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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环-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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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听见这件令他意外的事,显然收敛了笑容,我在电话里就能听出来。我没有敢告诉他我们昨晚喝酒的事情,他的家教一向很严厉,我何必要让他们为这件小事争执拌嘴呢。当马艳丽回到家时,她的酒气一定已经过了,只要她不主动说她当然不会说,又有谁知道呢?就让这件事成为我和马艳丽之间值得回味的一个秘密吧。
之后我又给陈大为打了电话,告诉他我的决定。电话那头的陈大为显得特别兴奋,立即告诉我,他已经吩咐裘干事安排好了我的整个行程,并且安排好了我到达目的地后的一切事宜。听着陈大为电话那头精心的安排以及他出乎我意料的兴奋的语调,我原本高悬在半空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或许此次行程未必有我原先预料的那样困难,或许陈大为这个我有些反感的人正如马教授说的那样其实不是个那样让人讨厌的人,他会重视他选定的并且经过马教授推荐的这个新助手。我这样期待着。
陈大为做事果然凌厉,我刚搁下电话不久,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过来,在我身边嘎然停下,一个穿着深色制服留着平头的年轻人从驾驶座上钻了出来,我依稀记得他就是前天晚上一起会审我的那几个干事之一。
“戴小姐,陈主席吩咐我来接您。”他几乎一路小跑地冲到我面前说道。
“您是”我需要确认一下。
“我姓裘,神委会干事,您可以叫我小裘。”
“原来您就是裘干事。”
我前脚刚上车,后脚就发现汽车已经风驰电掣般地驶了出去。
我看见汽车左转右转,转上了去机场的高速公路,奇怪地问道:“我们不是去见陈博士吗?”
裘干事说道:“陈主席很忙,前天晚上和您见过面以后,连夜就赶回基地了。他不在这里。”
“基地?”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
“是的,我们现在正是准备乘飞机去基地。”
“基地是什么地方?”
“神委会的所在地,到了那里您就知道了。”
“离这里很远,是不是?”
“的确有点距离。”
“您没有和陈博士一起回去?”
“陈主席吩咐我在这里等您。”
“等我?为什么?难道他知道我一定会接受他的邀请到您说的那个什么地方基地去?”
“不知道。”
“那您为什么还要等我?”
“陈主席叫我在这里等您,我就会在这里等您。”
“如果我没有接受他的邀请呢?”
“我就会一直在这里等下去。”
“你?天哪,难道他就是这样对待自己手下的吗?”
“他虽然有些固执,不过对我们都挺好。”
“这样还能算好。如果我没有接受他的邀请,难道你一直要在这里等?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如果陈主席没有新的吩咐的话,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到老,等到老死。”
“我真不敢相信竟然会听到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您在他面前可千万不要这么说,他会不高兴的。”
“不高兴?你怕他不高兴?你们都很怕他吗?”
“他是主席,他有决定权,他可以决定很多事情。”
“决定什么样的事情?”
“在这里我不敢多说。”
“那么在他身边做事,岂不是很恐怖?”
“幸亏他不在这里,如果让他听见您说的这两句话,您就会知道他的份量以及他能决定做的事情了。”
“他会对我做什么?”
“我们还是不要谈这个的好。”
“天哪,看来我今后说话和做事都得小心翼翼的了。”我嘀咕道。
“小心总不会有错。”
“您能给我一点建议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没有建议。”
“没有建议?”
“没有就是没有。”
“不过”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裘干事脸色沉了下来,专心一意地开车。他显然不想把这次谈话再进行下去了。
我转头看向窗外,只见道旁的树木飞一般地向后退去,迅速地离我远去。远处的田地、房屋,仿佛都是我熟悉的模样,现在也要对我说再见了。庄稼地里有几个农夫停下劳作朝我这里张望,好像是在专门为我送别。总之,我要对我所看见的一切用我心里震颤已久的无比动情的语言说一声:再见啦!
二十年来生我养我的地方,二十年来流泪流汗的地方,二十年来喜怒哀乐的地方,二十年来痛并快乐着的地方,再见啦!
汽车很快就到了机场。在机场,我们遇到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和裘干事一样穿着深色制服,留着平头,只是脸庞显得更俊朗一些,也因为更俊朗而看上去更苍白了一点。经过裘干事三言两语的简单介绍,我知道他也是陈大为手下的一名干事,姓吴,是在机场专门迎接我们的。在吴干事的带领下,我们经过绿色通道,登上了一架大飞机。飞机引擎轰鸣,加速,颤抖,抬升。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舷窗向外看去时,眼前已是一片白茫茫。飞机起飞后,好像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我看见阳光先从右侧的窗户照进机舱,转而又从左边的窗户照进了机舱。
当飞机转向的时候,让我有机会再最后目睹一次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这个城市的容颜。高楼大厦旁边是狭窄拥挤的小马路,此时路上已是车水马龙,好多路口出现了长长的拥堵一个工作日又在紧张忙碌的人潮中开始了。无论车辆还是行人,都好似儿童的玩具,那么小而可爱,摆放在沙盘似的道路上,好像可以任我移动似的。
啊,我又看见了我们的学校,知识门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明亮的光。我又看见了学校门前的小饭店,看见了学校门前的小旅馆。
马艳丽就在这家旅馆里啊。她此时醒来了吗?她醒来后发现我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已经离开时会什么样呢?她会笑,会哭,还是会疯狂地到处找我呢?当我想到她今后也将加入马路上这些如潮的上班人流、终将成为这个世界主宰者的一枚棋子、几十年如一日时,我心里真是压抑极了,但我又怎能强求她呢?这或许就是上帝冥冥中为她安排的生活啊,我是否应该为她的生活而祝福呢?
当阳光透过飞机左舷窗照进机舱时,很多靠窗而坐的乘客顺手拉下了遮阳板,而我却非常享受这阳光中的快乐,这或许是我享受的这个城市的最后的一线阳光了。它忽而不再炙热,它变得温暖,温暖得如同爱人的手在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身体。我还想再看一眼这个我所熟悉的城市啊,然而飞机越飞越高,越飞越远,这个城市的最后一点影像也渐渐地从我的眼里消失了,终于消失了,彻底地消失了。
可爱的城市,可爱的人啊,虽然我不再见到你们,但我的心里永远会有你们。
再见了!
我紧挨着飞机舷窗而坐,那个吴干事就坐在我旁边,读着飞机上提供的一份报纸。裘干事坐在机舱的另一侧,离我们隔开了好几个座位,已经双目紧闭,好像睡得很熟。
我已看不见被抛弃在身后的城市了,我也不想像裘干事那样闭目养神,见吴干事没有睡觉,想正好乘这个机会多了解一点基地的情况。
“我们是直接到基地去吗?”我问道。
吴干事放下报纸,斜着眼看看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是叫什么神委会的基地?”
他似乎有点不高兴,不过仍然点了点头,然而紧跟着又摇了摇头。
“为什么?您也不能确定?”
他没有回答。
“我们大概要多久才能到那儿?”
他仍然没有回答。
“那里在研究和保护什么生物?”
还是没有回答。
“我想一定是大猩猩?或者是大熊猫?哇,也可能是金丝猴和蓝孔雀?”
我忽然听见他的鼻中发出“嗤”地一声,却还是对我的猜测未置可否。
“那里的人多吗?”我尝试着继续问道。
没有回答。
“您一定在那儿工作很久了吧?”
依然默不作声。
我奇怪他为什么始终不回答我的问题,难道他也如我一样是个新人,对我的这些问题的答案也一无所知?
“你是个很少说话的人啊。你平时话也不多吗?”
吴干事索性不再理我,拿起他的报纸继续看了起来。
“不知道有没有人对您说过,您长得还是挺帅的呢,很像,很像”
被一个美女夸帅,这是大多数男人都把持不住的赞誉。吴干事虽然仍在看报纸,不动声色的样子,可是我注意到他的额头微微地泛起了一片红晕,不过仍旧没有开口。
他能在这种情况下仍不开口,看来他的确是个非常寡言的人,我从他这里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和这样的人坐在一起真是无聊,也很别扭。于是我也闭紧了嘴巴,把头扭过去,重新看向窗外。
或许是昨晚喝多了酒的缘故吧,或许是昨夜一宿未眠的缘故吧,或许是窗外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东西的缘故吧,没过多久,我就眼皮发沉,不知不觉中在飞机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被裘干事推醒,飞机已经停在了舷梯旁,机上的人也几乎走光了。我们赶紧拿了行李下飞机,在这个陌生的机场等了两个多小时,又拎着行李上了一架只有不到十个座位的小飞机,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继续朝目的地飞去。
第27章 路在深山更深处
临近黄昏的时候,我们终于在一个四周都是崇山峻岭的地方下了小飞机。在我看来,这已经是一个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地方了,我甚至奇怪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一个那么“高级”的研究机构。
整个机场孤零零地被一群绵延不绝的大山包围着,设施简陋至极,看不出这里有什么稍微整齐一点的房屋,反而到处都是一派破落不堪的景象。机场上只停着一架小飞机,我们刚才就是乘坐它过来的。寥寥几个人下了飞机以后,一转身,很快就消失在了这片大山的深处,再也听不到人声,看不见人影。如果不是机场边缘的一点残破的建筑,这里几乎根本看不出人类活动过的痕迹。
我心里嘀咕着:这已经到了世界的尽头了吗?
然而我想错了,这里还不是世界的尽头,这个地方还不够偏僻得能容得下那么高大上的神委会,我们还必须在机场上等待。直到将近午夜时分,我们才又听到了飞机的轰鸣声由远而近,在朦胧的夜雾中,我看到一架直升飞机从黑暗中咆哮着飞来,降落在停机坪上。
飞机还没有停稳,裘干事就快步跑过去,和驾驶员简单交流了几句,就扬手招呼我爬上直升飞机,在一个狭窄局促的角落里坐了下来我又要上路了。
飞机摇摇晃晃地不断向上爬升,声音震得我脑袋一阵阵地作痛,我不得不捂紧双耳,两眼瞅着舱外,任凭他们摆布。舱外夜色很浓,什么都看不清,只是不时地有一团青色的雾气从眼前飘过,而等我能看清这团雾气时,才发现它们是大山在夜色中朦胧的影子。
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不知又飞了多长时间,跨过了几条河,越过了几道峰,飞机终于不再轰鸣了。此时天已大亮。
我心中默默地念道:这是在哪里,飞了这么长的时间,大概已经飞出国界了吧。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下直升飞机时,我已经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跋涉,中途没有任何梳洗和换装的机会。我想我此刻一定形容憔悴不堪,衣衫不整,邋里邋遢。
这里应该离我的最终目的地不远了吧?
我实在不愿以这幅邋遢的模样去见这里的任何人,包括即将成为我的上司的人陈大为。
于是我一下飞机,双腿还没有适应脚下大地的平稳时,就急急忙忙、一瘸一拐地躲到一边,从小挎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稍稍梳理了几下已经有些凌乱的头发,补了一点妆,又整了整松散的衣服和短裙,看起来有些模样了,便随着裘干事和吴干事在这个小小的停机坪上继续等待。
不多久,我看见一辆绿色吉普车夹着一路尘土飞驰而来,当尘土散尽,吉普车已经稳稳地停在了我们面前。
开车的司机从驾驶座上一个纵步跳将下来,径直走到我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只见这个司机身材高大,膀粗腰圆,一身的肌肉结成了一块又一块,好像非常勇武有力。他脸型方正,棱角高低分明,两眼大如铜铃,正瞪得溜圆溜圆。当他站在我面前时,和我一比,简直是一天一地。我在他面前,是那样地柔弱、渺小。我从未见过身材如此粗壮结实的男人,因此当他快步走到我面前那样瞪着我看时,我的心“噗通噗通”地狠跳了一阵,惊慌不定。
他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突然从他口中蹦出来两个字,嗓音粗哑,吐字模糊,我一下子竟然没有听清楚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只是惊慌地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很快又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这时我才听清了他嘴里吐出的那两个字“戴琼?”
我连忙点了点头。在这样力大无比的人面前,凡事都点头才是明哲保身的好办法,我真担心稍一迟疑就会触怒这个巨人,他的一只铁桶般的大拳头就会朝我身上招呼过来不知为何我看见他时竟然会有这种担心。
“上车。”
他的话仿佛就是无比威严的命令,我没有选择,只得服从。
裘干事和吴干事也上了车,吉普车便颠簸着向深山的更深处开去,后面飞起了一片白茫茫的尘土,把那个狭小的机场遮盖得严严实实。
我坐在车里,感到车子在路上跳得厉害,身子架好像要被颠散了似的,却也只能忍着,不敢吩咐司机开得慢点。好在这两天我没有吃什么东西,否则在这样剧烈的颠簸中,一定会全都呕吐出来,尽管这样,胃里也已翻江倒海,很不舒服。
吉普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颠簸了将近两个小时后,我已忍不住就想不顾一切地大喊一声“停车让我休息一下”时,吉普车穿过一片矮树林,绕着一块巨石猛一转弯,突然不再颠簸,我的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终于又被收了回去。
前面是一片平坦开阔的水泥路面,再前面出现了一幢雄伟的建筑,门面采用的是中国古代传统的飞檐翘壁的格式,高大的建筑向前纵深,一直插入大山腹中。
吉普车停下,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我几乎相信,如果再在这样的条件下多走半个小时,我一定不是走下吉普,而是被人抬下吉普了。
即使这样,经过这两个小时的剧烈颠簸,加上大山中云气氤氲,天气酷热,我已几乎全身虚脱。平时我自信身体还不错,体育课的千米跑我能排进班级的前五名,而且几乎从来没有生过什么病。可是到了这里,我才发现自己的体质真是差得可怜,这一段旅程已经使我站立不稳,因此当我从吉普车上扶着车门走下来时,双脚刚一着地,便一个趔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挎包也因这一跌被扔出老远,膝盖上也被粗糙坚硬的水泥地面蹭去了一块皮,渗出了大片殷红的血迹。而我跪在那里,双手撑地,双腿哆嗦着,一时竟然站不起来。
这就是我和基地的第一次见面,竟然弄得这般狼狈,还需要“跪地膜拜”,简直让我无地自容。
那个大块头司机见我跌倒,大跨步走来,一把捏住我的胳膊,用他机械似的大手就像拎只小鸡一样把我提了起来,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人的手上竟有这么大的力量。我虽然站了起来,背靠吉普车努力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但胳膊却被他的大力捏得几乎都要断了,刺痛入骨,禁不住落下眼泪。
可是我仍然得感谢他,毕竟是他让我暂时避免了那难堪的囧状。但我的“谢”字还没有说出口,他已经不声不响地快步走开,回到他的驾驶座,笔直地坐在那里,好像驾驶座就是他的家,他为了下一个方向随时待命出发。
我看着他,觉得很奇怪。我和他相处的这几个小时中,只听到他说过四个字:戴琼,上车。除此之外,再没有开过口。而且,我也没有见他笑过,也没有见他皱过眉头,他给我的感觉是那么一板一眼,好像一个不会越雷池半分的人。
“他就是这样的人。”裘干事已经从车上帮我拎着行李跳了下来,见我目光注视着司机,眼里满是疑惑,这样解释道。
“你认识他很久了吗?”我乘机问道。
“他已经是个老司机了。”
“他一向都是这样不苟言笑?”
“这里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你今后要学会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
“这是我将来的工作范围?”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对于性格比较外向的我来说不成问题,但如果必须经常和各种各样的“怪人”打交道,这倒是一件非常烦心和劳累的事,比如说,我直到毕业那天还没有找到和“土肥婆”打好交道的方法就是一例。
“我只能说,陈主席助手这项工作在基地这个封闭的环境里并不好做,你需要加倍努力。”
“陈博士对他的助手的要求一向很高吗?”
“现在到了基地,我们应当尊称他为陈主席,或者称他为主席先生。”
“他喜欢别人称他为主席?”
“那是他的行政职务,只有在这个职务上”
裘干事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我们看见吴干事从另一条小路上匆匆地走过来。从下吉普车后,我就没有再看见吴干事了,此时突然再次见到,很想向他打听他刚才行踪的情况,只是想到他在飞机上沉默寡言的样子,便打消了直接问吴干事的想法,而是转问裘干事道:“他刚才去哪里了?好像从下了吉普车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这扇门”裘干事指着前面的那幢宏伟的建筑说道,“不是那么好进的,要进那扇门,必须经过陈主席特别的许可。您新来乍到,当然没有这种许可,吴干事刚才就是办理您的许可手续去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扇门真是不好进呐。”我心里嘀咕道,“进入后只怕真的也不好出来呐。”
我们稍事休息后,吴干事领路,三人一起步行走到那幢建筑的大门前。
这幢建筑的大门既高又气派,我站在门前,必须把头抬得高高的才能看见门上方的飞檐走壁。整扇门都用铜皮严严实实地包裹着,门面光亮如镜,清晰地印出我们的身影、身后大山的英姿以及蔚蓝天空的倩影。
门前站着警卫,见我们走进,两腿一并,立正,行礼,随后就要求检查我们的通行证。吴干事已经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警卫,上面印着一些字,我没有看清,右下方有一个签名这大概就是陈大为签发的特许通行证吧。果然,警卫看过之后,又立正,行礼,请我们进去。
我刚跨过大门上高高的门槛,忽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甚至把我的衣襟都鼓动了起来。我一抬眼,正好看见身前不到五米远的地方立着一个硕大的骷髅头,两个漆黑的眼窟窿里发出惨淡的蓝光,直直地向我射来。我来不及躲避,被它射个正着,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立即感到那股寒意如同洪水一般汹涌地灌进我的身体,好似强行吞下了一块坚冰,冷得站立不稳。我想躲开它,可是无论躲向哪里,总是避不开它眼中的寒光。它仿佛活了似的一直在盯着我,随着我身体的移动而移动,我已被它捉牢,它的目光已如绳索般把我紧紧地缚住,让我无处躲藏,无处逃避。
我的心逐渐在往下沉,往下沉,好像我的脚底下就是一个不见底的深渊,我被从深渊里蹿出来的一股无形的如绳的气拽住,不停地往下拉呀,拉呀。
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我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冷得颤抖起来。
我不知所措,连呼吸也变得急促汹涌而不可控制。
我正在惊慌之时,忽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那具骷髅眼里射出的寒光中拽了出来。
当我的身体一离开那片寒光时,我立即清醒,抬头看时,拉我的却是裘干事。
我心里砰砰乱跳,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还兀自后怕不已,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那颗巨大的骷髅头摄了魂魄,如果不是裘干事及时的一拉,恐怕我现在已是性命堪忧。
我心中暗暗忖道:“看来这个地方的确邪门,到处都有邪性,今后做事,必须处处留意,步步小心,一个闪失就可能白白地送了性命。”
我绕到骷髅头后方,转身再看那具骷髅头时,竟然发现它下面还有个身体,好像是野兽的身体,不过具体是什么野兽,我一时倒也说不清楚,此时它只剩下了一具骨骼,骨骼尚且完整。从骨骼上看,这头野兽体形高大,如果粗略估计,足有三层楼高,爪如利刃,站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好像要把地面都撕碎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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