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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追命-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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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活不耐烦了?”
    “我一向贪生怕死。是要活得好,我希望能活得久一些,那是好事。活着多快乐,既可以帮助人,又可以受人帮助,我才不想死。”
    “那你疯了不成!?还是发了狂!?”
    “两位一尊为‘疯圣’,一贵为‘狂僧’,我可顶多只是一双镶了锈铁的手。”
    “你敢单挑我们两人!?凭什么!?”
    “就凭一番好意。”
    “好意!?”
    “我不想眼见武林两大宗主、两位高手、两名罕世难逢的武术大师,玉石俱焚,两败俱伤。”
    这句话两人都听得进去。
    ——但只是上半句。
    “不是两败,打下去我是赢定了的。”
    “我是玉,他是石,他焚,我不焚。”
    两人几乎又为争这个而动起武来。
    “两位前辈如果要动手,尽向我身上招呼便是。”
    “你属何宗?”
    “无宗。”
    “何派?”
    “无派。”
    “诸葛先生见了我俩,尚且不敢如此自大。”
    铁手淡淡地道:“那是因为家师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我则看不下去,与其眼见你们自伤残杀,不如跟你们比一比谁狂谁妄!”
    这下子,两人均给触怒了。
    蔡狂牙龈又在淌血。
    梁癫眼色由金转红。
    “好,你滚下来吧!”
    “下来受死吧!”
    铁手平和的摇首笑道:“是真的比斗,又何须面对面的动武?”
    他笑笑竟学着蔡狂的语音喊道:“我来也——”
    两手突然插进急湍而下的水泉里——
    杜怒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梁养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凉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风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烈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寞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相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眼前出现了奇景:
    那瀑布真的倒冲上天!
    时光不能倒流。
    何况是水!
    但不但水倒流,现在是瀑布自下而上,倒头倒冲上去!
    ——这是什么现象!
    ——这是何等神功!
    蔡狂、梁癫亦为之变色。
    ——他们知道铁手内力高深,但决不知他竟高到了这个地步。
    这简直已不是人能够做到的。
    ——莫非“神”助?
    蔡狂低诵经文,四肢一俯,头浸水中,只臀部翘了起来,全身都埋入潭中。
    梁癫竞发了癫似的跑到瀑下潭心,手舞足蹈,捶胸擂背,向天高呼,状若疯狂。
    他们这样做的时候,倒冲上天的瀑布,就开始要重新挂落下来了。
    要知道原先泻落的水流,加上不住冲聚的水量,是十分澎拜惊人的,蔡狂和梁癫运功施法,迫使水流重坠落易,但要使瀑布倒升却是极难。
    不过,水流仍只落到一半——即是到了第二层断岩上,给突出的石块一阻,便没有往下坠了,反而贮聚在那儿,水量愈来愈多,变成仿佛是中间成了一泓水潭,铁手人在潭上,蔡梁人在潭底,潭上下均无滴水,但中间的潭却波涛汹涌,冲激飞溅不已,经旭日映照,缤纷五色,顿成奇丽绝景,却就是无法挂落下来,也不能倒冲上崖去!
    那儿,就成了三人内力互斗之地。
    阳光照在这片瀑流积贮之处,水流旋转跃动,祥辉潋滟,彩霞千重,水珠喷涌、水花迸溅,七色生巧,夺目灿亮,变成了此处奇景中的奇景。
    这回,是铁手独斗“疯圣”蔡狂和“狂僧”梁癫。
    三人相持不下,水流已越聚越多,而力道也猛烈惊人,轰隆炸发,翻腾汹涌,扑伏莫已,得似滚驰过天兵神将,霹雳雷霆。
    蔡狂和梁癫互觑一眼,两人忽并立一起,一人大喝:
    “咱嘛呢叭咪眸!”
    另一人则大叱:
    “天地不容!”
    两人一掌,各击对方膻中穴,同时另一掌朝天击去。
    ——这一来,为了对付铁手盖世神功,这疯圣狂僧,终于联手!
    梁癫蔡狂二人同时合击,却在这时,铁手突然大喝一声,手自崖上水流里迅即抽手,他倒是要放手就放手,仿似个没事的人儿般的,负手而立,一副袖手旁观,气定神闲的样子。
    这一来,狂僧、疯圣的麻烦可大了。
    他们的掌力击空。
    蔡狂念的是“喜金刚咒”,用“喜金刚手印”,奉请的自然是“喜金刚”。
    梁癫诵的是“上乐金刚咒”,用的是“上乐金刚手印”,奉请的当然是“上乐金刚”。
    两人一透体蓝光,一绽放白芒,正是“无上密”中“息灾法”和“降伏法”作法时的佛光。
    他们拟一股作气,击垮铁手。
    可是铁手却没有这种争强好胜的心理。
    他激蔡狂梁癫与他决战,为的只是撮合二人联手对敌——
    ——敌就是他。
    他只为了撮成二人合作,化干戈为玉帛,别无他意。
    所以他不跟他们斗下去。
    至少不以力斗。
    ——或者,这才是真正的比斗:斗智不斗力。
    铁手蓦然撤招。
    瀑布顿时少了羁禁,加上堵塞的冲力,还有蔡狂、梁癫原先发出拉拔的巨力,还有这回两人一起出手的无量力,这一股惊天动地、无可匹御的柔力,变成至刚至锐至烈至厉,半空炸起千堆雪,爆起万朵飚,往疯圣狂僧直罩而下。
    ——每一颗水珠,都经旭阳照得亮闪闪、彩晶晶的。
    然而每一滴水珠,都蕴有狂僧疯圣所发出的玄功奇劲,再幻化成亿颗兆滴,在七彩长虹中各化作无畏印、般若箧、金刚杵、金轮、银钩、斧锁、如意宝幢、素珠、彩瑙、智慧剑、天妙果,纷纷罩打将下来。
    纵是梁癫和蔡狂二人有绝世神功,也断断招架不住这自然妙造的巨流和自己联手造成的反击。
    就在这紧急关头,蔡狂大叫一声,一掌自击百会穴,砰地一声,他整个狂人,却因一声“咱嘛呢叭咪眸”而幻化成佛影幢幢,有:法藏比丘阿弥陀佛、三面六臂阿弥陀佛、宝冠阿弥陀佛、五劫思维阿弥陀佛、红玻梨阿弥陀佛、接引与愿阿弥陀佛、持莲台阿弥陀佛、法界定印阿弥陀佛、无量寿佛身,如百千万亿夜摩天阎浮擅金色,生西方妙观察三昧。顿时以无上大法,将力量升至无限大,形成一把无形的伞网,隐发风雷之声,把亿兆充满狂力癫劲的水珠托得一托,水流洪烈,奔腾啸吼,癫舞狂涌,声势猛烈,无奈一时冲不过蔡狂的佛掌神功。在这紧急关头,他向梁癫狂吼道:
    “快把班鸠和牛搬入屋内!”
    梁癫大喝一声,如风疾起,已抱着金牛,捉着金鸠,连滚带爬,冲入屋内。
    只不过是刹瞬之间,蔡狂已双耳溅血、齿龈迸裂,显然又支持不住这天地之间加上三人造成的瀑流大力。
    梁癫却自屋内急蹿而出,一手拖住蔡狂,一手拔剑往上全力一掷,怪叫道:“进屋!”
    轰的一声,瀑流终于化成暴雨狂花,冲激而下,玉溅珠喷,水湮溟漾,势甚惊人!
    梁癫抓紧机会,把毕生功力所聚,凝于“小我神剑”中,向上一抛,把急流反扑之势阻得一阻,同时已抓住蔡狂及时连滚带翻,躲入屋里,同时拉上门扉。
    别看那只是小小、旧旧、残残、破破的一栋茅屋,这蕴有奇劲巨力的亿万颗水珠,万蓬星雨,癫打狂击,茅屋却是固若金汤,纹风未动。
    这一下两人都同时躲在那绘满神佛裸女的怪屋里,总算躲过了一劫。
    那飞流急湍、狂涛劲溅,全打落岩上、潭中,顺流而下;当万亿水柱排浪如山,嵌转漩拔,打落潭水那口刻有经文的石上,只见经文经阳光一照,映出熠熠金光,金光灿然,彩虹幻照,彷佛现出罗列鱼贯千百道佛陀,正齐诵共祷这六字真言:
    “咱嘛呢叭咪眸……”
    旭日洒照,靖蜒点水飞舞,彩蝶翩翩翻飞,飞到东又舞到西,铁手望着望着,也浑然忘我,似幼作彩蝶,又像化作靖蜒,遨翱天地间。
    梁养养开始见父亲与蔡狂决斗,本已提心吊胆,再见铁手隔瀑斗癫狂,更是惊心动魄。
    而今得见二人无恙,铁手也不追击,反而像是未见这等场面,她这才放了心,不禁莞尔:“没想到爹向来背负的房子,还有此功用。”
    铁手也微笑道:“他们俩互助渡危,该也省悟了吧。”
    当下长身,一跃而下,直落那茅屋之前,朗声道:
    “二位可好?我又来也。”
    屋里没有回应。
    铁手又扬声道:“二位,咱们比斗至此而止,可好?”
    屋里无声。
    水流恢复如常。
    铁手一皱眉,长声道:“二位如不见拒,在下也想进入拜望,参观这所非同凡响的奇屋。”
    还是无人相应。
    只有牛在屋里“哞”了一声。
    铁手大步上前,用指骨在门扉前扣了扣,大声道:
    “诸位听了,我可是已先行敲过门的了。”
    言罢屈身而入。
    寞寂很奇怪。
    凉苍很好奇。
    风威很担心。
    烈壮很紧张。
    铁手入屋之后,没有声响。
    片刻,没有声音。
    好一会,没有声。
    半晌,无声。
    过了好一阵子,屋子里仍全无动静。
    大相公大奇。
    杜怒福大诧。
    梁养养大惊。
    于是梁养养要下去同时也要进去看个究竟。
    她一下山,李国花也随她下去,原留在第三层瀑的杜怒福和青花四怒及小趾,也全攀了上来。
    就在梁养养想推开门扉之际,忽然屋内火光一亮,接着,蓦地,屋里轰的一声,一人破门倒飞而出——飞行之疾之速之厉之烈,简直像是从炮口里炸出了铁弹一般!
    但那不是铁弹!
    只是铁手!
    铁手震飞了出来。
    他的身子撞断了一棵树,但势未休,直撞到第二层坚硬的石岩上,才蓬地嵌了进去。
    只见铁手半个身子,全陷入坚岩之中,嘴角也淌下血来。他的左手,却拿着火刀:右手,仍抓着火镰。
    就在这时,门扉忽然震开。
    急蹄声。
    那头牛冲了出来。
    它狂怒。
    它眼赤。
    它撞向铁手。
    以它的角。
    它竟比蔡狂的刀梁癫的剑更快。
    更可怕沉猛。
    ——那种力道,不是不可抵挡,而是使你完全失去了抵挡的能力,完全不敢抵挡,就像神魔施法,凡人根本无从抵抗一般。
    这头牛夹着厉声怪吼,如同战鼓狂擂,两角绽发战戟般的森寒异芒,尾作鞭击,刀尖闪辉,直撞铁手。
    铁手仍给打得嵌在岩里。
    就在这万钧一发之际,铁手却突然合上了眼睛。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一刹,牛角离他已不过三丈之遥,而在他身旁三尺之处的积水上,有一只红尾金眼透明纱翅的晴蜒,却袅袅的飞了起来。
    缓缓飞舞。
    堪称姿态曼妙。
    旋舞曼妙美不胜收
    然后,
    竟然,
    停在那头冲来之势正震得山摇地动石破飞砂罡风劲急电掣雷轰猛恶已
    极的牛——牛的头上。额上。双眼之间。
    然后那头牛就突然静了下来。
    那。头。牛。就。突。然。静。了。下。来。
    静了下来
    静。
    而且乖。
    ——晴蜒仍伫立在它的额间。
    好一只晴蜒。
    ——停了一头怒牛。
    这时,铁手又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里湛然神光,厉不侵人。
    就在这时,嗖地一声,牛背上却疾飞出一物。
    此物比牛更快更速百十倍,像一道霹雳一般,黑影黄光一闪,直啄铁手左目!
    疾取铁手眼珠的是:
    本来伫立在牛背上的斑鸠!
    这下变生骤然,铁手纵然要避要挡,也来不及了。
    ——就算能避能挡,但在这情急事急之下,还能不杀伤这只小鸟吗?
    不知道。
    因为没有发生。
    ——没有发生的事谁也不知道会怎样。
    没有发生的原因是在于:
    一声尖啸:
    “天!”
    飞鸟陡停。
    垂翅。
    折回。
    重落在那头牛的背上。
    ——之后,它便在牛背上磨它黄而尖利的嘴子,并且为牛啄食蚤子,赶走苍蝇。
    一只好可爱好伶俐好乖的小鸟。
    ——刚才比矢还劲比刃还利的啄人眼珠子的事,似与它全无关系。
    原来不止是人晓得把做过的事隐瞒不承认、装作没做过,就连飞禽走兽,也精干此道。所以,如果你看到衙门前用结笼处死了三十一个人,你说三个和三百一十个,可能都受奖励,唯独是说三十一个的将罹重罪,这便不必诧异、奇怪。
    世情如此。
    世事如是。
    ——见怪不怪,其人自败。
    叱停班鸠的不是别人,正是它的主人。
    是梁癫喝止了鸟的疾袭。
    ——也只有他有这等能耐。
    他正从屋里缓缓走出。
    与蔡狂一同步出。
    蔡狂已血流披脸。
    ——血是从他肉瘤上渗出来的。
    梁癫的帽子已给削落。
    ——一顶高帽只剩半,这顶高帽也不算顶高了。
    这二人进屋避难时,伤得还不致如此之甚,怎么这一行出来,却伤得这般重!
    ——难道是铁手伤了他们?
    铁手进入屋子的时候,幸好及时,他也立时发现两人为何没有回应他的原因。
    因为蔡狂梁癫都再也没有能力回应。
    这两人虽一同避灾入屋,但一进屋里,竟双互相拼斗了起来。
    由于屋子甚窄,而且无窗,所以十分昏暗,就在急雹擂在屋的四周之际,两人并不闲着,一接触便对了掌。
    这一来,两人是比拼实力,只得尽耗内力,不死不休。
    这两人均是密法高手、藏法高人,这种比拼,不止是内力交战,互较道行,简直连同天神互斗、元神对耗,惨烈远胜先前。
    功力不及他们的,想要拆开,只有送死。
    功力与他们相若的,如要拆解,只怕也得给二人功力反弹格杀。
    功力远胜他们的,要拆开而不伤害他们,只怕难若登天。
    但就算难若登天,铁手也要试试。
    因为他不愿眼见两人互拼身亡。
    ——其实,那时候,梁癫和蔡狂心里也在后悔。
    他们一对上的掌,拼上了真力,便知道撤不了掌,得耗尽了真气,格杀对方才能活命。
    ——若要击杀对方,他们再狂妄自大,也深明自己顶多剩半条命。
    何必?
    何苦?
    他们发现铁手进来,而且正力图解救:他们又惊又喜又担
    心。
    惊的是不知铁手是不是趁机下毒手。
    喜的是这是唯一得保全身的机会。
    担心的是铁手解不了,反而自寻死路——除非铁手的功力真的是远胜过他们!
    铁手只有出手。
    因为他发现,蔡狂、梁癫二人,功力互制,再不拆开,就得同时失心丧魂。
    他并没有出掌。
    他只做了一件事。
    他自襟里掏出火刀火镰。
    然后他扣着了火。
    ——在梁癫蔡狂又惊又优又切望的眼色中。
    火乍亮。
    疯圣、狂僧的狂劲癫法,全给吸引到铁手身上。
    这一下,他真的是引火焚身。
    梁、蔡二人无匹无量的巨力厉劲,直把他卷裹了起来,把他直撞出茅屋,嵌入岩中。
    在屋里的那头牛,乍见火光,以为铁手要偷袭它的主子,金目一亮,立时冲出去要抵杀铁手。
    铁手内力已到了浑然天成、无孔不入的境地,他即渡法于晴蜓,以轻尘之力制止了金目牛的万钧之势。
    金牛虽静息了下来,但牛背上的金嘴鸠却发动了更可怕的攻袭。
    不过,这时候,梁癫与蔡狂已恢复了,两人侥幸不致同归于尽,都心有余悸。
    梁癫一步出屋门,见金鸠要啄铁手之目,立即发咒制止。
    这时,雨过天晴,光洒大地,瀑布飞湍,鸟语花香,已回复大自然的井然之秩。
    铁手这才从岩上勉力脱身,捂嘴发出几声轻咳:
    ——看来,他虽己破解狂僧、疯圣之全力互拼,但自身也受了不轻的内创。
    梁癫和蔡狂走出屋子,互望了一眼,两人各站开了一些。
    蔡狂问铁手道:“你这样拆解我们的元神互拼,是极危险的,你不知道吗?”
    铁手苦笑道:“我知道。”
    蔡狂道:“你知道又这样做?”
    铁手笑道:“知道危险便不做,我不如回去成家立室好了。我只知道该做的就去做。”
    蔡狂一时为之语塞。
    梁癫冷哼道:“你既然以一人之力,拆解我们二人力拼,而且又坚不以内力回挫,所以遭你我他三人之力反扑,受了内伤——这样说来,你功力勉强算是高上我们一点,不,一丁点儿。”
    铁手笑说:“那里,我只是趁人之危,捡着便宜罢了。”
    梁癫怪目瞪了他一眼:“世上哪有这等捡便宜法!宁可伤己,也不愿伤人!”
    铁手咳了一声,道:“我只不愿见你们放着大敌不管,却在亲友面前自相残杀。”
    蔡狂冷哼道:“我不是为己而战,我是为宗派而斗。他是邪门,我是正路,偏世人多以为他是主流,我是外道!”
    梁癫嘿声道:“我就看不顺眼他的狂态!你看,他以为普天之下,非他不成正途!我就是要把他给扳下来瞧瞧?”
    蔡狂龇牙道:“你敢?”
    梁癫目光一长:“有何不敢?”
    蔡狂吼道:“你能!?”
    梁癫眼射金光:“何难之有!”
    眼看二人又要动手,铁手忙道:“两位,且住!”
    狂僧、疯圣因刚领教过铁手的绝世神功,也领受过铁手的救命之恩,所以,对铁手的话还算肯听上几句,当下勉为其难的住了手,也住了口。
    铁手琅然道:“人活着确只争一口气,连廓然无圣、至大能容的佛道二宗,也素有争持,其他的更细分互争,无时或休。可是,真正创造此宗此教的伟大人物,多是牺牲一己,为救苍生,决不狂尊自大、唯我独尊,更不会气量偏狭,排斥他人,才能包含天地,融入万物,俨然成宗,立地成佛。你们这样为个人小事,争持不休,还谈什么修道境界呢?当年,六祖慧能禅师继承五祖弘忍的禅法,并承受其衣钵之时,曾在武林有过一番造就的慧明却向慧能拦索衣钵,慧能不争,只将衣钵放在石上,说:‘这衣钵是信,不能用力争。’慧明千方百计想要夺取,但却仍无法得之。这衣钵是大法之物,而不是凭力气夺取之物。所以慧能明示慧明:‘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时,那个是明上座本来的面目。’慧明因而大省大悟,成就修行。你看,这儿松风瀑声,鸟鸣花香,佛道早已在一石一木一流中明历历露堂堂的了。金刚经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你们争这口不争气,为的是啥?”
    他见蔡狂、梁癫默然不语,于是又说了下去:“我只是个凡人,不是修道行佛的,境界修持,远不及二位。可是我请问二位:学佛作啥?便是成佛。先有模仿,才有创造。所以要大贼放下屠刀,先得以更猛烈火爆的不动明王,马首观音,来摄服他残暴性情,经本尊引导,才能成佛。这叫以暴制暴更有以柔制刚,所以心猿意马的、贪花好色的、凶残暴戾的、温和可亲的,只要有心成佛,皆可成佛,佛门尽渡苍生,不择无类。所以,我虽不才,但只要持的是佛心,行的是善心,以出世之心来入世引渡苍生,我也可算忝居修行未通的小辈吧?而你们两位大修行者,却不对付奸佞邪恶,老是互动干戈,牵连无辜,这是那门子道行?据说皈依修行的人,业蕴太重,在艰苦修持之时,会误入魔障,或修不起来,又或重回老路,面临灾劫,受到极大阻力,承担极巨压力,看来你们便是如此。其实,这可能只是自己业孽太深,要一次过应劫,或多次考验,才能消灾去孽,提前化解业报业蕴、因果轮回——虽说,到底这是不是业孽报应,有谁可知?到底修行有无意义?到头来是否能成正果?无人可以作证!究竟是把灾劫提前消解应报,还是自找麻烦修行无功,这在我这非佛门子弟是斟不破、想不透的,但在往来这苦修大道的考验上,我一向坚持信念,看来,我要比你们还心性清净得多了。”
    铁手呛咳几声,稍平一口气,又道:“对宗教之依归,全凭信字。你们互相诋毁,不住殴斗,先已是不信了——既不信神,也不信佛,亦不信人,更不信己。这样修行,恐怕要等到天落地时才有成就了。不萌枝上花开,无影树头凤舞。我虽未走入佛道,但我行我道,便自成佛,两位大师又何必着相呢?”
    梁癫和蔡狂默然半晌。
    梁癫望着蔡狂,眼里发金:
    “他说什么?”
    “你没耳朵?”
    蔡狂龇着牙反问。
    “他说的你听得懂?”
    “浅薄之见,微未之识,有何难懂!”
    “嘿,那么,咱们还打不打?”
    “打个屁,咱们不是他对手,要打,咱们先把他打倒再打。”
    “对,在哪儿跌倒,便在那儿爬起来,向来都是我的作风。”
    “嗳,慢着,刚才是你连滚带跌,躲入屋内,是我替你挡住一阵,我可没跌个狗吃屎!”
    “你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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