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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路烟尘-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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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员外这番心思,显见他今日请清河来也是病急乱投医,只是拿死马当活马医。没想今日那妖怪竟如此反常,不再出来作乱——只是这对清河醒言来说却并非好事;在祝员外的心目中,眼前这位以往名声一般的清河道长,不知不觉中已变成了大有希望的活命稻草。
正当祝员外心中欣喜,却听那清河道长说道:
“唔!刚才我这徒儿说得很有道理!您看到贵宅到现在都没啥怪异,祝员外你可不要戏弄贫道!正如贫道先前所言,这饶州城乾坤朗朗,又怎会有妖异?妖由心生,妖由心生啊!老道这便就要告辞!”
清河老头儿现在是一门心思想溜,借着醒言刚才那话说完,便立即站起身来就想走人。
“啊!仙长请留步!”
见这根救命稻草要飘,祝员外赶紧一把拦住。而此刻老道现在再也顾不得装那道德样子,见祝员外阻他,颇为不悦:
“我说祝员外!你这般阻拦却待怎的?难道今日贵宅还一定要变出个妖怪来让我捉不成?”
听得老道这重话儿,那祝员外恰如热锅上的蚂蚁,心下暗自叫苦,埋怨自家宅上这妖竟恁地乖巧,还会看风向,见有高人在此,便安静如常,都不出来凑趣闹上一闹。如今眼见这救苦救难的高人拔腿就要走人,祝员外心下正是不住叫苦。当此两难之时,权衡了一下,祝员外觉得现在也顾不了太多,当即便狠了狠心肠,高声叫道:
“事到如今,没办法了!只好用那一招了!”
第五章 恨魔障之功高
且说那祝员外,眼见自家宅中这妖怪,竟懂得听风辨色;见有上清宫高人在此,便效那缩头乌龟,一声不吭,只装懵懂。妖怪这一手可把那祝员外搞得又气又急又怕——
气的是,自己往日最多就是卖米时缺斤少两,也没做得什么坏事,却惹得宅中出了这等妖怪;急的是,出了个把妖怪就已经够倒霉的,可更倒霉的是这妖怪不光力量广大,生性却还如此狡黠,竟懂得察言观色,只管躲着不出头;更怕的是,自己好不容易请来一位道行高深、能镇住妖孽的法师,却不料因那妖怪乖巧,这仙长见自己宅中景象一片祥和,竟是不住的要走,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耍弄他——
用脚趾头也想得到,一旦待这位上清宫的高人走后,那只通人性的妖孽,定会怪罪他请来如此厉害的法师,一定会变本加厉的报复家宅!
想及此处,祝员外不禁猛打了个冷颤,再也顾不得保持谦和的面相,只见他突然目露寒光,语气阴沉的说道:
“事到如今,没办法了,只好用那一招儿了!”
祝员外这番话语,低沉阴暗,只听得眼前这两位只想着脱身的老少二人毛骨悚然,彷佛眼前明亮的花厅中,竟突然好像顿时暗了一暗。而那位正伫立一旁的祝夫人,听丈夫忽发此言,不禁惊呼一声,带着哭腔喊道:
“老爷!不要啊!~”
这带着惨音儿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花厅之中,让人感觉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死寂——正当所有人被这凝重诡异的气氛压迫得喘不过气儿来时,忽听得那祝员外对身旁的儿子大喝一声道:
“文才你这不肖儿!脑袋蠢笨得就像块榆木疙瘩!”
此言一出,祝家合家人一阵慌乱;特别是那位少公子祝文才,听得老爹相责,更是惊慌失措。整个花厅中,只有老道和醒言二人,见祝员外顾左右而言他,只字不提妖怪,却反而管教起子女,不免便有些莫名其妙,在原地懵懵懂懂。又等了一会儿,见祝员外没了下文,老道才忍不住出言相询:
“祝员外,你说的那一招儿,倒底是啥?怎么还不赶快使出来啊!”
“仙长,我那一招儿已经出了啊!”
“啊?就、就是刚才那句恨铁不成钢的教训话?!”
见他这样不着调,老道更加不悦:
“祝员外!你是不是觉着我这一方外之人,便可随意戏弄啊?”
听他责怪,祝员外却牙齿相击着颤抖说道:
“道、道长,您、您不觉得这花厅之中、有什么古怪吗?得,得得……”
面对老道的质问,这祝员外却是结结巴巴答非所问,并且浑身颤抖,牙齿不住的上下打架!听他这番话说完,想明白祝员外的意思,老道和醒言不禁毛骨悚然,连忙朝四周仔细打量。待老少二人的目光把这花厅踅摸过好几圈儿,却委实看不出什么怪异,清河老道不由和醒言对视一眼,然后把目光又转回那魂不附体的祝员外,这时,却发现他牙齿打颤得更厉害,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将手指向东面墙壁。
见他指示,老道和醒言定了定神,做好了瞧见诸般恐怖景象的思想准备,才敢战战兢兢的循着员外所指方向转眼瞥去——却见那花厅东面墙壁上,在那堵粉壁之上,画着一株花色灿烂的海棠树;在那海棠树的一枝虬干上,有一只鹦鹉立于其上,红翎绿羽,神态宛然如生,惟妙惟肖。
正在二人紧张观察之时,突然间,不防画中那只鹦鹉忽的翎羽皆张,怪声叫道:
“妖~怪!妖~怪!”
这猛然一声叫,直把老道和少年惊得冷汗直流!
只是,待片刻之后惊魂甫定,老道却是嘿然一笑,顺手撩起放在一旁的桃木剑,回头跟祝员外说道:
“不就是一只成了精的鸟妖嘛!至于怕成这样!且待老道前去捉来,正好烤来下酒吃!”
却是这清河老头儿,见那画中妖鸟身体娇小,似还不够自己一桃木剑击下去,顿时便胆气复豪,跃跃欲试。
“……不是啊仙长。”
见清河跃跃欲前,祝员外却道:
“妖怪并不是那只鹦鹉啊!那鹦鹉其实不是画,是只真鸟儿。只是我央人在那海棠枝上凿了一个小小壁孔,然后从墙后面插入一支鹦鹉架,让这八哥儿在上面扑腾跳跃,远远瞧去就好像这画儿活了一样!嘿~这可是小可花了重金才弄成的!”
说到得意处,那祝员外牙齿似乎也不上下打架了,说话又利索了,看上去还颇为自得。
“哦!原来是这样啊,真的很有趣哦!”
醒言听了祝员外这话,觉着确实很有意思。
“不错!果然匠心独到,不愧为饶州城大富之户……呃!”
说到这儿清河忽然醒悟过来,恼道:
“祝员外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今日请我们来,便是为了夸耀宅中布置?你这几次三番戏弄于我,倒底是何居心?”
清河老道错把活鸟儿当成了真妖怪,自觉在人前出了丑,不免有些恼羞成怒。见他恼怒,祝员外赶紧赔罪道:
“仙长莫恼!都怪小可方才没说清楚;其实不是那壁画儿有问题,而是画前刚出现的那条春凳作怪!仙长可要慈悲为怀,救我全家!”
听得此言,老道和醒言再次朝东墙根望去,这一次才注意到,在那树海棠画儿前,不知多了一条四脚春凳,正歪歪斜斜搁在那里。那春凳大约有两臂来长,凳面宽大,凳子的棱角处颇为光滑,显见已是年代久远;只是令人称奇的是,那凳身颜色还算白皙,看来主人勤于擦拭,保养得不错。
听祝员外那意思,似乎这条春凳刚才并不在这儿,只是他叫唤了那一声,这凳儿才在那东画壁之前出现。
“你说、便是这张榆木凳在作怪?”
老道有些疑惑的问道。
“正是如此!仙长果然法眼如炬,这坏就坏在它是张榆木凳子上!”
“哦?榆木凳子很特别吗?唔……榆木打制成的凳子坚固耐用,不易被虫蛀,正是经久不坏……呃?这普通平常的一条榆木凳却如何和妖怪扯上边儿?员外你不会又是跟我来炫耀家中器皿吧?”
祝员外听得老道怀疑,也不再分辩,只管念起刚才的那咒儿来:
“脑袋蠢笨得就像块榆木疙瘩!”
老道听他又念起这句没头没脑的牙疼咒,心中好笑,正待出言讥讽几句——却不料,正在祝员外话音刚落之时,异变陡生!
这时候清河忽听身旁少年“哎呀”一声,抬手让他往东照壁那儿看!老道循声望去,却见方才那条有若平常的长大春凳,现在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原本白皙的凳身,忽有一股猩红蒸腾弥漫,彷佛是这榆木凳子被祝员外那指桑骂榆的话说得羞辱难当,正涨红了脸面。而那四只凳脚,现在竟活动起来,就像野兽的四足,正不停的刨地,彷佛正要朝这边奔来。榆木凳首那两块泛着深褐色的木节疤,现在却好似两只人眼,正愤怒的盯着这边——这条原本并不起眼的榆木春凳,现在却突然生机勃勃,彷佛已变成一条择人而噬的恶犬!
“我的妈呀!还真是个妖怪!”
一见这情形,老道心中叫苦连天!
而对于醒言,虽说上次在鄱阳湖上所经历的那番异象,风波大作,电闪雷鸣,气势比眼前这大了不知多少倍,但他现在满腔的惊恐,却一点也不比上次差——那慢腾腾、悄无声息的变化,却更加的恐怖渗人,醒言只觉一股寒气自背后冒了上来,竟已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正惶恐万般,却见那老道身旁的祝大员外,看见那凳妖蠢蠢欲动,直吓得屁滚尿流,“噌”一声跳到老道身后——看不出他那样肥大的身躯,竟还能躲闪腾挪得如此敏捷!
等躲到安全地方,祝员外便慌慌张张的不住催促:
“仙长,快施法啊!这妖怪发起怒来可凶狠得紧!”
一听这话,老道更慌了神,赶紧操起桃木剑,同时把食指放进嘴里。此时,他面色已变得十分凝重。
“咦?老道你这是在干啥?”
醒言见老道在这危急关头,不思如何抵御降妖,却在那儿只管学小童吭吭哧哧吮指头,不禁大为奇怪。听他这么问,老道嗤之以鼻:
“笨蛋!倒底没见过我道家真法!真正厉害的法术,都要嚼破舌头、或是咬破手指,喷一口鲜血在法器上,这样法器的威力便会大上数十倍!今天本道爷见这妖怪凶恶得紧,不出点血是不成的了!”
只是,话虽如此,但这咬指头或者嚼舌头,可实在不似吐唾沫那般容易。这手上皮肤,本就坚韧非常,牙齿又不似刀锯那般锋利,实在太难咬破;况且这十指连心,自个儿咬自个儿手指,格外吃痛,除非那穷凶极恶之人,又怎么可能狠得下心只管下口?别听那些茶楼酒肆说书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将那“咬破舌尖,喷一口鲜血在桃木剑上”说得飞快,似乎轻松得紧,其实认真做来大是不易。
因此眼见这老道忙活了半天,却只在他那老指皮上留下几颗牙印,却连一毫血丝儿都没流!
且不提这边儿一片忙乱,却说那凳妖,在观察了一阵之后,觉得对面那两人并不甚强,便忽如恶犬一般将身子往后一挫,蓄足了势头,然后只听“呼”一阵风响,那榆木凳妖便似风雷一般猛地蹿了过来。
那正躲在老道后面,拿这位高人当挡箭牌的祝员外,正觉着自己还算安全,谁成想却是首当其冲!那凳妖来势凶猛,却又敏捷异常,“唰”的一声,那凳身却似水蛇般扭了过来,曲折着直朝祝员外冲去!
“吧唧!”
在这迅雷不及掩耳之间,那祝员外将近二百斤重的肥大身躯,却似稻草人一样被撞飞起来跌得老远;只见他一阵翻滚,从花厅中央直飞到西边照壁,一路上带翻家具花瓶无数,最后着陆时又压坏座椅一张!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力量惊人却又十分迅捷的凳妖,便似虎入羊群一般,在花厅中左冲右突,直把众人撞得人仰马翻,哀号不绝!
一阵狼奔豕突过后,花厅众人大都被撞翻在地,嘴里不住呻吟。连那老道士清河,现在也被撞翻躺在那张八仙桌底下;而他那柄桃木剑,现在上面倒是涂满了鲜血,只不过那是老道撞喷出来的。
此时放眼望去,这原本富丽堂皇、格局精心布置的祝宅花厅中,现已是一片狼藉。花架倾颓,桌凳歪斜,瓶碎花折,酒菜四散,水流一地,更兼得伤丁满目,便恰如一个刚刚激烈鏖战过的战场,花厅中先前那副富贵繁华的气象已经荡然无存。此时,便连那只祝员外引以为傲的壁画活鹦鹉,方才也挂断了腿上系着的小绳,仓惶逃到窗外,绕宅三匝,似老鸦般“呱呱”叫了几声,然后往远处民宅中逃去。
只是,当众人尽皆被撞翻在地时,那位少年到现在却仍是分毫无损,正孤零零伫立狼藉花厅中,显得格外刺眼。
原来,刚才那只凳妖前奔后突,侵掠如火,但偏偏都绕过了这位市井少年,张醒言。
而这位现在还完好无损的少年,自己心下也是莫名其妙,心中不住胡思乱想:
“难道这妖怪竟如此通灵?竟晓得我力气大,怕撞不飞我,便不敢来招惹?”
正在醒言胡思乱想心存侥幸之时,却不防那妖怪转过身来,用它那两只疤“眼”直勾勾盯看醒言,四足不停刨地,似乎正踌躇着要不要过来攻击少年。
“惨啦!倒底还是躲不过!”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少年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不住的祈祷;其实他明白,哪怕自己力气再大、身手再敏捷,也丝毫无用。不远处那妖怪速度实在太快,那榆木又是坚硬异常,在那样的闪电般撞击之下,自己绝不可能抵挡得住。
正当醒言不住的给各位过路的神仙赌咒罚愿时,却忽然惊恐的看见,那凳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身子往后一堕,然后只听“唰”的一声,整个凳身就好像一道盘空横过的闪电,忽以雷霆万钧之势,朝自己飞射而来……
第六章 每到绝处有奇峰
眼瞅那凶狠的凳妖跳踉而来,醒言也不甘心坐以待毙,立马儿向旁边迅捷闪躲。
他现在的身手已算十分敏捷,在凳妖扑来时还能在这花厅中上蹿下跳,左躲右闪。而他现在的神识已变得十分敏感,在他闪躲奔逃之时,就好像脚底长眼,恰好都能避开地上躺着的那一众伤丁,没给这些不幸的人们再带来额外的痛苦。现在,在清河老道那双已有些模糊的眼睛里,只能看得见一条人影在眼前迅速闪动。
只是,虽然醒言急速奔逃,但暂时人力毕竟不及妖力,即使以他这样的速度,也只是片刻间就被凳妖赶上。霎时间,倒地众人只听得“嗵”的一声,醒言便被那凳妖狠狠撞在腰间——虽说他一直奔跑,有一定速度缓冲;但这腰间正是人体柔弱之处,被铁硬的榆木疙瘩一撞,委实不好受,当下便把醒言疼得呲牙咧嘴,脚下一个踉跄,被撞得朝旁边的一根红漆柱子飞去,“咕咚”一声撞上,然后便慢慢委靡在地。
现在醒言只觉得自己腰间,就好像刚被烈火烧灼过一样,火辣辣生疼;浑身上下只剩下痛觉,提不起半分力气。现在他连站都站不起来,更甭想再去左闪右避了。
“只愿这凳妖能有些灵性,见我受伤便就此罢脚,放我一条生路……”
现在醒言只能在心中不住祈祷。
现在醒言只能期望那妖怪不要赶尽杀绝,放自个儿一条生路;按照有些志怪小说里的说法,好像这种可能性也蛮大。
只可惜,那只精力充沛的凳妖,却不晓得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个榆木脑袋真的只知道不停的攻击——不一会儿,斜靠在红漆柱脚上的少年便无奈的看到,那个刚刚攻击得手的凳妖,四脚交错着朝后移动了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然后身子一躬,猛地一蹿,在醒言绝望的目光中又朝这边扑来!
“唉,这妖怪也真是要赶尽杀绝啊……”
醒言现在只觉着万念俱灰。那怪不容他多想,瞬息间就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眼睁睁看着大难将至,醒言现在却偏偏无能为力……
“……”
正当醒言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时,不知不觉间他那正痛楚不堪的身体,却起了一阵熟悉的变化。当自己放松心神只等恶妖来攻时,他身体里那股只出现过两次的“流水”,却在这样紧急关头,又如静夜的雾岚悄悄出现了!万念俱灰之时,这股流水般潺潺的感觉,忽然又从他浑身亿万毛孔生发,说不清来处,也说不清去处,只在他整个身躯之中流转,起伏,荡漾……
于是,如果此时有谁目力绝佳,好到能来得及辨清电光石火间的变化,便会看到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幅奇诡非常的画面:
先只见那凳妖迅疾无比的撞向少年,却在触及少年身体的一刹那,忽然不由自主的按照某种频率,振动起来,并由快到慢,由慢到止……眨眼之间,凶猛无比的凳妖却已是生生停在少年的身前。
事实上,没有谁能看清这变化,所以这一切都发生在一个极细微的瞬间。那位努力睁眼,目不转睛看着凳妖如何攻击少年的清河老道,刚才也只能看到那只气势汹汹的凳妖,正朝少年惊雷般奔去,但却突然在碰到醒言身体时硬生生停住——
当时看到这一幕,老道本能的反应便是大发慨叹:
“唉!想不到这妖怪对力道的控制,竟到了如此收发自如的地步;想来今日我败在它手下,也算不冤枉了!”
感慨到这里,老道似乎又想起什么,立即生起气来:
“咳咳!这妖也忒个可恶!为啥刚才撞我时只发不收?!哎哟~”
老道正自悻悻然,却不防又牵动胸前伤口。
而那正在闭目等死的醒言,虽觉着身体里那股流水又出现了,但仍是来不及反应——文字可以从容描述,但实际从身体出现异状到妖物撞身,前后只是眨一眨眼的功夫。而他早已作好思想准备,等觉着有异物碰着了自己,顿时便“哇呀”一声叫唤起来!
“好痛、”
还没等那个“啊”字出口,醒言便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劲——咋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痛呢?相反,浑身倒还有些麻酥酥的!
觉出不对劲,醒言赶紧睁眼一瞧,却发现那只原本气势汹汹的凳妖,现在却挨在他身上一动不动,便似一只撒娇的小狗,腻在他身上不下去。
“怪哉!难道这凳妖曾与我相识,竟手下留情?”
看着眼前异状,醒言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不管怎样,这番从天而降的大难,却在临头之时莫名其妙的消弭于无形。
“咦?咋又是它?”
胡思乱想一通之后,醒言才忽然发觉身体里这股圆转“流水”。醒言奇怪的感觉到,这股流水在自己身躯中荡漾的频率越来越快,从开始的涓涓细流,正一点一滴的慢慢壮大。
正当醒言奇怪这已是第三次出现的“水流”之时,却看到身前挨着自己的凳妖,也正在慢慢发生着奇怪的变化:
它那原本涨红了的凳身,鲜红的颜色却正在慢慢褪却,渐渐又回复成苍白的颜色;这颜色与它初始时那番晶莹柔润的白皙不同,这榆木凳妖现在正变得惨白惨白,似乎阴郁着一股死气。
而自己身体里这股莫名其妙的“流水”,经过上次马蹄山和鄱阳湖两番出现,醒言已喜欢上这种既奔动又恬静、既漫溢又和谐的感觉。只可惜,随着眼前这只凳妖身上最后一缕红丝褪尽,醒言身体里这股奇妙的“流水”,却也似泉归山涧,逐渐消逝无踪,任凭主人如何不甘,却也是再难把握它丝毫的踪迹。
流水退去,醒言心下正自怏怏,却忽然发觉眼前这张惨白的榆木凳子,仍是挨擦着自己。看着这惨淡颜色,醒言浑身立马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几乎是本能的一拳挥起,想将它击开。
“哗”
出乎醒言意料,他这一拳下去,这只原本既硬固如铁、又坚韧无比的榆木凳妖,竟被他随便一拳便击飞开去,横撞到旁边的墙上;等凳妖摔到地上时,却看到它浑身起了龟裂的纹路,正慢慢开裂。最后,随着这裂纹逐渐增多增大,这只刚才还横冲直撞、力量无穷的榆木凳妖,竟忽然“哗啦”一声,在醒言眼前碎成了无数木片,散落了一地。
见此异状,花厅中其他众人全都停了呻吟,邓邓呆呆的看着少年,满眼的不敢相信。
只不过,虽然这凳妖的降服过程有点莫名其妙,但不管如何,问题总算解决;接下来的事儿,老道清河最为拿手,正是轻车熟路。
而那祝员外一路摔跌,虽然挨了不少痛楚,但见宅中这心腹大患总算解决,就好像拨开青天见月明,顿时谢天谢地,对老道醒言二人无比热情。
只是饶是他分外殷勤,清河老道刚吃了这遭鸿门宴,现在又弄得这样狼狈,胸口疼痛无比,不免便有些老羞成怒。见危机已经过去,清河定了定心神,便开始秋后算帐,舞舞爪爪责怪祝员外没早些告诉他实情。只听老道咋咋呼呼的说道:
“祝施主,要是贫道早知你是要请我来收服木凳妖怪,那我一定会带上合适法宝,比如劈山刀、降妖斧什么的——那此等芥藓小妖何足挂齿?早就我劈成烧柴啦!”
胡吹一阵,老道又开始装腔作势,嗔怪醒言:
“咳咳,年轻人性子就是急啊~谁叫你那么快便把凳妖打碎?否则待贫道趁这空隙作法,把它降服来当个跟随,倒也不错——嗬嗬,以后出门就让它自个儿跟在后面,走累了便坐在它身上歇息,多方便!”
看着老道这一番虚张声势,醒言心中万分好笑,但和以往一样,表面上却也丝毫不露出啥异容;而那祝员外现在倒也是诚惶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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