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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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畔飘过。
    那是前世——
    有人道:“可听说了么?那崔家的女孩子,被贼人掳了去,只怕清白不保了,嘿嘿。”
    又有人啧啧两声:“那崔侯府也算是京内有头有脸,如何容得下这种丑事,这女孩子可还活着?”
    “不仅活着,且听闻……有人欲上门提亲呢!”
    “哈哈,是什么人这样想不开?”
    “嘘!听说有几个大有来头的,仿佛……还有静王爷。”
    
    第196章
    
    神思浮动中,忽地察觉有人接近,赵黼微微睁开双眸,却见是灵雨轻手轻脚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里有一盏新熬好的药汁。
    灵雨原本看赵黼闭眸假寐,正犹豫不敢上前,见状才走过来,跪地奉上。
    赵黼接了过来,慢慢喝了。
    灵雨打量他脸色,小声道:“方才王妃派了人来找世子,听说世子出去了,叫各处找呢……”
    赵黼道:“知道了。”面无表情地将药汁一口喝光,又抬手抹去嘴角一星残痕。
    灵雨见他如此,不敢再多说,收拾了药碗要走。
    赵黼忽然道:“且站住。”
    灵雨忙停住步子,回头听使唤。
    不料赵黼却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灵雨等了半晌,鼓足勇气抬头看了一眼,却见世子正直直地盯着自己,那眼神……却仿佛……
    灵雨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却又不敢乱动。
    赵黼察觉她的不安,方眨了眨眼,淡淡道:“罢了,你下去吧。”刹那间,神情已经恢复先前的平淡冷漠。
    灵雨略松了口气,又行了礼,方慢慢地退了出去。
    灵雨出了外间,正赶上王妃那边又派人来问,灵雨悄声道:“世子才回来,刚送了药进去吃了,王妃如何催的这样紧,可有什么事?”
    那来人见左右无人,含笑道:“姐姐既然问了,我便不瞒着,果然是有要紧事,是齐州知府家里派了人来。”
    灵雨道:“知府家里派人,如何叫世子呢?”
    来人道:“是知府夫人派的人,姐姐这也想不懂么?本来王妃想叫那两个女人过来瞧咱们世子一眼的,又担心世子的脾气、怕不喜有人擅自来扰……所以想叫世子过去呢。”
    灵雨一听,果然明白了。原来近来王妃十分尽心地替赵黼物色“世子妃”,只挑那出身清白、品貌俱佳的,想必这齐州知府家的姑娘很入王妃的眼了。
    灵雨想到方才赵黼的眼神,便道:“既然如此,我进去说一声儿。”
    当下便又进房内来,谁知却见赵黼已经睡下,灵雨甚是为难,却终究不敢出声,依旧悄悄退了出来,对来人道:“世子吃了药,才睡下,不敢打扰,妹妹回去同王妃说知可好?”
    来人听了,只得答应。
    如此又过了数日,忽然齐州知府下了请帖儿,请晏王世子跟斥候教官张振过府饮宴。
    赵黼本懒怠动,晏王妃叫了去,同他细说了半晌,赵黼便答应了。
    这一日,便带了些亲随,同张振等一块儿来至齐州。
    赵黼上回驾临齐州,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齐州大营里的人如今听见赵黼的名字,就如同听见煞星降临一般,又敬又畏,然而这一次本州知府相请,又生怕得罪,都不敢不来。
    楚知府跟众将官在府门口亲自迎接,赵黼也带笑寒暄,竟有几分随和,不似昔日般冷峻肃然。
    只是……虽然已经开春,地气渐暖,云州随冷,人人却也只着薄棉衣便使得,可赵黼今日竟穿的格外厚重,狐裘大氅,狐皮帽子,竟是全套大毛儿的。
    在一干人等之中,毛茸茸堆澎澎地显得格外醒目。
    楚知府见他是这般打扮,心里虽然有些诧异,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好生接了入内。
    在堂上稍微寒暄片刻后,便备好了酒席,楚知府亲自作陪,这一桌儿上除了赵黼跟张振,另还有齐州通判、监军王焕之,跟兵营将官等数名要人。
    起初众人因忌惮赵黼,还有些拘束,然而见赵黼言语随意,挥洒自如,并不是传说中的天煞魔星似的难以相与,才都慢慢地放松下来。
    不觉酒过三巡,不管是谁劝酒,赵黼竟来者不拒,楚知府见他这样赏脸,自然大喜……只有张振在旁看着,心里觉着古怪。
    楚知府因见他吃酒也不脱毛衣裳,便斗胆道:“世子要不要更衣?”
    赵黼挥挥手,有些醉醺醺地,道:“不了,上回因伤的厉害,太医叮嘱,不能再受了寒气,若是稍不留神寒意入骨,只怕命不长久。”
    众人听闻,各自惊疑。楚知府更是吓了一跳,那探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忙举起酒杯道:“只怕是危言耸听,世子正当青年,这话不过是叮嘱世子,让保重贵体罢了。”
    赵黼举起杯儿跟他一碰,笑道:“知府大人跟我所想的一样,太医还说不许我吃酒呢,说怕是酒气跟体内的病寒毒气相激……会死的更快之类,我且不理,横竖只今朝有酒今朝醉。”说着,便举起手来,将一杯满满饮了。
    楚知府的嘴巴一发张大,手中端着的酒再也送不出去。
    赵黼吃完之后,却猛地咳嗽了起来,身上的狐裘大氅、头顶帽子均随着抖动不休,看着就如同一只狐狸在垂死挣扎般,十分触目惊心。
    张振在旁,原本还只是斜斜眼睛看着,见赵黼剧烈咳起来,才忙过来扶着,道:“世子如何竟又发作了?”
    赵黼手拢着嘴,竟无法回答。
    众人都惊呆了,不知所措,楚知府道:“叫、叫传大夫?”
    “不用……”赵黼硬生生憋出一句似的,身子又抖了两下,终于手颤巍巍抬起,却见掌心里一团鲜血。
    刹那间满桌众人都惊呼起来,楚知府大叫:“世子如何吐血了!”
    张振的眼睛几乎都飞了出去,却又反应过来,忙握着赵黼手臂,正色道:“自从去年跟辽军苦战,伤了根本,本不想来,只不过怕耽了各位跟知府大人的美意,故而挣扎着来了,或许是因为长途跋涉,一时又压不住旧疾了。”
    此刻雷扬也抢了过来,两人一左一右,扶住了赵黼。
    赵黼吁吁喘了几口,才道:“无妨,不至于即刻就死了。只是搅了大家的兴致,过意不去……就等改日身子好妥当了,再来跟众位、咳……痛饮。”
    众人在厅内说话的当儿,偏厅的屏风之后,几道人影影影绰绰,停了片刻,便都悄悄地退入内堂。
    原来竟正是知府夫人,带着爱女,先前偷偷地来打量赵黼其人。
    自从晏王妃透露了几许意思之后,楚知府自然是求之不得,恨不得立刻事成。
    怎奈知府夫人跟小姐两个,因听说赵黼在齐州大营的所作所为,心想那必然是个魔神似的可怖人物,如何能嫁?
    上回派了几个女人去晏王府,本就想趁机看一眼……谁知道偏偏没见着。知府夫人自然更是狐疑了:若是好的,如何只管藏着掖着?
    这楚知府是见过赵黼的,赵黼此人,除了脾性不大妥当之外,若论外表,自然是一等风流俊雅人物,又因皇室出身,天生清贵之气,若不是他生性“好杀”,偶尔“性情暴戾”,可谓是不折不扣的难得金龟婿。
    因此听了夫人所说的种种担忧,楚知府便索性请赵黼过府,让夫人跟爱女在屏风后看上一眼,心想若她们一看赵黼的样貌,自然爱都来不及,那些妇人之见,自然就不翼而飞了。
    谁知道人是请来了,却成了这样一个局面。
    那知府夫人跟楚小姐,因见赵黼在这样天儿还穿的如此厚重,且身子又如此不济,身子不好且罢了,还如此不知保养,竟一味地死灌酒,可见是个没节制的人。
    只是样貌着实是好的……倒是让人有些无法舍手,正在两难斟酌,竟见赵黼咳至呕血!
    先前那场大战边界三州自然都知道,如今一年过去了,世子的身子竟仍没调养妥当,还是这个苟延残喘的样式……可见不是个福多命长的,就算天生出身显贵,若是个短命鬼,却也无法。
    因此夫人跟小姐十分丧气,一边儿往回走,夫人一边儿念叨:“真真可惜了,这晏王世子,明明那样没挑拣的一个好样貌,偏是个痨病鬼似的。”
    小姐叹道:“看他的言谈举止,倒是不像先前传说里那样凶神恶煞似的,可见传言不准。”
    夫人道:“不似传言又怎么样,倒是宁肯他像传言一样,毕竟还有个身子在,脾性之类的,或许会慢慢改变,若是连人都没有了,又是王府……难道年纪轻轻让你守寡不成?”
    正说到这儿,忽然似听见一声异响,似是人叫了声儿。
    两人面面相觑,回头又看跟随的丫鬟等,只以为是谁人不留神弄出响动,倒也罢了。
    小姐听了母亲的话,微微点头,忽然悄声道:“只不知扶着世子的那是什么人?”
    知府夫人道:“你说那个看着十分精干的军官?他倒是不错……回头我问问你父亲就知道了。”
    小姐脸上一红,两人方进了内宅去了。
    谁知路上说话,草里有人。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就在隔廊墙的景窗之后,有个人便欲冲出来,却给另一人死死拉住。
    先前那个,满脸恼怒之色,竟是张可繁,后面按着她的人,却是蒋勋,正低低在耳畔说道:“这儿是知府府里,繁弟你别造次,若惹了事出来,世子是要担干系的。”
    今儿因赵黼和张振都来赴宴,可繁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当下便缠着张振要带着,张振也不放心留她在云州,生怕跟蒋勋瞎闹,便索性带了他们一块儿前来。
    这些低阶将官自在偏厅用酒,只是可繁不耐烦吃酒,便拉了蒋勋出来在府邸里乱逛,不料竟偏听见这一番话。
    张可繁素来对赵黼敬爱若天人,如今听这两名内宅夫人说什么“痨病鬼”又说什么“凶神恶煞”等话,已经十分刺心。
    继而听到夫人说小姐“守寡”,更加愤恨,便忍不住嚷道:“尚且轮不到你呢……”一句话没说完,便给蒋勋捂住了嘴。
    可繁又听那夫人跟小姐竟舍弃赵黼,盯上自家哥哥,心里更是不悦了,虽不能出声,却早就白眼乱翻,嘴唇掀动。
    蒋勋察觉她的唇在掌心里蠕蠕而动,感觉甚是异样,原本还心无旁骛,又见她做出种种鬼脸之态,可在他眼中,丝毫不觉丑陋,反甚是可爱似的,心头竟然一动!
    此刻那两人已经去的远了,张可繁用力将蒋勋推了一把,蒋勋方醒悟过来,忙红了脸撤手。
    张可繁兀自怨念,啐道:“呸,什么货色,也敢觊觎我世子哥哥,就算是论先来后到,也是我第一个!”说着,又翻白眼。
    蒋勋呆呆地看着她,问道:“繁弟,你说什么……先来后到,第一个?”
    张可繁自知失言,忙道:“蒋大哥,我不过是觉着他们对世子十分失礼,我想……第一个过去打她们。”
    蒋勋狐疑看她,可繁生怕他看出破绽,便拉着手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回去吧。”她的手儿竟甚是绵软,蒋勋低头看了看,忽然没来由地红了脸。
    两人才回前厅,就得知赵黼要打道回府了,当下忙也都跟着出来,可繁鬼鬼祟祟地跑到赵黼的车驾旁边儿,叫了两声。
    张振探出头来,向她使了个眼色,道:“你还不回去,在这儿做什么?”
    可繁眼巴巴问道:“是怎么了,为何忽然要走?”
    张振含糊道:“有要紧事……”因周围都是些军士,放可繁这样一个女孩儿在其中,于张振看来,就如狼群里放了只无邪小羊羔似的。
    相比较而言,蒋勋也不那么面目可憎了,当下便板着脸对蒋勋道:“好生看着她,回云州再说。”
    蒋勋却痛痛快快答应了,拉着可繁,自回队列之中。
    张振将床帘放下,回头看时,却见赵黼斜斜地歪在车内毛毯上,头上帽子,身上大氅早已经脱了下来,一边儿又胡乱去撕领口,嘴里骂骂咧咧,道:“差点没把老子闷晕了过去。”
    张振见他原形毕露,几乎笑出声来:“这可不是你自找的?自古以来只听说过苦肉计,没听说过焐汗计。”说到这里,凑近看了眼:“只是佩服世子,穿这样厚重,自始至终,一滴汗也不曾出,又唱作俱佳,才得把那一桌子狐狸蒙过去呢。”
    赵黼斜躺着,闻言随意伸腿,便轻轻地踢了张振一下:“你说本世子脸皮厚么?你倒也是机灵,知道我的用意。”
    张振叹了口气:“只是我想不通,世子如何竟要如此,你见过繁儿,不喜她的性子也就罢了,这齐州知府的小姐,你见都没见过,难道就知道不喜欢了?”
    赵黼不答,只懒洋洋地摇动手中的毛帽子,道:“你若喜欢你拿了去,楚知府一定求之不得。”
    张振笑着摇头:“既然做出来了,世子不妨好生想想,回去该怎么跟王妃交代,何况躲过了这次,难道下次也要再想什么法儿?”
    两人说到这儿,赵黼笑笑,轻声道:“不妨事,顶多骂一顿,也是舍不得狠骂的……至于下次?没有下次了。”
    张振不解,赵黼沉默片刻,忽然道:“孟惊鸿一行半月后要启程了,你是如何打算的?”
    张振眉峰一动,赵黼盯着他:“大概你也听说了,朝廷有意剿除江夏口的水匪之患,要调兵往钱塘操练。”
    张振有所领悟,方道:“世子可有什么打算?”
    赵黼道:“我已经写了折子请命,派人加急递送京城了。”
    张振越发震动,对上赵黼的目光,忽然说:“世子问我有何打算,莫非是想……”
    赵黼一笑:“你是我从兵部借来的,也多蒙你费心,替我训了那十三个顶用的好手斥候,可对我而言,天底下却只有一个张教头。那才是求之不得的斥候之王。”
    赵黼从未说过这样“正经”的话,张振竟觉有些心潮澎湃,盯着赵黼幽深双眸,此刻莫名竟想:“怪不得可繁见了他一次就喜欢上了,原来……”
    赵黼又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你妹子,或许想护送她回京……嗯,你不妨再想一想,回头给我答复就是了。”
    
    第197章
    
    因辽军多半都在冬天行动,开春之后草木茂盛,他们通常只做小股攻击。
    又因先前那一场决战,大挫了辽军锐气,再加上云州军士气日益高涨,齐州宜州也都整肃军容,威慑之力更胜从前,辽人不敢直撄其锋,竟前所未有地安分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赵黼才决定请命南调,而做出这个决定,自然是有两个原因。
    这一日,孟惊鸿要回京去,张振竟也随行。
    虽然先前有赵黼的话,但是对张振来说,不能舍弃放心的第一个,自是妹子张可繁。
    这妮子自打偷偷来了云州,眼看也是半年时候了,期间京城家中连连飞来好几封信,都是问长问短,又催他快些护送可繁回去。
    因此张振便打定主意,要先送可繁好生回京,再回头跟赵黼于南边汇合。
    可对可繁而言,心里虽也想念家人,可却难舍外头这广阔好玩儿的天地,又听说赵黼欲南下,自然巴不得就紧紧地跟着。
    奈何赵黼心里恨不得一脚将她踹回京城,再加上若还在外头疯玩,只怕果然是大没有体统了,在张振一番劝说下,只得答应回京。
    但是正相反的是,蒋勋却反而要随着赵黼南下了。
    原来蒋勋终于做了决定,自请留在世子赵黼身边。对此孟惊鸿虽然有些诧异,可心里也暗觉赞同,因私下里问道:“你如何想留下?”
    蒋勋道:“虽然大人甚是厚待,可蒋勋觉着,留在世子身边儿,经过几场实战淬炼,才算真正的行伍中人,也定然大有裨益。”
    孟惊鸿含笑点头道:“难得,你竟有这等志向。不过……你也须知道,打仗不是闹着玩儿的,随时有性命之忧。何况南边儿的地方形势更为复杂,我心里其实是不想你过去吃苦的。”
    蒋勋道:“多谢大人体恤爱悯之心,但当初既然选择了从军,便早已有马革裹尸的觉悟。”
    孟惊鸿不由动容,打量了蒋勋半晌,方道:“很好,既然你如此说了,我也不再多言,只是有件事你且记住……”说罢,在蒋勋耳畔低语几句。
    蒋勋诧异道:“这……是为何?”
    孟惊鸿道:“总归你记得就是了。可知不仅是兵部,朝内许多人,都盯着这位世子殿下呢。”抬手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含笑道,“你且记得我的话,好自为之。”
    因此这天,蒋勋竟要跟张可繁道别。他虽自觉可繁比先前已经大有长进,赵黼没理由再赶她走,然而这一次,却是可繁的“堂哥”做主,因此他这个外人自然不便说什么。
    可繁先是同赵黼道别,赵黼心里暗喜,面上依旧漠无表情,只说道:“好生回去吧,女孩儿毕竟该有个女孩儿样。来此胡闹的事儿,回去对谁也别提起,须知道一传十十传百的道理。”
    可繁大为感动,又喜道:“世子哥哥,没想到你这样替我着想。不如你跟我哥哥说说,带我南下吧。”
    赵黼抬头看天色:“当我什么也没说。”转身飘然离去。
    可繁不舍,还要再去多说两句话,蒋勋却走了过来,唤道:“繁弟。”
    张可繁只得止步,望着蒋勋的脸之时,才忽然又有些离愁别绪涌出,便道:“蒋大哥,你真的要随世子南下打仗?”
    蒋勋点点头,望着她的双眼:“我原本以为你也会一块儿去,虽然不能,可未尝不是件好事,你的武功毕竟根基尚浅,去了只怕有危险。”
    可繁有些蔫头耷脑的,蒋勋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串石榴果似的朱红玛瑙手串,道:“这是我娘留下的东西,我一直带在身旁,如今便送给你当个念想……以后也不知能不能再见了,你看着玉,好歹也能想起我来。”
    可繁呆了呆,忙推辞道:“这样珍贵的东西,我如何能要?”
    蒋勋道:“除了这个,我也没别的能送出手的,只是以后你回了京,且记得仍要勤学苦练,别一离了我,就懈怠下来,以后莫要被人笑了。”
    他虽不知可繁的真实身份,这几句话,却着实情深意切。可繁不由红了双眼,张了张嘴,便是个要哭的模样。
    蒋勋忙道:“别哭,世子最憎人动不动就哭呢。”
    可繁只好忍住,点头说道:“蒋大哥,你去打仗,也要多保重自己,我在京城等着你们凯旋回去呢。”
    蒋勋也用力点头,两人四目相对,蒋勋忽然一把抱住可繁,在耳畔道:“繁弟,别立刻就忘了我。”
    可繁本是一惊,待要挣扎,却又也紧紧地把蒋勋抱住,眼中的泪就也掉下来,哽咽道:“蒋大哥,我会记得你的。”。
    众目睽睽下,因是兵士离别,其他人倒也并不觉格外讶异,只是那边儿话别的赵黼跟张振两人瞧着这一幕,张振焦心之极,便要过去干涉。
    赵黼一把拉住他道:“人家正正经经地告别,你过去棒打鸳鸯似的,反而露了行迹,又让你妹子情何以堪呢。”
    张振咬牙切齿,又叹道:“得亏云州没认得她的,不然的话,张家的脸也都丢尽了。”
    “嘿嘿,”赵黼情不自禁笑了声,忽地见赵振眼神不对,忙又咳嗽了声,道:“没事儿,他们毕竟是年少气盛,岂不闻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啧啧,这会子可真像是十八相送啊。”
    张振的眼神越发不对,刀光似的飞着赵黼,心里已经隐隐猜到张可繁“落得”这个境地,只怕跟这人脱不了干系,可事已至此,却也无可奈何。
    赵黼却忽然道:“哎?不对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
    张振勉强道:“何事?”
    赵黼看着张可繁跟蒋勋两个,琢磨着小声说道:“可繁虽是个女孩儿,可此事你知我知,蒋勋却是不知道的……怎么我看他……神情举止都有些古怪呢?”
    张振闻言一怔,半晌反应过来,便抖了抖。
    两人对视一眼,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地,各自转头看向别处。
    送别了这一行人后,不多久,也到了赵黼该南下的时候,晏王夫妇自然及舍不得,但所谓“好男儿志在四方”,又是赵黼主动请命,只得由他去闯荡。
    晏王妃因担心再遇凶险,连日来每每想到,便流泪不止。
    赵庄为安抚王妃,无法,便道:“凡事且往好的地方想,你只想着,黼儿去的是江南,自古以来这江南便多出美女,倘若黼儿在那里有什么良缘奇遇呢?岂不是都不必你我费心给他打量了?他的眼界高,口味高,挑中的人物,自然比你我所选的更好,你说这岂不是一件好事?”
    晏王妃听了,不由破涕为笑,道:“照王爷说来,果然竟是一件好事了?”虽知道赵庄是抚慰的话,心里却也忍不住有了一丝念想,便喃喃道:“只盼上天垂怜,让这孩子少些灾患,多照拂照拂他才好。”说着,忍不住又眼红垂泪。
    这一番赵黼南下,只带了三个云州军中的校尉,其他的军中心腹众人,却都留下来听从赵庄使唤,毕竟云州地方险要,丝毫也松懈不得,内有京内的眼线,外也有辽人虎视眈眈。
    若辽人趁机再起事端的话,也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至于左支右绌,照应不暇。
    除了这三人外,赵黼随身所带的,一个雷扬,还有一个却是杜云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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