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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城生长日志-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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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起来眉飞色舞,高声说着粗话,完全不是白天那个哭丧着脸的模样。这些人亢奋得像喝了酒,营地的巡视者却对他们视而不见,仿佛这里没有任何军规似的。仔细看,还有人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已经换上守卫装扮的亚马逊人对视一眼,悄悄跟上了士兵们。
她们来到一个偏僻的营帐,这个帐篷大概今晚才被搭起,距离大营中心很远。她们本以为会看到什么秘密武器,或是什么补给分发场景,但是……某种程度上说,也能算是补给。
女人。
凯瑟琳拉着朵拉的手把她硬扯回阴影,尽管她们一样青筋直跳。就是“那种”情景,更加恶劣,因为那几个被欺凌着的可怜女人被打扮成了亚马逊战士的模样。
“冷静!”凯瑟琳用口型说,“我们不是来做这个的!”
“那个纹身!”朵拉的青筋在额头乱跳,“中间那个,你看见没有?不是旁边那些拙劣的伪装,那就是我们的猎纹!”
“……”
凯萨琳陷入了沉默,她们的拳头捏得死紧。亚马逊并非与世隔绝,在迁徙和局部冲突中她们有伤亡,也有失踪。过去亚马逊人就有保护女性的传统,而如今每一个残存的亚马逊都将同族视为姐妹,要无视这个太难了。
“可能是陷阱。”凯萨琳咬牙切齿地说,“我们走!”
她们艰难地移动了脚步,探查了大营其他的部分。指挥官的住所飞不进一只苍蝇,有几辆大车的看守比指挥官营帐更严密,她们在其中转了一圈却毫无收获,只有焦躁在心中不断上升。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该走了。凯瑟琳打出手势,朵拉摇了摇头。她坚定地指向某个方向,凯瑟琳犹豫了一下,也摇头。不知有意无意,她们又转回了之前的那个营帐附近,现在这里的人非常少,只是这几个人的话,没准……
她们听见的女性的惨叫。
朵拉转身就跑,凯瑟琳在片刻后跟上。她们在帐篷开口处看到醉醺醺的士兵在用匕首挖一个女人的眼睛,在这里狂欢到午夜的人,算上外面的看守,也只有四个人而已。
在凯萨琳来得及阻止前朵拉已经拉开了弓,一支箭穿透了士兵的眼珠,从他后脑勺透出来。这完全不是明智的举动,可事已至此凯瑟琳也不再犹豫,她在守卫的脖子上补上了静音符。四个士兵在几秒内无声地倒下,朵拉跑向那几个可怜的女人,扶起中间那个,企图看清她的脸。
“我们不能带走她们!”凯瑟琳低声警告道,在朵拉身后拉弓警戒,“快走!”
朵拉没能在那张脸上找到熟悉的影子,但那个瘦得脱型、伤痕累累的女人身上根本无法看出她健康时会是什么模样。这些女人看起来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有一个瞎了,另一个没有双腿,血液污渍和旧伤疤叠在一起,所有人的眼睛都空洞得让人害怕。
朵拉脱干净了那些被撕掉一半的衣物,把那个纹着猎纹的女人背了起来。“不行!”凯瑟琳焦急地摇头,“不能带回去,如果她有什么问题……”
“她身上没带任何东西,而且没有舌头,她能是什么间谍吗?”朵拉烦躁地说,“回去后我会看着她!”
她折断了剩下的女人的脖子,带着背后的人,跑了出去。
第23章 谜底
她们把带回来的女人放置到了村落外的小屋中。
这里与亚马逊村庄本身隔着数百米,是晚归者的驻留地与哨所。小屋中存放着干净的水与纱布,还有一些食物,可惜被带回来的人远远没到可以吃固体干粮的时候。
朵拉将垂死的女人放到床上,擦拭并检查她。她口中没有舌头,也没有牙齿,被解救没让她的表情有任何变化,长久的苦难看上去已经摧毁了她的精神。她的肉体一样岌岌可危,朵拉只是个战士,她的包扎技术只适合外伤的紧急处理,眼前的伤员需要更多的照料和药物,但她们还不能把她带回去。
哪怕是更感情用事的朵拉,也不会贸然冒这种风险。
带回来的女人需要更多检查,她身上可能装了什么东西,甚至可能携带了什么针对她们的未知疾病。凯瑟琳去向族人汇报这次侦查的结果,她没有直奔女王,而是先去找了族中医师,一方面由他通过纸条转交,一方面请他检查那位伤员。
“我真是无法理解,这群团结的蠢货,要死大家一起死吗?”维克多挖苦道,“啊,战士,肌肉长在脑子里。”
“你有何高见?”塔砂问。
“当场杀掉啊,至少别带回来!”维克多理所当然地说,“谁会在交战时期带回很可能是诱饵的东西?”
塔砂对此不置可否,她不赞同带回俘虏,但对她们的选择亦非不可理解。仅仅几天的接触,她已经可以窥见这些亚马逊人的团结、固执和对自身稀少氏族强烈的危机感,倘若他们真的会为了安全对遭受苦难的同族见死不救,他们也不会在这里留到现在,为了坚持某种战士精神而对上庞大的敌人。
总有些东西,对某些人来说无法妥协。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近乎阳谋。她们已经做了能想到的一切防范措施,以目前所知的信息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是说既能救回俘虏又能保证安全的办法,维克多所说的那种显然完全不在亚马逊人的考虑范围。塔砂让幽灵之触穿透床上伤员的身躯,缓缓渗透对方的皮肉与骨骼,没找到任何异物。
她的检查结果和亚马逊人一样,这个人身上没携带任何器具、机关或符文,俘虏的健康状况和看起来一样糟糕,连动一动都难,根本玩不出什么花样。
这一边的幽灵凝视着伤员,那一边的幽灵远远望着人类营帐。“俘虏身上没有问题”的结果没让塔砂放下心来,她一直有种很糟糕的感觉,仿佛潜意识觉察到什么问题却想不出所以然。她漏掉了什么东西?信息不够,瞭望塔还没建到附近,幽灵第一次在侦查上碰壁,塔砂很不习惯这种无法掌控全局的感觉。她心中暗自警醒,地下城的全知视角与各种周到的监视手段是不是把她惯坏了?她的控制欲变得越来越强,失去控制的不完美感会影响她的冷静,这还真是大魔王常见的失败原因。
塔砂很难把思绪从无法探查到的马车上移开,如同无法无视一片近在咫尺的阴影。
这个夜晚平安无事,多半因为那两个亚马逊人在离开时放了火,疲于救火的人类军队无力找事。到了第二天,士兵们开始拆掉面对森林那一面的帐篷,他们清理出一片空地,缓缓推出了什么。
红色猎犬走出人群,它的头颅闪着红光。
电光火石之间,塔砂猛然想起了自己漏掉的东西。那个被带回来的俘虏身上根本不需要放任何玩意,人类也不用指望她做出点什么。她不是间谍,不是引爆装置,也不是亚马逊——那是个纹了亚马逊猎纹的混血异族,有她当定位装置,红色猎犬便能找出亚马逊营地的位置。
等等……
顿悟的下一秒,更多疑惑纷来沓至。人类真的想以此找到营地位置吗?不说那个人并没被放在营地以内,不说森林边缘有亚马逊战士监视,她们有足够时间在发现人类目的时转移俘虏,单纯这个目的本身就难以说通。发现营地位置其实没有用,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这支威力强大却臃肿庞大的人类军队,哪怕知道亚马逊营地具体在什么位置,他们又要如何穿越森林,在这片亚马逊人的主场中,战胜随时可以逃离的林中猎手?
塔砂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宛如看到一个用看不懂的语言书写的硕大警报。真相和危险此时都只距离她一步之遥,塔砂烦躁地靠近了营地,顶着巨大的斥力望过去。
红色猎犬动作很快,它不是需要到处嗅闻的真正猎犬,这台怪异的机器走出一条直线,直直指向亚马逊营地的方向。不久后前面就是还没砍过的树木,猎犬驶向大树,士兵前去砍伐,此时林中的亚马逊开了弓。
人类企图保护红色猎犬,他们没能成功多久。一支羽箭穿透了士兵的空隙,准确地钉进红色猎犬的头颅。那盏红色小灯被一箭洞穿,黑乎乎的烟雾从中冒了出来,红色猎犬发出一声悲鸣,再也不动了。
指挥官皱了皱眉头,那个表情放在一个大计失败的人脸上,未免太过轻松。
他们搬走了无法动弹的红色猎犬,在它停止的位置插上一根木杆。有什么东西被推了出来,几十个士兵搬动着滚木,将这庞然大物推出去。
刚才的突袭成功解决了红色猎犬,也让暴露的亚马逊战士不得不后撤,无法再接近新出场的巨大物体。塔砂浮在半空中,努力观察被众星拱月的银灰色巨物,在这样的距离下,只能看到一个远远的轮廓而已。
人类军队来的时候绝对没带着这东西,之后的补给车队也一样,那东西比几辆马车还大,塔砂推测它由几辆车中的零部件组装而成。它长得怪模怪样,有一个敦实的身体,正前方杵着一根长杆,远远望过去仿佛一只蚊子。士兵们在指挥下小心地调整这东西的角度,让长杆指向刚才红色猎犬停留的位置。
有旁边的人做对比,塔砂才发现这根长杆其实并不细,那只是与它肥胖身躯对比产生的错觉。长杆比一个人的躯干还要粗,它缓缓转动的样子突然让塔砂想到了坦克。
“你认识它吗?”塔砂问。
“没见过,有点像矮人的风格,他们喜欢做这种怪模怪样的东西。”维克多说。
“矮人的作品中有没有什么……威力特别巨大的范围攻击武器?”塔砂快速地问,在她的注视下,人群围住了调整好位置的铁皮怪物。
“有些挺有趣的玩意,像是可以自己跑的车,巨大的机械云之类的,但也只是有趣。他们制造过人造压缩火球,威力近乎小火球术,每一次攻击的消耗却能用来雇佣一个正式法师。”维克多随意地说,“你不是问过那些匠矮人了吗?正统矮人和他们的作品早就销声匿迹,看上去红色猎犬是唯一还留着他们痕迹的……”
塔砂没再听下去,她不打算弄明白这个了。不祥的预感强烈到难以忽视,她让在亚马逊村落中的幽灵在女王面前现形,通知她立刻带领所有人撤离。
军队开始后退,他们向后撤退几十米,捂着耳朵趴到地上。在附近的亚马逊战士感觉到了不对劲,有弓箭手冒险冲了出来,对着那奇怪的东西搭箭拉弓。
太晚了。
塔砂看到了璀璨的光芒从长杆——从炮口中喷发。
黑夜中的第一缕晨光也不会有它这么明亮,那道白光太刺眼,与之相比,天空只是一片黯淡的幕布。银色的闪电撕裂了幕布,撕裂了天空、大地和它前方阻挡的所有东西。在那耀眼的巨兽呼啸而过之后,震撼天地的巨响才传入围观者耳中。
光明到达了极致,竟会如此可怕。
塔砂的双眼在看到光芒的刹那点燃,她的面庞与躯干在被光芒照耀的瞬间膨胀,而后炸裂。幽灵的躯体仿佛白磷制成,火焰根本无需从中经过,风中带来的热度足以让它灰飞烟灭。阳光不曾做到的事情,这门炮做到了。
对,炮。
——【咱们工人有力量】:正所谓知识就是力量,虽然你根本不通锻造,但你拥有理解基础工艺品的眼光。例如:当你看到一把丑得不成剑形的剑,你会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一把剑!
这项鸡肋的技能在大炮发射时起效,塔砂看到脑中出现备注:“这是一门炮。”
人类军队边观战的幽灵化为飞灰,亚马逊营地中的那一个亦然。两者没有直接被击中,然而如此接近炮火已经造成了恶果。失去容器的意识没有回归地下城,或许是躯体消失得太快速而彻底,塔砂的意识如同飓风中的落叶,身不由己地卷入了弹道。
那是非常、非常短暂的一刻,但这一秒却又被拉得很长很长,塔砂在凝胶似的时间中感受着漫长的最后时间。她眼前一片空白,是因为此刻置身的空间就只剩灼热的白光,还是因为她的双眼已经被烧掉了呢?她在这纯白的空间中感觉到天地的裂痕,天空被撕裂,大地被撕裂,挡在道路上的一切化为粉糜,灰烬还未落地便已经燃尽。广阔的森林被撕开一条狭长的隧道,像一只粗暴的凿子,劈开了挡在亚马逊人的保护伞。
这门匪夷所思、外形古怪的炮摧毁了半片森林,透过残存的树,亚马逊的村落近在眼前。
原来如此。人类的红色猎犬,只需要知道大致方向就够了。
第24章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凝固与终结只是个错觉,时光不会停留在大炮发射的瞬间。当可怕的白色被正常的阳光稀释,当尘埃落下,烟尘渐散,之后的事情还要继续。
朵拉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喉咙口有铁锈的味道,轰鸣声在她耳中回响。她撞上了什么东西,那玩意在她额角敲出一个鼓包,这点疼痛与浑身上下的酸痛比起来微不足道。有那么几秒,朵拉以为自己已经瞎了,她睁大眼睛瞪视着面前漆黑的虚空,直到双眼酸痛,黑暗开始褪色。她松了口气,急忙向身后看去。
下一刻她几乎希望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砸到她的是破碎的木块,来自那间她刚刚离开的小屋。巨炮的射程没有覆盖亚马逊村落,然而炮火的威力足以波及村落数百米外那个小屋。朵拉与凯萨琳刚刚换班,离开小屋,准备修整一下再去前线。她出门之前,那间小屋的床上躺着那个伤员,医师与凯瑟琳在屋中照顾这个状况开始稳定下来的可怜人。她跑出去后几分钟,白光撕裂苍穹,朵拉被气浪扔出几米,那间小屋则被夷为平地,其中无人生还。
她可能叫了出来,也可能没有,她嗡嗡作响的耳朵听不见一点声音。她冲向废墟,开始拼命刨开断壁残垣,止不住的鼻血滴落到她的手背上,然后手指也开始流血,视野周围的黑雾重新开始聚集。
亚马逊的村落中到处都是跌倒在地的人,尽管没被正面集中,冲击波和音浪也让体质较弱的人头昏脑涨。一些孩子像初生小鹿一样颤抖,他们站起来,又摔回地上。亚马逊女王的眉头皱得死紧,机警的哨兵在远方看到了人类军队的影子——解决掉半个森林后,他们只隔着长长的空地与几排树而已。许多人茫然不解,许多人受了惊吓,亚马逊女王与护卫队率先反应过来,开始用手势和呐喊竭力收束族人。
他们有一场硬仗要打。
盔甲和兵器一直准备在身上,战士们的集结很快,尽管她们当中还有很多人头晕耳鸣。非战斗人员早就收拾好了行李,纵然终战来得猝不及防,也不至于全无准备。男人们抬起受伤严重的人,包括数百米外昏迷在废墟上的朵拉,重伤员、老人和孩子将与他们一起撤离。在他们逃脱之前,战士要拦住即将到来的敌人。
而在炮火撕裂的巨大空地上,人类庞大的队伍找到了用武之地。
低级士兵对炮的威力一无所知,惊惧一样在其中蔓延,不听命令直视炮火的士兵现在捂住了眼睛,哀嚎着在地上翻滚。各层军官在发号施令,打昏发起癔病的胆小鬼,踢走地上的新晋瞎子,像牧羊犬整理羊群。人类军队不如亚马逊人训练有素,但他们受到的伤害却可以忽略不计。最终混乱的队伍排列起来,足以碾压敌人数倍的士兵集结成阵,向那片还带着余热的空地走去。
有士兵悄悄捻了捻土块,发烫的焦土在他手指间散落,干燥如砂砾。
地面没因为炮火陷落,地上的东西却被推平了。核心弹道部分没有任何残骸留下,仿佛不知名的巨口吞噬了一切。没被直接击中的树木与建筑向周围倒去,往日温和的气流在刚才锐利如刀,沉重如锤。军队尖刀般刺入被剥开的森林,在先头部队后面,造成这一切的巨炮缓慢地被推动。
地面之下,玛丽昂甩着脑袋,仿佛这样能甩掉眼前跳动的光斑,塔砂掐断投影前她一直盯着瞭望塔转播的地上画面,被方才的炫光刺得双眼湿润。她重重甩了甩头,又一次请求道:“大人!”
塔砂懂她的意思,狼人少女非常担心她的新朋友们,她想看看他们怎么样了,她想要出战。从听命离开的那天起,玛丽昂就显而易见地坐立不安,每次塔砂为她打开地面上的投影,她总看得目不转睛,尽管人类的军队只是画面远方的小点——地下城无法把瞭望塔建到距离本身太远的地方。塔砂觉得要是自己全天候都开着投影,这姑娘大概会二十四小时守在投影边上。
地下城一直往安加索森林的方向扩张,最远的地道距离人类军队只有近百米,要是从这里上去,的确能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但是有什么用呢?
这不是一支小队,这是一支军队。几千士兵听起来只是个单薄的数字,真正排列在眼前却能显得浩浩荡荡。骷髅海战术需要海量的骷髅,塔砂墓园中的那些数量不比人类,全送上去只是送菜;玛丽昂只有单独一个,她再怎么善战、再怎么能从治疗中恢复,也不可能以一敌千;匠矮人不是战斗的人选;幽灵无法靠近战场。
能靠近战场有用吗?制造幽灵和释放技能都需要不少魔力,塔砂现在的魔力储备远远不足以将幽灵当成人体炸弹使用,一击即溃的兵种只是鸡肋。而且,一旦幽灵与骷髅兵投入战场,这事就到了不能回头的地步。魔物的出现等同于不打自招,人类有很大可能发现地下城的存在,塔砂没有半点信心将这些看到真相的敌人一网打尽。
于是她回答:“不。”
玛丽昂的耳朵垮了下来,她垂下头,服从了。她安静地忍耐了十分钟,忍不住又问:“请问地上现在怎么样了?”
大地上,受到冲击的双方军队都已经排列成型,人类的弩箭上好了弓弦,亚马逊的盾牌固定在上臂上,两边的距离在沉默中慢慢拉近,战斗一触即发。人数对比太过悬殊,战争还未开始,已然产生了一种穷途末路的悲壮。
大地上,亚马逊的男人带着伤员、老人和孩子在残存的林中穿行,他们走得很快,抓紧每一秒战士们争取来的时间。五十多岁的老兵与少女们一道上了战场,撤离的每一个人都告别了母亲、妻子或女儿,稍后他们可能会重逢,更可能不会。
大地上,巨炮的烟尘没有完全散去。是错觉吗?曾经是森林的地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回响。
地下城中的塔砂对此一无所知,附在幽灵上的意识没有回来,那两片分割出去的灵魂在巨炮发射的瞬间断开了联系。存在于地下城中的本体,不知道她们身上发生了什么。
就像还残留在战场的部分,无法告知本体现在的状况。
时间回到巨炮发射的瞬间,塔砂的两个幽灵之躯同时灰飞烟灭,构成幽灵的雾气仿佛被一阵狂风打散。容器粉身碎骨,其中装载的灵魂掉落出来,变得毫无保护,她开始“燃烧”。
这过程极其奇特,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每一部分解体,却不能感觉到一丝疼痛。巨响化为远去的白噪音,眼前的白光变成真正的虚无空白,思维变成无数噪点,她再也不能分清上下左右,无法判断时光流逝,像雪人正在融化。
这就是正在死去的感觉吗?意外让人放松,如同漂浮,如同入睡。这世上的一切,都没法让塔砂提起劲来。
最先恢复的是思维。
“你观察了'哔——'的发射,你对'哔——'知识有了微小的理解,你获得了【'哔——'知识的皮毛】。”
“你的眷族…匠矮人拥有与之相关的知识与血统,【'哔——'知识的皮毛】合并入相关技能中,【咱们工人有力量】技能上升。”
“【咱们工人有力量】知识储备增加,你现在知道:这是一门炮!”
“你亲身体验了'哔——'的发射,你对'哔——'知识的理解有了小幅度的增长。”
“你受到'哔——'的持续影响,你对'哔——'知识的理解持续小幅度增长中。注意:持续影响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知识虽好,可不要贪心哦!”
这一行文字反复出现了好几次,参杂着不明不白的马赛克,将塔砂从无法看、无法听、无法动的虚空中吵醒。她在半梦半醒中愤怒地想:能回避伤害早就回避了好吗!又不是我自己想被击中的!
“【咱们工人有力量】知识储备增加,经验积累至临界值,你学习到了【初级魔导知识】。”
仿佛对塔砂的回答,刷屏的文字终于出现了新的。
“你现在知道:这是一门魔导炮。”
“魔导炮:尽管长得很奇怪,它的威力也足以摧毁半片森林。物美价不廉,经久耐用,能源不清洁,携带多种污染,实乃杀人灭族必备杀器。”
难怪,塔砂想,普通的炮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威力,她也不可能认不出来,这种似是而非的怪异巨炮果然不是科学产物。谢天谢地,要是人类科技树已经到了用电磁炮轰掉半个森林的程度,那还打个头,龟缩回老家种田算了。
随着炮火的影响渐渐消退,魔导知识这部分再没有更多进展,对魔导炮的了解仅限于名字。不会有更多了,一如之前提示语警告的那样,塔砂再度开始崩溃,这部分灵魂大概没法把这些体验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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