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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路烟尘-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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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消息时,一直暗潜行迹的四海堂主,却似是若有所思。
“珍宝局,珍宝局……”
于是,大约两天后,郁平县那个连鬼影都不上门的新设衙门“珍宝局”,大门口忽然来了个满面尘灰、衣衫褴褛的少年乞丐。当这乞丐逡巡到珍宝局门口时,那位新任的珍宝局大使周昉,刚刚派出两队硬索富户珍藏的差役,现在正目送他们远去。
当周昉侧转身,正要回堂中时,便看到这个褴褛乞丐磨蹭而来。
一见是个乞丐,顿时把这新任大使鼻子气歪:
晦气!自己这珍宝局开张两天来,第一个主动上门的,却是个讨饭的乞丐!
正当周昉大呼晦气,准备喝令手下将这乞丐赶走时,却忽然看到,这位满面烟尘之色的少年挨近之后,忽的朝他呲牙一笑,一脸神秘的低声说道:
“周大人,今天我来,不为讨饭,只为一样祖传宝物要献给大人!”
听他这么一说,周昉斜着眼睛看着他,正是满脸的不相信。
见他无动于衷,那小乞丐也不介意,从怀中摸索一阵,便掏出个戒指,毕恭毕敬的呈给眼前大人。
见小乞丐还真掏出个宝货,周昉便小心翼翼从那只布满油灰的掌心中拈过戒指,拿着它对着太阳细细观看:
只见眼前这戒指,纯亮白银打造,造型古拙,中间镶一块方形黑玉,周围有两条银丝虬龙盘绕。
“唔,瞧这打造式样,倒确实像个宝物。”
珍宝局大使周昉,正是古董贩子出身,自然识货。
正当他细心鉴赏时,又听眼前少年说道:
“周大人,这清心戒指是小的家传宝物。戴上它,能清神辟邪,益寿延年,正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要不是小的几天没吃上饱饭,也不会拿这祖传宝贝来献……”
听他这一番絮絮叨叨,周昉再留意去看这枚亮银蟠龙戒,果然发现那玉面之中隐隐蕴涵一股清气,拿得稍微离身近些,便让人平心静气,觉着说不出的清爽舒适。
“果然是个宝物!”
见到这妙处,周昉终于认定,这手中戒指确是宝物无疑。
这时候,他眼前这献宝乞丐还在唠叨:
“……小的听别人说,太守大人他受了惊吓,就特地来献这宝贝。大人您就看在宝物面上,给我个好价钱……”
听他这么一说,周昉忽似得了提醒,眼前一亮,醒悟道:
“呀!我怎么没想到!”
“这乞丐说得是,那皇亲国戚白太守,这些天不正是心神不宁?若是我拿这戒指献过去,岂不是能大大得他欢心?说不定就此加官进爵……”
念及此处,这位因商人出身、久不得升迁的周大使,立时心热难熬。又见眼前这小乞丐还在嘀咕价钱事儿,他便忽的一声冷笑,逼过去低低叱道:
“好你个不法刁民,冒充乞丐,又骗得了谁?”
被他这一声低喝,那少年乞丐顿时一阵惊惶。只不过,这慌张也只是转瞬即逝,便看到他忽然满脸嘻笑,也是压低声音,涎脸说道:
“哎呀大人,您真是法眼如炬,什么都骗不了您!”
“其实,小的也只是有几个盗墓的朋友;这戒指,不瞒大人说,虽然是个宝物,但却是那几个朋友从一个古墓中捡来。我想大人您这会儿也不会计较……”
“……”
听得机灵少年这坦白话儿,那识人甚明的周大使一阵沉吟。过得片刻,那个等他答话的少年,却听得他突然大叫起来:
“哇呀呀你这厮着实可恶!”
听得他突然叫唤,那少年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正要设法开溜之时,却见眼前这胖乎乎的周大使高声叫道:
“好你这小无赖!这样小小戒指居然开口要我五十两纹银,还要加上我身上这条绸长袍!”
“呃……”
忽见他满口谵语,褴褛少年正是莫名其妙。正在愣怔工夫,就见这位周昉周大人已飞奔回堂,从珍宝局堂中自己的钱匣内,取来一包银子递给少年;然后,竟真个动手脱起身上长袍来。
正不知所以时,少年却见这周大使逼到近前,恶狠狠低声威吓一声:
“小子,让你拿着就拿着!”
然后便将月白轻绸袍一股脑儿塞到少年手中。
见到他这样如若疯痴的举动,那献宝少年一时也不敢细究;等溜出几条街之后,他才想明白其中奥妙:
原来这小吏一番做作,无非只为二字:“媚上”。
“哈!他这一番苦心,倒成全了我!”
手里掂着沉甸甸的银袋,这少年忍不住哈哈大笑。
自然,这个先当乞丐后当盗墓贼的机灵少年,便是天下第一正教道门的堂主,张醒言。而那枚戒指……
当他再手牵琼肜之时,他那只原本带着暗色冥戒的左手中指,现已是空空如也。
于是,只不过一两天之后,那些与太守相熟的官员,便通过各种渠道知道,白太守他,疯了。
这惊人消息,最初是从一位太守心腹下人那儿得来。据说,也不知怎地,白太守前天忽然就似白日遇鬼,满嘴疯话,两眼痴呆,然后就渐渐没了生气,便似三魂去了二魂,整日如同木雕泥塑,再也理不得政事。
听得这古怪事体,知情人中自然是议论纷纷。因为,那白世俊有诸多道人羽士保护,如何会轻易被鬼魇?这世间,哪还有这么强大的鬼灵!
说不定……这一切只不过是托辞罢了。
于是,联系到先前蝗灾,渐渐这郁林郡中各处便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暂不提州府中善后之事,再说醒言,现在他却正在一处山崖阴影中,接受一位两三丈高的巨灵恶神诚恳的道歉:
“主人,抱歉,这次都怪老宵自作主张,下次一定不会!”
“下回,我一定会先跟主人打听清楚,到底要那人几成生、几成死。”
“呃……”
大约三天之后,正当醒言带着琼肜雪宜,在一片陌路烟尘中迤逦行到一处渡口时,却忽然听到身后彷佛有人呼唤:
“张施主,请留步!”
醒言闻声,回头一看,却见到有一个道人正从远处大步奔来。
等他走到近前,醒言认出这道士,正是先前水云庄中与他一番交手的青云道人。
明白前因后果后再见到这位青云道长,醒言便有些不好意思。正待他要开口道歉,却忽见青云道人稽首深深一揖,竟是对自己行了个大礼!
等青云道抬起头来,醒言便见到他正一脸敬佩的向自己说道:
“张施主,刚才是贫道替郁林郡合郡百姓谢你!”
听得此言,醒言立知他所指何事。一揖回礼,谦逊两声,他便轻声赞道:
“前辈您,真是法眼如炬!”
这一回,他可是真心相赞。
听他称赞,那青云道人连连逊谢,然后便对这少年诚恳说道:
“施主您法力高强,贫道望尘莫及。只不过,有一事我前思后想,还是觉得要说给您听。”
“……前辈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直说,晚辈自当洗耳恭听!”
“好!”
见眼前少年谦逊有礼,出身正道的青云道人微微点头,然后便说出一番肺腑之言:
“依贫道来看,施主您虽然法力高强,但似乎是走了些旁门。虽然这世上,有些修道之途,比如妖道、鬼道,见效更著;但从长远来看,这些道途总是后患无穷!”
说到此处,瞧了瞧少年指间那枚微微流露丝丝鬼气的戒指,青云道便从怀中掏出一册,双手递给醒言,诚声说道:
“这是贫道修道时,蒙一位上清宫弟子厚情,赠得小道这本上清正法。贫道这几十年来求玄问道,能有些小小成就,实得这上清正法助益良多。”
“现在,我便将它转赠于你,希望能助你化去鬼戾之气,早日得证大道!”
说罢,青云道便将这卷经书,递到眼前这位存心良善的少年手中。
等醒言接过这卷薄薄的经册,前后一阵迅速翻动,却发现,这本青云道人郑重相赠的经册,正是一本《上清经》。
只不过,这位上清堂主没露出丝毫诧异之色。
将这册《上清经》郑重收入怀中,他便朝眼前这位心意拳拳的青云前辈深深一揖。然后,便目送他离开河堤飘然而去,渐渐消失在葱茏如烟的草路烟尘之中。正是:
读经不解观新册,
相忘未必在江湖。
『仙路烟尘』第十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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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云兮初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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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结束) ……
第十三卷 『神女云兮初度雨』
卷首词 仙洲曲
べへ仙洲曲ぺへ
谁处飞来霓裳侣,
颜月微缺,
靥雪微郁,
幽怀知几许。
暗吐叮咛句,
半是销魂语。
鲸波万里动征襟,
左牵明月,
右引长风,
攻掠霞千顷。
半亩辟为溏,
照我须眉影
管平潮。圝
第一章 天翻云浪,飞鸟若登龙门
太守遇鬼发疯之事,并没在郁林郡掀起太大的波澜。
在太守府刻意隐瞒下,郡中的普通民众,只隐隐辍辍听到些风声,但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何事。而那些消息相对灵通的官宦士族,虽然开始听到的消息活灵活现,但渐渐的,那些消息来源便开始语焉不详;到了最后,便众口一词,说他们主人只不过是月夜吟诗,吹了邪风,感染上一种少见的风寒。虽然得了这病,开始会发些谵语;但只要深居简出,静心调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于是,由三位偶尔路过的外乡客掀起的风波,就这样在郁林郡中慢慢平息。而郁林郡合郡的民众,最后却反而因祸得福。那些看起来是因郡太守生怪病才推行的恶政,过不多久便重新被白郡守当初的德政代替;而邻郡支援的赈济灾粮,现在也源源不断的运来。到了夏天快结束的时候,老百姓至少已经不用饿肚子了。
当然,这些诚心称赞的老百姓并不知道,郡中所有这些拨乱反正之事,并不是出自那位到现在还如痴如迷的太守之手。白太守府中现在主事之人,便是那位在地牢中逃过一劫的谋士许子方。这位老成持重的昌宜侯谋士,已将事情的整个经过派人禀报给侯爷;现在他受侯爷之名,暂在太守府中替那位疯痴的郡守打理郡中一切事务。
现在出了这事,白世俊当初那个勾结粮商,低价屯粮,然后再人为造灾、抽取民间财力的计谋,自然就寿终正寝。
略过这些细节不提。这时节,在离郁林郡遥远的京城中,繁华街巷中有一处气派非凡的高宅大第。现在这高门宅院中,幽静庭院深处的一间僻静明堂里,宅主人正居于其中。这位脸色沉郁的宅主人,正是王侯贵族一流;虽然现在居于家中,但仍是一身金冠玉带,袍光璨然。
此时,他那张不怒自威的方正脸上,正是面沉似水,默默听着手下谋士的谏言:
“启禀侯爷,小侯爷这次得怪病,显然蹊跷。依学生浅见,应该是白小侯走错方位,冲撞了神鬼,才会变成现在这模样。”
听了谋士之言,昌宜侯仍是静默不语,神色郁郁。见他这样,旁边又有其他谋士出言安慰:
“侯爷,依我看,白世子此劫怕是命中注定。这次应了劫也好,将来必有后福。”
听得此语,一直面色阴沉的昌宜侯却忽然开口,怒喝道:
“荒谬!我昌宜侯从来不信天命,不信鬼神!”
“你们这些读书人,如何也相信那些江湖羽士?他们只不过是信口胡谈,危言耸听。术士之言如何能信!”
昌宜侯一口气说到这儿,他旁边那几个心腹手下,倒反而放了心。原本他们心中还一直惴惴不安,见主公一直不说话,不知道究竟要如何发作。要知道,那昌宜侯的异姓世子白世俊,素负雄才,一直被侯爷倚为左右臂;这次听他出事,昌宜侯定会发雷霆之怒,难保不会殃及池鱼。现在,听得侯爷只顾痛骂那些蓄养在地方上的术士,这几个京城的谋士顿时安心。
而那盛怒之下的昌宜侯,怒叱完这几句,心气也渐渐平息下来。望了一眼身前这几个神态恭敬的谋士,位高权重的昌宜侯却叹了口气,诚恳说道:
“几位先生,这偌大一个昌宜侯府中,也只有你们知我。”
“本侯怎会像那位只会无为而治的大哥?我昌宜侯,从来只信人力,不信神鬼宿命之说。那些苦心延请的术士,在本侯眼里,只不过是纳入彀中,为器之用。真正要成就大业,还要靠你我智慧,还有那三军将士效命之力!”
说到这儿,素性沉静的昌宜侯终于完全平静下来。拈着颔下三绺美髯,望着幽堂窗外的绿叶青枝沉思一阵,昌宜侯便又自言自语的说道:
“唔,世俊吾儿,为父一向知你爱慕我那位公主侄女。今日你变成这样,为父也有责任。若不是因为京城情势复杂,要将你外放地方,也不会发生现在这事。”
“好,既然此事或多或少因本侯而起,那本侯便成全俊儿这个愿望,让那倾城丫头嫁你冲喜……”
他这几句话,说得甚是轻缓。但细声碎语之际,却让他身前那几个幕僚谋士,听得有些不寒而栗。其中有忠直之人,觉得主公这念头甚是无谓,还有不少隐患,于是便忍不住直言提醒:
“侯爷,此事虽只是儿女私情,但事涉公主,实是非同小可,恐怕这会……”
闻得谋士之言,昌宜侯毫不生气;赞许得看了这位李姓谋士一眼,他便拈须说道:
“李军师请放心,正是因为她是皇上公主,才不会有任何问题。想我昌宜侯,一心为天下苍生筹谋;大事若成,区区一个前朝公主,如何还在话下!”
“还有那上清宫,一个出身粗鄙的堂主道士,居然敢冒犯我儿,烧他行苑;若待我查实,定要好生利用,让罗浮山中那些实力不俗的清修道士,一个个为我朝廷所用!”
说到这里,原本心情郁郁的侯爷竟然高兴起来,脸上容光焕发,仰天长声大笑,惊飞窗外树间几只鹂鸟。
正在这时,却忽听门外院中一阵响动。昌宜侯眉头一皱,赶紧出厅一看,见得有几个心腹亲兵家臣,不在各处尽职守卫,却一齐聚到院中窃窃私语。
不知发生何事,心情已经转好的侯爷便踱步过去。喝开人群一看,才见得地面青石砖上有只黑鼠,正肝脑涂地,肝肠寸断。
见了死鼠,昌宜侯一问,才知原来刚才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十几只老鼠前后衔尾,连成一串,在院中招摇而过。于是便有敏捷家臣,捡起石块奋力投掷,立让那为首硕鼠横死当场,其余则四下逃散。
见得这样,原本心神已复平静的昌宜侯,却是脸色数变,拈须不语。约摸愣怔了半晌,他才摆摆手,吩咐手下将这只死鼠,好生安埋到院角花树下。
暂略过万里之外那些庙堂之谋不提;现在那几个刚被谈论的少年男女,正跳离樊笼,朝北面漫无目的的行去。
醒言他们脚下的这条道路,正蜿蜒在一片巨大的草野之中。朝四下望去,绿色的荒草随风摇摆,翻滚如浪,就如同一望无涯的大海。这无边草海中,又有高大树木三五成林,树冠蓬蓬,郁郁茂茂,就好像分散在碧海中的孤岛。
在这风吹草低之时,连那青天上的云彩,也好像渐渐靠近了夏草葳蕤的大地。偶尔举头望望,便看见那些大团的银白云朵,好像伸手可及,彷佛再飘一阵,就会从天上坠落。
眼望着无边无涯的青青草色,脸拂着碧色原野上吹来的沁人清风,醒言胸中郁积了十几天的闷气,霎时间一扫而空!
长路漫漫,百无聊赖之际,醒言便注意到路边时时拂衣的碧草,已偶尔带了些赭绛的颜色。看来这眼前的盛夏,就快要接近尾声;天高云淡的清秋,马上便要来到。
见了草间这一抹秋色,细数数,自己三人从罗浮山下来已快接近半年。只是,在这半年之中,好事做过不少,苦头也吃过许多,但大多都和此行目的搭不上边。而离开郁林郡之后这几天里,更是一事无成。几天中,除了抢了几个强盗,偷了几个小偷,糊弄了几个骗子,其他几乎一事无成。
“水精前辈啊,您到底跑哪儿逍遥去了?”
跋涉几天之后,上清堂主终于又开始琢磨起这个头等大事来。
思前想后,醒言忽觉似有所得:
“呀!以前我们只管往水草肥美处寻找,也许并不十分正确。想那飞云顶水之精,乃是五行之中的精灵;它所到之处,定会发生不同寻常的变化。那些一向河川密布、水气充足之地,反倒未必就是现在水精栖身之处。”
“唔,也许以后我们该多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前后天候变化异常……”
心中思索着如何完成师门之命,不知不觉,醒言脚步便慢了下来。等心中思想略有所得,准备把这想法告诉雪宜琼肜时,却发觉那两个女孩儿,已经远远走到前头。
见得这样,醒言便朝她们喊了一声,让她们缓下脚步等他追上。刚刚呼喊过,他就见那两位明眸皓齿的姐妹,在碧蓝天空下一时驻足,回头望他;那两对明眸之中,汪然如水,柔顺的长发则随清风飘舞,在白云衬托下相对而飞。
于是,见惯二女姿容的少年堂主,此刻在蓝天白云之下的碧野清风中,看到她们白裙飘飘、相傍而立的模样,却不禁一时心动,只觉得眼前的情景宛如图画。
走得这么多时,醒言现在也觉得有些疲倦,便顺便叫过二女,在路旁那片青草坪中歇下。
在芳草坪中仰面而躺,两手交叉在脑后,头枕青草,四肢舒展,醒言正觉得惬意无比。等躺倒仔细观看,才发现今天这头顶的云空格外好看。碧蓝的天穹,宛如雨后初霁,正透出瓦蓝瓦蓝的颜色;蓝天上一团团白云连接如山,将夏日遮在云后。面对他的白色云朵,被背后的阳光一照,便在中间现出几分暗色,愈往四周愈加白亮;到得云边,便彷佛染上一层银粉,在如洗蓝天中勾勒出各样肌理鲜明的白丝绒画。
“那些白云之后,现在会不会正有仙人飞过?”
望着蓝天上的云朵,醒言正是神思悠然。
“嗯,不管如何,现在我也算道术略有小成,也能在天上飞过。”
想到自己御剑飞行之术,醒言便不免想起前些天那个匆忙的夜晚,自己带着居盈,居然能一口气御剑飞出三四十里。看来,若是将自己逼急了,那些平时不怎么精进的道法,便常能超常发挥。
“哈哈,若是以后道法修为没得进展,就要请琼肜小妹妹出马,让她闹得个鸡飞狗跳!”
在心中玩笑一句,不知何故却又联想到居盈。一想起前些天那次耳热心跳之事,醒言就又如中了他鬼仆的魔法,整个人变得如痴如醉。自然,和往常相同,出身寒门的堂主又开始不由自主的对比起双方身份地位来。
只不过这一回,这样一贯愁苦的患得患失并没有持续多久。不知是碧野风清,还是云空如画,没多久醒言心中便突然豁然开朗:
“哈~这样胡思乱想,真个是庸人自扰!”
“我与居盈姑娘相处,一向都是顺其自然,只做水到渠成之事。我与她所历患难,大多都只知她是居盈,不知她是公主。”
“现在劫波历尽,于我而言是公主真心喜我,又不是像传说中的那些刁蛮公主,要着人来砍我头颅——嗯,我若是大好男儿,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以后若有再见之机,顺心自然之外,再注意些礼法便可!”
心结一朝破解,醒言正是欣然欲啸。只不过正在这时,却忽听耳边响起一阵“咿咿呀呀”的歌唱。侧脸一看,原来是琼肜蜷卧身旁,小脸儿正对着蓝天咿呀歌唱。
她这歌声,婉转甜糯,甚是好听,却又听不太清在唱什么。于是听了一阵,醒言转过脸去,问琼肜所唱歌词。
见哥哥相问,小琼肜却羞红了脸面,不惟不告诉他歌词,反而还停下来不肯再唱。见她这般古怪模样,醒言有些莫名其妙。饶是他心思灵透,也猜不到这小女孩儿古怪心思。原来,小丫头现在正想着,自己这自编的曲词,比居盈姐姐唱的差了好多,有些丢脸,又怎好意思说给哥哥听?
见她不肯再开口,醒言只好又仰首呆呆看天。只不过,才等了一会儿,那个天真幼稚的小丫头又忘了刚才的顾虑,重又开始哼唱起来。这一回,她醒言哥哥偷偷留意一下,发现这小丫头软糯的歌声中,大多是“云儿”“花儿”“鸟儿”这些简单词汇,并不能听到完整的词句。
只是,就在小女孩儿这样含糊不清的甜软歌声中,不知不觉醒言却沉沉睡去……
这一天,就这样平淡度过。到了晚上,他们几人便留宿在一处名叫“蟠龙镇”的镇子上。神情气爽的四海堂主,从镇名中得到联想,忽记起自己已有好多日没再找那位龙宫公主。于是一番沐浴更衣之后,他便将那位四渎龙女从清水莲花中请出。
等这位多日不见的灵漪姐姐从玉莲中冉冉而出,小琼肜还没来得及上前叫人,便见到这位龙宫里来的姐姐,从莲中飘然而下,略有几分心急的跟堂主哥哥说道:
“醒言~这次又等了这么久才找我!”
“我正要给你送张请柬来;如果你再想不起找我,我都要自己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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