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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之剑-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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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素,冰。
动弹不能——
一道白光扫过,二十个头颅高高飞起。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吓呆了,不,不仅仅是吓呆了,而是惊骇得不能自己。一片椅子、器皿的翻到之声,桌子两侧的贵族们纷纷连滚带爬地后退,紧紧贴住两侧的墙壁——连冰冷也顾不住得了,好像生怕靠近这个可怕的年轻人身边一样。
二十具冰雕咔嚓一声在自己面前倒下,变成毫无生机的尸体。死亡的气息才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展示在格鲁丁男爵面前。他有生以来每一次都是如此从容地掌握他人的生死,但这一刻终于明白当生命被无情地遏制时弱势一方软弱得好像无力反抗命运的溺水者。
那是一种最为深沉的悲哀,人类最骄傲的文明性被彻底的践踏。
他终于承受不住了,他以为布兰多最多不过是一个白银中位实力的剑手。这个身份与他不过平起平坐,他们当然可以你来我往地用尽手段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但现在他终于发现自己错了,那根本不是什么白银剑士。而是一个已经摸到了要素边缘的可怕存在,不,一旦开化了要素,那就已经算是非人了。
原来自己面前坐着的并不是一个那么好惹的家伙,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
布兰多冷着脸向前一立,长桌顿时“撕拉”一声从中平分为两片。旁人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看到年轻人向前,男爵与他之间就再无一丁点阻碍。
布兰多一语不发,手再一次按上了剑柄。
“我是王国的领主——!”
格鲁丁崩溃了,忍不住哀嚎一声。他仓惶地左右四望,希望看到任何一个人来救他,可惜,没有人。所有人都吓傻了,没想到好好一场宴会会发展这样的局面,或者说他们压根不会想到,一个触摸到要素边缘的强者会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来。
布兰多一步步走过去,看着这个家伙,仿佛看着一头狗一样。
他手沉了下去,准备结果这家伙的性命。
可正是这个时候,布兰多却感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手上。他微微一怔,回过头,却看到茜一只手倒提着战戟、琥珀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自己。
“茜?”
红发马尾的少女看着他,摇了摇头。
第一百三十八幕温言的希望(一)
“茜?”
红发少女看着他一言不发,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她抬起头,布兰多已从那双灼灼的琥珀色眸子里看出了什么,他回过头,果然发现大厅二楼的回廊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位不速之客。
或者说它原本就在那里,只是之前他没有发现而已。
高大的骷髅手持战斧,全身笼罩在一具陈旧的黄铜甲胄之下,它漏风的颌骨微微张开,颅骨上裂开的一条缝隙仿佛无声的嘲讽。卡拜斯居高临下地与他对视,眼眶里暗黄色的火焰微微闪烁,它已经认出了这个在里登堡的突围战之中远远见过一面的年轻人。
“廷斯冈子爵么?”
卡拜斯用沙哑漏风的声音说道,“里登堡一别,别来无恙?”
“玛——达——拉。”布兰多从牙齿缝里磨出几个字来。
玛达拉的亡灵,它们怎么会在这里?年轻人面色冷漠地看着格鲁丁,他心念急转,冷冷地问道:“什么时候玛达拉与埃鲁因的贵族已亲如一家?”
“随着时间的推移,生命都要化为尘埃。这个世间只有利益永恒不变,子爵先生。”
卡拜斯低沉地答道。
它的回答坐实了布兰多的猜测,格鲁丁竟与玛达拉勾结。不过它们意欲何为?布兰多抬起头,看到高大的骷髅架子手中的战斧斜斜指向他与这个卑劣的男爵之间。想必只要他一出手,卡拜斯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这位“独眼”塔古斯手下的将领,黑暗国度的领主,至少也有黄金中位的实力。而他自己不过才刚刚摸到金之阶的边儿,孰胜孰负虽未见分晓,但对方要阻止他在眼皮底下杀一个人却也不是一见困难的事情。
塔古斯行事步步为营、以谨慎见长,卡拜斯在这里,想必一旁不会没有策应。布兰多回过头,果然看到一边的阴影之中人影憧憧,然后走出一位脸色苍白、身穿灰色长袍的年轻人来。
罗斯科,又是一个老熟人;布兰多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布契见到对方时还只是一个卑微的亡灵巫师学徒,然而现在他的领口已经有两枚紫色的火焰徽记。
中级亡灵巫师。
布兰多沉默下来,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格鲁丁男爵身上。
后者也从先前的惊惶失措之中恢复了些许镇定,这个中年男人一只手撑在木屑上、面沉似水地强作冷静,只是青灰色的皮肤下膨胀的血管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但布兰多手中的剑一转,银亮刃锋上一道幽幽的光打在他的眼睛上,让后者微微一缩。格鲁丁随后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无声的戏弄,他心中怒意勃发,只是面上却隐忍不发。
“我的确是没料到有人可以向魔鬼出卖灵魂。”布兰多冷冷地答道:“你们这些腐烂的骨头架子出现在这里,目的想必是为了保下这家伙的一条狗命罢?”
格鲁丁男爵从盟友身上找回了一点底气,他像是一头野兽一样磨了磨牙齿,两眼凶光外露,声音低沉地说道:“年轻人,你就尽管大放厥词好了。但你心中明白,纵使不依靠我这些玛达拉的盟友,难道你又敢于与让德内尔家族为敌么?为了一时意气之争,势必引起两个家族之间的战争;归根结底——廷斯冈子爵,想必你的家族也不会容许你在外不务正业到这个地步……”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布兰多冰冷的一声轻哼打断——仿佛大厅的温度一下骤降了好几度,冷得空气中都掉下冰渣子来。
在场除了亡灵之外,几乎所有人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格鲁丁男爵更是一僵,下半句话永远卡在了喉咙里。就像是他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错得离谱,因为布兰多压根只是一个冒牌货。实际上年轻人心中杀机已动,他手一扬,笼柄长剑已若一条银线直刺向格鲁丁男爵咽喉。
后者惊呆了,他显然没料到布兰多真的说动手就动手,这不符合常规!一时间格鲁丁男爵竟呆在那里不知闪避——若不是一柄重斧从天而降“轰”一声落地,长长的斧柄已呛然架住了布兰多手中长剑——恐怕当场剩下的就是一具死尸而已。
“我好像说过。”卡拜斯一双骨手握住斧柄,居高临下地看着年轻人:“格鲁丁男爵是我们重要的盟友,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将他交给你。”
“很抱歉,你没这么说过。”布兰多针锋相对,两人手上用力同时向后一退。布兰多开启了力量爆发,双方各退三步,谁也没占到半点好处。
“年轻人,你该退了。”卡拜斯用战斧撑住地面才停下来,然后抬头答道:“玛达拉与埃鲁因尚已停战,你和男爵大人之间又何必非要挑起一场战争?大厅内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城堡外的守卫不可能没有查觉,你就一点不担心自己留在庭院中的仆从——”
布兰多面色一沉,就要继续动手。
“布兰多先生!”但红发少女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她咬了咬牙——桑夫德和灰狼佣兵团的其他人还在外面。
“安蒂缇娜小姐,你也认为我不应当杀这个人渣?”布兰多冷冷地问道。
贵族千金略微一怔,这才从此前片刻的失神中回过神来。她脸色极差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格鲁丁,心中恨不得一脚踩烂对方那张形似于“人”的脸,好叫自己与对方不是一类;但她略微舒了一口气,强忍住心中的不适答道:“大人,这家伙毕竟是王国的领主。”
贵族少女话里有话,是向布兰多点出格鲁丁的身份。时值乱世,贵族之间互相攻伐也不止此一例,只要不伤及根本,王国未必有时间理会——但她是要告诉布兰多,麻烦在于格鲁丁背后之人。
让德内尔伯爵作为埃鲁因王国让德内尔边一领境地区最高行政长官,名义上的特权伯爵,实际上势力形同一侯;从两代伯爵之前开始,为了应付边境上的蛮族入侵,这个拥有深厚历史底蕴的家族就开始篡养贵族私军,时至今日,地方上的势力几乎已经成为王国唯一一支合法的私人军队。
纵使这里面有王室并不看重这些“野蛮人”、以及制衡山民自治的因素,但在这个纷乱的世界中,这位特权伯爵大人的势力之强可见一斑。
布兰多若在这里杀他子嗣,这在家族之间形同宣战。虽然他自称冈斯廷子爵,可纸包不住火,这些东西经不起仔细推敲——何况年轻人有意于谋求一块领地。人可以跑,新生的领地却不堪一击,面对让德内尔伯爵的滔天怒火恐怕最终也只有毁于一旦。
贵族少女不愿意看到年轻人的心血付诸东流,因此希望他三思而后行。可是一方面她也丝毫不愿意在这个人面兽心的男爵面前露出哪怕一丁点怯懦,才把话说得如此暗晦。
不过她坚信如果是面前这个年轻人,一定能细致入微地理解她的每一个隐意。
布兰多冷冷地哼了一声。
“审时度势,三思而后行。”卡拜斯裂开的、漏风的颌骨仿佛象征着一个无声的笑容。
年轻人手中的剑斜斜指向地面,他的目光越过高大的骷髅身后盯着格鲁丁,眼神冷漠,仿佛居高临下看着一条死狗——
感受到布兰多心中直言不讳的冰冷杀意,格鲁丁反而硬气起来,或者是因为藏身于卡拜斯身后的缘故,他冷笑一声:“你今天若不杀我,子爵先生,在下日后必当加倍奉还——”
这位托尼格尔的男爵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来,他从小到大还没受过如此大的耻辱——之前邀请来看布兰多笑话的那些士绅现在更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挫败感让他心头怒火中烧。
不过他正想说点什么好进一步激怒布兰多,好让这个年轻人丧失理智与卡拜斯斗个两败俱伤。不过他才刚准备开口,就看到布兰多手一抬——
一道银光已擦着他的脸颊飞射而过。
格鲁丁男爵一呆,脸颊一侧的头发顿时落下一半,脸上热辣辣地生痛,在旁人看来已多了一道刺目的血痕。他呆滞地用手一摸,再放下一看——手心全是醒目的鲜血,这位埃鲁因的实权领主顿时杀猪一样地嚎叫起来。
卡拜斯不为所动,这具高大的骷髅不用回头也知道布兰多那一击会造成什么效果。它不是格鲁丁的护卫,犯不着为了这一丁点皮外伤而出手,再说给后者一点教训也好,省得那个自大傲慢的贵族总是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
它又看着布兰多,年轻人放下手,冷冷地道:“留你狗头,下次来取——”
说罢,他环视大厅内一眼,冰冷的气息逼得所有人都忍不住后退一步。然后年轻人回过头,看了安蒂缇娜与茜一眼,一言不发甩手就走出了大厅。
他一转身,大厅外早已闻讯而来的守卫与重甲卫兵立刻齐刷刷分开两边,开玩笑,布兰多发威一击干掉那二十多个骑士的一幕他们大多数人都刚好目睹,即便没有亲眼所见的,听旁人一说还不明白这个年轻人是个什么样的杀神。只要他不和他们领主大人过不去他们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阻拦。
而大厅内嚎叫不已的格鲁丁心中虽然又气又急,他有心让手下人将布兰多留下来,可话到临头,又想到布兰多之前动手时那冰冷的一剑。
男爵大人张了张嘴,最后话卡在喉咙里。
……
第一百三十九幕温言的希望(二)
布兰多离开格鲁丁男爵的城堡后一言不发,他虽然像是个国王一样走出城堡的大门:所过之处无人敢挡,即使最忠实于格鲁丁的骑士只敢手按长剑、战战兢兢地向两边散开。可年轻人心中没有半点高兴,他的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剑鞘——仿佛长剑始终还在那里一样——剑鞘因为过度的力量而咔咔作响。
是的,但他还是妥协了。
他并不是畏惧玛达拉与格鲁丁男爵联手的势力而退,只是茜恳求的目光打动了他。就像他永远不可能成为马卡罗,不可能因为自己的怒火就不顾及庭院之中停留的桑夫德与其他灰狼佣兵。
他明白,那是那个女孩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和寄托。她有权利这么做。
但他虽然明白,心中却依然还是感到压抑和愤怒。
尤其是连安蒂缇娜也委婉地提出反对的时候——
年轻人忍不住感到一阵心冷。
他要反抗的是埃鲁因腐朽的规则,但他却颓然地发现自己现在根本没有这个能力——甚至得不到支持——他知道安蒂缇娜想要他融入这个规则之中,那位贵族千金虽然没有明说,但她也并没有隐瞒她的真实想法。
的确,这样对他来说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可这可能吗?
布兰多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放弃自己的主张的一天,如果他后退,那么他将放弃一切。因此他退无可退,就算是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必须与格鲁丁势不两立。
因此他虽然明知道玛达拉的亡灵已经与让德内尔伯爵站在一起,他也必须这样选择。他已经表过态,剩下的一切,就只能交给时间来论证。
布兰多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穿过城堡的吊桥。不过随着午后的微风,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直钻入他的鼻子里——然后他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惊呼,那是安蒂缇娜的声音。
布兰多下意识地抬起头,可就是那一刹那,年轻人整个人就呆住了。眼前熟悉的街道仿佛在他的视线之中被无限地拉伸了,长长的街道一直延伸到天边的尽头,街上没有一个人,但街边却竖立着一排排崭新的十字架——
一排排挂着血淋淋的尸体的十字架。
那些尸体大多数都穿着冒险者、雇佣兵的服装,还有一些一看到就知道是那些外城的贫民。男女都有,但现在只剩下毫无生机的尸体。
布兰多记得在沃恩德古典的时代,当地的领主们会将强盗的尸体挂在十字架上,以警告那些继续从事这一事业的人。
可此时此刻,格鲁丁男爵要警告谁?
不仅仅是警告他,也是对于城内那些蠢蠢欲动的冒险者、雇佣兵的一个警告,格鲁丁男爵这是在借这一次事件来告诉这些外来户,谁才是这块土地上的主人。
血的警告。
“很好——”
布兰多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乎要立刻就回头。可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忍了下去,但他眼角一扫,已经看到了街边闪过一道人影。
是他?
布兰多心中一动,立刻追了上去。
他追过街道的转角,跟着进入一条小巷之中。那抹熟悉的青灰色已映入眼帘,年轻的领主才刚刚犹豫了一下,但对方已经开口:
“布兰多……大人,对吗?”那个穿着青灰色长袍的年轻人看着他,一脸冷漠地问道。
布兰多认出这正是上午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弦巫师学徒,他对对方印象深刻,自然不会轻易忘记。
他点了点头。
那个年轻人没有立刻开口,两人都陷入沉默之中。不过对方削瘦的面孔上虽然冷漠,但从眼底却能看出那种无声的愤怒。
短暂的沉默之后,年轻人终于再次开口:“我记得,大人你曾经问过,我想报仇吗?”削瘦的年轻人面色不变地看着他,答道:“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我想——”
他抬起头,咬了咬牙:“大人,你能给我指明一条道路么?”
布兰多沉默不语。
“这也是城内其他人的想法,雇佣兵还有冒险者,他们与格鲁丁男爵的仇已经结下了。”年轻人盯着他,继续说道:“如果大人你愿意,我们愿意为你效命——”
两人相距不过十米,但布兰多摇了摇头:“我还是那个问题,你想报仇?”
年轻人一怔。
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就好好活下去。”布兰多看着他,答道:“我答应你,但不是现在。”
“大人?”
布兰多不再说话,他转身走出这条小巷,正好看到后面追上来的其他人。不过面对年轻人阴沉的一张脸,以及身上压抑的无尽怒火,不明事情真相的虎雀、桑夫德等人只感到面面相觑。
年轻人与他们交错而过。
“布兰多。”只有商人小姐叫住他。
罗曼双手抱着自己的小包包,立在他身后;她用深褐色的眸子疑问地看着后者的脸,小眉毛轻轻一挑:“你生气了吗?”
布兰多微微一怔,他并不想多说什么,可看到商人大小姐那张脸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他只有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一下少女的脸颊。
“谢谢。”他说。
“诶。”罗曼微微一怔,顺便皱着眉头推开他的手——好奇地问:“可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是安蒂缇娜叫你来的吗?”
“你怎么知道?”
布兰多再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他向另一边回过头,果然看到那位贵族少女也提着裙子快步追上来。
“你在生我的气吗。”安蒂缇娜抬起头看着他,小声问:“领主大人?”
“你没有做错,安蒂缇娜。”布兰多沉声答道。
“但是大人你还是在生气。”
“是的。”
“为什么?”
“安蒂缇娜,就像是你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
“你说得很好,让德内尔伯爵作为埃鲁因南方边境上的最高长官,势力庞大可说一方诸侯,他的私人军队可以让所有反抗他的人都瑟瑟发抖,即使是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也只敢在暗地里诅咒这位他们的对手。更不要说我们这一行还什么没有的小蚂蚁。”
布兰多摇摇头,看着少女答道:“甚至可以这么说,那位大人物打一个喷嚏,都可以让我们接下来前进的道路变得危机丛丛、遍布荆棘,稍不小心,就会灰飞烟灭。”
“但是?”
安蒂缇娜认真地问。
“但是——”布兰多点头:“这些都不是我卑躬屈膝的理由。若说面带虚伪的微笑收下格鲁丁的礼物就算是胸有城府,那么我宁愿选择铁与血,火与剑的道路。”
“你明白么?”
布兰多按着自己并不存在的剑,手指微微一弹:“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安蒂缇娜。这个答案很其实简单——不为什么,因为我是布兰多。”
他回过头看了小罗曼一眼:“是来自布契的布兰多。”
商人大小姐立刻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睛,两人仿佛心意相通。
安蒂缇娜微微失语,她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可是,我们或许可以选择一个更加明智的办法。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大人,可是贵族之间还有一句话——死人是没有反对的权利的!”
“现在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格鲁丁男爵,还有让德内尔家族,还有玛达拉,大人,你——”她咬了一下嘴唇,虽然感到胸膛中因为布兰多的话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熊熊燃烧,可黑幽幽的眼睛里还是满是担忧。
“那就是我的事了,安蒂缇娜。”布兰多淡淡地答道:“格鲁丁也好,让德内尔伯爵也好,甚至玛达拉的亡灵大军也好。”
他又看了看格鲁丁男爵高耸的城堡。
“既然早晚要面对,那么我随时恭候——”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而远远跟在队伍后面的,留着长马尾的红发少女看到这一幕时眼中微微一动——她看着布兰多的背影,紧了一下手中的长枪。
而贵族千金同样担忧地看着年轻人的背影,眼神闪了闪掠过一丝异样的钦佩。可正因为如此,她才越担心这个优秀的年轻人一时冲动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毕竟他们现在力量远不足以对方相抗衡是摆明的事实,有些时候不是有信心就可以解决一切的。
……
“哐当”一声,一件产自安森时代的白瓷摆件被摔成了粉碎。
布兰多一行人离开之后不久,格鲁丁男爵就愤愤然地在自己的书房之中摔了东西。房间之中此刻只剩下三个人——卡拜斯、罗斯科已然退下,他们作为亡灵自然不能在城堡之中久留,与玛达拉暗地里结盟不是一件小事,当然泄露出去造成的后果可能对于让德内尔伯爵来说不痛不痒。
不过于亡灵勾结,这个名声流传出去却不见得好听。
此刻格鲁丁身边剩下的也只有他的两个男宠而已,正因此,他才能毫无顾忌地发泄自己的怒气。“冈斯廷子爵,冈斯廷子爵,这些北方佬未免欺人太甚!”男爵大人几乎处于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之中,他从小到大还从未受过这样的折辱。
若非对方实力的确强得过分,他此刻一定要留下那些家伙的人头。纵使是与另外一个家族开战,他也在所不惜。虽然其父让德内尔伯爵那里可能会有一些难于解释,不过狂怒之中的格鲁丁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看他喘了两口气,其中一个男宠才敢靠上来小声问道:“大人,对方已经离开城堡了,要不干脆把他们——”
第一百四十幕温言的希望(三)
“大人,对方已经离开城堡了,要不干脆把他们——”
那人压低声音:“虽然是个子爵,不过他们的家族想必手也伸不到南方这么远——我没记错的话那家伙可是来自巴尔塔,那可是王国的最北边境。”
“蠢!”
格鲁丁男爵虽然怒火中烧,但脑子却还是一片清醒。他忍不住唾骂了一句,冷哼一声道:“派谁去?那家伙至少有黄金级的实力,你没听那个骨头架子说的话吗?他身边那个红发女人恐怕也有相同的实力,你是嫌我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男爵大人,是我考虑不周。”
“那要不就封上城门,把他们留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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