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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之剑-第7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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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格尔的冬天虽然已经十分寒冷,但与这里相比也不算什么。如刀子一般的凛风仿佛切割着人的肌肤,可以深入骨髓深处,冻结灵魂,长长的睫毛上瞬间便结了一层白霜,呼出的热气形成一团白雾,转眼融入四周迷茫的大雾之中。
尤塔带着她穿过那扇光门之后,停了下来,带着好整以暇的神情打量着此地。放眼所见皆是一片大雾弥漫的冰天雪地,远处似有一道交错的冰川,断裂的岩石下悬挂着冰棱与冰柱,狂风呼啸,但怎么也吹不散雾气,雾气涌动着,仿佛是一头活着的怪兽。
尤塔在寒风中浑然不觉寒冷,笑着回过头问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安蒂缇娜缓缓地移动着自己的视线,摇了摇头。
尤塔微微一笑:“这里是雾之国。”
“雾之国?”
“凡人也将它称之为冰之国。”尤塔遥望着一片白茫茫的冰原,举起手来接了一片雪花,雪花在她手中转眼便消失不见:“它在灰界和影界之上,但仍属于下层界的一部分。雾之国掌管寒冷的法则,这里漫天飘散的雪花倒也不是真正的冰雪,而是浅海之水在这里的投影。”
她指了指头顶之上:“那儿,就是浅海。”
安蒂缇娜抬起头,极目所见只余一片雾蒙蒙的景象,甚至说不上天空的存在。尤塔似乎很有趣于她的行为,开了个玩笑道:“你可看不到那儿,雾之国与水元素界毕竟是两个世界,因为法则的缺失,你在这里也看不到浅海之水,只能看到冰雪而已。”
“终焉之座就在这里?”安蒂缇娜问道。
尤塔摇了摇头:“我猜玛莎将它放在了一切诞生之地。”
“一切诞生之地?”
“光浮于水,灵从水中而生,那是你们这个世界一切的诞生之地,也是她苏醒的地方。”尤塔——或者说黄昏之龙答道:“但几个时代以来,我从来没找到过那里,那个地方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连你也有找不到的东西么,黄昏之龙。”
“这很正常,因为我少了一把最重要的钥匙,以我的身份,也不可能得到七把圣剑的认可。”尤塔淡淡地答道。
安蒂缇娜沉默了片刻,才问道:“一切的诞生之地,就在这里?”
尤塔再一次摇头:“我想它的入口,在死者之国——暗元素界。”
“那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尤塔回过头来看着她:“因为海姆冥界的确与雾之国接壤,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自然是不想要引起玛莎的警觉。”
“玛莎大人?”
尤塔从鞘里抽出一把匕首来,仿佛没有痛觉似地轻轻在自己手上割了一条口子,她转过手来,让鲜血滴落到雪地之上。说来奇怪,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下,她手腕上流出的血却一点没有要凝固的意思,一点点落在洁白的雪上。
她眼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一边专注地注视着自己流血,一边柔声回答道:“七个时代以来的战争,我们彼此之间都太过熟悉了。我想她可能会猜到我会尾随而至,停滞之界发生的事情给了我一个教训,那个女人的确不好对付——”
安蒂缇娜皱了皱眉头:“你在做什么?”
尤塔却不回答这个问题,她一步步在雪中前进,用鲜血画出一个法阵;法阵中的血液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蠕动着,向着中央靠拢,并逐渐彼此联系在一起。
安蒂缇娜看到这一幕,忽然明白了她的打算。
她猛然间挣扎了起来,冲过去想要阻止尤塔的行动。但女佣兵团长后退一步,佩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左手中,她握住剑柄一扫,剑鞘一头重重扫在幕僚小姐的小腹上,安蒂缇娜只感到腹中一阵翻腾,天旋地转地跪倒在了雪地之中。
尤塔看着她,微笑着说道:“你们的女神大人在托尼格尔布下了重重结界,我利用黑月坠亡的都无法穿透这片由七座圣者之遗所庇护起来的土地——不过所谓无法攻克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瓦解的。你看,现在你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白费劲。”
安蒂缇娜痛苦地皱着眉头,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她跪在冰冷的雪地中恨恨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雪地中的血液,已经一点点开始发起光来。
……
几日前最后的庆典之中留下的一地狼藉,已逐渐为风雪所掩盖。代林杰城内一片死寂,男人们早已穿好甲胄、拿起武器去与黄昏决一死战,大街上便只剩下一片萧条,广场上还余着几片破烂的布幔在随风飘扬。
魔法的光辉不时映亮天际,爆炸声此起彼伏,整座城市似乎都在不住地颤抖。
但寂寥的街道之中,却有一名少女在风雪中踱着步,呼啸的寒风,仿佛并不能制止她的盎然的兴致。她穿着一件在戈兰·埃尔森一带行商常见的皮裙,挎着包包,背着手,饶有兴致地用圆头皮鞋踢着街上的雪团,仿佛天真未泯,左摇右晃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风景。
“这是什么地方呢?”
“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
少女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有一句没一句像是在和谁说话。但忽然之间,她定定地停了下来——前方是一间店铺,屋檐在积雪中歪了一半,内里的陈设看起来像是杂货屋的样子,昏昏暗暗的,只有一盏蜡烛。
但至少这是这条街上唯一一间还开张的铺子,店主是个中年男人,一瘸一拐地在屋里搬着东西。城内已经空无一人,他也没有生意,看样子正准备打烊,但转过身,便看到了立在自己店门前的少女。
男人愣了愣,他脸上有一条显眼的刀疤,在昏暗的光芒下显得有点儿狰狞。他的腿似乎受过伤,行走时有些不便,他疑惑地看着少女,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孩子,家人呢,怎么还没逃离?”
少女歪了歪头,答道:“我可没有家人,对了,我叫罗曼。大叔,你不也还没走么?”
那男人苦笑了一声:“你看我这样子走得掉么,反正烂命一条,最多不过搭在这里。倒是你,小孩子家家,留在这里未免太可惜了。”
他一边说一边吃力地挪开身体,让罗曼踱着步子进了屋内。
商人小姐带着好奇之色打量着店内的陈设,她心中隐隐有些熟悉的感觉,好像记起了在这样的店铺里和别人讨价还价的情形,还有一个愁眉苦脸的年轻人站在自己身边。
可那些记忆既模糊而又遥远,连她也不知道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算了,不说那些晦气话,小姑娘,你想要买什么东西?”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到柜台边,同时问道。
罗曼的目光落在货架上一个有些上了年头的旧糖罐上,那是个漂亮的玻璃糖罐,里面塞满了五颜六色的糖纸,只是表面有些斑驳,盖子还保存完好的,扣着一个金色的挂扣。
那就像是一个倒映着属于过去的梦境,她看着那个罐子,竟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布兰多,我要那个糖罐子。”
“可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啊。”
“嘿嘿,等将来有了钱,我一定要把它买下来——对了,要不我们去找芙蕾雅借一点吧。”
“想都别想。”
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指着那个糖罐问道:“你想要这个?”他看着那个糖罐,轻轻将它拿了起来,露出一些怀念的神色:“这是我送我女儿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男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的女儿呢?”
“她死了,在第一次黑玫瑰战争中。”
“第一次黑玫瑰战争?”罗曼缓缓眨了眨眼睛。
“怎么?”
她轻轻摇了摇头:“多可怕的战争啊,我那时候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这句话竟然让那中年男人发了好一会儿呆,过了好久,他才呐呐地答道:“是啊,要是她当时能够逃出来,差不都也和你一般大了。”
“可以卖给我吗?”
男人默默地看着那个糖罐,点了点头:“如果你喜欢的话。”
商人小姐掏了掏自己的皮包,但忍不住有点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可以赊账吗,我的钱都给那个坏心眼的女人拿走了。”
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小姐。
“不可以吗?”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将糖罐放到她面前:“说起来也是,钱这个东西在眼下这个当口还有什么用呢?如果这东西能让你感到满意,也就足够了。”
罗曼双手捧着那个糖罐,连连点头:“我会好好保管它的。”说着,她看了一眼外面的风雪,略微皱了皱小眉毛。
“你要回去了吗,小姑娘?”男人忽然问道:“你家在什么地方,要不我送你回去?”
罗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可没有家。”她答道:“不过我真得走了,那个坏女人在叫我了。”
“坏女人?”
罗曼对他甜甜地一笑。
然后她轻轻向前迈出一步,就像是身前打开了一道光门,让商人小姐可以跨步而入。只不过眨眼的一瞬间,少女与她手中那个糖罐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中年男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
尤塔缓缓闭上了眼睛,眼中金色的光芒也逐渐淡去。
安蒂缇娜紧盯着那个法阵,发着之中的光芒已经越来越明亮,忽然之间,一页黑色的光门逐渐打开。罗曼捧着糖罐从中轻轻走出,踏在积雪之上,松软的雪地,竟不能让她陷下去半寸。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幕僚小姐:“咦,安蒂缇娜,你怎么在这儿?”
“罗曼?”安蒂缇娜震惊地看着商人小姐:“你……你变回来了?”
罗曼脸上的神情一敛,冷笑道:“当然没有。”
接着,她在安蒂缇娜目瞪口呆的目光之中,随手将手中的糖罐一丢。那玻璃罐子在雪中滚了两下,两盖子都磕开来,罐子里的糖纸装饰物顿时随着寒风纷然飞散,落了一地。
罗曼轻轻舒了一口气,说道:“啊,这躯体真是越来越不好用了。”她回过头看了看尤塔,女佣兵团长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了过去。
她这才回过头来,笑了笑:“如何,我还是来到了这里,你们真以为我让萨萨尔德人在埃鲁因引发内乱是白费劲?虽然那条狗是蠢了一些,但总归还是有点儿用处。”
黄昏之龙注视着安蒂缇娜的眼睛,在她的逼视之下,幕僚小姐只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水,她微微喘息着、吃力地答道:“你蛊惑萨萨尔德人……引发埃鲁因的内战,只是为了这样的目的?”
罗曼摇了摇头:“那倒也未必一定要如此,只不过我的本体仍未苏醒,要不是你们动作太快,我也用不着这么麻烦。”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早知道那个信标在那家伙手上,不过没关系,权当他是为我带路好了——不过你更重要,亲爱的安蒂缇娜,信标可以有很多,但钥匙却只有一把而已。”
“你休想,唔——”安蒂缇娜忽然瞪大了眼睛。
因为商人小姐几乎是脸贴脸地靠了上来,紧盯着她的眸子。罗曼长长的睫毛下,漂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的目光,黄昏之龙微微张开嘴唇,吐气如兰地说道:“那可不一定,亲爱的安蒂缇娜,你已经忘了吗,我们可是朋友——”
两点金色的光芒直刺入幕僚小姐内心深处,不过片刻安蒂缇娜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罗曼微笑着拍了拍手,她满意地看了沉睡中的安蒂缇娜一眼,缓缓来到断裂的冰川边缘。凛冽的寒风之中传来了另外一个异样的声音,忽然之间,一只有如山峦一般巨大的水晶爪子猛然从悬崖之下升起,抓住了悬崖的边缘。
一头巨兽正在缓缓展露出它全部的身躯,与之相比,站在冰川边缘的商人小姐渺小得不过像是一粒沙子。
但在罗曼面前,这头水晶巨兽却缓缓低下了头颅。
黄昏之龙微笑着注视着自己的属下,轻声说道:“阿斯托尼,上万年的等待,是否已经迫不及待了呢?”
晶簇之王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别着急。”她笑眯眯地答道,同时一指安蒂缇娜与尤塔:“带上她们。”
晶簇之王阿斯托尼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连我的命令也敢违抗了么?”
阿斯托尼低沉地回答了一声,略微向后退了退,以示自己的屈服。它举起爪子来,空气中荡漾开一圈无形的波纹,黑暗魔力从元素之海上汹涌而起,托起安蒂缇娜与尤塔,放到了它的掌心之中。
“保护好她们。”黄昏之龙答道:“尤其是那个小姑娘,她们对我还有用。”
阿斯托尼点了点头。
……
第四百二十六幕终焉之王座(六)
一声巨响之后,巨大的骨骸手中生满青锈的船锚脱手飞出,拖着长长的铁链哗啦哗啦向布兰多飞来。但布兰多眼中银光一闪,在法则之线的牵引之下便使之稍稍偏离了原本的轨迹,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布兰多随即一跃而起,飞身在半空中一拽那铁链,如神祇般的力量竟也丝毫不逊色于这位神话中的枯骨之王,生生将它拽得向前一个趔趄。布兰多抓住铁链再一借力,闪剑如影随形,一剑刺向这巨大的骨骸。
黑暗中好像产生了一条笔直而明亮的线,古德莫德眼中磷火闪动,它举起爪子向这条线抓来,空间中灰白色的法则之线纷纷弯曲并显露出布兰多手中剑的踪迹。
嗤一声轻响,骨骸巨手竟然稳稳地抓住了圣剑奥德菲斯的剑刃——失手了。布兰多心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的闪剑不是没有失手过,但这么被对方直接看穿却还是头一次。心中不由得赞叹这头骨头架子的灵魂之力好强大,灵魂要素竟然可以驱动法则之线穿透空间来感知攻击者的所在。
是的,布兰多已经意识到对方感知的并不是自己手中的剑,而是握剑的自己。这样程度的灵魂要素就算没有达到存在性之力的高度,但起码也触摸到了最上位要素的国度,不愧是传说中死者之桥的守桥人,号称拥有神性的亡灵。
他毫不犹豫地松开手中的剑,向旁边一让——看起来就好像任由那头巨大的骨骸夺去圣剑奥德菲斯。这样的动作连古德莫德都是一怔,它抬起头来,眼眶中两团苍白的磷火近乎有灯笼大小,一明一暗。
假设它可以看到——那它看到的一定是一团糅杂在阴影之中的幻象,手握长剑,正在它面前缓缓成形。但可惜的是,亡骸是看不到的东西的,它只能感受灵魂的存在。
没有任何灵魂的波纹,风后九曜的幻影手持辛娜,一闪即逝,一剑一连斩断它七根肋骨。枯骨之王发出一声凄厉地哀嚎,猛地长身而立一把扯回了铁锚,铁锚带着风声扫向一旁的布兰多,但后者看也不看,冷着脸直接反手一拳轰在那铁锚之上。
铁锚嗡一声绷直了锁链,倒飞回去顺着巨大骨骸的脖子缠了好几圈,巨大的惯性扯得这头神性亡骸失去了平衡向后仰去,而手中紧握的圣剑奥德菲斯也脱手飞出。布兰多抬起头一把接过圣剑,同时一个箭步向前,紧随着古德莫德再一拳轰在它本就支离破碎的胸腔之上。
在一连串骨裂的声音中,枯骨之王近乎半个身体都炸碎开来,彻底向后倒去,但布兰多却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铁锚飞散的铁链,又生生将它拽了回来。在常人眼中庞然大物的身躯在布兰多手中轻盈得好像是个布娃娃一样,它重新飞了回来,布兰多反手一剑直接从中将它斩为两段。
碎裂的骨骸散落一地,上下两半的枯骨之王重重地落在地面上扬起一片尘埃。这以小搏大的战斗看得阿洛兹都忍不住发了呆,忍不住双眼发亮地看着布兰多。
这可是真正的神战啊。
枯骨之王古德莫德虽不是真正的神祇,但至少也是半神的存在。别看它在布兰多面前如此羸弱,但若是在凡世之中就算是布加人中的顶尖存在,他们的法术也很难伤害这头神性亡灵。
布兰多的每一拳都带着空间与时间之力,可以说每一拳都撕裂了古德莫德的灵魂要素与极之平原,灵魂的力量在空间与时间的绝对掌控之下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
什么是绝对的力量。
这就是绝对的力量。
但布兰多却没有丝毫的松懈,他回过头高喊一声:“夏尔!”
“找到了,领主大人!”夏尔眼中此刻正闪动着明亮的蓝色光芒,他正凭借预知未来咒语在自己的命运卡牌牌库之中滤牌,一页页卡牌在他眼中扫过,终于让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张。
这时候古德莫德手中的提灯正亮起光芒,它已经是第七八次运用这个能力了,这件亡灵神器的光芒只要在它身上一照,一切伤势直接复原如初。
夏尔展示了自己的咒语——失效,消灭目标神器或结界。你获得百分之十法力。空间中法则之线一层层明亮起来,咔嚓一声裂响,古德莫德手中的提灯顿时黯淡了下去。
那头巨大的亡骸哀嚎一声,眼中的磷火点点消散,整个身躯仿佛也失去了结合在一起的力量轰然之间崩解开来,散落一地。夏尔走上前去一脚踹在它巨大的颅骨上,将那东西骨碌碌踢下了深渊。
“还好你终于找到了。”布兰多擦了擦圣剑奥德菲斯,没好气地说道:“否则的话,只怕我们还要在这里再和这头该死的亡灵打上七八十个回合,等我们回到沃恩德只用给其他人收尸就可以了。”
“领主大人,滤牌咒也不是心想事成,谁叫您脸那么黑呢。”
“谁脸黑?”
夏尔赶忙耸了耸肩,换了个话题道:“菲妮丝和玛诺查不也有消灭神器的咒文么?”
“我们可没有滤牌能力!”妖精小姐气鼓鼓地说道。
蒂亚这才远远地跑上来,神性亡灵免疫一切凡世法术,她们在这样的战斗中可是一丁点作用也没有,除非梅蒂莎能张开结界——不过显然布兰多还不打算让所有人在这里倾尽全力。
精灵小姑娘看了看散落一地的骸骨,忍不住有些惊讶:“它就这么死了,它可是古德莫德啊?”
“古德莫德是不死不灭的。”梅蒂莎微笑着答道。
“它没死?”
布兰多走过去捡起那提灯,提灯表面裂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但那条口子显然正在缓缓愈合:“死者之桥的守桥人,永恒不灭的亡灵君主,这也是一个诅咒,诅咒它永生不灭地在这里徘徊,神性不灭,它是不会消亡的。”
他随手将那提灯丢在了灰尘之中,不过蒂亚却十分宝贝地跑去捡了起来——不管怎么说,那可是神器啊。
布兰多抬起头来看了看远处的迷雾,说道:“走吧,前面可能就是亡月之眠了。”
“亡月之眠?”
“就是亡灵的圣地啊,永眠之所。”墨德菲斯有些憧憬地答道:“亡灵们会在这里永眠,再也记不起凡世之事,但它们会在冥海之中获得真正的新生,灵魂重归世界之树,终于有一天会在这个世界上以另一个形象复生。”
“永亡之地是一切亡灵的最终归属,亡月女神的神国埃琉德尼尔所在的地方。”梅蒂莎也答道。
但布兰多忽然停了下来。
迷雾中又出现了新的尸骸。
那是一头犹如小山般大小的犬类魔物,众人需要抬头仰望才能一睹它的全貌,它浑身布满了伤口,青铜色的血液从伤口中泊泊流下,但早已干涸。
布兰多看到那血液的颜色,不由得眼皮一跳。
“这是什么?”茜疑惑地问道:“黄昏之狼,芬里尔的子嗣?”
“看它们的血液。”鹿身女妖御姐伸手沾了沾那头怪物有些粘稠的血,手指上的血液呈现出一种明亮的铜色,她说道:“这是加尔姆的子嗣。”
“加尔姆?”
“苍之诗中的末日恶犬,黄昏的先锋。”伊莲答道:“但它们其实并不是黄昏族裔,而是青铜种。”
青铜种。
这个名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头一颤。青铜种就是黑铁与白银之间缺失的血脉,传说它们是巨人们的后裔,由神民们最后创作出来的种族之一。
它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既能够完美接受Tiamat的权限,又能从黑暗的魔力之中汲取养分的存在,它们是强大而完美的一族,但不幸的是,它们生而嗜血、残忍与好战,为众神所创造,又为众神所抛弃。它们投靠黄昏之龙,又背叛黄昏之龙,可以说是命运多舛的一族。
也无外乎神民们将它们称之为失败的实验品,虽然布兰多本身并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
但或许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幸运——
正是因为青铜一族的背叛,作为凡人的黑铁之民才得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青铜种?”茜大着胆子摸了摸加尔姆子嗣的外皮,触手冰冷,但分明可以感受到Tiamat法则之纹的存在“魔物们就是它们的后代?”
布兰多点了点头。
“可这里为什么会有青铜种?”小母龙有些诧异:“它们不是早应该灭绝了么?”
“这只是尸骸。”芙罗法指出她的语病:“并不能证明它们没有灭绝。”
“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阿洛兹却凝重地答道:“这里的战场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久远,在实史上自从天青的时代以后,青铜种就逐渐退出历史了。”
对于这个说法,布兰多心中也略微有些认同。至少在他所知的历史当中,未曾听说过青铜一族与亡灵发生过战争的记载,布加人记录它们在天青的战争之后逐渐为神民与神祇们剿灭,而在那之后,众神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或许它们一直藏身于此呢?”蒂亚问道:“众神早已离世,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下层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是么。”
这句话隐隐提醒布兰多一下。
但他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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