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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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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首领原先也曾这样想,听他如此说,便笑道:“说的可怜见儿的,既如此,你便来接了他去吧。”
    徐沉舟闻听,果然便从舟上跳上船来。
    才要过去云鬟身边,两个贼已经举刀逼住他,徐沉舟叫道:“这是做什么?”
    首领使了个眼色,又有两个贼人跳下船,便去打开舟上的箱子。
    箱盖开时,只见满目澄黄耀眼,果然是赤金无疑!群贼又是大笑。
    徐沉舟皱眉道:“黄金就在眼前,大王何不放人?”
    首领斜睨着他,笑道:“我本来以为只杀一个谢典史就罢了,没想到你竟亲自前来,徐大少,你可别怪我,你们两个,就当一对儿冤死鬼吧。”
    说着,便示意底下的贼人将黄金搬上来。
    徐沉舟见他出尔反尔,只是紧锁眉头,看一眼云鬟,却见她只是淡淡地垂着眼皮儿,仍是波澜不惊。
    然而徐沉舟却无法对架在她颈间的那大环刀视而不见,只是心头干着急罢了。
    徐沉舟便道:“大王,有事好商量,你要多少金子,我家仍能出得起,何必非要闹出人命来。”
    首领见他如此说,不由道:“你们的金子我要,命我也要,等改日我们杀回会稽,整个徐家也是囊中之物,何必跟你在这儿讨价还价?”
    此刻群贼哄笑去搬舟上的黄金,却见旁边那舟上的“船夫”,竟自躬身搬起一个箱子。
    有一名贼徒挥刀喝道:“你做什么?”
    那人却颤巍巍地举起来,竟似要往船上送。
    众贼见他如此识趣,便呵呵一笑,有两个贼忙去接手。
    谁知仿佛是因为这黄金太沉,这人勉强举起来,竟力有不逮,颤抖着将要撒手。
    箱子倾斜,上面两块黄金滚落下来,噗通噗通两声,掉进水里!
    群贼见状,尽数惊呼喝骂,那拽着云鬟的胡四不禁也松开手,抻长脖子看。
    顿时渔船上早抢过五六个匪贼来,七手八脚地要去搬箱子,又喝骂那人:“不长眼的东西!混忙你娘的什么?谁要你多手?”
    谁知不骂则已,一骂,那人越发没了力气,顿时半箱的黄金倾斜,那耀眼的金锭如下饺子似的往水里大落。
    满船的贼均怪叫起来,也顾不上骂这人,有几个纵身跳入水里,不顾一切便去捞金子。
    押着徐沉舟的那两个贼也看呆了,犹豫着也要赶过去。
    徐沉舟见机不可失,手肘往后一撞,将两人撞开。
    拉着云鬟的胡四正也跟着怒骂那“笨手笨脚”的船夫,闻声回头,却见徐沉舟跳过来,一脚踹中他腰间,顺势便把云鬟抢了起来。
    先前,那为首的贼寇正也盯着纷纷掉入水里的金子,痛心疾首之极,又指着那搬金子的船夫道:“他故意的!快快宰了这厮!”
    谁知话音未落,就见眼前人影一晃。
    竟是那原本搬金子都手颤的船夫,此刻身形一飞冲天,人在空中,似大鹏展翅,单手扬起,就见一道剑光如白虹贯日,直掠下来。
    电光火石间,令人目不暇给,无法反应,第二艘船上的人也有了动静,双手一扬,手底锐光闪烁,身侧的两名下船搬金子的贼人无声无息各自倒下,跌入水中。
    此人一言不发,“嗖”地跳上船,二话不说动起手来,眨眼间,已经连伤数人。
    那贼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那自舟上袭来的“船夫”逼住,仓促中后退出去。
    勉强抵挡两招,便觉对方并不像是寻常高手,定睛看时,却对上一张煞神似的脸,不由魂飞魄散。
    原来此人曾是鬼刀的一名头目,在赵黼率领新军攻打鬼刀巢穴之时曾见识过的,赵黼从暗礁上飞跃上首船之时,他正跟在鬼刀帮主的身旁,对那一幕格外的印象深刻,简直如最深的噩梦。
    本以为赵黼领旨回京去了,所以有恃无恐,踌躇满志打算卷土重来,又哪里会想到,竟会在此刻又见到此人!
    只来得及沙哑微弱地叫了声:“你是……赵……”
    一语未了,喉头寒痛,最后所见,便是对方一双明浚冷澈的双眸,冷冷地看着他。
    鲜血狂奔,贼首往后便倒!
    众贼见状,有负隅顽抗者,有忙不迭逃走者,那胡四从地上爬起来,大骂着挥刀欲冲向徐沉舟。
    这会儿赵黼同他尚隔着十数步远,脚尖一挑,便把地上那贼首散落的刀挑起,微微用力,那刀凌厉破空,自胡四后心穿入,前胸透出血色刀刃。
    胡四张口结舌,摇摇晃晃,往前扑倒。
    只不过刹那之间,船的甲板上,已经满是鲜血,几乎无落脚之地。有几个贼人见势不妙,忙都翻身下水。
    这会儿徐沉舟护着云鬟,也击倒了一个攻过来的贼匪,因见船上乱糟糟地,便顾不得,回身才要抱起云鬟,却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这人闪身过来,便将云鬟抱住,顺势跃起,竟轻轻地跳到来时的那一叶扁舟上。
    徐沉舟站在渔船上回首,却见那人已经去了斗笠蓑衣,正小心翼翼将云鬟放在舟上,自始至终,目光竟都只在她面上。
    先前云鬟见众人大开杀戒,只得紧闭双眸,忽觉身子腾空而起,接着落在一处。
    云鬟左右看了眼,却见人在扁舟之上,左右都是水,目光转动,不期然对上跟前之人的双眼,顿时之间,两个人都惊怔住了。
    谁知正在此刻,扁舟用力晃动,竟如同要翻了一样。
    徐沉舟顾不得,大叫:“水下有人!”
    云鬟因手脚都被困着,被如此一晃,身不由己撞在旁边儿船板上,赵黼大怒,一边儿竭力稳住小舟,一边儿拔剑,俯身往水下刺去。
    就见一股血从船底冒了上来,赵黼正要回头再看云鬟如何,忽见她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赵黼心知不妙,还未反应,水下有个人影冲上来,用力揪住他的手臂,往下一拉!
    这舟子极小,禁不住两人如此相抗,若十分用力,即刻便翻了,赵黼见小舟随他倾斜,把心一横,不退反进,纵身一跃,便随着那水下的贼寇也落了水!
    小舟颠簸数下,终于又慢慢稳住,云鬟无法置信,挣扎挪动着靠近小舟旁边,低头瞪向底下江水,却见水面平静,并不见有人出现。
    嘴唇翕动,云鬟不由轻声唤道:“世子……”
    并无人应答,只有旁边渔船上,杀声仍旧未止。
    云鬟正紧盯着看,忽地觉着船身一抖,却是徐沉舟跳上来,握着一把捡来的刀,将一个想要翻上来的水贼杀落。
    云鬟不理别的,只顾盯着水上看,慢慢地竟见一缕鲜红血迹涌上来,却又很快消散在水流之中。
    云鬟颤声道:“赵黼?”
    江水泛出一种将凉的苍灰色,平静的就仿佛没有人消失过,也不曾有过什么鲜血,云鬟只觉得心慌之极,不由大声叫道:“赵黼!”
    徐沉舟在旁提刀提防着有贼人再冲上来,闻声看去,却见她双手仍被捆在身后,却只顾倾身望着江面,苍白的脸上,长睫乱抖,眼圈儿竟是微微泛红。
    而云鬟才叫了一声,就见水花涌动,有个人从水底浮了上来。
    因被江水浸润,那容颜越发鲜明,剑眉更似如同墨画,偏双眸依旧粲然无比,又因在水中浸过,湿漉漉地便看过来。
    眉头情不自禁地皱蹙,却又微微展开,云鬟不能置信地看着他。
    赵黼忽地靠近舟边儿,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她:“你叫我?”
    云鬟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眼眶越发红了,眼底似有什么在闪,却又忍住,似无事地欲转开头去。
    不料赵黼抬起手来,竟将她脖颈轻轻勾住,一扬首,便衔住了那因惊慌而有些颤抖、却偏强自按捺的唇。
    
    第225章
    
    此时此刻,目睹这一幕,除了在渔船上厮杀的众贼,其他人都惊呆了。
    蓦地睁大双眸,却见到他近在眼前的长睫,似温柔低垂的弧度。
    云鬟即刻反应过来,才要挣开,赵黼却已经松了手,只又凝视着她,复展颜一笑。
    云鬟拧眉盯了他片刻,便转开头,一言不发地看向别处。
    这场对战很快结束,渔船上那人早发了信号出去,埋伏在岸上的本地守备军纷纷涌出,有的便乘船前往搜查漏网之鱼,务必将所有鬼刀的残部一网打尽。
    徐沉舟因见云鬟手脚被捆,才欲给她解开,赵黼已经纵身跳了上来,轻轻扫了他一眼。
    就仿佛江风吹得浪动,叫人透骨轻寒。
    徐沉舟只得后退,复又跃上渔船,远远地避开了他。
    云鬟垂头不语,赵黼走到她身边儿,单膝跪了,先给她将腿上的绳索解开,因见捆绑的极紧,疑心伤了她的腿脚,便要掀开裤脚看一看。
    云鬟察觉,猛地一缩腿,抬头瞪向他。
    赵黼手一僵,忽地笑道:“瞪我做什么呢?我只是看看伤着了不曾。”
    沉默片刻,云鬟才道:“多谢,不必劳烦了。”
    赵黼微微眯起双眸,便又笑说:“好吧。”复又靠近过来,将她双手的绳索解开。
    云鬟的手因被捆在身后,挣动之间,手腕早破了,渗出些血星来,原本如雪似玉的手腕,又是斑斑地青紫痕迹。
    赵黼看在眼里,心里滋味竟有些酸酸痛痛地,待要捧着细看看,她已经抽手回去,仍是转头看向别处。
    赵黼愣了愣,便在她身旁坐了,抬手将湿透了的衣裳拧干些,又叫道:“阿鬟……”
    多少年没有听过这样的称呼,如今忽然传入耳中,云鬟只觉得寒风乍起,仿佛江风也都冷彻了下来。
    赵黼转头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一肚子的话,却不知怎么开口,然而看着她淡淡的模样,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便张开手臂,竟一下子便将她抱入怀中。
    猝不及防,云鬟身不由己地撞在他的胸前,脸贴在他湿了的衣裳上,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当下忙伸手推了过去,手掌在腹部推搡了两下,却如铁板一般,纹丝不动。
    赵黼盼了三年,虽一早就认定了她诈死而逃,但毕竟那么长的时间都没见着人,心里难免有些七上八下,如今终于,就踏踏实实地在跟前儿,竟再也忍不住,只想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从此再也不会放开。
    云鬟无法挣动,只得叫道:“世子!”
    赵黼听出她声音里的惊怒之意,但却也顾不得了,只仍死死地抱着她,手掐着那极细的腰身,只觉得身体里的血都在躁动,几乎无法自控,便转开头,又凑近那鬓边。
    云鬟被贼人捆了一夜,整个儿有些脱力,又乍然跟他相见,真真儿是身心俱疲。
    此刻被他搂在胸口,早有些喘不过气来。
    云鬟勉强咳嗽了两声,双眸自他肩头,看见那一片似广阔无垠的水域,苍凉的白色水光跟灰蓝色的天际连成一片。
    此刻,忽地想起昨儿在那小渡口,当时她看着前头那碧绿的河水,那种强烈之极的走投无路之感。
    正在这时,却觉着舟子一摇,继而有人沉声道:“世子。”
    赵黼闻言,才抬起头来,望着这人笑道:“巽风,有话待会儿再说,我忙着呢。”
    云鬟正有些恍惚,听见一声“巽风”,眼神才慢慢恢复几分清明,忙又试着挣了挣。
    当着巽风的面儿,赵黼更加不肯松手了。
    云鬟终于忍不住叫道:“世子,请你放开我。”
    赵黼才要说话,巽风也沉声唤道:“世子。”
    赵黼咬了咬牙,冷冷哼了声,终于将她放开。
    云鬟被他勒的身子都麻了,慢慢回头,见身前站着一人,虽也是船夫打扮,但身形挺拔魁梧,的确是巽风无疑。
    先前她惊鸿一瞥,目光便被最后的赵黼所黏住了,虽依稀瞧出第一个是徐沉舟,但对第二人,自然没那么上心了。没想到竟是巽风。
    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
    心中才涌出一丝微暖的欢喜来,云鬟仰头看着他:“巽风,真的是你。”便要站起身来,然而此刻人在舟上,双腿又被捆了一夜,才站起来,便一晃跌倒。
    赵黼在后才要抱住她,巽风已经抢先一步,将她手臂轻轻一扶道:“是不是腿上伤着了?”
    原来先前,徐沉舟在前,巽风在后,他是三个人之中最冷静而果敢的,还未动手之前,已将全船的情形看了个明白,虽然闷不吭声地杀贼,实则也随时留意云鬟的一举一动,早知道她的腿上有伤。
    云鬟道:“不碍事,只是有些麻了。”
    因舟子并不大,赵黼探头道:“巽风,这儿盛不下你,你回船上去吧。”
    巽风不为所动,沉静道:“世子不必着急,守备的船已经到了。”
    赵黼回头一看,不禁失望,原来岸上来救援的船只果然已经近在咫尺。
    巽风不等他再说,便对云鬟道:“我带你过去。你闭上眼,留神犯晕。”
    云鬟道:“多谢巽风。”巽风便俯身将她抱起,在守备船靠过来之时,便纵身跃了过去。
    赵黼回头看着,很是不悦,只是不便出口。
    此刻有些水兵四处搜寻鬼刀残部还活着的,只见渔船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仅有一两个还有些气息的,当下便捉拿起来,又去搜查江面,陆陆续续也捉到了两三个想借水遁的鬼刀部众。
    巽风将云鬟送到守备船上,白清辉迎过来接着,巽风道:“公子好生照料,我还要去再审问审问那些活口,只怕他们还有同党。”说罢,又看云鬟一眼,方转身去了。
    这会儿徐家的人也纷纷赶了上前,就问徐沉舟那些金子如何,徐沉舟看着那第三艘船上只剩下一半儿的那箱金子,摇头苦笑道:“已算是不错了。”叫人收拾收拾,把剩下的金子好生护着,仍转回岸上。
    当下众人各司其职。白清辉陪着云鬟到了船舱里头,叫她坐了,因细看她面上,双手,又道:“哪里可伤着了么?我叫人预备了金疮药。”
    云鬟道:“只是小小地蹭伤了,不打紧。”
    清辉见她脸颊上擦破了点儿皮,手腕上也有些淤青带伤,又见裤脚都皱蹙着,便缓缓蹲地,替她挽了裤脚去看。
    云鬟忙缩了缩腿:“大人……”
    清辉道:“不相干,我只看一眼。”
    云鬟便不动了,清辉挽起裤脚,果然见双腿自脚踝到小腿肚子上,都有勒痕,勉强再往上又看一眼,却见膝盖上也带着伤。
    清辉轻叹了声,将裤管放下,眼底有些黯然之意,便起身去取了药膏来,说道:“不可大意,你自己涂一涂罢,若哪里不方便的,我再帮你涂。”
    云鬟只得接过来,又道了谢。
    两个人在屋里说了这两句,便听门口有人啧啧两声,原来是赵黼走了进来,已经匆匆地换了一件衣裳,因他身子长大,那衣裳便显得短小不合体,他也不顾如何,就打量说:“如何我不能看,他却能看?”
    原来方才他急急换了衣裳后,来到门边儿,正好见到方才那一幕。
    云鬟不言语,也不看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垂首。
    白清辉回身行礼,口称:“世子。”
    赵黼走到云鬟身旁,竟挨着她坐了,云鬟蹙了蹙眉,便站起身来,不妨赵黼将她一扯,云鬟猝不及防,往后跌坐在他腿上。
    赵黼诧异道:“原来阿鬟是想这样做,为何不跟我明说?难道我会不许么?”洋洋自得地看着她。
    云鬟的脸蓦地便红了,透出几分恼色,却不便同他信口胡说,就只低低道:“世子放手。”
    赵黼用力将她环抱住,一时得意忘形:“你从此之后再也不能叫我撒手了。”
    清辉虽知道他生性狂放,却不料竟如此荒诞无礼,不由也白了脸,便道:“世子!你太过逾矩了。”
    赵黼笑道:“只许她服侍你‘上床’睡去,不许六爷抱一抱?到底是谁逾矩?”
    清辉一怔,旋即想起那日他因病了,云鬟送了汤药来,又劝他上床发汗,只怕当时赵黼就在左近,自然都听得入耳去了,这一口醋,难为他含了这许久,却又在此刻拿来断章取义。
    云鬟早已又羞又气,脸红过耳,浑身轻颤,听到这里,便低低说道:“世子是特意要羞辱我吗?”
    赵黼听她的声音里似有一丝绝望,才缓缓松开手。
    云鬟好歹起身,远远地走开几步。清辉有心去扶一扶她,却因想着赵黼方才那一句,就只生生忍住。
    三个人各据一方,默默无言。等巽风回来的时候,所见正是这略显奇异的场景。
    巽风缓缓打量一遍,心里有些明白,便走到云鬟身旁:“方才腿上不好,如何还只管站着?”
    因拉着她在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了,又说:“上了药不曾?”
    云鬟摇头,巽风道:“这点儿小事怎么也不会做了,出来这几年,以为你已经是三头六臂了呢。”
    云鬟听了,才不觉一笑。巽风从旁边取了药来,云鬟忙道:“巽风哥哥,我自己来。”
    赵黼正在旁斜睨,见状便翻了个白眼,也忍声不语。
    云鬟挑了药,在双手腕上各自涂了,只是腿上的不大好去碰,就罢了。巽风说道:“脸上如何也伤着了?”
    云鬟垂头:“不要紧。由着去吧。”
    巽风回头看看赵黼,他毕竟是在云鬟还小的时候就在鄜州看顾的,年纪又大,自然懂得这几个人此刻的心情。
    正清辉因见巽风进来了,赵黼不至于再随意地欺负人,就说道:“巽风你照看着,我出去看看。”
    清辉去后,赵黼略微寻思,就也起身走了出去。
    巽风并不在意,只低低对云鬟道:“我心里后悔着呢,你可知为什么?”
    云鬟问道:“为什么后悔?”
    巽风道:“我只当天水在这儿护着你,心想无碍,又因在别的地方被绊住脚。因此昨儿才追了来,你说我后不后悔?”
    云鬟诧异道:“我叫天水姐姐回京给四爷传信去了,如何你不知道?她并未跟你说么?那她如今在哪里?”
    巽风说道:“四爷交代,说是鬼刀散落在浙东各地,伺机作乱,若是州县防范不力,怕会引发一场大祸,故而叫我过来侦查提防。我在途中的时候,大概正是天水回京的时候。所以岔开了。这会儿……她大概还在京内罢了。”
    云鬟点了点头,想到当初才来会稽之时于街头看见的那人,不由低低问道:“当初我才来这儿,是不是巽风哥哥也来了?那次在街头扶着我的,是不是你?”
    巽风见她提起,笑道:“我便知道怎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生怕我留下来,迟早给你发现马脚,反而对你不好。”虽是笑,眼中却有些许悒郁之色。
    云鬟回想当时,道:“我哪里经得起,劳烦天水姐姐在这儿已经很不敢当,幸而小白公子……也来了。倒还使得。”说到这里便顿了顿,轻声又问:“只是,巽风哥哥又是怎么知道我来了这儿的?”
    巽风道:“可知这世间能瞒得过四爷的事儿并没有几件儿?四爷知道你不会轻易寻死,我又知道你欲去江浙,不瞒你说,当初在鄜州,你派了陈叔出去’讨账’,我已经察觉不对,事后我曾仔细侦讯,隐约知道他来了此地。所以……”
    云鬟不由叹道:“果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却笑了笑。
    巽风道:“你可会怪我多事?”
    云鬟摇了摇头:“我哪里会怪,反而心生感激才是,而且……我、我原本以为,倘若给四爷知道了我在这儿,只怕就……”
    她虽未说完,巽风已经明白何意。
    复放低了声音道:“当初你出事之后,皇上命刑部彻查此事,其实……四爷也担了很大干系。但是如今……世子竟然也……”
    巽风欲言又止。当初刑部奉命彻查此案,以白樘的性情,察觉云鬟未死,本来该即刻上奏,然后将人带回……以销此案的,谁知他竟选了一条与此截然相反的路,也大大地违背他素来的为人行事,让巽风都为之诧异。
    但如今赵黼也知道云鬟在此,以他的性情,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因此这件事,倒要如何了局呢。
    
    第226章
    
    一刻钟后,船靠了岸,早就有车马预备妥当。
    云鬟才上了车,就听得外头赵黼的声音,说道:“我又不会吃了她,你们做什么一个两个都瞪着眼?”
    云鬟抬手捂着耳朵,却压不下一阵阵地心悸。
    先前巽风说过的话又想起来,满心里只那一句:如何了局,如何了局。
    此事的后续等,自交给白清辉跟当地守备料理,巽风做为刑部特使,也要负责些后续之事,竟只有赵黼一个闲人。
    因云鬟要乘车回可园,赵黼便天经地义地也跟了来。
    只因昨儿云鬟失踪不见,可园里简直便翻天覆地,早在钱塘救了人出来后,白清辉便派了捕快回来通知,只说已经无碍了。
    众人大哭一场,又都翘首以盼。
    云鬟的马车还未到可园门口,就见陈叔,林奶娘,晓晴,露珠儿抱着小鲤鱼,旺儿……以及霍植范小郎等,齐齐地站在门口,抻长了脖子打量。
    只是对陈叔跟林奶娘晓晴这些旧人而言,主子还未看见,先看见了一个煞星似的人物,都禁不住惊了一惊。
    先前回来的时候,因白清辉跟巽风等都看,赵黼便克制地骑马而回,只是在县衙分别之后,他便即刻跳到车内。
    云鬟早知道他安分不了,索性闭眸养神,看也不看他一眼。
    可对赵黼而言,只要看着她……至少在此刻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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