“那枚石片是从阿尔卡什流出来的,具体的时间就在三十年前。”

博格·内松像是被脚扎了一下:“你怎么不早说?难道说还有人从圣殿中带出来了另外的东西,还有其他人进入过那座地下圣殿,除了我们之外,可这怎么可能?”

骑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博格·内松抓了抓头发:“为什么你当时不告诉公主殿下,说不定那枚石片就不会提前一步被牧树人提前一步带走了,现在那些家伙可能向北逃亡去了法恩赞,我们怎么办?”

“你没想过,为什么牧树人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提前一步得知消息,行动的信息只有我、你还有公主殿下知道?”骑士问道。

“你怀疑公主殿下?”

“我怀疑的是她身边的那几头黑龙。”

博格·内松沉默了下来:“你觉得那些石片会是线索?”

“只是一种可能。”骑士答道:“而且,那些石片不是单独存在的,梅兹应该还有另外一片,剩下的在埃鲁因。”

“在埃鲁因?”博格·内松低声惊叫了一声:“你怎么确定这一点?”

“邪教徒自己告诉我的,我刚才不说了吗?”

博格·内松皱了皱眉头:“梅兹那里有两片石片我倒是清楚,被抓捕的牧树人自己也承认了这一点。可关于埃鲁因还只是你的猜测吧,仅仅凭借邪教徒在这里活动的频繁程度便确认这一点,会不会太草率了?”

“我们调查的线索不也指向埃鲁因吗?”

博格·内松沉默了下来。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这一次可没有公主殿下在我们背后了。”

“有坏消息总比没有消息好。”

“但这一次我们比上一次更有准备。”

“好吧,我们想象一下,也就是说可能从先君埃克时代起,他们就尾随炎光圣剑而来了——这也并不奇怪,毕竟这些人本身就是黄昏之龙的走卒。但问题是。”博格·内松说道:“我们要怎么办呢?”

“很简单,既然邪教徒比我们花费了更多的时间,那我们就从他们身上找线索。”骑士答道。

博格·内松震惊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感叹道:“你可真是一个天才,我的朋友……”

“但这会很危险。”

“元帅大人的侍从骑士与学生,怎么会害怕危险呢?”博格·内松答道:“我看你的办法行得通,不如我们现在就分工如何?”

“如何分工?”

博格·内松子爵继续说道:“在埃鲁因活动的邪教徒,主要是万物归一会与牧树人,而这两个组织之间又互相对立,所以我们最好是分开来调查他们。我有一个初步的想法,万物归一会交给你,牧树人交给我——”

骑士抬起头来,默默地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博格,万物归一会虽然更善于伪装,但牧树人却组织严密得多,按照我们两人的实力——”

“停停停。”博格·内松连忙打断他:“我是大人的学生,你总得让我立一次功,对吧?”

骑士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埃鲁因的斜阳,正缓缓沉入格拉哈尔山脉之下,黑暗逐渐吞没大地。

但繁星业已升起,闪耀夜空。

狮心圣剑曾生于先君埃克的时代。

七百年之后,这把剑再一次被握在了狮心王后人的手中——

安蒂缇娜默默地注视手中的剑。

既然这把圣剑已不再能承载理想给予这个王国带来光明,那么至少不能让它的力量掌握在萨萨尔德人的手中,带领这个古老的王国走向毁灭。

它生于先贤,建立了这个承载光辉与誓言的国度。

那么它的毁灭,或许注定要给予人们最后的希望。

历史的循环自此而终。

剑因西法赫而生,亦因西法赫而死。

她握着那把剑,决定以这个古老的姓氏来履行这个诺言。

她举起剑,脸上露出一抹安慰的微笑。

抬起头来,明亮的目光好像一道剑光,直刺向那个卑劣的叛徒。

马卡罗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干什么!?”

“放下它!”

萨德尔男巫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他忽然一个箭步从自己的位置上射了出来,如同爪子一样苍白的手勾拢起来,口中念念有词,紫色的电光从他胸前的项链中射了出来。

但剑的力量已经融入了西法赫家族的血脉之中。

在幕僚小姐漆黑如墨的瞳孔之中,时间的指针正在放慢脚步。

她看到那个叛徒瞪大的眼睛,脸上的肌肉从松弛到紧绷,再缓缓张大嘴巴,露出里面的牙齿——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他的手正像是个垂死的老人一样慢慢举起来,一点点挡在胸前,这个简单的动作,经历了恍若一个世纪之久。

而萨德尔男巫张开五指,闪电一点点地从他指尖延伸出,那不像是迅捷的光,倒更像是打翻了颜料,紫色与银色混合在一起在缓慢地浸透画布,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动。

整个世界仿佛都定格了。

安蒂缇娜看到男巫撞倒的椅子像是悬浮在半空中,四根椅脚都离开了地面,在半空缓缓倾斜。一本名为《马诺威尔植物学》的书被掀离了桌面,以可见的轨迹落向地面,过程慢放到了极致。

然后她向身后放下了剑。

手中的剑缓缓向后抡去,再从下往上划过一条圆弧,当这个圆弧复位之时,剑脱手飞出。

马卡罗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萨德尔男巫念咒的嘴巴一张一合,但忽然之间停了下来,他脸上的狂怒一点点化为惊愕,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眼中倒映出了一条明亮白炽的线,与他错身而过。

马卡罗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那一秒,被分割成无数个瞬间。

但唯有一道白芒尖啸着穿过了屋子中央。

毫无阻碍地击穿了马卡罗的胸膛——

时间恢复了正常的流淌。

萨德尔男巫回过头,正好眼睁睁看着那道纯洁无瑕的剑光当着他的面,剖开了马卡罗。那个叛徒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惊恐、不甘、痛苦与追悔莫及的神色定格在了最后一个瞬间,然后融化在了一片洁白的火焰之中。

有的人本来有机会可以名垂千古,成为另一个被埃鲁因所记住的人。

但他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这条道路在火焰之中通往最后的灭亡。

狮心剑穿透了这位王党的叛徒之后,继续向前,击中了书桌上的一只金属天文仪。

在萨德尔男巫惊怒的眼神之中,这把埃鲁因人的圣剑,竟像是易碎的玻璃一样,剑刃折断开来,化为无数细碎的碎片,飞射向四面八方。

“不——!”他怒吼一声,须发皆张,内心之中喷薄而出的怒火几乎要将整个灯堡化为灰烬。

他仿佛看到了黄昏之龙在自己面前的幻境,面带冷笑注视着他。

在它背后,是萨萨尔德人的毁灭。

以及世界的尽头。

“不!”萨德尔男巫再次痛心地尖叫了一声。他不明白,为什么一把圣剑,竟能如此轻易地折断。

而白银之民强大的力量,这一次也再无法为他挽回什么。

狮心圣剑的确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那是只有西法赫家族的后人们才知晓的传说。

紫色的闪电在同一时间击中了安蒂缇娜——

近于圣贤的力量几乎在一瞬间撕碎了少女凡人的躯壳。

那是一个有关于信仰与尊严的故事。

虽然弱小。

但却注定不受命运所摆布。

无论要为此付出什么。

卑微者的抉择,如同少女手中的剑。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安蒂缇娜闭上了眼睛。

但死亡却久久未有降临。

她听到心中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呼唤着她沉睡的意识:

“安妮,你长大了。”

房间之内。

萨德尔男巫震惊地看着四散的圣剑碎片,彼此聚拢在一起,在一道无形力量的汇聚之下,环绕在那个人类少女的身边;而他的力量,这个屋子里的一切元素与法则的力量,全部被这道无形的力量扫除一空。

一男一女,两个人影一前一后闪入了屋内。

冷冷地看着他。

仿佛看待一个死人。

……

第四百幕一线希望(五)

当幕僚小姐缓缓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死了吗?”

她有些犹豫地抬起了手,缓缓伸向自己的脸颊,按了按,仿佛要确认自己是不是一个幽灵。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玄武岩地表,密密麻麻的方山层状堆叠。

绿色的闪电在云层上穿梭,狂风吹拂着她的长发,让她不得不时刻用手将挡在眼前的发丝向后撩去。她昂起头,提起自己破破烂烂的裙子,赤着脚,提起步子——犹豫了片刻,但仍坚定地向前走去。

灰尘与泥沙,在风中飞扬而起,漫卷而过少女的裙摆。

漫天风沙之中,只留有一个孤单的人影,一步浅一步深地向前蹒跚。

一望无际的平原——

逼仄的书房之中,圣剑的碎片,一片一片,从地上飞起,像是风中的沙尘,飞扬而起,环绕在幕僚小姐的身边。

布兰多手持圣剑奥德菲斯,正冷冷地注视着萨德尔男巫。在他身边,芙蕾雅双手紧握着拳头,将拳头握得近乎失去了血色,她咬着牙,红着双眼怒视着这个白银之民的巫师——他们本应该是秩序的守护者,文明之火的传递者。

“你们,是什么人?”萨德尔男巫既惊又怒地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卫兵呢?城堡内其他的萨萨德尔巫师呢?

他伸手一招,靠在一侧一直没有使用过的灰水晶法杖凭空飞来,便落在他手中。

面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气息,简直让他感到头皮发炸。

难不成,自己竟然遇上了一头年轻的龙族之王?

他五指一张,不敢有丝毫保留,手中的灰晶法杖向两人一指:“宇宙奇点,禁锢!”这个十一环的法术乃是法则魔法空间系法术的至高成就,只见空间中四边缓缓展开一个内蕴万亿恒星系的奇点宇宙,屋内狂风骤起,书本与杂物哗啦啦到飞向那个四边形的虚空之中,接着是桌椅、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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