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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路烟尘-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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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这半日的惊心动魄,醒言与居盈都不免有些神思倦怠。幸好居盈袖内尚有银钱未曾失落,便由醒言去雇得一艇小划,由少年打着双桨,这一叶扁舟便分开夕阳下的鄱阳水波,直往北岸而去。
正在打桨的少年,想到昨日晚间,自己也在这鄱阳湖上干着同样事情,不想只相隔不到一天,便发生这许多事情,恍惚间便如同隔世。不过,虽然吃了这许多辛苦,却见到居盈有如仙子般的容貌,也算颇值快慰。于是又回想起下午鄱阳湖上的那番风波险恶,手下不觉加重了划桨的力道。此刻他再也无心多想,只想尽快回家;在他内心里,从没像现在这样,渴望尽快见到他以前天天见面的爹娘。
而那正蜷侧在船头的居盈,却用一顶竹笠遮住螓首,遮住她那超凡脱俗的样貌,免得上岸后惊世骇俗。
与那心思单一的少年相比,这少女的心中,则更是思潮起伏。一会儿想起这位正划着筏子的少年,一个多时辰前在那惊涛骇浪中的生死与共,心下甚觉甜蜜,不仅没有一丝后怕,相反在自己心湖深处,却还有一丝从未体味过的悸动,无法形容,无法说清楚,却只觉得一想起来,便似要全身颤栗。一会儿,却又想到自己这番已显露了真容,按照先前和爹爹的约定,现在却应该回转洛阳了吧。即使自己耍赖,但那生性固执、只听爹爹一人之言的宗叔,也会逼着自己回去吧。
要是放在往昔,倒也没有什么;本来来这饶州之前,自己这游玩兴致已快耗尽。没想,却在这饶州小城,遇上这好玩少年,只是这短短两三日的时光,却让她心里,似是多了一丝牵挂,割舍不下,总也不情愿就这么离开烟波浩淼的鄱阳湖、离开朴实无华的饶州城、离开简陋但却温馨的农家山村……还有这划船的少年。
念及此处,少女不免有些娇羞,转脸偷眼向少年觑去,却见他毫无知觉,正一心一意的前后划着桨棹。
“唉,像他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也挺好……”
想起转瞬将至的离别,少女心底,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惆怅与失落。
在出神的少女身旁,小舟正划开夕阳下鳞波泛彩的鄱阳湖水。任谁也想不到,便在一个多时辰前,眼前这恬静安详的水域,却还是一派浊浪排空、阴风惨惨的修罗景象。
“也不知画船上那些人,是不是也像我们这般逃出生天……不过今个自己这番遭遇,也真个奇怪。”
正在患得患失、心乱如麻的少女,看着这满湖的烟水,不由自主的想到,
“按理说那秦待诏的晦容之术,即使遇着这倾盆大雨,也绝不至被这些寻常雨水消散,为何今个自己,却显露出了本来的容貌?”
“不过,这样也好……倒便宜了醒言这傻小子!以后,他该不会以为,只有那杂货铺的李姑娘好看了吧?”
想到这儿,居盈却不觉一丝羞意上颊,两腮被这西天的霞光一映,愈显得娇艳无俦。
………
在乘者的情愿或是不情愿之间,这小舟终于靠上了北岸。
解缆系柳,弃舟登岸;回望来处,烟水苍茫。
待到了岸上,醒言便对居盈说道:
“我这番便想回家去了。你是不是也……”
说到这儿,青涩少年的话语嘎然而止,再也没能继续下去。
少女闻言,螓首低垂,半晌无言;竹笠遮面,让心下惴惴的少年看不到她神色表情。
良久,少女才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轻声说道:
“嗯,我也想再尝尝那松果子酒,醒言你欢迎么?”
且不提居盈与醒言的小儿女情状,再说那居盈家候着二人回来的马车夫,已在这鄱阳湖北岸等了大半天。这车夫因为目睹了鄱阳湖上的异状,不免心急如焚。虽说那善于筹算瞻事的成叔,临行前让自己不必担心,且言道:
“老宗啊,居盈与那少年,俱是福缘广大之人,自有上天护佑,绝非人力可以加害,只请你放宽心肠。”
但虽说如此,那成叔也非神仙;今日目睹鄱阳湖那恐怖的情状,这老宗心内不免仍是惶恐无措。他心说,如果小姐有甚万一,那自己便是万死莫赎了!
正在这宗姓车夫万般焦急之际,却忽如久旱逢了甘雨一般,愁颜尽展——原来,湖堤上远远走来二人,其一便是那少年。另外一个,虽然戴着竹笠,但显然便是居盈。
一见他们,老宗急急赶上去,半道迎住二人;正待要问长问短,但却一时止住,只是怔仲无言。
原来,他正看到居盈竹笠遮掩下,那恍若天仙的绝世容颜。
“小姐,您这是……”
过得片刻,老宗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宗叔,我想去醒言家,劳烦你驾车载我们过去。”
居盈并没回答老宗的疑问,只是请他备车去醒言家。少女这话语虽然声音不大,但语气却显是毋庸置疑。
“这……好吧。”
虽然宗叔欲言又止,但最终并没再多言,只是引着居盈和醒言上了马车,然后抖一抖丝缰,长吁一声:
“驾!~”
于是这马车便载着醒言居盈二人,离开这烟水苍茫的鄱阳湖,在漫天的霞光中朝那马蹄山而去。
依稀暮色下的马车中,余光感觉着少女绝美的容颜,醒言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到:
“待到了家里,见前日的居盈突地变得如此美貌,爹娘他们,会不会以为她是妖怪?”
待宗叔的马车抵达马蹄山下时,已经是繁星满天了。
看到两天未归的儿子回来,老张头和老伴都很高兴。但当他们看清正走进门来的居盈时,二老不禁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醒言见状,心说坏了,看爹爹和姆娘这般情状,十有八九是把居盈当成妖狐鬼怪了!正要开口解释,却听爹娘结结巴巴的说道:
“仙、仙女下凡了!”
醒言闻听此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心说这下便好办了,原来爹娘不以居盈为妖,反以为仙。
当下,待二老神情稍微平复,醒言便把居盈先前的晦容之辞又陈说了一遍,告诉二老眼前这才是居盈的真实容貌。只是这陈说中,略去了鄱阳湖上的那场惊魂,免得二老吃惊受怕。
听了醒言解释,张氏夫妇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位仙子般的女孩儿,便是前日那位在自己家中作过客的少女。得悉此中关窍,二老反而不太吃惊。
只见醒言娘瞅着眼前的女孩儿,称赞道:
“我看前日居盈那声音、那眼睛,便一定不是像我们这般粗陋女子。眼下这仙女儿般的模样,才和女娃子眼神嗓音相配!”
虽然以前听过无数的夸赞,甚至还有文学士为她题写的诗赋,但居盈听了醒言娘这朴素的赞语,却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害羞的说道:
“姆妈毋相誉,居盈陋质,容貌怎比仙女……”
待“惊艳”风波平复下来,善解人意的醒言娘知道他们都饿了,便不再多扯闲话,只是摆开席面,请大家用食。宗叔也被请来一起入座,尝尝这农家自制的松果子酒,还有那腌制的山珍卤味。
在席上,宗叔还是那样沉默,只闷闷喝着酒,不发一言。
见他这样,醒言一家人也只道他憨朴少言,并不以为异。那居盈倒是笑语嫣嫣,对这松果子酒细斟慢品。夜色笼罩下的山居小庐中,其乐融融,一室皆春。
用过晚食之后,众人便还按上次的安排就寝;只是原先与醒言一屋的成叔,现在换成了车夫老宗。
醒言经过这半天的折腾,也比较累了,便很快睡下。
正在少年魂梦昏昏之际,隐约间便似听到窗外有人低语;虽道梦乡黑甜,但醒言这次却是霍然惊寤。睁开朦胧的双眼张望时,却发现对面草铺上的宗叔已经杳然不见。
醒言心下正自奇怪,耳中又闻得那低语之声隐约传来,便披衣起身,来到窗前。正见那苦树篱笆围成的院子里,正是月明如水;篱桩边有两个人影,似乎正在低声说着什么;仔细观瞧,那二人正是居盈和宗叔,似乎起了些争执。
许是怕屋里人听见,他们似乎都尽力压低了声音,话语几不可闻。但醒言此刻十分好奇,虽然隔了好远,但凝神之下,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似乎是车夫宗叔,正要少女赶快随他回去,而居盈却有些不愿意。
隐约间,听到宗叔提到什么“我主、约定……千金之躯……万死莫赎……明日一早……启程”等等。
看那两人的神态语气,似乎宗叔理直气壮,且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而居盈小姑娘,便显得有些理屈词穷。看来,最终她是拗不过宗叔了。
醒言也是冰雪聪明之人,睹这情状,如何想不到个中的缘由。一定是那宗叔的主人、大概便是居盈的父亲,在居盈离家出外游历之前,曾和成叔、宗叔交待过,一旦女儿露出了本来容貌,便立即将她带回家中。估计那少女,离家前也做过这样的承诺,才能出来游历的吧。
有这样的约定,想想也不奇怪。这江湖险恶,风波难测,以居盈这般花容月貌,实在是步步危机、寸步难行。现在她又露出了真容,想来她那忠心耿耿的仆役宗叔,也怕少主遇到危险,才这般坚持着让她回转吧。
想通其中关窍,少年心下怅然若失,便又回到草铺上和衣睡下。不一会儿,窗外话语渐不可闻。片刻后,宗叔又蹑手蹑脚回到他草榻上安寝。
“想来,明日一早,居盈他们是一定要回去了。”
虽然从来都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经过这两三日的相处,此时少年心中,却感到无比的失落惆怅。
于是,这夜便有人辗转反侧,再也难以入眠。
翌日清晨,所有人都在山村啾啾的鸟语中醒来。
用过早饭后,那少年虽已知道、但仍万般不愿听闻的话语,却还是从宗叔口中说了出来:
“好叫贤夫妇得知,我家小姐已在饶州迁延了这几天时日,现在也应该回去了。这两天我家小姐多受张家小哥照应,在贵家也多有叨扰,小姐与我心下俱是万般感激。这些散碎银两,便请贵夫妇收下,聊表谢意。我们便要就此别过。”
也许是他们的离去也早在张氏夫妇意料之中,因此倒也没有太多讶异;不过山村人朴实厚道,招待居盈主仆原就是他们的好客之道。因此见宗叔要给他们银子,虽然自家穷苦,但也绝不愿意收下。在朴实的老张头夫妇看来,如此招待,本就是主人应做之事;如果再收他们银两,那又与做生意的客栈食铺何异?
正在推拒之间,倒是居盈发话了。她让宗叔不必相强,然后对张氏夫妇冁然一笑,说道这两天亏有醒言作她向导,方才玩得这般尽兴,因此上她便要在这临别之际,送醒言一件小小物事,聊表谢意。
言毕,少女便解下系在凝脂般颈间的一挂护身玉佩,递与醒言。
少女此举,大出所有人意料;但听她那说出的话语,虽然声音轻柔,但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自有一股莫名的气势,便似任谁都反对不得——便连那神色数变、正要出声阻拦的宗叔,最终也只是欲言又止。
于是醒言便接过那枚犹带少女体温的玉佩,珍重藏在怀中,却不发一言,只是奔回里屋去。
正当众人不知所以时,却见少年又奔了出来,拿出一物对居盈结结巴巴道:
“这个、这个是昨晚我做的,准备送给你做个纪念。”
原来,那是只用竹根雕成的酒盅,正是当初少女爱不释手的那种小竹杯。
这竹盅上,犹有寥寥几笔刻刀剜成的画儿,原来是扁舟一叶,水波几痕,还有淡淡的远山数抹;画旁还刻着几个朴拙的字儿:
“饶州留念”
在少女把玩之际,那少年诚声说道:
“这只竹盏,是夜里我在院中借着月光做就。只是光亮熹微,实在是做得简陋。也只想给你做个纪念,希望你能收下。”
话语带着几分惶恐,但语气真诚。
“谢谢你,我很喜欢。”
少女平静的接过小竹盅,然后便转身缓步登上马车。
“宗将军,启程吧。”
少女微微颤抖着说道。
车辚辚,马萧萧,身后这流连数日的饶州城,终于渐渐离自己远去了……
只是这车中的少女,摩挲着手中这只简陋的小竹盅,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饶州留念”四字,她那双明眸中强抑多时的泪水,却再也忍不住,只是夺眶而出……
正是:
碧云天,黄叶地,秋风起
四围山色中,一鞭残照里
遍人间烦恼填胸臆
量这大小车儿如何载得起……
『仙路烟尘』第一卷完。
敬请关注本书第二卷:
“一剑十年磨在手”
……(本卷结束) ……
第二卷 『一剑十年磨在手』
卷首词 逍遥志
玉笛一管清响
少年志向堂堂
清狂何须惆怅
洒脱莫学乖张
更沽一觥芳酒
逍遥自在无妨
管平潮圝
第一章 负恨雄行岂意气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
便似那天边的一行归雁,载着居盈的马车,也在那少年的凝注中,渐渐消失在远方。
告别了居盈,对于醒言来说,便似告别了一种生活。与居盈相处前后不过短短两三日,对醒言来说却已足够刻骨铭心。
只是,对他这个出身山村的市井少年来说,“刻骨铭心”这个词,似乎已过于奢侈。相对整日为生活而奔波的日子,与居盈这两三日的同甘共苦,也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偶然意外。当伊人远去,这一切便都又烟消云散。
只来得惆怅一小会儿,醒言便猛然记起一件大事:他已两天没去稻香楼上工了!
“不能再在这儿发呆了!”
醒言心下暗暗责备自己:
“得赶紧回去看看!指不定那刘掌柜有什么说辞呢。也许,很狠扣一把工钱吧……”
且不提他惶恐;再说他爹老张头,这两天正好猎到几只野兔,便想让儿子像往常一样顺路捎去城里贩卖。不过这一回,少年觉得自己已旷工两日,若如今再带着自家山产野物前去,刘掌柜就更不会有好脸色。想到这茬,他便跟父亲说明原委,于是父子二人就一起赶路直往饶州城而去。
等到了稻香酒楼,醒言这才发现事情要比他想象的严重得多。由于两天没来,不光他这个月的工钱刘掌柜一个子儿也不给,更糟糕的是,他已被掌柜的给辞退了。
还在好言求恳几句,却发现大势已去。他那个位置,显然已被一个陌生的后生小子给顶替了。
其实,对于稻香楼老板刘掌柜来说,少年这两天没来上工,却正中了他下怀!以前这打工少年,便常常因为塾课拖堂,从不能提前来上工,掌柜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若不是还瞅着季老先生几分薄面,醒言早就被他给一脚踹出门外去了。而这两天这臭小子居然旷工,正是天赐良机,不仅可以名正言顺的解雇,还可以趁机省下这月在他身上的工钱开支!
于是,醒言刚一提自己被克扣的工钱,刘掌柜便似被马蜂给蜇了一口,一跳三丈高,随手扒拉过一只算盘,噼里啪啦一阵敲打,跟这位前伙计耐心计算他这两天旷工给稻香楼带来的严重后果。而这位稻香楼大当家也着实有些能耐;算到最后,连醒言开始为自己的斤斤计较感到羞愧起来。因为,通过刘老板的讲解,稻香楼不仅不应该补给醒言钱,醒言却还得赔上一笔给酒楼——不过他不必再掏这份钱了;菩萨心肠的掌柜这样对他说:
“唉,也就不提了。我这人,天生心软……”
于是等晕晕乎乎的少年醒过味儿来时,便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主动离开酒楼,现在已站在大街上了。
正所谓人要倒霉,喝凉水也塞牙。正当他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走,到处张望有没有招工告示,却忽见身旁几个小厮,正笑闹着一路颠过,口里只是嚷道:
“哦哦~泼皮六指儿,又赖地上讹人罗~”
听得此言,心不在焉的少年就随意顺着小厮们颠跑的方向望去。谁知,这一望醒言心下便是吃了一惊!因为,远处喧嚷的街角,正是他爹摆摊卖野物的地界儿。
“咱爷儿俩今天不会都这么倒霉吧?”
担着心思,醒言赶紧一路小跑儿奔过去。待拨开人群一看,他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原来被那躺在地上装死的泼皮无赖孙六指死死拽住裤脚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爹老张头!
这憨厚老实的老张头,现在正被泼皮胡搅蛮缠得不知如何自处;忽见到常在城中厮混的醒言儿赶来,就似盼来了主心骨,赶紧一把扯过,把憋了许久的苦水倒给他听。老张头心中憋气,连说话声音都打着颤。
听过爹爹一番语无伦次的诉说,醒言总算有点明白这是咋回事。原来那破落户儿孙六指,刚才蹩过来要跟老张头买兔子,却又不谈价钱,只是在那儿捧着兔子摩挲个不停。
正待老爹有些不耐烦,开口问他倒底瞧好没有,却不防那孙六指却突然叫起屈来,说道那兔子正是他家豢养,昨天刚刚跑失;正到处寻找,正巧在老张头这儿发现了。因此上这泼皮无赖就硬栽是老张头偷了他家兔子;不仅他手里正折腾着的那只兔子得归他,还要老张头把其他几只也都倒赔给他。
孙六指摆出这副无赖嘴脸,那张头如何受得了,立马就被气得七窍生烟!天可怜见,这兔儿可是他辛辛苦苦在马蹄山下药埋夹儿猎来的;那山沟儿离饶州城还有十几二十里地,咋可能误捕了他孙六指儿的兔子?!
老张头一时气急,便说不出话来,只管劈手去夺六指手中那只兔子,却不料正中那泼皮下怀,顺势就躺倒在地装死,紧拽住老张头的麻裤脚,口中直嚷“打死人、打死人了”。他这一番做作,倒反把原本理直气壮的老张头给倒憋了一口气,吓得是不知所措!
听过爹爹诉说,再看看眼前景象,醒言对这前因后果,便似吃了萤火虫雪人,正是心中雪亮。
说起来,这位正睡在地上干嚎装死的孙六指,他是再熟悉不过了。这厮正是饶州城里数得上号儿的泼皮破落户,因其天生歧指,大夥儿就都唤他孙六指,天长日久下来,他的本名倒反而无人知晓。这孙六指最熟稔的无赖伎俩,便是专盯那些老实忠厚的乡下人,觑准机会便找个由头吵嚷;只待被稍稍挨上点皮儿,便立即躺在地上装死。那些被他讹上的乡下人,大多胆小怕事,一见他寻死觅活的架势,哪还敢和他争闹,只得乖乖把手头的山产土货拱手奉上,只求能赶紧走人。因此孙六指这一损招儿,倒真是屡试不爽,无往不利。只不过今日,他惹上这也非善茬的少年,恐怕便有些尴尬!
这时候,醒言刚被解雇,正是憋气,一看自己忠厚善良的老爹正被泼皮讹诈,当即勃然大怒。看着兀自在地上翻滚装死的孙六指,他顿时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往四下瞅瞅看有没啥顺手家伙,正瞥见围观人群中,一位江湖豪客正挎一把环首刀,便一个箭步蹿了过去,高声喝道:
“好个泼皮破落户!今日你自己作死,小爷便成全了你!”
说罢,少年右手便直奔那刀把而去!
话说正在醒言要夺那把刀过去斩杀孙六指儿时,却被那挎刀汉子一把拦住。这汉子见少年生得眉目分明,却想不到也是这般鲁莽,一言不合竟要因这小事杀人,实在不值。心中不忍之际,他便赶紧揿住少年已握上刀把的手,诚声劝道:
“这位小哥且住,且听哥哥一言!我看地上这厮只不过烂命一条,小哥何苦要为他搭上青春性命?!”
冲动的少年,一听了中年汉子这肺腑之言,却忽似悲从中来,语调悲苦的说道:
“大叔有所不知,现如今我已是了无生趣。便在今早,我那心仪已久的女子刚刚离我而去,不知所之;刚才去稻香楼上工,却又得知竟被掌柜解雇。我这命恁地不值钱,还要它作甚……”
听着这凄凉语调,闻者无不动容。
却听这少年语气一转,睁目怒道:
“虽然这位爷一番好意,只是爷不必阻拦。孙六指这腌臜,竟敢欺我老父,今日我就是拼上这条性命,也要斩掉这厮的狗头!如此一来,却还能全我张醒言孝烈之名!——好汉您请放心,斩了这厮之后,投官前我一定帮您先把这刀洗干净!”
说到这儿,少年已是激动万分,只听他大喝一声:
“六指腌臜快来受死!”
怒吼之音未落,这少年已轻轻一拂,便拨开那江湖汉子的手掌;于是众人只听“仓啷啷”一声,那少年已拔出明晃晃的环首刀!霎时间,左近之人只觉一阵寒飕飕的刀风扫过,顿时忙不迭的的朝后退去。
而那醒言老父老张头,又何曾见过这样场面?原没想到自己整天笑呵呵的醒言娃,性情竟是这般暴烈!一时间,这向来与人为善的老实人,顿时呆若木鸡,愣在当场作声不得!
一时没了人阻止,众人皆以为泼皮就要血溅当场;谁知道,操刀在手的少年刚来得及转身,却见那位原本死赖不起的泼皮孙六指,顿时“噌”一下应声从地蹿起,搡开人群,屁滚尿流而去!
于是,等那气势汹汹的少年操刀转过身来再看时,却发现那厮所躺的那处黄泥地,现如今已是空空如也;只有几根鸡毛,还在地上寂寞的打着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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