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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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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鬟见他明明看着斯文稳重,又是个生意人,不料竟是这样“童心未泯”,这些传说等话,连她都不信,周天水却一本正经去行。
    云鬟捧着那盏灯,愣愣发怔之时,那边儿周天水已经写好了,便把纸团起来,放在莲花灯里,回头看云鬟不动,便推她道:“我好了,小谢快去写呀。”
    云鬟啼笑皆非,见他不住催促,似还要等自己一起放灯,便只好也走过去,提了笔,略思忖了会儿,果然也写了两行字,便也放在那莲花里,回来道:“我也好了。”
    周天水笑道:“你写的什么?给我看看。”
    云鬟眼睛眨动,忙捧着灯往旁边一避,周天水笑说:“哄你呢,倒是写了什么了不得的?怕我看见?”
    也不知如何,虽然周天水的举止谈吐都有些亲昵、又似“自来熟”,可大概是他言行之中全是自在自然,并不似徐沉舟一般内怀阴郁而咄咄逼人,反让云鬟觉得自在,就如对着一个故友一般。
    云鬟笑道:“那周兄你写了什么?可否给我看看?”
    周天水闻言,眼神一晃,继而笑道:“罢了罢了,咱们还是放灯罢。”
    说着,便又领着她到了河边儿,找了个空隙,又叮嘱:“留神地滑,这样冷天,掉进去可不是玩的。”
    两个人挨着蹲下,周天水捧着那莲花灯,竟不舍得放似的,兀自闭眸嘀咕了几句,才小心翼翼地放下,又道:“可万万要飘的远一些。”
    谁知话音未落,旁边不知是哪个顽童一竿子打过来,正正打在周天水那莲花灯上,顿时便“嘶”地一声,灯熄莲花翻倒。
    周天水大怒,站起来要找那罪魁祸首,不料那顽童见势不妙,早扔了杆子逃了。
    此刻云鬟也缓缓地将灯放下,那莲花灯在水里打了个转儿,便往远处飘去。
    起初还见它随波逐流,自由自在,慢慢地有些远了,云鬟不由站起身来目送,却见那灯悠悠然地滑过桥下,竟渐渐地消失在视线之中。
    也许……真的有所谓“心愿达成”?
    云鬟双手合什,垂眸微微一笑。
    与此同时,莲花灯晃晃悠悠过了石桥,随着水波荡漾慢慢地搁浅在岸边儿,岸上有个人俯身,宝蓝色嵌暗纹的衣袖一敛,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一拈,便将那盏灯取了起来。
    幽幽浮灯,仿佛心火一簇,近在眼前。也映出那人如星般明,如渊般深的双眸。
    
    第163章
    
    云鬟回身,却见周天水兀自恼恨地盯着水上那盏将要沉了的莲花灯,她心中越发诧异,便说:“不如再买一盏?”
    周天水甩手道:“罢了,不过是个玩意儿。”话虽如此,神情却有些失落。
    因离了原地,不见了旺儿林嬷嬷等,云鬟生怕他们担心,又见周天水如此,便道:“我该回去了。”
    周天水闻言:“怕什么?莫非还怕徐沉舟追来么?”又笑道:“横竖已经出来了,且放开胸怀,好生游乐罢了。”
    当下便丢了那花灯不理,只陪着云鬟又走了一段,因又说起本地胜景来,便约云鬟改日同游兰亭、曹娥庙、戒珠寺等地。
    正走间,便见旺儿露珠儿等正东张西望地找人呢,见了周天水陪着而来,才欢天喜地上来接着,道:“林嬷嬷见没了人,着急的了不得,快随我们回去。”
    当下过了十五,才进了三月,本地却生出一件稀罕事来。
    原来只因为韩伯曹辞了捕头一职,又选不上好的来,故而一直到如今,本县捕头尚且空缺,如今过了节,正是迫在眉睫,郑盛世因召集了县丞主簿,巡检,典史等,商议过后,便请了一人暂代捕头之职。
    这位却不是别人,竟正是徐府的徐大少爷,徐沉舟。
    云鬟听说这消息之后,只觉匪夷所思,想想徐沉舟那模样,万想不出他任职本县捕头到底是何情形。
    这一日,因先前约好了,周天水绝早前来,请云鬟同游兰亭。
    云鬟乘车,周天水骑马,出城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方到。
    却见果然好一派风光,前有崇山峻岭,身侧茂林修竹,清流急湍,映带左右,路上又有许多古字题迹,景致怡人,风雅非常。
    将近中午,便在骋怀亭内歇息,周天水见她今日着一件玉兰白的缎子衣裳,玄色束发,越发显得清净秀丽,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周天水暗中赞叹,便道:“元宵那夜,我看你终于穿了我送去的衣裳,倒果然是极合身,也甚是好看,如今天气慢慢热了,待我再送两件儿这会子能穿的,必然更佳。”
    云鬟忙道:“委实不敢再消受。”
    周天水笑道:“哪里的话,我并不把你当外人,你也不必跟我客套,只要你别嫌弃,肯穿上身儿就行了。”
    两人说了半晌,那边儿旺儿等滚好了茶,便奉上来。
    两个人各自吃了半盏,又吹了会儿风,正欲沿路往回,却见旺儿从竹林后转出来,因说道:“方才我去茅厕,看见那扫亭子的老伯手里提着个包袱,说是不知哪个客人落下的,打开来看,竟是一锭二十两的银子,并些碎银散钱等呢。”
    周天水道:“白得了这些钱,这可是他的造化了。”
    旺儿道:“造化什么?这老头子憨实的很,说这丢了包袱的人必然着急,竟非要等人来寻呢。”
    周天水笑道:“难得,这地方倒也有些忠实之士。”
    因他们要走,便也顾不得此事了,当下小厮们收拾了茶具等物,正欲往回,忽地听得嘈杂吵嚷之声,隔着竹林传来。
    众人驻足观看,旺儿是个好事的,跑过去探头观望了会子,忙折身回来,摇头道:“主子你看,我说这好人做不得呢,原来是那丢了包袱的客人找回来了,那老伯只当把包袱给他就成,不料他翻了翻,硬说是还少了五两,非要拉着那老伯讨要呢。”
    周天水闻言,道:“岂有此理?”先迈步往那处赶去。
    还未到跟前,果然就见一个身着灰衣的中年男子,正扯着那花白胡须的老者,叫嚷说:“快把私藏的五两还回来!”
    周天水上前拦住:“做什么?”
    他虽然身量不算高大,可这般信手一扯,那汉子便动不得,因回头道:“这老东西昧了我五两银子,我叫他还回来,又怎么样?”
    周天水啐道:“他若是肯昧心,这二十多两早也飞了,何苦还在这里等着还给你?”
    客人叫说:“谁又知道?”
    周天水冷笑:“哦,我却知道了,这老伯并没说谎,你也并没说谎,既然如此,这个包袱自然不是你的,这是别人丢的二十两,你自去其他地方找你的三十两吧。”
    旺儿听了也笑:“说的很对,这话在理。”又对老伯道:“您只管拿了去,别理会这浑人。”
    谁知这老者虽受委屈,却不敢贪图:“不好如此的……将事情说清楚了便是……”
    那客人见他们如此强硬,便有些畏缩之意,悻悻道:“罢了罢了,我也不争那一点儿了,只当我别处丢了就是。”扯过包袱,便要离开。
    云鬟在后面看到如今,便叫道:“周兄。”
    周天水闻言回来:“怎么?”
    云鬟低低在他耳畔说了几句,周天水一怔:“果然?”
    云鬟点头,周天水冲她一笑,复回来,竟二话不说,把包袱自扯了过去。
    那客人叫道:“你这是做什么?”
    周天水道:“这果然是你的包袱?”
    那客人见他似是个难缠的人物,又听问的如此,便透出心虚之意,偏道:“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自是我的。”
    周天水冷笑:“将晌午的时候,我明明看见一个穿红衫子的客人背着这个包袱,那人还比你高许多,又年轻,难道我看错了?”
    云鬟在旁听着,心里自然有数,方才因见这客人跟扫地老伯纠缠不休,她看着那包袱,心中搜想,果然便想起先前闲游之时,曾见过一个身着红衣的青年人背着这包袱上山,可见此人是冒领。
    面上微笑乍现,却又极快僵住了。
    云鬟抬头,眼前忽地又闪出一幕:
    当时她同周天水且行且说,目光无意中扫过那红衣青年,倒也罢了。
    然而此刻回想,双眸远望,却见那红衣青年之后的竹林路口上,有几道影子,疾驰而过。
    那真正就是所谓“白驹过隙”的瞬间,对于一万个人来说,甚至绝不会留意曾在那狭窄的路口上,有什么人物经过。
    可对云鬟不同。
    在她凝神回想的那一刻,时光就仿佛定格儿在那数人纵马而过的瞬间,双眸渐渐睁大,而眼前所见——那个在风中亦万千蕴秀,姿容端方之人,其轮廓身形,也越发清楚起来。
    云鬟惊心胆颤,茫然失魂。
    此刻周天水跟旺儿正拦着那人质询,那客人听说的如此详细,顿时眉眼乱晃,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旺儿早明白过来,忙上前揪住道:“好囚攮的,原来你这厮是诈领!快点跟我去见官!”
    那人听闻“见官”便慌了,再撑不住,便求饶起来。
    正在这不可开交之时,忽然那扫地老者指着前方一人:“莫不是那位客人?”
    周天水跟旺儿等回头,却见不远处,果然有个身着红色衫子的青年,低着头,边走边四处搜寻打量,满面焦急之色,忽地听见此处吵嚷,才抬起头来,当看见老者手中包袱之时,顿时满眼喜色,忙奔过来。
    原来这青年乃是自外地才回来,包袱中是连年经商得来的全部身家,本来统共有三十两的样儿,后来这人把其中五两揣在荷包里,随身带着。
    谁知只顾探看兰亭风景,自茅厕出来后便忘了带,路上想起,急忙往回来寻。
    这冒领的客人,却是因为见他乱找一气,便问缘故,这青年并未防备,便同他说了端倪,忙中忘记荷包里的银子,只说丢了三十两。
    谁知这人听闻便生了邪心,抢在这男子跟前儿找来,因为他又格外贪利,竟不信扫地老者所说的话,非要再讨回那五两。这可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因不耐麻烦,旺儿便打了他一巴掌,喝道:“这样清雅的地方,偏你这种货色现世,别再给兰亭丢脸了,下次若还见你发坏,立刻扭送衙门,还不快滚!”那人连滚带爬而去。
    剩下红衫男子很是感激,因红着眼眶道:“我宁肯年下也不回来,无非就是为了攒够银子,家中老小都盼着呢,方才回来找时,已经打定主意,若是找不回来,我便只在这里找个地方吊死罢了,老人家乃是我救命恩人。”便拿了块碎银要给那扫地老者。
    老者拒而不受,笑道:“我只图个良心安稳罢了,若要收你这银子,可就超出本意了。何况,多亏了这些先生公子们提点,才没给人冒领了去。”那青年又团团道谢。
    周天水见状,心头一块儿大石落地,因含笑回头看向云鬟,却见她不知何时已经倒退至花坛边儿上,正坐在那一枝子的红梅树下,一手扶着额头,脸如雪色。
    周天水忙扶着,又探她脉,却觉着脉息突突乱跳,竟似血不归经,周天水吓道:“方才还好端端地,是怎么?”
    云鬟笑了笑:“咱们……回去吧。”
    周天水见她如此,便道:“你走不得了。”回头招呼小厮:“往前去招一顶藤轿来。”
    那小厮飞快去了,半晌果然有轿夫抬了顶藤轿,便扶了云鬟坐上。
    这藤轿云鬟却是头一次坐,只觉得软轻异常,还未反应,整个人便腾空而起,看周遭越发清楚了,她心中更为不适,便抬衣袖遮住眼前。
    周天水见状,便将那轿兜转了过来。
    云鬟觉着眼前一暗,略睁开眸子,见那遮阳伞挡住了半个身子,外间自然看不到自个儿了……这才缓缓地又吁了口气。
    坐了藤轿下山,才又换了马车,周天水却只骑马。
    众人往回而行,将到城门之时,旺儿因道:“那不是新任的徐爷徐捕头?这是要做什么,好大的阵仗。”
    云鬟掀起帘子看了眼,果然见城门边儿上,是徐沉舟身着捕头公服,斜斜地靠在一匹马上,身旁十几个公差分两列站着,正不知怎么样。
    因深知此人性情,故而见他纵然穿着公服,那浑身上下也都透出一股子风流纨绔之气,云鬟便垂了眼皮儿,不去打量。
    不料徐沉舟偏生最是眼尖多心,因瞧见了周天水,便赶过来道:“老周,你这是打哪里来?”
    周天水翻身下马:“方才去兰亭游玩,徐爷在此是做什么?敢情有要紧公务?”
    徐沉舟道:“可不是么?昨晚上郑大人就派人把我从被窝里掀出来,说是从……什么劳什子京城来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叫我带着三班兄弟们仔细迎接,别怠慢了贵客。”
    周天水笑问:“哦?不知是什么大人物?”
    徐沉舟道:“就是不知道呢,不过,据说是为了先前那连发的金行劫案来的,大概是跟三法司有关……只是我们从早上干站到现在,连个毛儿都没看见。”
    说着扫一眼那马车:“里头是谁?”
    周天水笑道:“是小谢。今儿便是跟他一块儿去游山的。”
    徐沉舟早猜到是“谢凤”,闻言便笑得意味深长,道:“老周,看不出来,你倒是个深藏不露的。”
    周天水若无其事,含笑拱手道:“我还是不打扰徐爷的正经差使了,请。”
    徐沉舟嘿嘿一笑,瞥着那马车,似笑非笑,只等车子进了城,才总算收回目光,又望着前方那空落落的大路,便伸了个懒腰:“罢了,打道回府吧。”
    底下差人问道:“徐爷,这会子不等,倘若上差来了,怪罪下来怎么说?”
    徐沉舟笑看那人,点头道:“你这资质,也很可以去当县太爷了。咱们大老爷这官儿当的很妥当,听了人家吹点风儿,就慌的乱转,岂不知等这风吹到他耳中的时候,早就是风尾,只怕人家那该办的事儿都办的差不多了,哪里该在这里迎接,倒是该在这里送神才是。”
    底下众人似懂非懂,徐沉舟一挥手,道:“晌午了,咱们去汇翠楼喝了酒再回衙门吧,我请。”
    众人听闻,大喜过望,纷纷簇拥着去了。
    且说周天水陪着云鬟回到可园,见她下车,才要离开,忽然云鬟回身,道:“周兄,可否进来说话?”
    周天水一怔,他们虽也算认识许久,只是云鬟极少主动请他进宅子里,此刻听了,眼珠一动,便叫小厮先把马儿牵回家里去,随着云鬟进了可园。
    两个人一路往内,却是谁也并不曾开口说话,此刻陈叔人在店里,林嬷嬷跟两个丫头听见回来了,都迎出来,又见周天水陪同,神色才又拘谨起来。
    云鬟道:“晴儿倒茶来。”便领着周天水进了书房。
    不多时晓晴送了茶上来,云鬟又吩咐:“不用人伺候了,都退下。”晓晴见她神情不似平常,忙低头退了,露珠儿跟旺儿原本站在门口,晓晴便也将他们招了离去。
    当下书房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周天水瞅了一眼云鬟,便端起茶盏,吹了吹上头的茶叶,问道:“你身子好了?方才在山上是怎么了?”
    云鬟轻声道:“我已经好了,如今……是有句话想请教周兄。”
    周天水笑道:“不敢当,你说就是了。”
    云鬟并不立刻就问,只是将他从头到脚细细地看了一遍,周天水虽仍是若无其事的样儿,端着茶杯的手却不动了,半晌才笑问:“怎么了?倒是想问什么?”
    云鬟这才问道:“周兄,可认得……巽风?”
    周天水闻言,手禁不住一抖,却又极快止住,脸上虽仍带着笑,那笑里却依稀透出了几分警惕之意。
    云鬟的目光从他的手上移开,又看向他颈间,最后在他的脸上停留片刻,周天水被她一眼一眼看着,忍不住竟转开头去,拢着口咳嗽了声:“我不认得,好生疏的名字。”
    云鬟望着他笑了笑,忽地抬手,竟轻轻地抚上了周天水的脸。
    
    第164章
    
    新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万家灯火,共度佳节之时,远在云州的晏王府,却并非如意团圆,相反,却更似提心吊胆。
    晏王赵庄站在檐下,仰头望着天际那轮圆月,澈然的双眸中有掩不住的忧虑痛楚。
    他的背后,厅内灯火通明,使女内侍穿梭其中,纵然站在门口,亦能嗅到那股令人心悸的血腥气跟熏人欲倒的药气。
    赵黼是在年初七那日带兵回云州的,他出城之时,带的是三千兵马,然而这一次回城,身边儿所有伤兵残部加起来,也不过二百余人。
    可这一场战役,他却仍是赢了。
    只可惜是不折不扣的惨胜。
    而这个,也是最让赵黼无法忍受的。
    他原本不至于用这种近乎惨烈的打法来取胜。
    拜先前的记忆所赐,赵黼很清楚这场战役的来龙去脉、以及这战之中,他的那位劲敌素来的打法儿。
    因为冬季,正是辽人物资短缺的时候,又值年下,因此先是小股士兵在边境骚扰不断,然后便是大队人马集结而来。
    而这一次因为有花启宗统领,这位花将军,昔日是本朝大名鼎鼎的龙武尉教官统领,因为跟沈相爷有仇,自鄜州大营逃脱之后,便投奔了辽国。
    因他生得一表人才,且又文韬武略,是个难得的人才,辽国皇帝十分器重,竟把金吉公主许配给他。
    这一次边境之战,便由花启宗亲自率兵而来。
    前世这一场战役,是晏王赵庄领兵迎战,却因花启宗诡计多端,设下圈套,将晏王围困。
    当时赵黼人在京中,得到消息之后快马加鞭赶回,只不过那时候要救援已经来不及了,出了云州之后,茫茫原野,山峦起伏,甚至不知道晏王此刻被困在何处。
    何况赵庄出战之时,调动了大部分的云州守军前往,就算赵黼赶回,云州能调动的士兵也已经有限。
    就在这样的危急关头,赵黼想出一道“围魏救赵”的法子。
    他虽然不知晏王被围困何地,却知道辽人正如饿狼似的要吞掉晏王以及他所率领的云州军。
    故而赵黼将云州最后的守军分出三分之一,又紧急把府兵调了三百,将所有精健马匹调出,临时组了八百军,每人身边儿携一支云州王旗,夤夜出城,不去别处,径直从雄县霸州旁边而过,直奔幽谷关。
    天尚未明,幽谷关的辽军守卫忽地发现从城墙下爬上来数道影子,待有人发现异样示警之时,晏王府的府兵早已经占了半个城头。
    赵黼一马当先,头系白色布条跃下城楼,杀过蜂拥而来的辽国士兵,硬是从里头将幽谷关的大门打开!
    只因当时辽国精锐都被花启宗带了前去围攻晏王,且近来又传来将要大捷的消息,故而幽谷关的守军十分松懈,又哪里知道,会不知从哪里冒出这样一支可怕的云州死士呢?
    府兵们在赵黼的代领之下,怀着必死之心也要救主,一百多人死在了幽谷关内外,却也顺利地将幽谷关大门打开。
    外面的云州军一拥而入,满城行事,只将幽谷关所存的火药、粮草等仓库点燃!
    与此同时,所有的云州士兵跟府兵都大喊:“花将军假意投降,里应外合,杀进辽都,活捉辽国狗皇帝萧西佐!”
    那些本来顽抗的辽国士兵闻言,顿时都胆战心惊,不知真假,士气自然低落。
    而云州军一鼓作气,大杀一通。
    天将要明时,幽谷关爆炸的声音几乎传到了辽国都城,点燃的草料场等浓烟滚滚,方圆数百里可见。
    天崩地裂的声响,将皇宫之中的辽国皇帝萧西佐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在得到翼州关的紧急军情之后,萧西佐狐疑起来。
    原本他对花启宗并无疑虑之心,怎奈赵黼这一支军队神出鬼没,竟旋风似的拿下了幽谷关,倘若花启宗果然跟他们里应外合,把辽国精锐拖在外头,那下一个关卡便是翼州。
    而过了翼州,便是辽都了。
    辽国朝中本就有一半儿的大臣不满重用花启宗,顺势便更加吵嚷起来,萧西佐本甚精明,奈何云州军“气势如虹”,眼看就要兵临城下。
    且根据翼州关所呈报的消息——云州军只是军旗就有近千,何况又雷霆般拿下了幽谷关,只怕精锐不下五千甚至万余,而并不是先前如花启宗所说的云州精锐都在晏王身边儿。
    如此,不由让人疑心是不是花启宗跟晏王两人合演了一场戏。
    萧西佐再也坐不住了,当下命人发金牌,紧急召回花启宗,以“回转护驾”之名。
    如此一来,赵黼的“围魏救赵”跟“声东击西”果然生效。
    花启宗几乎就要给晏王致命一击之时,被辽国金牌使者下令撤回,花启宗自不敢抗命,只得放弃围死晏王之计,功亏一篑。
    但虽然救回了晏王赵庄,可赵庄毕竟受了重伤,正在云州仔细调养的时候……京城却又传来消息,说是晏王妃因病而逝。
    赵庄本就生死一线,猛地听见了这消息,哪里还能撑得住,内忧外患,便也随之故去了。
    对赵黼而言,这一场战役,痛心彻骨,也铭心刻骨。
    早在之前从云州陪同晏王妃上京之时,赵黼便叮嘱过晏王,让他在将入秋之时,派人送信上京,无非是透露他患病的消息。
    晏王虽不知如何,却也答应了。
    更加上晏王妃挑选“世子妃”不力,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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