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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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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巽风道:“早先,侍郎因发现了每一句诗里都镶嵌着被害者的名字,原本也想《锦瑟》这一首诗的最后一句,恐怕就是指的那凶手。后来从郭司空口中得知这’有眼却无珠’等四句后,仔细推敲,却发现……”
    云鬟眨了眨眼,巽风却问道:“你可知道郭司空的本名叫什么?”
    云鬟摇头,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可心中却越发沉重。
    巽风道:“郭司空的本名唤作‘正时’。——郭正时。”
    云鬟深深地吁了口气,默然道:“我听了‘何时与子归’这一句,便觉着有些意有所指,原来果然这样,既然如此,那么……郭司空其实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跟这些人同归于尽?”
    巽风想到郭司空那形销骨立之态:“他的身子已经撑不住了。”
    云鬟悄然问:“那、那他为什么要见我?”
    巽风也是满面疑惑:“我也不知缘故,只是你不要去见他最好,郭司空虽然曾是个可怜人,然而……此刻他为了复仇,也落得满手血腥,几乎丧失了理智,更何况也不知他心中打着什么主意,你见了他,只怕会有什么意外。”
    云鬟却道:“这邱以明举止如此诡异,莫非真的是朱姬安排好了的?那么剩下一个吴玉,会不会也……”
    两人只顾商议案情,说一会儿,思量一会儿,再去看一会儿白樘,不知不觉,寅时将过。
    窗纸上微微地泛出灰蓝之色,遥远的巷落里,有鸡鸣犬叫的声响隐隐传来。
    室内寂静,炭炉里的灰烬明灭。
    桌上蜡烛燃了一夜未熄,烛光静止,也似睡着了一般。
    榻上,白樘轻轻咳嗽,然后慢慢地睁开双眼。
    太医忙起身问道:“侍郎觉着如何?身上可怎么样?”
    白樘定神看他:“有些口渴。”
    此刻云鬟却正在外间,趴在桌上睡着了,毕竟昨夜她连连惊魂,又守了大半夜,耗心费神且又身倦,委实精疲力竭,不觉睡沉。
    巽风因是习武之人,早在白樘咳嗽之时已经清醒,便出去吩咐晓晴拿水。
    白樘翻身坐起,左右微一打量,又看见外头云鬟。
    目光停滞,凝视片刻,白樘垂眸:“我……已经无碍了。且先回刑部罢。”便缓缓地站起身来。
    谁知才往前一步,身形便晃了晃。
    巽风忙搀扶住,太医也搀着左手,劝道:“侍郎不要逞强,先……”
    一句话尚未说完,便听云鬟轻声道:“不要死……”
    三个人微微愣怔,见云鬟肩头抖了抖,复叫道:“四爷、四爷别死!”声音竟带了哭腔。
    
    第304章
    
    正晓晴进来送水,见状忙把杯子放下,上前扶着肩头唤道:“主子?”
    云鬟通身一震,蓦地爬了过来,睁大双眼发怔。
    晓晴问道:“主子是不是又做了噩梦?”
    忽听里头太医笑道:“唉,谢推府也跟着守了一夜,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很为侍郎担忧啊。”
    云鬟惊疑转头,这才看见室内三人。
    这会儿才总算清醒了,又忙站起身来,却不知该上前还是如何。
    直到白樘走了出来,看着她道:“谢推府一夜劳苦。我已无碍,先去了。”
    云鬟望着他平静的脸色,忙举手行礼,有些艰涩说道:“侍郎无碍就好,我送侍郎。”
    白樘本要叫她留步,可看着她双眸茫然,面颊上甚至被衣裳压出的一道印子,便并未出声。
    云鬟怕外头风大,便叫稍等,顷刻晓晴取了件儿大氅来,便给白樘裹了,这本是她的衣裳,虽是加宽加长了的,白樘披着仍是见短了好些。
    此刻天蒙蒙亮,一路送出了府中,白樘仍是骑马,同巽风两人离去。
    太医站在门口,笑对云鬟道:“好歹白侍郎无事,我也松了口气,该功成身退了,谢推府,您趁着还有点时间,也该好生歇息会儿,我便收拾收拾,先回世子府去了。”说着便入内去唤药童,取那药箱。
    云鬟正也要回府,谁知目光转动间,却怔住了。
    却见就在她身侧左手边儿的街上,有一人一马,人在马上,身形如剑笔挺。
    在晨曦之中有些看不清脸色,但云鬟却一眼就认出来者是何人。
    正相看间,那人已经打马来到了跟前儿,冷绝的眉眼越发清晰。
    人却仍是在马上并未下来,只是居高临下地望着云鬟,道:“是白樘?”
    云鬟咽了一口气:“是。”
    赵黼蓦地笑了出来,声音有些古怪:“他在你这里,过了一夜?”
    云鬟道:“世子……侍郎他昨晚……”
    不等她说完,赵黼已从中打断,冷道:“我问你,他是不是在这里过了一夜!”
    云鬟握了双手,竟而心跳,答道:“是。”
    此刻那老门公跟小厮阿喜站在门侧,因都认得赵黼,便不敢靠前儿,却都察觉气氛不对,都有些战战兢兢地。
    两人一个在马上,一个在台阶前,如同对峙,又如同观望。
    只听赵黼又怪怪地笑了两声,道:“崔云鬟,你能耐的很啊。”
    云鬟听他语气大不对,知他误会了,便欲解释:“世子,侍郎昨夜是因中……”
    本想说清楚,忽然间又刹住,要如何跟他说?说白樘昨晚上中了毒?又中了什么毒?那么……岂非更加说不明白?
    可就在这微微迟疑的当儿,猛然听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飞溅碎裂。
    云鬟受惊,电光火石间,只觉额头上一阵刺痛,继而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有些湿湿的,几乎迷了她的眼。
    身后阿喜呆若木鸡,却又不顾一切跑到跟前儿,惊呼叫道:“主子!”
    惊见血从额角渗出来,顺着眉峰滴滴答答流落。
    马上赵黼见状,那握着马鞭的手也微微一震。
    原来方才赵黼盛怒之下,一鞭子挥了出去,竟把台阶旁边那个石鼓击毁了大半,刹那间,石鼓迸裂,石块飞溅,也伤着了她。
    云鬟微睁双眸,半晌才抬手,略在眉角抹了一把,果然见手指上都是鲜血。
    她还未曾出声,就听得赵黼道:“你……太过了些。你好似忘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马蹄声如同惊雷,是赵黼纵马狂奔而去。
    阿喜魂不附体,死死地拉着云鬟衣袖:“主子,你怎么样?”因见她一直都不做声,又看血流的这样急,几乎把半边脸都糊住了,着急的竟哭了出来。
    云鬟却动也不动,只是看着血红的手指。
    幸亏在这时侯,陈太医因取了药箱,唤了药童要离开,忽然听得哭喊一片,忙紧走几步,猛地看见云鬟半张脸的血,吓得倒退:“这是怎么了!”
    相比较众人的惊慌,云鬟却仍是淡淡地,道:“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罢了。”
    她转过身欲走,双腿却一软,忙扶着门扇站稳了些,才又往内回去。
    陈太医见状,暗暗叫苦,道:“怎么说的呢,这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下也顾不得再走了,忙又跟着回府。
    虽然云鬟说只是皮外伤,可赵黼怒极出手,何其厉害,这石鼓的碎石幸而是擦过,若是正面击来,只怕人早就神仙难救。
    陈太医战战兢兢给她料理了伤口,道:“我当是推府自己跌倒了呢,原来是……只不过世子如何会这般?昨儿还急不可待地叫我来给推府看伤呢,明明甚是关切……”
    任凭他说什么,云鬟总是一声也不言语。
    陈太医也是没有法子,只给她上了药,看血止住了后,才劝道:“虽伤的不算十分厉害,可毕竟也不轻,推府不如且在府内休息个三五日妥当,近来天儿又这般冷,别遭了风,弄出个好歹来。”
    云鬟道:“多谢,我无碍。”
    晓晴在旁便抓住手:“主子不许去了,要听太医的话。”
    云鬟一笑,推开她的手道:“我是在刑部,如何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并没有这般娇气。都不必说了。”略收拾盥漱了,便出了门。
    因昨遇饕餮之时,柯宪也伤着了,只不过昨晚上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又加上赵黼说已经派人照料,是以并不曾亲去看他。
    故而云鬟出门后,便先往柯宪家中去,阿喜上前问了,却答说昨晚上柯宪并未回来。
    当下只得先回刑部,因她额头有伤,陈太医又怕透风,便给裹得十分严密,看着自然十分醒目,云鬟本想拆了那纱布,摸索了会儿,手指头碰到有些湿润,低头看去,仍见有猩红的血丝渗出,只得作罢。
    刑部上下见她伤着,自然都来相问,云鬟只说是不留神擦伤了。
    众人都不疑心,多数只劝她好生歇息而已。
    于公房内看了两份卷宗,小陈便来唤,说是白樘传她过去。
    云鬟起身前往,将到之时,便见阿泽跟任浮生站在门口,忽地见她额头带伤,两人噤声。
    任浮生便问:“你果然伤着了?是怎么弄得?”
    云鬟道:“不留神摔了一跤。”
    阿泽冷眼相看,却咳嗽了声。任浮生会意,又见里头没有动静,才又低声问云鬟:“我们才又听说,昨晚上你遇见饕餮的事儿,你果然能用一样奇异的乐器,镇住那饕餮么?”
    云鬟还未回答,就听里头道:“谢推府进来。”云鬟向两人一拱手,入内拜见。
    公房之中,白樘一抬头,见她额上如此,目光一闪,却并没有问,只道:“昨晚上遭遇饕餮的事,谢推府同我细细说来。”
    云鬟便把昨夜经过一一禀明,也并没有隐瞒吹奏觱篥止住饕餮的一节。
    此刻阿泽跟任浮生在外头贴着门扇偷听,两个都听得分明,任浮生便喜不自禁道:“你可听见了,果然有这般本事!”
    阿泽却道:“你我又不曾眼见,只听他胡吹大擂罢了,我还会说我能一拳打死那野兽呢。”
    任浮生不屑一顾道:“这个我却是亲眼看见过的,你连用剑都奈何不了它。”
    里间儿,白樘又问道:“你如何会吹奏觱篥,又如何能制住那饕餮?”
    云鬟便把曾记起饕餮出现之时,听过那觱篥曲子、而后又慢慢记起来,暗自练习过等内情一一说了。
    白樘眼神变幻,望着她垂眸沉静之态,最终只道:“你做的很好,可见这曲子的确对饕餮有效,以后……”
    正沉吟中,云鬟问道:“侍郎,请问……侍郎可知道柯宪如今在哪里?”
    白樘点头道:“方才有人将他送了回来,只不过……他如今的情形并不好,你且不必前去看了。”
    此刻云鬟最担心的便是柯宪,哪肯依从,便躬身道:“求侍郎让我探一探柯推府,昨晚上……他也是为了护着我才受伤了。”
    白樘却也答应了,又唤任浮生进来领了她前去。
    随着浮生拐过两重院子,不知是因为走得太多,亦或者天气太冷,额头上一阵阵凉飕飕地疼。
    任浮生却只惦记着她吹觱篥制住饕餮的那奇事,便道:“谢推府,你不如教一教我那觱篥曲是怎样的调子?下次若我遇见了饕餮,可也要一展神威了。”
    云鬟额上突突地乱跳,也顾不得跟他玩笑。
    任浮生却又说:“唉,还是罢了,我宁肯不会,也不要遇上那野兽,那可不是好玩儿的,四爷见了都去掉半条命,柯推府也……”
    云鬟问:“柯推府果然大不好了么?”
    任浮生叹道:“若不得那解药,只怕凶多吉少。”
    云鬟道:“解药?”
    任浮生道:“我曾听八卫的传奇前辈说过,被此兽所伤,伤口不会愈合,除非得到控兽主人的解药。”任浮生说到这里,便想起一件事来,忙打住话头。
    两人说着,便来到一重院外,任浮生指着前头门口道:“柯宪在里头,两三个太医看着呢,能不能好,就看他造化了。”
    云鬟早奔了过去,推门而入,扑面便嗅到浓重的血腥气,令人窒息,仿佛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里头果然有三四个太医,正不知商议什么,竟没留意云鬟。
    从柯宪房中出来之后,任浮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云鬟独自一个站在门口,深深调息了数回,才又往外走去。
    方才所见的种种,却已经深深地印在心底,柯宪惨白的脸色,疼得变形的神情,以及那身上、不管换了多少次,都被鲜血浸湿透了的纱布。
    由此及彼,她仿佛也看见数年前,另一个人所遭逢过的这场大难。
    冥冥之中,忽地有个声音在耳畔低低窃窃地响起。
    “他会死……会因此而死。”
    额头的血管突突地跳了起来,仿佛血液不受控的飞流而起,要从那伤口里奔涌出来一样。
    不知是不是因为血真的又渗了出来,她的一只眼竟似是血红的,又有些滚烫的疼,以至于眼前所见的种种,也浸润在一片透红之中。
    云鬟抬手,轻轻地拢着那一处伤,可似乎却不仅仅是那一处伤在疼,而像是浑身上下,四肢百骸。
    也有许多旧情场景又涌出来,无法遏制,却又又隐隐贯通。
    那个声音又道:“你知道的……所以……要不要及早决断?”
    她慢慢地躬身下去,又缓缓地蹲在地上,无法出声,无法静思。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一声苍老的咳嗽,有人道:“这位,可是谢凤,谢推府?”
    云鬟抬头,眨了眨眼,才认出面前这人,正是郭司空。
    她左右看了会儿,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正是软禁郭司空的院落之外,不知为何,今日门口并没有看守郭司空的人。
    云鬟撑着墙,重又站起身来,冰冷的砖石硌在掌心,反而觉着有几许痛快。
    云鬟站稳身形,向着郭司空行礼:“正是下官。”
    
    第305章
    
    郭司空上下打量着云鬟,道:“早就听闻谢推府大名,今日终究得见,果然是卓质清姿,望之消俗。”
    云鬟道:“司空谬赞了。”
    郭司空笑了数声,望了一眼她额前的伤,说道:“不知白侍郎可曾同谢推府说过了不曾,当初,我曾求侍郎,许我见一见推府。”
    云鬟道:“我同司空却是素无交情,不知司空因何要见我?”
    郭司空道:“只因老朽有一事不解。想当面请教。”
    此即院中别无他人,只有些风萧萧瑟瑟地吹过,郭司空见她绛衣如火,衬得脸无血色,只是额前的纱布底下却隐隐地透出红来。
    司空便道:“请推府同我屋里说话。”
    云鬟便随他而行,两人到了厅中,彼此落座。
    郭司空静了一静,才问道:“听侍郎所言,那‘一首诗,八人命,怨恨死,血案止’的言语,并那‘一子弦断颈,一子雪埋身’的四句,都是推府所言?”
    巽风并未告诉云鬟此情。云鬟眼睫眨动:“是。”
    郭司空微微一笑,问道:“那不知,推府又是从何处知道的呢?”
    云鬟沉默不语,恍若未闻。
    郭司空笑道:“推府不必多心,我并无别的意思,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已经是如此,正是风中残烛,没有几日了,心中除了复仇外,不做他念,只是想临死之前,破解了这点疑窦罢了。”
    郭司空停了一停,又说道:“实不相瞒,这‘一首诗,八人命’的话,倒也罢了,只是点破诗中的意思,若是因有人提前窥破《锦瑟》中的玄机,做此推论,倒也不足为奇,然而后面这四句,在听见白侍郎说出之后,却不由地老朽不惊心了。推府可知道为何?”
    云鬟略一摇头:“下官不知。”
    郭司空道:“推府不知,只是……侍郎却是知道了的。因为这几句,加上下面那四句,都着实是出自老朽之心。”
    云鬟听到这里,才抬眸看向郭司空。
    郭司空呵呵笑道:“见推府如此,可知我心里越发疑惑了,推府既然不知这几句是出自老朽,如何竟会知晓呢?老朽确信——除了朱姬,这几句话,天底下绝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
    在郭司空听说了郭毅的遭遇真相后,日夜难安,心如在荆棘丛中一般。
    又因他从郭毅口中知道这《锦瑟》的来历,一天,推想昔日之事,又想郭毅遭逢之时,不觉心中灵光闪动,杀机交织之下,便起了一种意思。
    所以从这《锦瑟》一诗上,便草草地拟了那五言的八句,每一句,都可以做《锦瑟》一句的辞注,同时也代表了这句诗中镶嵌人物的死亡方式。
    比如第一句“锦瑟无端五十弦”,说到了弦,所以英梓锦便以弦勒断了脖子,这也正合了他当日在河中,拼死挣扎之时,也曾勒紧郭毅的脖子,几乎先害死他。
    而“一弦一柱思华年”,林华死于冰雪之中,直挺挺地动也不能动,喻示他当日在河边只是袖手旁看,尸位素餐。
    “庄生晓梦迷蝴蝶”,那食腐的花花蝴蝶从徐晓的口中飞出,却是因在郭毅生死之时,徐晓只顾掀动三寸不烂之舌,撺掇他自去送死。
    至于“望帝春心托杜鹃”更不必说了,杜颖本是个害死郭毅的直接凶顽,且毫无悔意,他的心肝都被掏出,便也是直指他毫无心肝罢了。
    ……
    这许许多多缜密细致的安排,都是出自郭司空之心底,身边知道的,也只朱姬一个而已。
    所以当日白樘说出之时,郭司空才那般震惊。
    因见云鬟绝少言语,司空沉吟片刻,道:“当日我跟侍郎说话之时,曾提了一个法子,我问他一个问题,他也会回问我一个,如此方见公平,不知推府意下如何?“云鬟低声道:“纵然我回答了,司空也未必会信。”
    郭司空道:“老朽在朝中几十年,自问也见识了许许多多之人,或者钩心斗角,或者尔虞我诈,是忠是奸,是谎是真,这点眼力应该还是有的。何况我看推府为人,也不是那种迷魂藏奸的。”
    云鬟轻轻地叹了声,道:“既然如此,司空想问的是什么?”
    郭司空见她答应了,才问说:“我便是不解,推府竟是从哪里知道……那四句杀人的诗的?”
    里外静悄悄地,云鬟垂着眼皮,眼前却又出现那个大雪纷飞之日,藏身在江夏王府之时那种阴冷森然。
    顷刻,云鬟抬手,便把旁边的茶盏拿了过来,掀开盖子,以手指沾了茶水,便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郭司空见她如此举止,微微诧异,便忙低头细看,却见那纤指之下所写的竟是:江夏王府,藏书阁。
    郭司空不由直了直后背,目光中透出疑惑之色。
    半晌,方低低道:“但是据老朽所知,那所宅子,早就废弃多久……”郭司空是朝中的老人了,昔日因为有些公事,也曾去过那废弃的居所,至于藏书阁,虽然有之,可里头却并没有什么典籍,早就搬的一空,若说里头有东西,不过是蛛丝尘网罢了。
    云鬟静静地对上郭司空的双眸,并不多话。
    郭司空端详了她一会儿,自然看得出她并非虚言,然而就算她真的是从江夏王府所看见的,那自也说不通……除非是有鬼神,才能知道他心中所想的那些。
    想到“鬼神”之时,郭司空忽然轻轻震动,脸色更加诧异起来。
    云鬟仰头出神,道:“我要问郭司空的是,邱公子为什么竟会下手自残?”
    郭司空正在骇异思量,听了这句,便道:“是朱姬。”
    提到朱姬的时候,郭司空双眼中透出几分怅惘:“朱姬的来历,只怕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可其实……那并非全部。”
    当初朱姬被恒王惩罚是真,郭司空出面说情也是真。
    然而,朱姬被罚的原因,却并不仅仅是因为碰翻了酒菜污了恒王衣裳,而是因为她并没有动手害人。
    朱姬原本是滇南女子,自小被带到恒王府,暗中习练各色异能。只是她天性良善,几次三番不曾完成恒王所付任务,因此在这宴席之上,恒王便借故发作,索性便想除了她。
    谁知郭司空竟出面说情,这倒也罢了,赵黼更出来闹动。
    恒王见状,便改了主意,便赦免饶恕了朱姬性命,反而把她赐给了郭司空。
    只因郭司空跟静王最近,跟晏王也颇有些交情,所以便顺势把朱姬安排在他身边儿,也算是个眼线。
    谁知天长地久,朱姬真心实意地敬爱起郭司空来,加上郭毅从来忠直孝顺,朱姬更是安乐自在,比在恒王府喜乐百倍。
    直到那一场翻天灾祸之后,一切都变了。
    云鬟却果然不知道这些,竟比巽风告诉她的更加详细。
    郭司空说罢,便道:“朱姬很知道我的心,我本想买凶行事,只是朱姬说,买凶毕竟有风险,她可以代我而为。”
    昔日朱姬因为不愿害人,才被恒王所弃,没想到事到最后,竟心甘情愿如此行事起来,怎能不叫人叹息。
    云鬟默然,郭司空道:“你大概仍是不解,我索性跟你说明白,朱姬是滇南的人,可知她们那一族里,最擅长的是什么?”
    云鬟转头看他,郭司空一笑,却也效仿她的行为,先抹平了桌上的字迹,又举手蘸了些茶水,在桌上慢慢地写了一个字:蛊。
    郭司空说道:“你这下儿可明白了罢。”
    云鬟目光盯着桌上那用水写出的字,心中暗惊。
    却听郭司空道:“现在又轮到我来问了,你是何时,在王府看见这份记载的?”
    云鬟不由抬眸看向司空,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云鬟唇边一动,露出一丝苦笑:“老先生方才对我所说甚是详尽,我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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