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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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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便一桌儿吃酒,静王又不由分说叫了薛君生在自己旁边坐了。
    赵黼也并不十分理他,只顾吃酒,同静王说话。
    因当着静王的面儿,赵黼对待云鬟却甚是正经,不似先前在京兆府当着季陶然似的,虽是饮酒,却做出一副以礼相待,毫不逾矩之态,连什么轻薄的言语都不曾有过。
    如此酒过三巡,薛君生起身,借取酒水的话离席,临出门前,依稀回眸。
    云鬟目送他出门,犹豫片刻,才要起身,忽然手被人握住。
    云鬟低头,却见赵黼的手在桌子底下,不由分说已握住了她的,偏偏面上仍是若无其事地,正跟静王说道:“四叔,这几年薛老板必然有许多好看的新戏?”
    静王道:“咦,你又不在京内,如何竟知道?”
    赵黼笑说:“若不是有难得的新戏,怎么四叔听了这几年都没听腻呢。”
    静王笑道:“好啊,你是在打趣我。”
    赵黼嘿嘿笑笑,举手将跟前儿一杯酒仰头饮尽了,左手却仍死死地握着云鬟的手。
    因此云鬟竟不能动,只得打消了出门之心。赵黼同静王说话之余,又瞥她几眼,这才缓缓地松了手。
    两刻钟后,薛君生才姗姗回来,手中捧着一壶新酒。
    赵黼斜睨道:“如何去了这半天呢?”
    薛君生笑道:“因他们弄错了地方,好不容易找到这一坛子寒潭春。”走上前之时,却极快地扫了云鬟一眼。
    薛君生给三人都倒了酒,才自落座,如此吃了午饭,静王便对赵黼道:“你酒也喝了,饭也吃了,如今随我去拜见婶婶吧。”
    赵黼蹙眉道:“说了不去,何况我半醉了,没了体统如何是好。”
    静王握住手腕:“你也知道什么叫体统?”竟不由分说,拉着去了,赵黼且行,且又回头张望。
    赵黼去后,偏厅之中,云鬟跟薛君生对面坐着,一时谁也不曾开口说话。
    今日日色极好,先前因众人都吃酒,身上发热,就开了半扇窗户,这时明亮的日影从外斜照进来,窗口的一盆兰花,翠色千丝万缕,恍若透明。
    
    第260章
    
    虽是初冬,这一刹那,却宛如身在春朝。
    静默之中,薛君生开口说道:“听闻谢公子来自江南,可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士?”
    云鬟道:“并不是。”
    薛君生道:“那又是如何?”
    云鬟道:“是数年之前迁居于彼。”
    薛君生笑了笑,道:“怪道谢公子的口音不似江南人。”
    薛君生原本出身江南,最是一口吴侬软语,云鬟虽仗着过目不忘,又在会稽住了三年多,也能应付说上几句,可毕竟是口音大不同。
    如是又略坐片刻,薛君生方又说道:“谢公子的样貌,有点像是我昔日认得的一位故友。”
    云鬟道:“是么……天下之大,容貌相似的,也是有之。”
    薛君生轻轻笑了两声,复道:“先前我进来时候,看见谢公子,还以为……”
    云鬟眼睫微动,袖内的手暗暗一握。
    薛君生望着她,慢慢道:“我还以为,是世子从哪里找了一位,跟她相貌极为酷似之人。”
    云鬟咽了口唾沫,仍是不肯做声。
    薛君生道:“只不过,人的容貌、气质或许可以变,偶然有些错认的时候,可是有一样是变不了的。”
    云鬟抬头看他:“不知是什么?”
    薛君生望着她的眼睛,道:“我是打小儿学戏的,可知我对什么最为明白?”
    云鬟心头一动,已经猜到了。
    果然,薛君生轻声说道:“纵然你压低了嗓子,可是我又怎会听不出来?可是你本来不必跟我隐瞒的,可知道,这天下若是还有一个人是我心里在乎、日夜祈求她平安喜乐的人,那就是你?”
    云鬟闻言,缓缓站起身来,仍是不大敢看薛君生。
    君生却也起身,上前一步,低头默默地望着她,才道:“我……其实并不想勉强你如何,只是想让你知道……有生之年,能再得见你平安无碍,我就算即刻死了,也是心满意足,别无遗憾了。”
    云鬟抬起头来,眼中已经蕴了泪光:“薛哥哥……”
    薛君生双眼泛红,却冲着她展颜一笑,又道:“不要这般叫我,还是如前叫我先生就是了。这会儿虽无耳目,但也不能疏慢。”
    云鬟忍了泪,道:“是。”
    薛君生含笑凝视她良久:“世子果然是个手眼通天的人,这样也能给他寻到。只是世子看着你甚紧,我们不如去外头说话,免得给你招了嫌疑。”
    薛君生本就心思敏锐,且又长久逢迎,自然极懂察言观色,他早知道赵黼不待见自己,且先头他意欲请云鬟出外说话,云鬟却未动,回来又见赵黼是那个情形,他就猜到原因了,因此举步往外而行。
    云鬟跟在身后,两人出了偏厅,来至廊下。
    云鬟因见薛君生在王府内来去自如,不由想到赵黼曾说过的那些话,便道:“这数年,……可还好么?”
    薛君生闻言回头:“尚好,如你所见。因有王爷护佑,其他的人也不肯十分为难我。连恒王世子都不似先前一样了。”
    云鬟垂首默然。
    薛君生又望着她,问道:“如何我听王爷说起来,似是圣上金口御准,许你进刑部?以后你莫非便要如此行事?”
    云鬟道:“我是有此打算。”
    薛君生笑道:“甚好。”
    云鬟诧异道:“什么甚好?”
    薛君生道:“自然甚好了,想我自小儿男扮女装,上台唱戏,又演了那许许多多的代父从军,穆桂英挂帅,孟丽君等戏码,如今我眼前亲见一个这般的传奇人物,自是甚好。”
    云鬟才笑道:“原来是拿我取笑。”
    薛君生也笑了两声,便引着云鬟,且走且看王府内的景致,又说些昔日今朝的话,只再不提彼此的身份等了。
    两个正说着,忽然远远地看见一名宫女经过,云鬟不经意扫了眼,心头却不由愣怔住,心想:“她怎么会在这儿?”
    薛君生见她不语打量,便也看了眼,随口说道:“这个是王妃的贴身丫鬟,叫做如茗的。”
    云鬟听了这个名字,微微惊动,目送如茗远去,便对薛君生道:“我才上京,竟不知静王妃是哪一家的姑娘?”
    薛君生道:“说来你该是……知道的,正是沈相爷家的女孩儿。”
    云鬟忙问:“沈家的,可是沈妙英姑娘?”
    薛君生笑着摇头,道:“并不是,王妃的闺名唤作沈舒窈。”
    云鬟闻听此话,震惊之余,哑口无言。
    且说静王引了赵黼入内,相见王妃。又说道:“算起来,自打我成了亲,又加上你回来,你竟从来不曾见过你婶婶一面儿,自家人如何能这样生疏,莫非……你竟是因为昔日的事,心有芥蒂?”
    赵黼知道静王说的,是晏王妃当初曾相过沈家两位姑娘,意图给他选世子妃的话,因此笑道:“四叔当我是那气量狭窄的小娘子么?想这些做什么?”
    静王笑道:“可知当初定下她的时候,我也有些迟疑,生怕以后你见了会有些不痛快,偏那时候你又不在京内……”
    赵黼说道:“横竖只要是四叔爱的,管别人做什么?”
    静王赞道:“她的年纪虽小,但难得性子沉稳,向来跟京内各家的命妇们相处也甚是和洽,再譬如像是你二婶那样难应付的人物,她也能应对妥当,两下里时常来往,我是放心的。”
    赵黼笑说:“人家是沈相爷家出身的,哪里是那些心思简单的呢。我看四叔不是娶了个王妃,却是得了个左右手。”
    静王大笑,拍他道:“你的嘴越发坏了。”
    当下入内,赵黼少不得上前行了礼,沈舒窈忙起身道:“世子快别多礼,折煞我了。”声音里透着一股温良谦和之意。
    赵黼也不抬眼,只顺势站住,只是并不做声。
    沈舒窈却仍是温温含笑,对赵黼道:“世子连年在外,南征北战,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勋,着实叫人可敬可叹。”
    因见赵黼不语,沈舒窈顺势又看向静王,仍是面不改色地带笑说道:“王爷可要好生犒劳款待世子,又是皇孙,又是良将,真是天下无双,怪道圣上竟这般疼惜宠爱呢。”
    静王也笑道:“知道了,以后会多叫他进府来的。是了,今儿你安排的菜肴也甚是可口,你瞧他吃的脸都红了。”
    赵黼道:“不过是多吃了几杯酒罢了。生怕酒气大,又酒后无礼冲撞了婶婶,本不该进来的。”
    沈舒窈才笑说:“真真是多礼多心了,都是自家人,我心里也跟王爷一样看待世子。且比王爷更多几分敬重呢。”
    赵黼听到这里,才抬头看了一眼,见她身着王妃的品级大妆,面容神情仍是端庄雍容,温和大方,一如既往,毫无挑剔的。
    赵黼见状,心头莫名竟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也只淡淡地转开头去,对静王道:“我方才喝多了酒,有些犯晕了,再待下去只怕真的要无状……四叔,你且在里头多陪陪王妃,我且先出去透口气了。”也不等静王回话,便举手做了个揖。
    静王道:“既然如此,我叫个人扶着。”
    赵黼笑道:“真的要跌跤了不成?快罢了。”说着,又飞快地向着王妃行礼过后,转身大步流星往外而去。
    身后只听静王道:“还是这个急性子,当了大将军也改不了呢。”
    赵黼出了后宅,站在外头长长地深吸了几口气,方又往前厅而去。
    静王娶了沈舒窈的事儿,赵黼自然早就知道。之前来静王府的途中,他因忽然想起来,本欲对云鬟说的,只不过转念一想:特意跟她说明,倒仿佛显得此事很重要似的,故而赵黼竟只字未说,只当不值一提罢了。
    只不过当真见了沈舒窈,仍觉着心里有些怪异。故而竟不肯多留。
    又加上心里惦记着云鬟,所以出门之后,便径直往偏厅而回,谁知才从回廊之下转出来,遥遥一看,就见到前头廊下,是薛君生跟云鬟两人并肩而立。
    这一会儿,偏薛君生微微低头,在云鬟耳畔说了句什么,她便蓦地笑了起来,又向着薛君生摇头。
    两个人竟仿佛是相见大欢。
    赵黼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鼻子眼里也冒出火来。
    此刻因薛君生也看见了赵黼回来,虽想不到他竟回的如此快,却也罢了,忙敛容行礼。云鬟也敛了笑。
    赵黼没好气地瞪了薛君生一眼,又看云鬟,故意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这般乐,说出来让我也乐一乐。”
    云鬟道:“并没什么。”
    赵黼道:“她不肯说,薛先生告诉我如何?”
    薛君生哪里能说,便低头道:“实在是方才说了句玩笑话,是我一时冒昧了,世子见谅。”
    赵黼见他如此,越发冷笑道:“竟然还是我不能听得玩笑话,不错。”
    这一刻,竟仿佛才喝了烈酒,又吃了一坛子醋,烈火酸醋,那种滋味当真了得。
    云鬟见他又发作了,便问道:“世子见过王妃了?”
    一句话,引得赵黼回了神,打量着说道:“你……”若有所思地瞥了薛君生一眼,便知道是君生嘴快告诉了。
    赵黼便说道:“我有些醉了,要回去安稳睡一会才好。劳烦薛先生帮我向四叔转告一声儿,我改日再来。”
    薛君生只得说道:“是。”
    云鬟向着他拱手做了个揖:“告辞了。”
    薛君生举手还礼的当儿,赵黼已经握着她的手腕,转身拉着而行。
    薛君生站在原地,抬头目送两人离去,久久未曾挪步,直到身后脚步声轻响,有人道:“黼儿跟谢公子回去了?”
    薛君生方回头,向着静王行礼道:“世子让我转告王爷,说改日再来。”
    静王笑道:“知道了,我先前还跟王妃说,他就是那一阵风似的脾气。不过……你跟那谢公子说过话了?”
    薛君生低着头道:“是。”
    静王叹道:“我看你对他颇为留意,你必然因为他是从江南来的,触动了心事,故而特别留心他?所以我才故意带了黼儿进去,好给你个机会叙叙乡情呢。”
    薛君生道:“多谢王爷体恤。”
    静王慢慢握住他的手道:“横竖你如愿就是了。罢了,不说他们,咱们去喝杯茶罢。”两个人便仍回花厅去了。
    且说赵黼同云鬟出了静王府,上了马车。赵黼想了一回,便按下一个,先问道:“你知道王妃是沈舒窈了?”
    云鬟说道:“方才我看见……看见如茗经过,所以问起薛先生,才知道的。”
    赵黼才明白:“原来是这样,我还当他真的这样嘴快,什么也同你说呢。”
    赵黼又问道:“那……我回来的时候,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惹得你那样快活?”
    云鬟道:“是玩笑话。”
    赵黼道:“是什么玩笑话?”
    云鬟是领受过他左性之厉害的,只得说道:“不是我们不肯说,只是怕说出来,越发惹了你不高兴。”
    赵黼呸了声:“你们?什么你们!他是什么……”忽地回神儿道:“他可是认出你来了?”
    云鬟轻轻地点了点头。
    赵黼深锁眉头,想了会儿,道:“他该不会告诉我四叔吧?”
    云鬟道:“不至于。”
    赵黼不满道:“你对他倒是十足放心?”
    云鬟又点头:“是。”
    赵黼恨得不成,便又问道:“好,那他到底说了什么玩笑话,你到底说不说?”
    云鬟叹了口气,只得如实禀告:“薛先生只是因想起来那些《女状元》,《代父从军》,《穆桂英挂帅》的戏码,又想到我,所以对我说……将来或许也可以为我做一出新的戏码……我觉着这话甚是好笑,所以才……”
    赵黼闻听,心里释然,想了半晌,却也噗呲笑了声,道:“这个薛君生,可真会逗你开心儿呢。”
    云鬟咳嗽了声,不愿让他的心多在薛君生身上,不然指不定又挑出哪点儿不好来。于是问道:“你觉着古怪么?明明静王的王妃,该是沈妙英的,如何成了她?”
    赵黼听了,果然说道:“我最初听说的时候,也觉着有些怪,不过倒也罢了,横竖跟我无关。”
    云鬟见他毫不在意,便笑了笑。
    赵黼问道:“你笑什么?”
    云鬟因此事突然,本欲也说个玩笑话,然而又不敢惹他的性情上来,就摇头道:“只是觉着世事变幻莫测,连王妃好端端地也能换了。”
    赵黼盯了她半晌,才凑近了说道:“这有什么莫测的,我的王妃,不也是换了么?”
    
    第261章
    
    赵黼虽然吃了些酒,只是他酒量甚好,先头在静王府不过是说辞罢了,然而这会儿因对着云鬟,便把一分酒意化作十分,慢慢地挨到身旁,假作酒力犯了之态,就靠在她的肩头。
    起初还闭着眼睛装睡,慢慢地就悄悄睁开眼打量她,却见云鬟也不看他,也不说话,只仍是淡淡静静地,更透出玉人之姿来,睫毛长长,唇圆微翘。
    赵黼忍不住,咕嘟咽了口唾沫,忙又闭上眼,不敢再乱瞧。
    如此倒也相安无事,回到世子府,才下了车,便有门子上前,道:“世子,先前刑部派了人来,送了一份公文,说是给谢公子的。”
    赵黼忙同云鬟进了府内,那份文书却是灵雨接了,给他放在书房里。
    当下便径去书房,取了来看时,却是一份刑部的录招公文,言明谢凤已授刑部正七品推官,主理刑狱讼等事,叫及早前去报道,两日之后正式上任。
    赵黼看了眼,便递给云鬟,自己坐了吃茶。
    云鬟捧在手中,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看了一回,不知为何眼睛有些发热。
    赵黼一边吃茶,一边打量她,半晌才说道:“芝麻大小的一个七品官儿,小指头也能捻死,你就这样高兴?”
    云鬟将那刑部的公文掩起来,眼睛仍是湿着的,过了片刻,才百感交集地说道:“我不知道,兴许是……觉着毕竟,在别人的眼里不似废物一样、不配为官了。”
    赵黼听了这话有些内详,就把茶盏放下,道:“谁说你废物一样不配为官了?”
    蓦地想起那日在浙东会馆内的情形,便道:“你还惦记着那件事儿啊,那不过也是个无知图口快的小小主事罢了,你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做什么?”
    云鬟不肯撒手放了那公文,抬头看赵黼:“世子,我能去么?”
    赵黼本来满心不悦,然而见她目光闪闪期盼似的问起这句来,并不似先前一样淡然不惊,可见心里有他的话。
    赵黼的心微微摇曳,故意做思忖状:“我当然是不想你去的,只不过……且让我再想一想。”
    云鬟道:“既然如此,下午……我先去刑部一趟可使得?”
    赵黼见她事事相问,心里竟有三分受用,便道:“使得,只是不要一个人乱走,我……”本想要自己跟着,对上云鬟眸子,只得强忍道:“让阿留好生跟着。去过刑部后,立刻就回来,别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在外头吃酒。”
    云鬟不觉嫣然一笑,忙道:“知道了,多谢世子。”
    赵黼见她一声声地答应,心里就有五六分受用,便慢慢走到跟前儿,握着手说:“倘若你以后都这样……我……”却并不曾说完,只摸了摸小手,嗅到上头一阵清香沁人,却又忙放下。
    如此又过了约半个时辰,云鬟复换了一阵衣裳,便叫了阿留跟随,一路出门,往刑部而来。
    下车之后,云鬟抬头看着刑部那偌大门首,便想起几年前,曾跟着赵黼来此相见白樘的种种情形,那时候又怎会想到,果然有朝一日,她会再回来此处?且以如此的身份,真是如梦似幻。
    刑部门上接了,知道是来应推官的,便说道:“正好今儿还有个来应名的,先来一步,还在里头呢。”
    云鬟被领着入内,到了公事房,忽地见一人站在跟前儿,细看,竟是柯宪,见了“熟人”,不由心里喜悦,先前那微微惶恐之意就也退了一半。
    正柯宪办妥了入补等事,见了云鬟来到,也喜不自禁,便上前道:“我隐约听他们说小谢你也在此,只是不敢当真,原来果然不错,也实在是老天有眼,不然的话,兄弟我在这儿当差都当的不安稳。”
    寒暄几句,忙送了云鬟进内。
    那负责接待的刑部书吏见了她,笑道:“果然是个好齐整的人物,可知你人没到,刑部上下已经都在猜测了。”
    云鬟不解:“如何猜测小吏?”
    那人道:“你的来历这般传奇,众人当然会传说纷纷呢。”
    原来刑部之人何等的眼精耳明,早把要来的新人推官都打探清楚,柯宪倒也罢了,唯独云鬟,一来是跟世子赵黼一同上京,且破了三地两命那案的,偏偏因为此事,又被吏部除名……
    只是上天并没绝人之路,偏叫此人在殿前大出风头,得了皇帝特许才入刑部,因此人虽然未至,在众人心目之中,却已经是个传奇人物了。
    那接应官说笑了几句,把一应的印信,官袍,梁冠等都奉与云鬟,又嘱咐她改日来,去找哪位官长。
    云鬟一一答应,又道了谢,才捧着众物件儿自出来。
    柯宪却正等在外头,见她出来,便迫不及待地迎上来,笑说:“以后就是同僚了,偏你我都是新进,有了你在,可知我的心安妥十足?”
    云鬟见他甚是亲切,便笑说:“以后就由柯兄多多照拂了。”
    柯宪道:“这段日子,你莫非都在世子府里住这?”自从云鬟被赵黼引了去后,柯宪等人暗地里议论纷纷,却都不敢过分揣测,今日当面相见,才敢问上一声。
    云鬟点了点头,柯宪倒是聪明,不敢多探听私情,就又说道:“是了,耿飚也是中选了,分在了京兆府。他的品级却比我们还高一级呢,杜惟忠却自回去了,前日我们还给他践行来着。”
    柯宪说罢这些,因多日不见,便欲请云鬟吃酒叙话等。
    云鬟想到临出门前赵黼的叮嘱,便只推说改日。
    两个人边说边往外走,柯宪只顾眉飞色舞地说着,不妨外头走来几个人,当前一个,如仙池玉树,风姿卓然,自是刑部侍郎白樘,他旁边左右跟着几个人,十分脸熟。
    云鬟扫了一眼,便垂下眼皮儿,用手肘抵了柯宪一下。
    柯宪抬头看见,心头震惊,忙跟云鬟一起往旁边推开一步,低着头,微微躬身,侯这些人先过去。
    白樘率人缓步而行,却始终目不斜视,只他身边儿的那人不由微微侧首看了云鬟一眼——这人自然正是巽风了。
    而在白樘左侧的,却是任浮生跟阿泽两个。阿泽虽看见了有两个生人在路边,却也知道今日有新的推官来报道,故而也不在意,只顾跟任浮生说话。
    云鬟只听阿泽说道:“实在是你太冲动了,你只悄悄地记下,改日怎么对付他不成?偏当众闹出来,还要惊动四爷亲自去一趟,幸亏我们在左近查那‘联诗命案’,不然看你怎么脱身。”
    任浮生道:“你是没在跟前儿,你若是在跟前亲眼瞧着,必然也是忍不住的,再说,凤哥儿已经不在了,她的弟弟这样被人欺负,难道我们都不管?”
    正说这两句,是巽风道:“行了,不要吵嚷。”他们两个人才都噤声不言了,这一帮人也都去的远。
    不料云鬟在后听了,心头惊动,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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