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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钱龛世-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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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头张暗搓搓地伸了手,想去拿。坐在他正对面的玄悯突然指尖一弹,石头张只觉得自己手腕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约莫是触到了麻筋,当即一软。
  “这酒不能喝。”玄悯看也没看他,冷冷地道。
  “啊?”石头张一惊,脑内晃过无数猜想,讪讪地缩回了手。他想了想,又朝老妇人给他的布包裹看了一眼,“那这干粮——”
  “吃吧,吃完我们就能四人一车了,还宽敞些。”薛闲道。
  石头张:“……”
  薛闲甩了甩手,有些烦躁。
  体内的热气总是源源不断地蒸上来,虽说不像小细龙时候那样煎熬人,但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他只能不断地把那些热气聚拢到手心里,再找点什么凉的东西散一散热度。一旦积攒起来散不掉,他便有些压不住脾气。
  他默默盯着车蓬顶,状似不经意地把手放在了木几下,扶住了木几腿。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后,马车颠了一下,江世宁他们三个猝不及防朝前一个踉跄,下意识抬手撑住了木几边缘。
  “嘶——”江世宁直接抽了一口凉气。
  石头张干脆“嗷”地叫出了声。
  陆廿七猛地缩回手,瞥了薛闲一眼:“你再捂下去,这木几就熟了。”
  干了坏事的薛闲假装没听见,目光一转不转地透过布帘的缝隙朝外看,然后默默缩回了手,搭在了车座边沿。
  又是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了,玄悯摇了摇头,直接捏着他的腕子,将他那烫人的爪子拎了起来,道:“行了,换个地方捂吧。” 
  在这么烫下去,这车座还能坐人么?
  薛闲想了想,把手按在了车门上。
  没一会儿工夫,整个车厢里都暖了起来,而后开始渐渐变热。
  陆廿七支着脑袋,二话不说将膝盖上的褥子掀了,又把铜暖炉塞进了石头张怀里。
  江世宁默默掀开了车窗边的布帘,偷偷透了两口风,对于习惯了阴寒的野鬼来说,这么高的温度着实闹人。他们活似装在笼屉里的包子,反正皮儿已经熟了,再蒸一蒸,馅儿也差不多了。
  闷了好一会儿后,还是玄悯淡淡地开了口:“再热下去,车上怕是得多出三个空座。”
  那三个快出屉的包子绿着脸看向薛闲。
  这祖宗撩了撩眼皮,大发慈悲地撤了手,然后又想去摸灯盏,被玄悯半道捏住了手腕。
  那薄薄的瓷具,被他陡然烫开了,指不定能直接炸了。
  薛闲还想去摸车门上的铁箍,再次被玄悯捏住了手腕。
  门箍能乱烫么?烫变了形门都没法开。
  接连被挡了几回,回回都是这秃驴当坏人,薛闲当即便炸了,他从眼角睨了玄悯两眼,而后猛地伸出两只爪子,不由分说塞进了玄悯的脖领里:“你再拦着我,我热疯了能把你也煮熟了你信吗?!”
  玄悯:“……………………………………”
  对面三人目瞪口呆,然而没人敢乱说话,生怕一开口,被摸脖子的就成了自己。顿时全都垂下了眼,默默看地。
  这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要翻天啊……
  车厢里正闹腾的时候,就听前头的马一阵厉声嘶鸣,疤脸男“吁——”了一长声,接着便不断地安抚那马儿道:“嘘——嘘——别怕。”
  后头紧急刹住的马车均是一阵晃荡,拉车的马烦躁地打了几个响鼻。
  “怎么突然急刹住了?”江世宁僵着脖子道:“别是碰上什么麻烦事了吧?”
  他看着薛闲,幽幽道:“你先前说什么来着,只要不怎么样,就不会有麻烦那句?没……没这么倒霉吧?”
  自打薛闲神神秘秘地提醒了一番后,他这一路上就提心吊胆的,生怕来点儿什么。但是……有句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

    第38章 戏班子(三)

  由观音渡口往北部县城去的路上多矮山,因为雪天路滑的缘故,山路便不那么好走,有些路甚至因为积雪而被封死了,不得不另觅偏道。
  疤脸男如今碰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况——
  领头的马车所停的位置及其危险,一丈开外,便是断裂的崖口,此地崖口上原本横着两座桥,分别通往前面的两处山道,东西各有一路,刚好能绕过前面那座无法翻爬的山。
  “碰上什么了吗?”薛闲在玄悯脖子上撒了气,心火又平和了一些,他不要面皮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转头推开马车门,探头朝外问道:“可否需要帮把手?”
  疤脸男远远冲他这边吆喝了一句:“没事,只是原本打算过的桥断了,得绕另一边山道走……”
  领头的马在崖边不断地打着响鼻,一副烦躁不安的模样,若不是刚才把脸男刹得及时,它兴许已经从断崖边滚落下去了。
  “桥怎的好好的断了?”前头那辆马车里有个老汉下了车,“走的路口对么?我说什么来着?还得我这匹识途老马来给你把持着方向吧?”
  “老李头你又挤兑我,这点路我还是认得的。”疤脸男道:“上车去吧,犯不着下来,回头再冻坏了嗓子唱不开。”
  薛闲看见那姓李的老头并没有如他所言地回到车上去,而是踩着积雪走到了领头的马车边,瞧了一眼,便哎呦一声叫道:“作孽哦,怎么断得这样彻底……啧,只能走东边那条了么?”
  不论是这李老头还是那疤脸男,说起要走另一条路时,语气都有那么些不情不愿的,好像走一回那条路能折八百年的寿似的。
  薛闲耳力本就不同于寻常人,能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便又出声问道:“东边的路不好走么?”
  他说话其实并没费什么力气,但是声音却被夹杂着茫茫细雪的山风清晰地吹到了车前的两人的耳旁。
  两人楞了一下,转头冲薛闲喊道:“不妨事,别担心,只是东边的路要绕一些,而且身上总有碎石华夏来,但若是小心一些,走也是能走的。”
  “真没事?”车里的江世宁依然一脸担忧。
  薛闲透过细雪,遥遥看了眼车前的那两人的表情,眯着眼缓缓摇了摇头,道:“看那俩脸色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也不好说,先随他们走着吧。”
  他身边一直甚少开口的玄悯撩开了布帘:“无妨,我看着。”
  他声音沉稳平静,莫名让一车的人都安下心来。就连这几天总跟他顶针的薛闲也不得不承认,这秃驴别的不说,至少在解决麻烦上还是拿得出手的。
  这位大爷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便颇有些无言的沉默下来:……怎的好好的会用“拿得出手”这个词来形容这秃驴呢……
  毕竟,这话怎么听都是用来形容自身所有物的——你总得先握在手里,才能拿得出去不是?
  薛闲面无表情地扒着车门,想了片刻,觉得自己大约是吃错了耗子药。
  不过秃驴只是区区一届凡人,等他恢复正常,就凭他真龙一条,轻而易举就能将其玩弄于股掌之间。所以……
  别说握在手里了,就是叼进嘴里也不过是张口闭口的事,怎么着吧!
  这祖宗没脸没皮地想着,登时便理直气壮了。
  他自己在脑中演了一出人龙相斗的大戏,临了还不冷不热地睨了车内的玄悯一眼。
  对他的脑补一无所知的玄悯被睨得莫名其妙。
  他性子一贯冷淡,对旁人所谓的眼色和表情自然不会细究。他当这祖宗是真的热出火了见谁都不顺眼,也不打算火上浇油,只扫了一眼,便又去继续看着布帘外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这一举动无疑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火上浇油。
  薛闲见他一副天寒地冻、霜雪不化的样子就莫名手痒,痒得想直接跟他打一架。尽管他自己也觉得这由头确实有些无理,毕竟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玄悯,早该习惯他这不冷不热岿然不动随人闹的模样了,但就是……不那么舒坦。
  就好像真气在脉络里头游走了一圈,却突然堵在了某一处,没什么大病大痛,就是有些不顺畅。
  体内的热气又重新蒸腾出新的一波,河浪似的一层又一层往上翻着,每次都缓和不了多久,仿佛总也没个尽头。
  烦人。
  疤脸男拽着缰绳,一直企图在把领头的马往东边那座桥上引。奈何那马比薛闲还要烦躁,响鼻和嘶鸣一声接着一声,在崖边来回打着转,就是不肯往前迈一步。
  “这打也打了,骗也骗了,哄也哄了,怎么就不愿意朝前迈步呢?从前也不这样啊,也是奇了怪了。”李老头见状,直犯着嘀咕。
  “今儿个格外不好使唤,不都说马有灵性么,指不定是刚才受了惊觉得前路也危险,不大乐意走了。”疤脸男说了一句,但还是拍了拍那匹马的脖颈,软硬兼施一顿磨,这才让那匹马不情不愿地朝前迈了步。
  车轮缓缓地开始动起来,李老头匆匆忙忙跑回自己呆的马车里,只是不知怎么的表情总有些茫然和担忧。临上车前,他刚巧抬眼看到了薛闲,便暂时敛了神色安抚性地道:“没事,马不肯跑有些耽搁了,车动起来便好了。”
  这路上临时的意外似乎就这么解决了,确实有些麻烦,却比江世宁他们隐隐担心的事好得多。
  薛闲冲李老头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而后车门一关,便抱着胳膊倚坐在那里。既没了继续拿玄悯泻火的心思,也不开口说话,显得格外懒散。
  疤脸男走的这座桥实际上比断了的那座还要宽敞些,驴马拉着的车从上头缓缓滚过,旁边还留有余出的边,显得没那么危险。
  自打上了这条山道,领头的那匹马便有些不如先前了,总是走走停停。
  时不时便能听到前头变着花样的安抚和训斥。不大耐烦的马匹嘶鸣、车轮碾在雪地上的悉嗦声响以及偶尔的鞭子声交错混杂在一起,越往山道深处走,便越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真就没事了?我怎么一点也静不下心呢?”江世宁在车里简直坐如针毡,脸上愁云满布,他平日那副慢吞吞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兀自发了会儿愁,似乎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这状态不大对劲,有些迟疑地开口道:“为何自打进了这山,我就这么慌呢?”
  “阴气重。”薛闲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平日里说话多少都带点语气,要么是嘲讽的,要么是揶揄的,情绪之丰富,层次多变,一听就是个不消停的。
  眼下这种没掺杂什么情绪的语气于其他而言真是极为少见,莫名让人觉得气氛不对。
  江世宁觉得眼下自己最好还是闭嘴别说话,免得惹到那祖宗。可又架不住薛闲那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勾起了他更多不安。
  什么叫做阴气重?
  薛闲没开口,倒是陆廿七摸着他手里的木枝,多说了一句:“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那船夫说安庆府地动还塌了山。”
  “嗯?”江世宁转头看他。
  陆廿七面无表情的扭过头来,冲他幽幽地道:“你说山上会不会还压死了一些人呢?”
  江世宁:“……”
  这小子也不知是故意吓人还是怎么的,这么一句话叫它硬生生说出了鬼故事的感觉。
  石头张又是一脸要哭的模样,“你孩子这才多大啊?别学人家胡乱吓唬人!”
  陆廿七翻了一个克制的白眼,默默摸着他的木枝。
  薛闲掌心热得几乎要发烫了,他却依旧一动不动地倚坐着,还是那副懒洋洋半眯着眸子的模样,没有再作妖的意思,反倒弄得车厢里的其他人有些不大习惯。
  车厢一度陷入安静,兴许是江世宁的错觉,他觉得这安静着实有些熬人……
  这山道走得极其缓慢,也不知道马是怎么回事,最初偶尔还跑两步,后来变成了走,再后来变成了挪……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了,才墨迹到了半山腰。
  玄悯始终用手指撩着布帘,目光沉静的看着车外,他不吭声,江世宁他们便稍安心一些。
  薛闲的手掌其实十分难受,甚至已经不仅仅能用烫来形容了。他半垂着眸子,半点儿要摸东西散热的意思都没有。
  一旦没了闹人的心思,一切都有些兴味索然。
  这热度也不是完全忍不了,爱烧不烧吧。
  他心里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句。
  就在那种熬人的灼烧感开始顺着腕子往其他部位爬蔓的时候,一个略显清瘦的手掌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
  薛闲愣了愣,撩起眼皮看向身边。就见玄悯右手食中二指夹着布帘的边,目光半点儿未动,依然沉静如水地看着车外,左手却兀地摊在薛闲面前,掌心朝上。
  不知怎么的,薛闲心头一跳。不过他很快缓过神来,下意识又用了那副凉丝丝的语气,道:“做什么突然秀你这手?”
  玄悯终于短暂性地收回了目光,扫了他抱着臂的手一眼,“不用借物散热?”
  他说完,便又神色淡淡地看向车外去了,手掌却依然摊开在薛闲面前,没有收回去。
  那股被堵了道的气忽然就顺行无阻了。
  薛闲端着最后一点儿架子居高临下地看了眼那手掌,咬着舌尖皱着眉状似冷肃地沉吟片刻。而后挑了挑下巴,用一种勉为其难的语气道:“行吧,难得你说回人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此话一出,他颇不要脸地伸出了两只爪子,一只扒住住了玄悯送他纳凉的手掌,一只则蹬鼻子上脸地要往玄悯脸上招呼。
  被玄悯按了回来。
  薛闲正通体舒畅地叹着气,散着热,看着车外的玄悯却突然皱了眉。
  “怎么?”薛闲刚一抬头就看见他那表情,干脆越过玄悯从布帘的缝隙里看出去。
  山道是打着弯的,从他们的角度刚巧可以看见矮一圈的山道上,有一处堆着许多山体滑落的碎石,堵了老长一段道,那碎石一片狼藉,下头还压着些东西……
  “我怎么觉得那压着的……是马车呢?车里别还有人吧?!”江世宁见状,也忍不住伸头来看。他那位置着实有些不方便,差点儿把脖子抻断了才看见点儿边角。
  “是马车……”薛闲应了一句,又幽幽道:“你再看看,那马车你觉得眼熟么?”
  江世宁悚然一惊。他呆了片刻,蓦地明白了薛闲让他们别离疤脸男他们太近的原因——
  “你是说……他们……他们都……”
  “嘘——”薛闲打断他,“碰上这样的人,某个字是忌讳,不好说,一说就醒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更不能让他们看见……”
  薛闲适当停顿了一下,冲布帘外挑了挑下巴,“否则,就没得消停了。”
  然而这马车已然奔着那处去了,上山下山就这么一条路,山道也窄,没法中途回头。
  “这怎么可能不碰见?!”江世宁心都凉了。

    第39章 戏班子(四)

  这一带气候阴湿,雪积得没那那样快,只在山道上覆了薄薄一层,被先前来往的人反复踩踏,有些地方便成了薄冰,滑得很。领头的马依然嘶鸣不断,真正是抽一鞭子才肯挪上几步,走得断断续续。
  可即便这速度再慢,也不过是一圈山路的工夫,就该走到那大小碎石堆压的地方了。
  “他们自己就真的完全……不知道?”江世宁僵着脖颈,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等着薛闲或玄悯答话。
  薛闲道:“若说真的毫无知觉倒也不是,你看他们——”  
  他随意冲车前挑了挑下巴:“那马到现在也没个消停,先前过断桥换路走的时候,那疤脸和那李老头都是一副为难又不情愿的样子,多半心里还是有些排斥这地方的。” 
  人么,对一些不幸有所感应时,总是下意识想绕开的。
  这祖宗腿不方便,却不说安静地坐着。他没法站着弯过腰去看车外,便整个人横斜在座位上,勾头朝帘外瞄。玄悯不得不朝后靠在车壁上,才能给他腾出些地方。之前送给这祖宗纳凉的手,已经成了帮他维持平衡的了,撑了他整个儿上半身的分量。
  最初明明是本着顺手收妖的心思铲回来的,眼下却相处成了这样,着实是世事难料……
  江世宁坐在座位上,捏着袍子的手指显露出了他不大安宁的心情。
  陆廿七膝盖刚巧碰着他,能感觉到他的动静。他忍不住用那几乎盲了的眼睛瞥了一瞥,道:“怕鬼的鬼我也是头一回见。”
  “……”江世宁没好气道,“这会儿不是你在墓室下哭爹喊娘的时候了是吧?”
  陆廿七被他堵得一愣,嗤了一声,撇过头去,倒是没继续嘲讽。
  他年纪小,胆子也确实算不上大,只是脾气倔,有着少年人死要面子的心性,平时能装大胆都尽量装,只是那坟头岛的地下墓室有些超出他的忍耐范围,才原形毕露。
  相较他而言,陆十九小小年纪起便能看见许多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习惯了神神鬼鬼那些玩意儿,自然是不怕这些的。
  此时的廿七融合了十九的性子,所以才如此淡定。
  只是他淡定了,江世宁被嘲了一句也收敛了些,就苦了石头张了。
  他一听说江世宁也是鬼,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他瞪着那青豆眼,一言难尽地在车内扫了一圈——这一车厢拢共装了五个“人”,除了他以外,其他四个皆是牛鬼蛇神,而他前头的车厢、再前头的车厢,以及拉车的人和马,又没一个活物……
  亲娘诶,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石头张想哭,他抱着暖手炉,缩头缩脚地使劲往车壁上贴,好像再用力一点,就能把他那大肚鹌鹑似的身体拍成扁的,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还有一点——”薛闲盯着帘外,说道:“等马车再往前走两步。”
  整个车队在这说话的功夫里朝前行进了一段。原本需要遥看的碎石堆一点点被拉近,眼看着快到脚下了。在他们这辆马车行到那碎石正上方时,从马车里翻下去,就能顺着山崖边,轻轻巧巧地下一层山道,落在碎石堆上。
  而离那碎石堆越近,拉车的马匹便越是烦躁不安。就听见疤脸男连嘘哄带呵斥的话音不断传来,不知是不是众人过于敏感,那疤脸男的语气也越来越急躁了,前面的车厢也不像先前那样安静,不断有话语声细细索索地传过来。
  这般氛围着实让人难以安心。 
  “……他们会不会一时兴起也勾头往下一层山道看?”江世宁忍不住道。
  “不会。”玄悯言简意赅地答道。
  他说话惯来简洁,甚少解释什么,只挑最重要的部分说。这种斩钉截铁的干脆风格,在此时倒是能安抚人心,因为不会给人留有怀疑的余地。
  江世宁安心了些,倒是石头张下意识问了句:“为何这么肯定?”
  “因为他们自己也怕!哪来那么多问题。”薛闲依旧盯着车外,看也没看他,习惯性地怼道:“我看你浑身上下大约只有舌头是瘦肉,动得勤,割了下酒也挺合适的。”
  下酒……
  玄悯皱了皱眉:“……”
  这祖宗怼人便怼罢,还非得恶心恶心围观的。
  他扫了眼帘外,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薛闲的肩膀:“我下车一趟。”
  薛闲一愣,转脸道:“你来?”
  玄悯“嗯”了一声,免得在这车里坐着,还得时不时听某些人胡言乱语地说些不能多想的话,听多了十天不吃饭都不成问题。
  “你行么?”薛闲眯了眯眼,“这马车再磨叽也就是一圈的工夫啊?你来得及?”
  玄悯不轻不重地压着他的肩膀,让他从布帘边让开,端端正正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别挡着道。而后,他一把摘下腰间铜钱串子,抬脚越过薛闲。
  他个头很高,而车顶又有些矮,以至于他不得不半弯着腰,借着被薛闲握着的手撑了一下,这才迈步下了车,一袭僧袍像是从门边略过的风雪一样,只是一晃,便不见了。
  贴在车壁上的石头张呆了一会儿,连忙撩起了布帘,就见那抹云雪似的白色身影已经从山崖边翻了下去,无声无息,连一粒碎石都不曾跟着滚下去。
  车里的众人均是被玄悯这出尘的模样给震了一下,除了薛闲……
  他啧了一声,心说马马虎虎吧,比他自己略差那么一些。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挪了挪身体,占据了玄悯原本的位置,掀着布帘,一动不动地盯着山道上玄悯的举动。
  玄悯在碎石顶上稳稳站定,脚踩在那不足巴掌大的一点石头尖子上,愣是没让那碎石块晃动半分。他抬头看了眼山壁——在上一层山道和这一层山道之间,山壁缺了极大一块,显得上一层山道也有些摇摇欲坠,似乎承重多一些,便会整个人垮塌下来似的。
  那缺掉的部分,眼下都堆在玄悯脚底。这些碎石,大的约莫有大半人高,这么冷不丁从上面砸落下来,别说木质的马车了,就是铁的也能砸变了形。
  除了那一部分马车边角和罩着的蓝布帘子,其他均被死死压在石头底下,约莫已经不成形了。人就算挖出来,也铁定不是齐整的模样。
  玄悯沉吟片刻,便有了打算。
  正盯着他一举一动的不止薛闲一个,石头张和江世宁都凑在了布帘边,就连陆廿七都忍不住勾头望了几眼。
  “你勾什么脖子?”薛闲瞥了这小子一眼,没好气道:“睡了几天起来,眼睛能正常看些东西了?”
  陆廿七不冷不热道:“谢谢挂心,只是不巧,更模糊了一些。”
  他看东西越模糊,便意味着他眼睛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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