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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宠婢-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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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施停顿,眼眸半垂,继续道:
“拜为仲父。”
毛焦一惊,猛然抬头。
仲父?秦王的仲父不是吕不韦吗?他虽以失权,但仲父之名却犹在啊!秦王怎可有两个仲父?
梁儿也抬头望向赵政。
他拜毛焦为仲父,就等于是在打吕不韦的脸,让吕不韦无地自容。
而立毛焦为仲父,赵政亦未施拜礼,仅是口头之约罢了。
毛焦现今只空有一个上卿的爵位,并被授予任何官职,也定不会成为第二个吕不韦。
这段日子,赵政把吕不韦强行按在身边,招招攻向他的死穴,可谓解足了过去近十年的恨。
赵政并未理会毛焦的不解,即刻下令备车,他要亲自去萯阳宫迎接帝太后。
萯阳宫虽为王宫,却是个荒芜之地,就连宫人也不出二十人。
空荡荡的殿中落满灰尘,赵姬面如死灰,独自一人披散着头发坐在坐榻之上。
“母后近日可好?”
母子许久未见,赵政沉默许久,也只说出了这样一句无用的客套话来。
赵姬惨然一笑。
“大王杀了我三个儿子,还问我好不好?”
赵政凝眉。
“三个?”
赵姬抬头,一双大而空洞的黑瞳死死盯着赵政。
“怎么?大王以为你只杀了我两个儿子?”
她起身,一步一步走向赵政,眼中血丝尽现。
“那我的政儿呢?他的命怎么算?”
赵政薄唇紧抿,双手成拳,在赵姬的逼问之下,他竟寸步难移。
赵政身后,梁儿心中起伏不已,此时此刻,她难受得想哭。
赵姬固然可怜,可至少她能肆无忌惮的发泄,而赵政要怎么办?
赵政要独自承受这么多人的忧怨,他一直隐忍不发,该如何才能排解这份积郁?
赵姬行至赵政跟前,双手猛的抓住赵政垂下的广袖。
“你这食人血肉的野兽,把我的政儿还回来!还回来!”
赵姬用力摇晃着赵政的身躯,赵政闭眼,就那么任她肆意推打。
梁儿再也看不下去,强忍着眼泪,敛头施礼,大声道:
“大王!时辰已到,还是快些接太后回去吧!”
赵政闻言深吸一口气,淡声吩咐左右:
“迎太后回宫。”
几个侍卫上前将赵姬拉开,赵姬被拉至门外,依旧大骂着“野兽”,直至被塞上马车……
赵政那一口气憋了好久方才缓缓呼出。
他刚要抬脚步出殿门,却被梁儿突然紧紧抱住。
梁儿并未言语,他却能感到怀中的她在轻轻的抽泣。
“你们都出去。”
赵政冷冷一句,遣走了所有宫人。
殿内仅剩他与梁儿二人。
只那一瞬,赵政冷若冰霜的面上便有如初雪融化。
他双手附上梁儿颤抖的背,泪水霎时夺眶而出,画出了满面哀伤。
☆、第七十章 谏逐客书
? 赵姬被接回了竹泉宫,赵政也一同返回咸阳,住回了昭阳殿。
此后,他们母子便再未相见,只因相见不如不见。
入夏,打了两年内战的秦国又开始进攻周边的魏国。
秦将杨瑞和攻取了魏国垣城、蒲阳、衍氏,甚至逼近了魏都大梁。
六月,有人密报,从秦王政元年就开始为秦国修建水渠的郑国,其实是韩国派来的细作,目的就是要耗费秦的国力,以求延缓秦灭韩的时间。
赵政得知之后拍案而起,立刻命人将郑国绑来了昭阳殿。
案前的赵政神色阴沉。
“郑国,有人告知,你是韩国的细作。”
“正是。”
郑国毫未迟疑,坦言道:
“臣当年入秦的目的,就是要大量消耗秦的人力和物力。如此,秦国便在短时间内无法轻易灭韩了。”
“你!……”
赵政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怒气更盛,一向善于隐忍的他竟拍案而起。
“九年……好一个郑国……你耗费了我大秦整整九年的时间!让寡人还有什么理由不杀你?”
赵政凤眼微眯,广袖下的双手紧紧成拳。
郑国见赵政暴怒,也仍旧面无惧色,只恭敬一揖,道:
“大王息怒。最初臣的确是以细作之身入秦。然而如今,臣所建之渠还未完工,就已经为秦造就了巨大的利益。臣所做的事,仅能为韩国延续数年的寿命,却可以为秦国建下万世之功!”
赵政一动不动的站在大殿的最高处,垂眸思忖郑国方才的一字一句。
梁儿知道,让君王能容得下一个别国的细作,是件多么艰难的事。
这需要这个君王有容人的海量和超凡的见识,同时还要能顶得住天下人的闲言碎语。
而远见卓识的赵政,正是这样一位难得的君主。
“你说的有理。”
他终于开口。
郑国所言很有道理,并且相较于他国,秦国的水工技术还很落后,在技术上也十分需要郑国这样的人才。
“寡人准你继续为秦国修建水渠,亦会一如既往重用于你,不再计较早前你为细作之罪。”
郑国闻言,十分郑重的深施了一礼,许久方才起身。
其实他虽料到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却并未想过秦王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如此轻易的放了他。
这位年轻的秦王,的确非同凡响。
郑国刚一步出殿门。
赵政便又沉下了脸色。
他回到坐榻之上,淡声吩咐:
“下逐客令……”
梁儿猛的抬头看向赵政,逐客令……
“自今日起,凡在我大秦为客卿者,一律不再录用,请出咸阳。”
李斯刚走至昭阳殿门口,还未入殿觐见,便听闻殿中赵政如此一言,心中凛然,即刻转身离开,很快便消失在望夷宫。
傍晚,李斯手执一卷竹简,急匆匆的赶回昭阳殿。
“大王,长史李斯在殿外求见。”
“李斯……”
赵政薄唇一扬。
“来的还不算慢。”
梁儿疑惑的望向赵政,难道他早知李斯会来谏言?
李斯被请入殿中,先施了一礼,复而双手呈上了那卷竹简。
梁儿将竹简摊开,平铺于赵政面前。
其上所写果然就是那文明古今的《谏逐客书》。
李斯屏息躬身,鼓足勇气道:
“听闻大王今日下令逐客,臣以为,此事不妥。”
赵政抬眼,淡淡注视着他。
“正如臣递交的奏章上所言。从前,秦穆公求贤若渴,从西戎请来由余、从楚国找来百里奚、从宋国迎来蹇叔、任用从晋国来的丕豹和公孙支。他用了这五个人,才最终兼并了二十国,称霸西方。秦孝公重用商鞅,实行新法,移风易俗,打败楚、魏,扩地千里,秦国方才强大起来。秦惠王采纳张仪之计,方破了六国合纵,致使各国服从秦国。秦昭王得了范雎,才终得削弱贵戚、强固王权、蚕食诸侯、成秦帝业。这四代秦王都是由于任用客卿,才让秦国越发强大。若他们当年也下令逐客,秦便会失去富利之实,也不会有现在的强大之名了。”
李斯顿了片刻,举眸望了一眼赵政,见他并无怒意,便继续道:
“现今,大王您坐拥堆积如山的玉石、身有卞和的宝物、垂饰巨大的明月珍珠、佩太阿名剑、乘纤离名马、咸阳宫的树上有翠鸟羽毛的旗帜、还有用鳄鱼皮制作的大鼓。这种种宝物,没有一个出产于秦国,而大王您却喜爱得很,为何?倘若必须出产于秦国的东西才可用,那么咸阳宫的垟壁之上便不会嵌有夜明珠,玩赏之物也不会有犀牛角和象牙制品,后宫不会有来自郑和卫能歌善舞的女子,马厩中亦不会有骏马良驹,江南的银铜锡不会用做器皿,巴蜀的丹青彩石不会用于绘画。如若装扮后宫女子和娱乐心神的物件,必须产于秦才可用,那么嵌着宛珠的簪子、镶着小珠的耳环、东阿出产的丝衣、漂亮的配饰,就都不会出现在大王面前……而那些来自各国的窈窕佳人,也一并不会站在大王的身边了。”
话到此处,李斯眼神不禁落在了梁儿的身上。
赵政双眸亦随着李斯瞥向梁儿的方向。
李斯之意,梁儿亦非秦国之人,却也得到了赵政的万般宠爱。
梁儿感到有些许尴尬,便默默垂了眼,听李斯继续往下说。
“地道的秦乐是瓮缶和筝,可如今秦却弃了这些而选用《郑》、《卫》、《桑间》、《韶》、《虞》、《武》、《象》这些异国舞曲。又是为何?还不就是为了愉悦耳目。”
此时,他音调高了两分。
“但是现今,大王对待人才,却不问此人是否可用,不论是非贤愚,只要不是秦人就一律驱逐。恕臣直言,大王志在天下,可这并非统一天下之法。”
他轻轻一叹。
“臣听闻,地广则粮多,国大则人盛,兵器强大则士卒勇猛。故此,泰山不舍弃细小的泥土,才能成为巍巍高山;河海不挑剔微弱的水流,才能得以幽深广阔;得民心的国君不拒绝百姓的归顺,才能展现出其仁德明惠。所以,地不分东西南北,民不分区域所属,这便是三皇五帝之所以无敌于天下的原因。大王令天下贤才不敢再来秦国,实际上就是支援了敌人、壮大了诸侯。”
他眼露微光,满面志诚。
“大王,不出产于秦的宝物甚多;不生于秦,却愿为秦效力的人才亦是数不胜数。而驱赶客卿只会壮大敌人,对内削弱自己、对外则结怨于诸侯。大王若想以此求得国家没有细作威胁,这是不可能的。”
李斯言毕,赵政迟迟未语,他再次垂眸扫了一眼案上竹简,唇角微微一动。
“这《谏逐客书》写得甚好。”
赵政起身,负手走向李斯,在他身边站定。
“郑国为韩国细作,寡人欲杀之,却意外得知他有胆有识,可谓大才,若他能为我大秦建立万世功业,留他一命又能如何?寡人一句逐客,也激出了你李斯的一番豪言壮语,令寡人甚为欣慰,终是没有看错了你。”
李斯怔住,张着嘴巴半天没能闭上。
大王这所谓逐客,竟是对他的又一次试探。
“李斯。”
赵政淡淡唤他。
李斯忙躬身一礼。
“臣在。”
赵政眸光之中锋芒尽显。
“灭韩一事,就有劳你筹划了。”
李斯一震,正色一拜。
“臣,领命!”
梁儿面上有华彩闪现,李斯啊李斯,赵政如此重用于你,怕是你这无甚大用的长史之职也不用做得太久了。
咸阳北面有一座山,名为龙首山。
顾名思义,此山的形状像极了一个傲然仰天的龙头。
山上有一座章台宫,它依龙首山丘陵地势而建。
宫城四面各辟一门,东北两面都设有阙楼。
大臣议事,进出东阙;百姓上奏,入诣北阙。
宫内麒麟殿的平台之上,玄袍男子头戴冠冕,面容如琢,举目眺望眼前的连绵远山。
“梁儿可知寡人为何要来此处?”
女子身着白裙,肤白如雪,亦如男子般凝望着远方山峦。
“奴婢听闻,这里是当年昭王最喜爱的住所。”
秦昭王是赵政的曾祖父,亦是他自小最为崇敬的一位秦王。
“昭王一生辉煌,却终是未能完成大秦霸业,实在遗憾。”
梁儿却是淡淡一笑。
“大王无需介怀。若无抛砖之人,又怎会有美玉现世?”
赵政转头,对上梁儿晶亮的星眸。
就是这样一双智慧灵动的眼,让他心动了十几年,痴迷了十几年……
赵政轻轻托起她的下巴,俯身在她的唇上印下淡淡一吻。
梁儿唇上特有的清甜萦绕于鼻间,赵政敛眸感受着此时的美好。
梁儿没想到说这正经事的时候赵政也会突然吻她,双眼直愣愣的呆在了原地。
她只觉心突然跳的厉害,连呼吸也似乎也变的困难了许多。
赵政将她拥敛入怀,如获至宝般轻抚她如墨的长发。
他暗自许诺,他日一统天下,他定要与怀中的她共享四海,万世千秋,永不分离……
☆、第七十一章 清凉殿
? 不知不觉已是三伏,天气燥热得很,赵政的寝殿便自宣室殿搬去了清凉殿。
看名字就知道,清凉殿是整个章台宫最凉爽痛风的宫室,专为消暑之用。
殿内四角均置有巨大的青铜蟠虺方鉴。
此为冰鉴。
在梁儿看来,这东西其实就是原始的冰柜。
将盛满浆汁或食物的器皿放进去,四周围满冰块,合上盖子,用不了多久,“冷饮”就可以制成了。
眼下,梁儿刚把她特调的果汁放了进去,等冰好了,再拿给赵政饮用。
“大王,宗正司刘靖求见。”
一个宫人入内通报,打破了殿内的一片寂静祥和。
“让他进来吧。”
赵政放下手中奏章,淡声吩咐。
自从收回了吕不韦之权,赵政每日需要看的奏章已经较从前多了近三倍。
宗正司掌管王室、宗室事务,若无特别之事,一般是不会觐见的。
梁儿亦停下手中之事,站回赵政身边。
刘靖双手托着一块折叠整齐的白色锦布,恭敬立于大殿中央。
他微敛着双眸,略大的鼻子,下巴上一捋修剪整齐的四方胡,一看就是个十分中规中矩的。
“大王如今已行过冠礼,便可以开始蓄须。今次臣带了一些胡须的图样,专门来供大王选用。”
胡子?
梁儿暗道这宗正司所要觐见之事果然“特别”。
当她接过刘靖手中锦布,摊于赵政案上之时,已径自想像起赵政留着大把胡子的样子。
那样一张精致俊美的脸,若是留起了李斯那样的山羊胡……亦或是武将那般的络腮胡……
梁儿不禁抿嘴偷笑,突然觉得那样的赵政有些滑稽。
“你以为寡人看不到你在偷笑吗?”
赵政凝眉,回眸看向梁儿。
梁儿一惊,立刻将笑憋了回去,瞬间正了脸色道:
“奴婢知错……”
然而梁儿在人前极少出错,如此笑场就更是难得,赵政又怎会就此饶过她。
赵政转身面向梁儿,全然将那刘靖晾在了一旁。
“你因何而笑?”
“没什么……”
梁儿答得痛快。
她第一反应就是坚决不能说,胆敢嘲笑大王,这是何等大罪。
“快说……”
赵政耐着性子继续追问。
“真……没事……”
对上赵政那一双黑如深潭的眼,梁儿心里蓦然又多慌了几分,话语间竟不自觉结巴起来。
赵政凤眼微眯,眸光幽深,一把牵住梁儿小小的下巴,声音中竟满是魅惑。
“怎么?敢在寡人面前说假话了?”
梁儿的小脸腾的涨得通红,支吾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赵政凑近梁儿的脸。
梁儿吓得禁闭双眼,不敢再看他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眸。
“还不说?”
赵政逼得愈发紧,梁儿只得咬牙解释:
“奴婢……其实……奴婢觉得……大王你……不蓄须比较好看……”
闻言赵政一顿,终于将梁儿放开,调整了一下身形,正襟端坐,看向在殿中矗立许久,已然一脸尴尬的宗正司刘靖。
“你将这些图样拿走吧,寡人不蓄须了。”
刘靖抬眸,神情讶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古男子成年之后都以须为美,每任秦王都会在冠礼之后开始蓄须,而这一任的秦王,竟说他不蓄须,这……
“寡人的话,你听不懂?”
见赵政板了脸,刘靖面色一青,忙敛头躬身。
“臣知错,臣这便退下了。”
其实此事祖上并无定制,蓄不蓄须都是大王说的算,他一个小小的宗正司只管听命便是。
赵政拂袖,示意他可以离开。
梁儿俯身收了案上的图样,叠好,交还给刘靖。
刘靖刚一出殿门,赵政便起身将梁儿拉至身边,轻声调笑:
“你喜欢寡人不蓄须的样子?”
梁儿见他如此,心慌难耐,本能的点了点头。
却忽然觉得承认“喜欢”有些不妥,便又猛的摇了摇头。
梁儿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傻呆呆的样子引得赵政展颜笑开。
赵政很少笑,而这一笑,却看得梁儿有些痴了。
他五官如琢,笑眼微眯,唇红齿白,犹如夏日里的暖风,又似晴空中的骄阳。
这不是那个早年韬光养晦、而后阴沉难测的秦王政,他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英俊男子;一个放下重重戒备,由衷而笑的年轻君王……
见梁儿痴痴的望着自己,赵政伸手拦腰将她揽入怀中。
“迷上寡人了?”
他将唇凑近梁儿的耳际,声音充满磁性。
此时他怀中的梁儿就如一只受惊的白兔,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慌乱的不知该看向何处。
“没……”
梁儿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没什么?……”
赵政穷追不舍,语气愈发魅惑。
梁儿对赵政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无,被他欺负得几乎快要哭出来,只得求道:
“大王……可否放过奴婢……”
“梁儿分明答应过,永生永世不离开寡人,又让寡人如何放过你?”
赵政声音极低,他的唇就在梁儿细白的脖颈处摩挲着,温热的气息挑拨着她每一根神经。
“大王……”
梁儿的眼越发迷离,那房梁上镶满了色泽饱满的绿松石,真的好美……
然而这鼎鼎大名的清凉殿,挡得住三伏天的炎炎烈日,却终是挡不住年轻秦王如火的爱恋。
不知何时,赵政的唇已贴上了梁儿的唇。
唇齿交缠间,万般柔情将梁儿重重包裹,那般安心之感令她瞬间失了神志。
忽然“吱呀”一声,殿门被人推开。
一个宫人刚一抬脚进门,就撞见赵政与梁儿拥吻的场面。
他惊得一缩,暗骂自己倒霉,莫名扰了大王的兴致。
正当他退回脚步欲将殿门再度关上的时候,却听到赵政的声音响起。
“何事?”
宫人连头也不敢抬,深深一礼:
“启禀大王,长史李斯求见。”
“让他进来。”
宫人应诺退出。
赵政低头看了一眼梁儿,轻声道:
“你先回避一下。”
梁儿抬头,眼神中隐有不解。
赵政与李斯之间的谈话,也有她不能听的吗?
却见赵政不禁失笑,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额发。
“寡人不想让其他男人见到你脸红的模样。”
闻言梁儿双手立即覆上自己的脸颊,其上果真还滚烫着,想必定是红得可笑。
她顿觉羞涩难当,简单施了一礼便快速跑去了后殿。
赵政坐回坐榻之上,虽是正襟而坐,面上却凝了一抹笑意久而不散。
幸亏李斯要从前殿行至此处,尚需一些时间。
当李斯进入殿中之时,赵政已然调整好了神色,与平日一般无二。
“大王可听说过尉缭?”
“你说的可是《尉缭》二十九篇?”
“正是。不过臣此番所指并非书简,而是尉缭其人。”
“尉缭其人……寡人仅知,他曾在近百年前魏国招贤之时觐见魏惠王,而《尉缭》一书正是他与魏惠王晤谈的记录。但由于当时庞涓独揽大权,故而尉缭并未被魏王启用。”
李斯抿唇一笑。
“的确,关于尉缭,史上仅在九十七年前有过这一处记载。不过,近日臣在市井偶遇一件奇事,大王定会很感兴趣。”
“何事?”
李斯并非妄言之人,故而听他如此说,赵政便生出了几分好奇。
“就在五日前,臣在咸阳一家酒肆之中遇见一个醉酒之人。他虽已大醉,却仍能出口成章,对于天下时政,更可侃侃而谈,见解亦是独具一格。臣与此人闲谈许久,问及他的名讳之时,他竟然说,他名为尉缭。”
赵政面上无恙,却是心中一动,眼波流转。
“尉缭?《尉缭》二十九篇面市是在百年前,那他岂不已经一百多岁了?”
李斯却摇了摇头,神情竟有几分奇异。
“那人……在斯看来,最多不过四十五岁……”
“什么?”
赵政一惊。
一个百年前曾出现在史书中的人物,怎会以四十多岁的容貌出现在当下?
“这不可能,许是重名。”
“一开始,臣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那日他大醉后的言论,确实与《尉缭》二十九篇中的理念极为相似。臣心想,就算他与当年之尉缭无甚关联,就凭他的见识,也同样可为我大秦所用。”
赵政垂眸浅笑。
“倒是有趣。也难得有你李斯青睐之人,寡人倒是想见上一见了。”
他知道,李斯一向自视甚高,极少会有人能让他如此大肆举荐。
可此时,李斯竟是一叹。
“只是不知为何,臣有缘与他结交,却刚刚报上自己的名讳,他就暴跳而起,疯了一样跑出了酒肆。臣追出很远才将他追回,问他为何要逃,他也不答。这五日来,臣多次劝他入宫觐见大王,他更是缕缕想要逃走。臣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只得让人将他绑了过来……”
赵政一怔,复而摇头嗤笑。
“此事也就你能做得出……既已绑来,就带他入殿觐见吧。”
☆、第七十二章 尉缭子
? 此刻,梁儿正在后殿之中来来回回走个不停。
究竟是从何时起,赵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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