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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路烟尘-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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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就在鲍都尉一路穷追猛打,意图一鼓作气攻下大风匪寨时,那个放火捣乱的妖人出现了。每次郡兵攻上山去,便会被平地冒出的熊熊火焰阻住去路。而在追击小股下山觅取水食的匪队时,每每在快要得手之时,又会被一片火海挡住去路。
    几次攻击,全都无功而返。没办法,鲍楚雄只好率部怏怏而回,请太守延请得道高人,来协助他锄妖破匪。
    说到这儿,鲍楚雄拳掌狠狠相击,跟眼前这几位正听得入神的道门弟子说道:
    “大风寨匪寇实在可恶!这次能得天师宗几位道长帮忙,又有张堂主相助,一定能将这些鼠辈一网打尽!”
    听得鲍楚雄这番绘声绘色的介绍,醒言几人也是感同身受,直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就随大军出发。
    就在众人摩拳擦掌之时,大约卯时将尽,忽听得帐外原本军士往来喧哗的声音,一下子归于沉寂。然后,就有位传令军士进帐禀报:
    “太守大人来了!”
    一听这话,帐内几人都是弹身而起,赶紧走出大帐去迎接太守大人。
    来到帐外,醒言便看到一位冠服俨然的官员,正从一辆马车中走下。晨光中醒言看得分明,这位鲍楚雄口中的段宣怀段太守,大约五十开外,身形偏瘦,面相方正,态度威严,颔下蓄有一绺胡须,正随风拂摆。
    段太守下了马车,便举步朝这边走来。鲍楚雄见状赶忙迎上去,说道:
    “大人足下小心——天气炎炎,何劳段大人亲来送军出征?”
    “呵呵,楚雄你有所不知。这次老夫来到揭阳,一来是送师出征,二来则是备得两件小小礼物,要送给上清宫的张堂主,聊表我南海郡对他鼎力相助的谢意。张堂主在哪儿?快快带我与他相见!”
    段太守这前半句话还说得四平八稳,但到了最末,语气却变得颇为急促,直看得鲍楚雄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见太守大人提到自己,也毋须等鲍楚雄指引,醒言便赶紧上前一步,深深一揖,道:
    “小民张醒言拜见太守大人。”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你就是张堂主?”
    “正是。”
    听得确认,段大人便开始上下仔细打量起醒言来。
    正在醒言被瞧得莫名其妙之时,便见段太守拈起颔下胡须,连声笑道:
    “果然,果然!”
    “呣?”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太守大人过奖啦!”
    “张堂主不必自谦,老夫这句话你是当之无愧。”
    这位原本官威甚重的段太守,此刻却似已完全忘记鲍楚雄等人的存在,只管满脸堆笑,一心跟醒言说话:
    “这次老夫前来,正有两样东西要送给张堂主。来人!”
    一声召唤,旁边一位典吏应声上前,手中正捧着一只红漆托盘,盘中叠着一方水蓝色的丝绸织物,旁边搁着两条饰着羽毛的旄尾,全都染成金黄色。
    “这是?”
    “此去剿匪,张堂主正是主力,岂可没旐旆旌旗助其威势?这方水蓝玄鸟飘金旗,正是老夫命人连夜赶制,现赠与堂主,祝张堂主此去旗开得胜!”
    说这话时,旁边已有一随从军卒,取来一根青竹竿,段太守亲手将那旗帜展开,套在竿首,接着又将那两条旄羽在竿头系牢。
    太守大人这番举动,更把旁边那位剿匪主将鲍楚雄看得直咧嘴。
    此时,这竿旌旗已在清凉的晨风中展开。众人抬首仰望,只见在那飒飒作响的深水蓝旗帜上,正绘着一只金色的朱雀神鸟。神鸟图案造型简洁,但极为传神,就像只活物一般。
    众人仰首望去,只见旗上那只金色玄雀,在晨光辉影中随风飘飞,羽扬翼张,傲然睥睨,恍惚间就似要从半空中飞扑而下。
    “听说堂主静室筑于罗浮山千鸟崖上,想来珍禽异鸟必多;而玄鸟朱雀又是守护南方的圣灵,主太平,老夫便自作主张命画师绘此图案,不知张堂主满意否?”
    “当然!当然!”
    醒言现已是如堕云雾之中,哪有说不好之理。而他身旁的琼肜,看着旗上那只栩栩如生的金色鸟儿,更是蠢蠢欲动;若不是面前有这么多生人,说不定早就飞身跳上去仔细看个究竟。
    这事似乎还没完。又听那段太守接着说道:
    “不知张堂主此次出征,有没有合适的坐骑?”
    “禀过大人,坐骑我有;我曾在传罗县城买得一驴,虽然瘦了点,但脚力还不错!”
    “哈~张堂主说笑了,出征斗法如何能骑蹇驴?来人!”
    段太守又是一声喝令,便见马车后面转出一位马夫,手中牵着一头姿态神骏的白马,朝这边“踢踏”而来。
    “这匹白马,名为‘飞雪’,是我府衙中最为雄健的骏马。现在就讲‘飞雪’赠与张堂主,祝张堂主此次出征,马到成功!”
    “这个……太守大人实在太过盛情,晚辈恐怕承受不起。”
    此时不光鲍楚雄直咧嘴,醒言也觉着有些不合适起来,赶紧出言推辞。
    “哈哈,贤侄说得哪里话来~”
    见醒言自称“晚辈”,现在这段太守的称呼也变了;只听他说道:
    “贤侄奔波数百里,都是为我治下子民谋福。老夫这两样薄礼,只取个口彩,贤侄不必推辞!”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等此战归来再作论处。”
    醒言见段太守神色坚决,知道一时也不好推辞,便暂且收下他这份厚礼。
    而他从段太守方才这句话中,也终于有些明白太守大人为何对他如此礼遇:
    “原来都是为了治下子民啊!——段大人真是位爱民如子、礼贤下士的贤明好官!”
    心中正佩服着,忽听那段宣怀段大人讶道:
    “咦?贤侄背后这把宝剑,倒是颇为奇特。可否借予老夫一观?”
    原来,正是段太守看见醒言那把毫无修饰的无名古剑,从他背后露出黝黑粗简的剑柄。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醒言还是赶紧将无名剑取下,递与段太守。
    段太守将这钝剑在手中略略翻动了一下,便笑道:
    “醒言贤侄,这剑颇为沉重,怕是不甚趁手;看这锋刃无光,似乎还没开锋,又如何能在阵前防身对敌?不如,贤侄就先用着老夫的佩剑吧。”
    说着,段太守就将钝剑递还醒言,待他重新背好之后,便解下腰间佩剑,连鞘递给醒言,说道:
    “贤侄可拔剑一观。老夫虽是文官,这把随身佩剑也非名剑,但总还算轻便锋利。”
    醒言此时已抽出鞘中宝剑,放在眼前观瞧——只见这剑刃口锋芒毕露,寒光闪烁,果然是把利器!
    正看时,只听那段太守谆谆教诲道:
    “俗语云,‘工欲利其事,必先利其器’;临阵杀敌非同儿戏,兵刃锋利与否,实在不可轻忽视之。”
    “这……”
    “已受大人旗马,又如何再敢觊觎大人的随身佩剑?晚辈万万不敢从命。”
    虽知段大人这番美意,是出于勤政爱民之心,但醒言还是觉着有些承受不起,连声称辞不受。
    而旁边林旭等人,目睹这一幕,正是张口结舌,心情复杂;那位鲍楚雄鲍都尉,则又开始扩大考虑范围,努力回想朝廷中有没有叫“马蹄山”的高官显吏。
    见醒言推辞,这位文士出身的郡守说道:
    “正所谓‘宝剑赠英雄’,张贤侄英雄年少,老夫赠剑也是理所……啊!”
    刚说到这儿,附近几人却突然只觉眼前乌光一闪,然后便见醒言背后那把不起眼的铁剑,现在竟冲天而起,宛如游龙一般,在众人头顶飞舞一圈,嗡然作响,然后便一头扎下!
    只听“喀”一声轻响,就如斧入腐竹,这飞剑已将醒言手中那把太守佩剑,轻轻割成两截;然后,便是“仓啷”一声铁器堕地之响传来。
    还没等众人来得及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却又见刚才那把飞斩而下的铁剑,“唰”的一声,已不偏不倚的钻入少年左手剑鞘之中!
    现在,这把肇事的无名剑,正从太守那把黄金虎吞口暗绿鲨皮剑鞘中,露出仍旧平凡无奇的剑把来。只是这时,再没人觉得这把剑驽钝简陋。
    “完了,这剑不早不晚,偏在这时候赌气捣乱,这下可闯了大祸了!”
    醒言心中哀叹,正要称罪之时,却发现那太守段大人,虽见自己佩剑被斩断,却不仅没生气,相反的,看那神色,似乎他对自己佩剑折断一事,还觉着挺高兴:
    “原想不到贤侄宝剑竟是如此利器!贤侄你瞧,老夫这把剑鞘,正合剑意。既然贵剑已择其居所,贤侄就不要再推辞了。”
    段太守只想着赠出剑鞘,但林旭、张云儿、盛横唐几人,尽皆对醒言方才那灵动无比的飞剑之术震惊不已。正在众人脸上变色之时,那位同样惊奇的鲍楚雄鲍都尉,开口问道:
    “张堂主,你昨日不是说,你不会贵派的飞剑术来着?”
    “呵~不瞒鲍都尉,我真不会本门驭剑诀。只是俺这剑有些古怪,常常不待驱使,便自个儿飞到空中,实在让人头疼!”
    “原来是件通灵的宝物!”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同时也都羡慕不已。同属道门的天师教三人,目睹醒言的神剑,现在也是别有心思——
    张云儿一脸欣羡:
    “哇!想不到张道兄的宝剑竟如此神奇~上清宫的宝物真多也!”
    林旭则暗自不平:
    “想不到那上清宫,为争得马蹄山福地,不仅给这少年许下堂主之职,还送他如此宝器,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盛横唐却有些摇头:
    “唉,宝物归宝物,只是这少年还不懂驱用。真可惜了……”
    且不提众人各样心思。在段太守将这几样物事送与醒言之后,便着鲍楚雄点齐兵马,他在点兵高台上说了一番鼓舞士气的话儿,然后便命郡都尉鲍楚雄,正式率军出征。
    少年醒言,终于要踏上未知的征程。
第六章 枰上演棋,岂悟生杀之机
    在随南海郡郡兵出征路上,醒言并没骑上那匹太守大人盛情相赠的白马“飞雪”。虽然,他也很想试试在这匹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的感觉,但一注意鲍都尉、林旭等人的神色,醒言还是生生将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
    当然,这匹脚力也不能白白空着;思量一番,醒言便将“身小力弱”的琼肜给推上马去,自己则在一旁牵着缰绳,充当马夫,与林旭等人一起步行。
    南海郡郡兵,大都为步卒,只有主将鲍楚雄和少数几位校官、传令兵骑马,其他人大都持械步行。因此,在这条宛若长蛇的队伍中,那匹神骏白马上的红裳女娃儿,此刻就显得格外的显眼。
    现在,这位初次骑马的小丫头,正摇晃着脑袋,不住朝四下张望瞧新鲜,就好似正踏青郊游一般。在她马后,跟着一位掌旗军卒,手中执着那竿水蓝玄鸟飘金旗。鲜色的旌旗,在野风中猎猎作响,金色的旄羽随风飘卷,金蓝辉映,煞是好看。
    若只瞧这面大旗,倒也觉着威势十足。
    此去目的地火云山,虽然在揭阳境内,但因揭阳地域广大,那火云山又在与邻县交界处,因此离县城也将近有二百里之遥。
    刚从揭阳县城开拔出来,这行军队伍还算齐整,排成一溜长蛇,顺着官道迤逦而行。但过得一个多时辰,这队列就有些散乱起来。头顶着骄阳行进,军卒们全都是汗流浃背,便不免有些懈怠起来。
    这情形落到鲍楚雄眼里,自然是大为不满;不过这鲍都尉也是带兵的积年老手,思摸着现下离火云山还远,顶上这日头也着实灼烈,若就此呵责军卒,恐怕会影响士气。这么一想,鲍楚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且随他们去了。
    漫漫长路,颇为枯寂,免不了便要让人寻些话儿。正行走间,醒言便听得天师教的那位盛横唐盛师兄开口跟他说话:
    “张堂主,昨日见你演练符法,确实不凡。不过恕我直言,贵教似乎并不以符法见长。不知张道兄最擅长何样法术?若能惠告,我等几位法师也可心中有数,此去与妖人斗法之时,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盛师兄所言甚是。要说我最拿手的嘛,应该便是……”
    说到这儿,醒言却卡了壳——要说自己最擅长的法术,当然便得数灵漪教的那招“冰心结”。只可惜,昨日那场演示颇为失败,这法术显然已被问话之人自动忽略掉。又或是“水无痕”?“辟水咒”?“瞬水诀”?可这些法术在自己上得千鸟崖后,就有些疏于练习。
    正在醒言左右为难之时,旁边忽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哥哥最拿手的,一定就是吹笛啦!”
    “吹笛?”
    一听此言,众皆愕然。
    “是啊!”
    小琼肜满怀热情的为醒言做着推介:
    “堂主哥哥吹笛最拿手,有时不用笛儿都能吹响~”
    “不用笛都能吹响……口哨?!”
    瞧着琼肜那稚气未脱的娇俏面容,附近几人立时都忍俊不禁。便连前面那位端坐在黄骠马上,正虎着一张黑脸的鲍楚雄,都没把这突如其来的笑意给憋住:
    “哈!~这小女娃子说话好生有趣!”
    不过,醒言倒没觉着琼肜这话有啥好笑;当即他便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哎呀~我咋没想到。琼肜,谢谢你提醒!”
    “盛兄啊,我最拿手的,正是吹笛!各位要不要听我吹首曲子?”
    说着,醒言便伸手要去取腰间那管神雪玉笛。
    “咳咳!”
    鲍楚雄闻言,赶紧回头将手一摆,拦阻道:
    “张堂主!我看还是不必了。行军途中吹曲儿,恐怕会扰了士气!”
    “呃,这倒是……”
    醒言这才想到此举不妥,只好讪讪笑了两声,继续专心当好他的马夫。
    见这情形,盛横唐便好心叮嘱道:
    “张道兄,如此看来,到那与妖徒斗法之时,你便可让我等打前阵。你只需在这玄鸟旗下居中策应便可。”
    “……谢谢盛兄美意!”
    这番对答之后,倒是张云儿见着琼肜神态可爱,便开始逗她说话。只是,此后无论她怎么逗引,这马上的小女娃儿,却再也不肯多说话,只在那儿看着她嘻嘻笑个不住,一双眉眼弯成两道可爱的新月牙儿。
    鲍楚雄这队郡兵,行到离火云山大约还有十里之外的一处凹地,便收勒部曲,暂作修整。除了整顿队形、派出斥候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工作,便是由盛横唐、张醒言二人,给士兵衣甲绘上避火符。
    这类符咒,大都有时效限制;为发挥最大效用,两人在快接近战场之时,才开始为士兵描绘符箓。
    此时大约午时将尽,日头已从正南略略偏西,军兵腹中大多饥馁,顺便也借着这机会,就着皮囊中的清水啃食干粮。
    等斥候跟鲍楚雄回禀匪情无变时,醒言二人已在所有兵甲上绘好避火符纹。鲍楚雄一声令下,这队约略三百人的兵卒,便军容整齐的朝火云山开拔而去。这之后,再无一人随便交头接耳,又或拖后超前。
    不到半盏茶功夫,醒言便清楚看到,在数里外的湛蓝天空下,正盘踞着一座遍体赤红的山崱V氨嘉驹峁鹪粕讲⒉幌站蜒员阍谛哪恐薪鹪粕较胂蟪梢桓鐾浩降纳角稹V钡秸馐鼻籽垡磺疲欧⑾中闹性は氪笪螅
    远远望去,火云山山势雄峨,峰峦奇峻。山上石岩,或呈赤赭,或显紫红,如染嫣霞之色;坡上林木,虽正在七月夏时,却已似被三秋霜染,漫山红遍;偶有热风吹来,便掀起红涛阵阵。
    放眼眺去,在七月烈阳照耀下,整座火云山红光灼灼,焰气蒸天,就像支硕大无朋的火炬,正在天穹下熊熊燃烧。而峰顶上空聚敛的云朵,形状奇特,似舟似崖,被赤色山峦一映,如若彤色棉绒。正是:
    火云满天凝未开,飞鸟千里不敢来!
    正在醒言惊叹天工造化神奇之时,那马上的小琼肜忽的探身跟他小声说道:
    “哥哥,那山好奇怪哦~”
    “是啊!我也头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红石头山。不过挺好看的。”
    “嗯!不光好看,也很好闻呢~”
    说着,琼肜便皱了皱鼻头,使劲嗅了起来。
    “呃?”
    “……琼肜妹妹啊,我看你这鼻子真灵,都快赶上狗鼻啦!不如下次和哥一起去打猎?哈!”
    “好啊好啊!一定不要忘记带上我哦~”
    正在醒言跟琼肜逗笑之时,那位沉默已久的盛横唐,忽然大声说道:
    “恭喜都尉大人!”
    盛横唐这句话着实没头没脑,鲍楚雄觉着有些奇怪,便回头问道:
    “盛道长,尚未开战,喜从何来?”
    “大人且容我细禀。贫道曾跟天师真人习过观气之术,可测军战利负。”
    “哦?快快讲来!”
    一听有关胜负之事,鲍楚雄立马便大感兴趣。
    “大战之前,战场上方常有云气凝结。若云气如堤如坂,则为军胜之气。若如覆舟,赤白相随,则主将士精勇。大人请看、”
    盛横唐抬手向远处火云山一指,说道:
    “此刻四方云气正在向火云山聚集,或如巨舟,或如堤坂,流转变幻,红白相间,正是主我方大胜之气!”
    鲍楚雄闻言大喜,立命身旁小校,骑快马往复奔驰,将盛横唐之言遍传军中。兵丁听得传报,顿时欢声大作,此起彼伏,尽皆加快步伐,恨不得立即便扑上大风寨厮杀。
    鲍楚雄见郡兵士气高涨,心中大乐,向盛横唐谢道:
    “其实能得阁下几位高强法师相助,那些鼠辈怎还不束手就擒?”
    不多久,这支士气高昂的剿匪军伍,便行进到火云山下。
    到达目的地,鲍楚雄勒住战马,略略整顿队形,便要下令兵士一起向火云山上冲击。正要扬臂喝令之时,忽见马前闪出一人,拱手禀道:
    “不知将军预备如何破敌?”
    定睛看去,说话之人正是天师弟子林旭。鲍楚雄现在对这几位天师宗弟子,正是倚重,见他发问,便和声答道:
    “既得几位相助,麾下儿郎又不惧火气,楚雄预备就此一鼓作气攻上山去,将那大风匪寨一举荡平!”
    “将军此法虽然甚妙,但也许还有更好的破敌之方。”
    “哦?愿闻其详。”
    见鲍楚雄感兴趣,林旭便将自己一路筹划的计策娓娓道来:
    “那些贼徒,虽然不敌将军勇力,但正所谓‘穷寇莫迫’,这些草寇都身负血债,到了穷途末路之时,定然会死力抵抗。并且,这些亡命之徒还有地利之便,比你我更熟谙火云山地形;若他们据险而守,负隅顽抗,恐怕将军一时也是难以攻下。”
    听林旭说得有理,鲍楚雄不住点头。
    “还有一点也颇为可虑。军士身上的避火符,过得两三个时辰,效果便要打上折扣;再加上厮杀间难免浸染血迹,符力恐怕更难持久。若到两军胶着之际,那鼠辈妖人再躲在暗陬,趁便向在狭窄处拼杀的郡兵放火,恐怕那时就……”
    虽然林旭并没再说下去,但鲍楚雄已知其意。本来他还信心满满,但现在听林旭这么一分析,也变得有些迟疑起来:
    “如此说来,若径直杀上山去,恐怕又要演那赤壁旧事……不知林道长有何良策?”
    “大人可用‘抛砖引玉’之计。兵经有云,‘抛砖引玉,类以诱之,击其蒙也。’”
    “道长的意思是,将那些山匪诱下山来,然后一举歼灭?”
    “正是!蒙者,下坎上艮之卦。上艮为山,下坎为水;山下有水,险也。若大风寨匪寇在山下平处与将军兵马对敌,则敌寇大险,将军必胜。到那时,若那鼠辈妖人不知机,敢再出来捣乱,则我等几位师兄弟,定叫那厮有来无回!”
    “果然妙计!”
    听得林旭这一番高谈阔论,鲍楚雄鼓掌赞道:
    “想不到天师教诸位道长,不仅法术了得,于兵法也是这般娴熟,着实让楚雄佩服!”
    “我这便命人准备些金鼓旌旗,去那火云峰大风寨前鼓噪诱敌!”
    “呃……请恕在下直言,此种诱敌之法,效果未必就好。”
    “哦?”
    “旌旗金鼓,只疑似也;兵经‘类以诱之’之语,意指需用类同之物诱敌,这样才可以假乱真。大人可分出七八十名兵士,让军中校官带领,去那大风寨前攻击喊杀,如此那些匪寇才能深信不疑。否则,那些贼寇龟缩已久,不一定会上当。”
    说话之时,林旭神采飞扬,言语间充满着强大的自信。
    “哈哈!林道长果然是年少多智,算无遗策,真不愧为人中俊杰!难怪你师兄之前看出军胜之气——有林兄弟相助,楚雄何愁不胜?这次若得凯旋,第一份功劳非阁下莫属!”
    “不敢当不敢当!”
    林旭口头虽然谦逊有礼,但脸上还是掩不住一丝喜色:
    “在下只是略尽绵力,全仗大人将士骁勇而已。”
    略顿了顿,林旭谦恭的请求道:
    “此战得胜之后,不知都尉大人能否帮我教一个小忙?”
    “哦?有用得上鲍某之处只管说来!”
    “其实也不是甚大事。番禺地方我教几位教民,先前因些琐事而遭官府缧绁,至今仍在囹圄之中。只望都尉大人凯旋之后,替咱在太守面前美言几句……”
    “哈,小事一桩,包在鲍某身上!”
    鲍楚雄拍着胸脯大打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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