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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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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鬟不由抬眸看向司空,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云鬟唇边一动,露出一丝苦笑:“老先生方才对我所说甚是详尽,我若只说是这个时候,你只怕仍是不懂的。我只问老先生一句,您对生死轮回,或‘死而复生’,是怎么看法?”
郭司空原本见她写江夏王府四个字,心中早就起疑,所以才问她是何时间所见,如今听她提“生死轮回”,便凝眸相看,眼睛竟有些发红。
云鬟却转头,淡淡叹道:“有时候,死亡……并非就是终结。”
郭司空却仍是盯着她,双眼中竟滚出泪珠来。
良久,郭司空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拭干了泪,又看了云鬟一会儿,才说道:“你第二个问题,却是什么?”
云鬟想了想,道:“我先前跟同僚推测,接下来的三句诗代表的三个人,分别是吴玉,郭毅,以及……司空您。不知对不对。”
郭司空一笑:“老夫名为’正时’,最后那两句诗意思又是承接,要推测出来也非难事,这点儿,更加瞒不过白侍郎。这个问题做不得数,老夫不占你的便宜,你自再说一个罢。”
云鬟见他如此说,便道:“那……又会怎样对吴玉动手,他也真的会死?”
郭司空道:“先前我答白侍郎时候,玩了一点心机,我只告诉他当时朱姬在邱府,只是……他不知的是,——朱姬去邱府之前,应该已经见过吴玉了。”
司空道:“不错,我虽不知朱姬如何安排,但,吴玉也一样会死。”
正此时,外头忽地有人道:“谢推府可在?”
云鬟便站起身来。
正欲往外,郭司空忽说:“生死轮回,并非终结,这话若是在先前,我只怕……可是现在,我倒是盼着,能有地狱黄泉,能有生死轮回,因为我……”
郭司空并未说完,云鬟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云鬟迈步将走到厅门口之时,忽然止步,回头问道:“先前您说,那一场宴席上,恒王是想让朱姬动手害人,不知朱姬不肯害的那个,是何人?”
郭司空答道:“晏王世子,赵黼。”
第306章
话说云鬟听了郭司空的回答,无声一笑,举步出门。
她思忖此事:当时朱姬或许是不想害人,或许是不敢,但不论如何,她都做了正确的选择。
毕竟赵黼那人本就古怪,倘若给他发觉,自讨不了好,到时候恒王却把一切都推到她身上,也是个死。
是以她竟不曾动手,反而从死里又翻出一条生路来。
只能叹这造化因果,一饮一啄。
出了门时,却见外头张望四顾的,正是季陶然。
云鬟方才在里头已经听出是他,才要招呼,季陶然一眼看过来,当看见她额头的伤之时,忙快步走到跟前:“这是怎么伤着的?”
原先刑部里的人因见云鬟负伤,自然沸沸扬扬地说,季陶然不知端地,没头苍蝇似的忙去找人,又听闻她来寻柯宪,便又跑了去,兜兜转转,终于捉到。
又见她似伤的不轻,越发惊心。
云鬟却只说是自己不留神跌了一跤,可季陶然做的是验官,虽然不曾揭开纱布,见这模样,便道:“胡说,我是不信的。到底是怎么样?你且说实话。”又问:“我早上才知昨晚遇上饕餮的事,这总不会也是……”
季陶然是知道那饕餮厉害的,说了这句,眼睛便直了。
云鬟道:“真个儿不是,是我自不留神伤了的。”
“侥天之幸,”季陶然吁了口气,又道:“可毕竟伤的如此,竟还来部里?到底是命要紧还是公事要紧。”当下拉着她,便往自己住所而去。
进了门,靠了暖炉令她坐了,季陶然又吩咐侍从快取个手炉来,便亲自把她的冠帽取下,纱布揭开,仔细看去。
却见不知是不是因天冷的缘故,伤口竟未曾愈合,仍微微绽开,触目惊心。
季陶然虽猜伤的不轻,没想到竟是如此,一时心悸手颤:“到底是怎么弄的?这个……这个需要缝一缝才得妥帖。”
云鬟打了个寒战:“什么缝呢,又不是衣裳。”
季陶然又是心疼,又是恼怒,恨不得打她一顿:“你着实胡闹,是谁给你料理的伤?”
云鬟道:“是陈太医。”
季陶然道:“太医没说要缝起来?”
云鬟不耐这种痛,想一想便浑身抽痛不已了,便假意说:“太医原本问过我,只因不是大伤,不用那样。”
季陶然咬牙切齿,忽然道:“这位陈太医,是不是在世子府的那位?难道……这伤跟世子有关?”
云鬟没料到他竟想的这样快,摇头:“不是,你不要问了,横竖养两日就好了。”
季陶然冷笑起来:“你的口吻,倒像是个极有经验的太医,验官一样。”
云鬟见他一反常态,不似素日里温和,知道是逼急了,见屋内并无他人,便低声道:“表哥,你别恼了,横竖事已至此,不如你再给我上点药,可是只别给我缝个什么。”
此刻这份疼她尚且能忍,若真的要缝几针,只想想便要死了。
季陶然听她低低说了这句,本又要狠狠地刺上几句,可见她面上着实有畏怯之色,她又从不曾这样求人的口吻,便大不忍心起来。
季陶然按捺恼怒,坐在旁边,又看了几眼,叹道:“大了几岁,反竟这样不知轻重,可知你这伤,能大能小?这般冷的天,你在外头乱转,如何能愈合的妥帖?留疤倒是寻常。若再冒了风,你就不知怎么样了。”
起身进内,翻了一会儿,总找不到什么好药,叮嘱道:“今日你不能再在外头走动了,既然来了部里,且也不必出去,只在我这里罢。”
云鬟道:“我方才跟郭司空说了话,有几句要告诉侍郎。”
季陶然道:“若真有什么要紧的话,你同我说,我自转告就是了。”说到这里,又有些恼怒,便回头道:“因知道你喜欢在刑部做事,所以我也才也跟着喜欢,然而你若不知自惜身子,一味任性胡闹,倒不如还是以前那样平平安安的让人放心了。可明白我的意思?”
云鬟低下头去,季陶然见她耷拉着脑袋,受了伤还要被人如此说,他便打住,走到身边,在肩头轻轻握了握:“好妹妹,你且……听我的话罢,别真的到那无法可想的时候……”
云鬟只得把郭司空所说转告了季陶然,自己留在房中。
闷坐片刻,便挨在榻上,本想歇息会儿,不料闭上双眼,却很快地睡着了。
季陶然在外奔走半晌,先向白樘禀告了云鬟所述,又去寻良药,回来后,却见云鬟靠在床边儿睡着,手中还抱着暖炉。
云鬟生得自然是极精致的,五官若画,肌肤更是雪腻晶莹,故而更显得额头那道伤狰狞非凡。
季陶然本想给她上药,手指发抖,竟而不敢,他也算是“久经杀场”,不知见过多少比这更可怖的场景,可是这伤在她身上,却叫人感同身受,更痛百倍。
只竟不知是怎么造成的。她那说辞,他自然不信。
到晌午,忽然陈太医寻来刑部,却是来找谢推府的。季陶然听闻迎了,便问何来。
陈太医陪笑道:“没什么,只不过早上我给推府看了伤,当时劝他在家里休养个几日才好,他偏倔强出了门,倒是叫人不知道究竟,因此特来看看。”
季陶然悄声道:“太医可知道,推府的伤是怎么弄的?”
陈太医哪里敢多嘴,便道:“早上还好好地,像是失手……失足跌了伤着的。”
季陶然皱眉道:“怎么陈太医却去给推府看病?”
陈太医道:“是昨儿晚上,听说推府受了惊,世子遣我前去的。”
季陶然见问不出,只得带了他去看,陈太医细细瞧过,见伤口重新包扎过了,并无其他异样,才松了口气。
晌午时候,陈太医又叫药童熬了汤药,云鬟因也觉得头疼且晕,便都喝了,又怕季陶然说什么“缝针”的话,便不敢再往外去。
只是柯宪此刻生死一线,倒要尽早找到那控制饕餮的人才好。
云鬟在室内假寐的时候,心底便百般筹谋,到底想了一个法子,只不知是否可行。
下午,季陶然回来,说白樘亲带去了一趟吴府,询问吴玉是否跟朱姬接触之事。
据吴玉说来,却并不曾见过“朱姬”,这几日也并没有什么异样。
白樘叫人通查了一遍,也未发现有何异常。
倒是吴玉的父亲,吴学士道:“若果然是这些人害了郭司空的公子,我也是明白郭司空的怨恨之意的。我先前听人说,郭司空曾要他们从京内磕头,一直往郭毅坟上去,诚心悔过,便可饶恕,若真如此,让玉儿去做,倒也无妨。”
白樘闻言意外,谁知吴玉却道:“父亲,不必了。”
吴学士回头,呵斥说道:“总归是你先前太过胡闹,跟他们那些人走的太近了些,最终害人害己,如今已经死伤了这许多,你还不知悔改么?”
吴玉垂头不语,吴学士竟大骂了一场。
是夜,刑部之中便出了一件事。
却竟是郭司空……挨不过寒夜,终于一命归西了。
此刻因在吴府内尚有人守着,回报说吴玉却兀自好端端地。
因郭司空亡故,家中几个亲故便来将尸首接了回去,奴仆小厮们因感念郭家父子向来恩义,便竭力齐心将后事安置妥当。
停灵三日里,前来吊唁的人也并不多,第三日的黄昏,却来了一个意外之人。
正是吴玉。
郭家之人对于吴玉的出现,很是惊诧。却见他穿着一身素衣素服,进了门后,行礼上香,便跪在地上。
只因郭司空临去之前所留的话,白樘便命巽风跟阿泽两个跟在吴玉左右,以防出现什么不测之事。
而除了他两人跟数个公差之外,季陶然也在场。
季陶然却并不是跟着吴玉的,他是奉命守在郭府里的。
因郭司空报仇之事,先前死去的英国公府,林御史府,徐太尉府等各家都心知肚明,自然便甚是仇恨郭司空。
这几家且势力庞大,所以一些原本跟郭司空交好的,也不敢前来吊祭,因此郭府内外竟十分冷清。
若不是郭家还有两个有些情义的亲戚,跟一些忠仆效力,只怕连后事也无法操办。
季陶然看了这两三日,自然是极清楚的。
此刻见吴玉来了,季陶然便悄悄地问巽风道:“他怎么来了?”
巽风说道:“是吴学士坚持叫来磕头,何况如今郭司空又死了……”
季陶然一点头,鼻端忽地嗅到一股异样气息。
正在放眼四看,却见有道人影从白幡之后转过,消失在内堂。
季陶然正定睛看时,正吴玉跪在地上,伸手拿了几张黄纸,放在那火盆里头。
黄纸幽幽然地燃了起来,火舌边沿闪着蓝汪汪地光,迅速往上蔓延。
季陶然皱眉看了一会儿,忽地叫道:“放手!快离开那里!”
吴玉尚且不知是怎么回事,呆呆回头看他。
巽风反应甚快,猛地跳了过去,便拉吴玉。
然而就在瞬间,奇变已生。
吴玉回首的瞬间,就像是火盆里的火苗儿有了灵性般,猛地席卷上来,就在间不容发之时,便把吴玉的手吞噬,然后……便是全身!
火焰不容分说地将吴玉整个人吞噬,巽风的手才搭上他的肩膀,就觉着手底下一阵炽热掠过,下一刻,火光已起,手指上一片滚烫刺痛。
巽风心惊抽手,手早已经被灼伤了。
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季陶然大叫:“取水来!”自己冲上前,不顾一切地将吴玉背后正炽热燃烧的披风拽下,远远地甩开。
吴玉无处可逃,厉声叫着滚落地上。
第307章
灵前乱作一团,尖叫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一阵风自外头卷入进来,白幡纷纷舞动,只有中间儿郭司空的灵牌位,黑底白字,冷冷地矗立着,仿佛在凝视着这一场骇然惊魂。
事后,面对巽风骇异的目光,季陶然仓皇道:“这多半是火粉,他身上如何竟会有此物?”
巽风无法回答,看着手指头上的烧伤:“这火粉又是什么东西?”
季陶然道:“我是在严先生所传的典籍中看见过,这火粉乃是从骨头或者特有的火石之中提炼而出,甚是难得,遇到火之后便会极快引燃,等闲无法扑灭,方才我嗅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尚且没想到真的是此物。”
此刻吴玉已经被吴府的人抬了去了,身上脸上都烧伤非轻,几乎不能看了,只侥幸因巽风等救的及时,还有一口气在。
众人战战兢兢,收拾残局,巽风跟季陶然两人便回到刑部,向白樘禀明此事。
白樘听罢,因想:“当时郭司空说,是朱姬用了蛊。如何吴玉竟是死于火粉,按照季陶然所说,这火粉是洒在他的身上才有效用,难道朱姬竟是未卜先知,事先把吴玉所穿衣物上洒落了此物?又或者说……原本还有一个我们都没留意的凶手?”
然而这一个案子,除了邱以明跟吴玉两人尚且苟延残喘外,其他的四人,跟郭家父子,并行凶的朱姬,却都已经死无对证。
白樘思忖了会儿,便唤了主簿来,低低吩咐了几句。
巽风见人去了,便对白樘道:“四爷,这件案子是要了结了么?”
白樘道:“嗯。”
巽风道:“可此案仿佛还有些蹊跷在内。”
白樘知道他也必然是为火粉之事困惑,便道:“不必再提此事了,我自有计较。”
巽风听如此说,便作罢了。
白樘又说道:“今日谢推府可来了么?”
巽风因一直在外头陪同吴玉,并不清楚。季陶然上前道:“已经来了。”
白樘道:“昨儿你转述的话,我想过了,倒是可以试一试。”
季陶然一震:“侍郎……”
白樘淡淡道:“你且去看看谢推府如何,若无异议,我想今日便开始。”
季陶然躬身退出,便去寻云鬟。
原来先前在郭司空去世的那天晚上,云鬟回府之后,竟有些发起烧来。
起初尚且清醒,渐渐地便有些混沌了。
陈太医一整日都是跟着身边儿的,被晓晴唤醒后,忙进来查看,敷药用针,忙了整整半宿,不敢合眼。
次日虽好了些,陈太医却再不肯放她出府,好歹又调养了一日。
云鬟因心底记挂着柯宪的生死,便想加快行事,趁着季陶然来探望之时,把心中所想之事告诉他,请他转告白樘,一切由白樘定夺。
季陶然来寻云鬟的时候,却见她正拿着那支怪模怪样的觱篥,有些出神似的。
这一日的下午,云鬟自刑部出来,旁边却是巽风跟随着。
两人各自骑马,且行且说。
巽风问道:“你的伤可怎么样了?本来该多歇息几日才是,何必急着来呢。”
云鬟道:“不妨事,已经好了大半了。”
巽风道:“这两日我看季行验都愁眉不展,问起来才知道你伤的果然不轻。”
巽风说到这里,沉默了会儿,便问:“那日清早,陪着四爷离开之时,我曾回头看了一眼,倒好象看见了世子……真的是他对么?”
云鬟不愿再相瞒着,便道:“是。”
巽风皱皱眉:“果然是他所为?我就知道。”
云鬟道:“他不是成心的,鞭子打碎了石鼓,擦伤了。”
巽风哼道:“无缘无故做什么要打碎石鼓?必然又是因为看见四爷跟我,所以才闹性子?这般脾气,从来都改不了。”
云鬟只转头查看周遭,巽风又想到一事,便问道:“是了,他如何那样早去你府上?总不会也是听闻了风声呢?”
云鬟道:“并不是。只不过因为遭遇了饕餮的事儿,折损了世子送我的一位侍卫哥哥,世子本要再送我一个,我怕又连累无辜,不想要,大概他便亲自来了。”
那日,便果然是如云鬟所说,赵黼因她不要别的侍卫,正中下怀,便想从此便负责送她上下来回就是了。
那天早上,也早早儿地起身,焕然一新、兴兴头头地前来寻人,谁知道……竟偏偏见了那一场。
天崩地裂,真如把一个火药包给点燃了般。
说话间,已经出了刑部这条街,巽风指着前方道:“再过前头那十字路,就是第一次那饕餮出没之地了。”
云鬟道:“我记得。”
先前他们众人在刑部之中,便把京内的地理图拿了出来,将饕餮几次出现的地点一一标了出来,从最初的“五寺案”到昨日最新出现的那次,饕餮出现的地方虽然不定,然而……
根据这多日来的搜问查询,依稀也能标出其他几处饕餮出现的地方路线。
唯一追的最远而确切的一次,是那回饕餮被赵黼所伤,众人壮着胆子追踪,却发现饕餮消失在皇城左近。
当时白樘道:“这饕餮显是被人所控,且每次出动,都有其目标之人。”
比如最初的五寺之中的几位大人,比如赵黼上京之后的陡然遇袭,再往后,却是向着崔云鬟而去。
众人分析到这里,白樘琢磨道:“饕餮起初吞噬五寺之人,我倒是明白其意为何,当时毕竟世子在南边儿交战,若是有心人想趁乱散播谣言,是有的。至于后来上京之后遇袭,也可以得到解释,毕竟放出饕餮之人对世子仇恨入骨,想要用饕餮对付他,也是有的。可是……前日这一次,却是叫人费解了。”
云鬟知道说的是自己,也想不通,便道:“前日这次,此兽好像是冲着我去的,却不知为何。”
巽风看她一眼,心中有个揣测,却不便出口。
白樘却道:“你如何确定是冲着你的?”
云鬟道:“我、我是自它的眼神里看出来的……”
说了这句,略觉有些难以说服,便道:“另外,我当时跟柯宪一起落地,它撇下柯宪,却冲着我过来。它……好像更想杀我。”
白樘这才颔首,道:“这饕餮先前出现的两次,一为生事、另便于除去世子,第二次索性直接对上世子了,只这次忽然转而向你,倒是不知如何,既然如此,就姑且用你的法子,引蛇出洞试一试。”
众人又细细分析了地理图,发现饕餮出现的地点,虽然看似杂乱无章,纵横交错,可综看起来,却果然都是围绕着皇城,几乎是以皇城为中心行事的,且被人发现曾留踪过的街道,也都是通往皇城的方向。
因此事非同小可,只白樘,巽风,季陶然跟云鬟四个知道,更严谨泄露。
此刻,巽风便陪着云鬟,在玄武大道上而行,此刻日影昏黄,且喜并没什么风。
巽风便道:“你如何竟想出这样古怪的法子,可知我听说后,替你捏了把汗?真盼着四爷不许……谁知道……”
云鬟道:“我却盼着四爷许,也盼着有用。柯宪已经挨不了多久了。”
巽风道:“你爱护手足,自然是好,只不过如此的话,自然便把自己置身险境了。可知道面对那种怪兽,连四爷也是没有把握的。”
云鬟听到这里,便问道:“巽风哥哥,若是捉到了那幕后之人,找到解药,是不是就能……”
正说到此,忽地听见有人道:“谢推府!”
云鬟听得声音熟悉,回头看时,却见有个人在马车上,脸容有些瘦削,双眸极亮,却是张振。
云鬟跟巽风便停了下来,云鬟道:“张都司如何在此?”
张振扫一眼巽风,对云鬟道:“我本想去你府里寻人,正好在这里看到了,你在此做什么?”
云鬟道:“有些私事。”
张振挑眉,又瞄了瞄巽风,便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且不打扰,改日再去拜会。”向云鬟一挑唇,放下车帘。
张振的马车去后,巽风记得上回他对云鬟出手狠辣之态,便道:“他怎么忽然对你这么热络?”
云鬟摇头:“不知道。”
巽风道:“张振性情耿直激烈,其实不下于世子,以后你可要留神。”
云鬟自也答应了。
两人绕着皇城周遭的大街走了一圈儿,不见异样。
而此刻因天色渐暗,街上行人也少了许多,巽风看一眼云鬟道:“你想好了么?当真要如此?”
云鬟不答,只从袖底摸出了那支觱篥,捏在手里,垂眸想了片刻,便轻轻地吹奏起来。
路上的人虽稀少,却也颇有几位过客,听得这样奇异的丝竹之声,不觉侧目。
巽风心无旁骛,目光冰冷,一手按着腰刀,陪着云鬟往前。
两人的马儿走的极慢,觱篥的声响,就如游魂吟唱,在冬日的黄昏之中飘荡,叫人背上发寒。
慢慢地便走过了一条街,云鬟歇息了会儿,手都有些冻僵了,几乎握不住觱篥,便将觱篥放入怀中,搓了搓手。
巽风低声道:“不如今日且到这里?”
云鬟道:“不妨事,再走一走。”
两人端详了会儿,便又往同禄街上而去,一刻钟后,耳畔忽地听见些喧嚣吵闹的声响。
云鬟虽仍吹着觱篥,却抬眸看去,蓦地看见夜色之中前方的那座高楼,就仿佛青天白日底下所有的场景都撞到眼前。
一时之间那调子便有些乱了。
正停手要转个方向,却见路边儿两个行人经过,因低低说道:“真是奇了怪了,这晏王世子如何竟爱上了听戏,且他听戏也就罢了,如何还要自个儿一个人听,其他的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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