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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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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黼来到门口,探头瞧了一眼,便把首领太监捉住,问道:“公公,先前圣上跟我说过的那件事儿,怎么样了?”
王公公笑问:“世子只顾着急,老奴愚钝,究竟是什么事儿啊?”
赵黼道:“就是……说是要给我赐婚的事儿呢?圣上总不会当真了罢?”
王公公闻听,即刻正经道:“这却是圣上心底的头一件大事,又岂会半分儿戏?圣旨都拟好了。”
赵黼目瞪口呆:“圣旨?”
王公公道:“可不是?先前圣上过目,已经叫传旨太监拿了去,今儿天晚,最迟明日便宣召了。”
赵黼的嘴巴大张,王公公笑道:“老奴先恭喜世子了,瞧世子高兴的这个样儿,可知老奴也替世子喜欢?”
两人说了这许久,王公公却终于发现他脸上有灰不说,胸口袖口各处还有血迹,便缓缓地敛了笑。
赵黼见他错会了意思,却不说破,只笑问道:“不知圣旨如今在哪里?”
王公公答道:“自然是御书房里。世子是着急等不得了么?还是说……不知道圣上赐婚的是哪家姑娘?特来打听打听?”
赵黼摆摆手笑道:“不消说,我心里自然知道是哪家的。”
竟半点不耽搁,转身往御书房去了。
王公公背后看着,点头笑道:“可真真是个急性子。也不知以后成了亲能不能改着些儿。”目光一动,看见他垂着的那只手,一时又疑惑起来。
由此,王公公便在殿外伺候,顷刻皇帝赵世醒来,吃了口参茶,问道:“先前可有人来过不曾,如何我仿佛听见黼儿的声音了?”
“可不正是世子?”王公公便忙把赵黼先前来过之情说了,又悄悄地笑道:“只怕是不放心皇上给他指的人,自个儿跑去偷看了呢。”
赵世闻言,也眉开眼笑道:“这个浑小子,真是什么都能干出来,你信不信?倘若他不满意朕给他选的那人,只怕还会立刻来求朕给他改了呢。”
王公公道:“陛下给世子选的,自是百里挑一,世子必会喜欢。”
赵世摸了摸下颌,道:“这个倒是未必,黼儿虽然像我,只不过……罢了。”
一摇头,问说:“先前御苑起火的事……”
一语未完,就见外头有内侍急匆匆来到,跪地战战兢兢道:“皇上,不好了!”
赵世皱眉:“怎么了?”
那内侍几乎哭了:“方才、方才世子在御书房,把一道圣旨给……给烧毁了。”
第325章
赵世跟王太监双双瞠目。
赵世虽格外宠爱赵黼,却不想竟能做出这种逆天之举,一怒之下,便叫推出去廷杖。
此刻风雪满天,几名金吾卫将赵黼“擒”了出去,就在太和殿外打了起来。
因赵黼领了金吾卫副统领职位,这些侍卫都也算是他的手下,何况素来又跟他好,又且知道他是皇帝心头上的人,哪里敢下十分狠手,便只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落在臀上,不过是半分力气罢了。
怎奈殿内赵世亲自监工,见他们有意惫懒,越发怒不可遏,叫道:“给朕狠狠地打,不给他一个教训,他以后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来呢!谁敢周全他,自己便替了他挨打!”
侍卫们闻听,也怕惹怒了皇帝看出来不像样,到底三四板子里有一下儿是带五六分狠的。
偌大的紫禁城中,白皑皑一片空茫,朱红的殿阁前,飞雪衬着廷杖,场景看起来有些惊悚。
不管是轻轻地板子也好,是重重的也罢,横竖赵黼只不吭声,他十分乖觉地趴在那冰冷的地面上,雪花不停地打在头脸之上,又飞快化成水,心中却只想着先前的那个人。
也不知为什么,眼睛里有些朦胧,大约是落进了雪。
渐渐地,面前的凌乱飞雪里,浮现那人的影子,她所有的一颦一笑,每一句话,仿佛在此刻随着雪花闪现,飞舞、沉淀于心。
赵黼长长地吁了口气,从在静王府偷拿宝刀冲到御苑,到下了地牢发现她好端端地在……从被她气的赌气离去,到发现不会折身而回。
又经历此后种种惊险,他的心弦始终是紧紧绷着的。
直到此刻,才放松下来,这冰冷的玉石地面,却仿佛最舒坦的床一样。
赵黼也不顾寒冷,浑身乏力之下,脸贴着地,合了双眼。
那身旁的金吾卫打着打着,发现不对,忙凑过来看,一查情形,几乎吓得魂也没了!
忙回身报说:“圣上,世子……世子昏死过去了!”
赵世原本在殿内,恨恨地看着外头,以老皇帝的历练、心性,自然也知道这些金吾卫不会下狠手,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他原本倒也不舍得对赵黼如何,只不过赵黼闹得着实破格,便着意想给他个教训。
谁知道才打了这十数下,人竟昏了过去。
当下赵世也顾不得死撑颜面,忙命人把赵黼扶进来。
此刻王公公才也颤声道:“原本没来得及跟圣上禀明,原来先前御苑那一场失火,的确是因为白侍郎他们办案时候所起的,一干人等都遇了险……而当时世子也在场,九死一生逃出来的呢。”
赵世竖起双眼:“说什么?”
王公公道:“圣上不信的话且看,世子身上脸上都是被烟熏得灰,这还受伤了呢……”说着忙把赵黼的手小心抬起来,给赵世看那伤。
可怜,因赵黼一路飞马进宫,到方才那一场磋磨,伤口早又渗出血来。
赵世因看不真切,忙叫太医来拆开那布带,当伤口出现眼前,望着那赤红血肉里透出的森白骨茬之时,在场众人都惊得失声。
连无所不经的老皇帝忍不住也倒退了一步,心头如被人狠狠重击。
赵世直愣愣地,惊怒交加:“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公公虽也知道赵黼受伤,却万没想到,竟是这样惨状。
不期然看见之时,早吓得捂住眼睛,回过身去,又连连叫“阿弥陀佛”,听见皇帝问,王公公才忙又回身道:“这个、这个老奴也不知情……”
赵世原本还大恼赵黼胡作非为到如此地步,很想给他点苦头尝尝,谁知得知这般内情,又看赵黼果然脸色发白,原本清俊的脸上也挂着灰尘,神情倦怠里透出一点悒郁。
身上尤其是胸前各处,血迹模糊。
他唯恐赵黼身上另有他伤不知,便叫人解了他的衣裳,又细看了一番,才得放心。
赵世命太医好生看顾,自己便来到外间儿,叫立刻传刑部侍郎白樘进宫。
而此刻……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皇宫内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赵黼却世事不知,昏昏沉沉地大睡了一场。
也幸而如此,太医们给他整治手骨的时候,便也侥幸没再吃一回疼痛。
赵黼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子时。
他是从一个梦境里醒来的,像是仍陷在御苑那充满烟火气的地牢里不曾出来,他绝望地拥抱着铁笼里的崔云鬟,却又因在临死前能抱住她,而觉着有一丝庆幸。
然而同时,他却又像是在前世……那个他不敢去回想的场景,那个连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轻易不敢提及的最后。
在这两种场景中穿梭,他心惊肉跳,觉着累极了,又痛苦的很,唯一得到安慰的,是抱紧她之时那种真切的感觉。
“阿鬟,阿鬟!”他情不自禁地叫,“阿鬟……别死,别死。”
大约还乱叫了些别的,可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真是混乱之极的梦境。
可这所有,都不如在醒来之时,发现床边是赵世在凝视着他的那一刻惊悚。
赵黼定定地望着老皇帝,几乎分不清此刻是在梦中还是真实。
然后随着他的苏醒,手上的痛也苏醒了,赵黼还未开口,便呻吟了一声。
赵世垂头看了一眼他搭在边上的手,沉沉地问道:“知道疼了?”
赵黼即刻醒悟,忙笑道:“皇爷爷……”
“住口。”赵世喝止了他,道:“不要对朕嬉皮笑脸的。今日的事,不会这么轻易过去。”
赵黼咽了口唾沫。
赵世道:“就算是你不满意朕给你挑的人,你只管告诉朕,给你再换就是了,为什么却做出这种逆天之举?难道你烧了这个,朕就不能再叫人另写一道了?”
赵黼忙道:“皇爷爷,别再写了。”
赵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黼心头转动:“因为……因为孙儿觉着大丈夫当志在四方,荡平天下之后,再想什么儿女之事。”
才说完,赵世便笑着说道:“放屁。”
赵黼听堂堂帝王如此粗俗,略露出眼白。
听赵世又道:“我跟你这样年纪的时候,太子跟恒王都出生了!兴起的时候,一天多宠几个妃子都是有的。你若是半点不想男女之事,朕才是活见鬼了。”
赵黼的眼白越多了些,赵世屈起手指,在他额头弹了过去,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朕难道说的不对?朕从来觉着,这许多儿孙中,你最像是朕,所以最知道你,你敢说不对?”
赵黼喉咙里咕哝了两声,却未说出口来。
赵世打量着他,道:“其实朕懂得,你坚持不肯成亲,或许自有你的缘由,然而……朕却也有一点私心,毕竟朕已经是这把年纪了,难道,你想让朕到死,也看不到你成亲生子?”
赵黼一震,方唤道:“皇爷爷……”
赵世眯觑着眼睛道:“你心里是怎么想法,倒是跟朕说明白,只别胡扯那些没有用的!或许你看上哪家的姑娘……或者是什么不可得的人物,终归只要你开口,朕都帮你得到手里,如何?——只要你一句话,朕都依你。”
赵黼听了这一番话,心忍不住怦怦而跳,就仿佛眼前有个极可口的果子诱惑着他,他很想要过去一口吞下。
祖孙两个面面相觑,半晌,赵黼才说道:“既然皇爷爷说了,我也不瞒……其实,我心里的确有一个人……”
赵世眯起双眸:“是谁?你说。”
赵黼摇头道:“我、暂时不能说。”
赵世道:“怎么不能说?”
沉默间,赵世忽然说道:“朕听说,昔日晏王妃在京的时候,曾看上过当时的静王妃……你总不会是……”
赵黼起初尚不明白,呆了片刻,才失笑道:“皇爷爷,你在说什么?沈舒窈?那种……”话到嘴边,忙又打住,只道:“再者那是我四婶了啊,阿弥陀佛!我是发疯了不成?!”
赵世却微微松了口气,笑道:“幸而不是,倒也罢了。那么……你心里那个人到底是谁,又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难道是瑶池的王母,月里的嫦娥?这样了得?让我的孙儿都忌惮三分?”
赵黼道:“倒并不是。——要娶她自然容易,只是……我想要她的心。”
赵世目光越发阴沉。
赵黼蓦地醒悟:“皇爷爷,您可万万别乱猜,也别……别插手。这是我自个儿选的,我想等她,我也……等得起,大丈夫一诺千金。”
赵世思忖说道:“你当真是这样想?女人……不过是……”
那些轻贱的话,在唇边盘旋了会儿,却并没真正吐出。
赵世抬手,在赵黼肩头轻轻地按了按,忽地说道:“有一句话你总能回答朕,你心里那个……是女人对么?”
赵黼失笑:“那是自然了。”
赵世长长地松了口气,似笑非笑道:“嗯,总归是个女人,能给你生儿育女,能给皇家传宗接代的……朕也放心了。”
赵黼忍不住拉着手道:“皇爷爷,您不逼我成亲了?”
赵世回头,却见他双眸之中仿佛有两团火在跃动,他本来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这些火光熄灭,这对他而言,易如吹灰,只不过……面对这般的心意,他竟不忍。
赵世沉声道:“然而你也不要等太久,女人是不能一味纵惯的,就像是驯马,你要懂得勒住缰绳,时常挥鞭,教导她们谁才是主人,而不是一味让她自己去跑,留神久了……心意都野乱了。”
赵黼凝神想了会儿,道:“她不会。”
寝殿内响起皇帝苍老的叹息声。
次日,皇帝赵世宣召恒王进宫,将恒王申饬了一番,种种御下不力,家奴作乱等罪名,本要他在府中禁足三个月,只因近了年下,便出了正月再罚。
赵黼并不理会此事,昨儿他虽被打了板子,只是对他而言自不算什么,趁着静王跟晏王进宫的当儿,便随着出宫了。
晏王道:“到底是怎么样?如何三天两头就要闹出点事来?”因见他的手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看不出端倪,更加狐疑不已。
赵穆尚且为他打圆场:“黼儿其实是知道分寸的。何况还有圣上照看着他呢,若真的闯了祸,圣上也自不饶的。”
晏王忖度道:“只因年下,我想回云州去,如今看是这个模样,着实放心不下,不如跟圣上求一求,咱们仍回云州去,在这京城里,总是时不时叫人心惊肉跳。”
赵穆道:“三哥别总惦记回云州了,前两天我听圣上的意思,是想让你们回京来安居了。”
晏王微惊,赵穆笑道:“又怎么了,难道不喜欢兄弟们处的近么?”
晏王见赵黼并未仔细在听,便拉开赵穆:“你真的听父皇透出这个口风了?”
赵穆道:“父皇毕竟是年老了,难道三哥没留意?我听王公公说,父皇有一次曾念叨说,’该让晏王妃也上京来,那就团聚了’……之类的话。”
晏王赵庄呆了会儿,摇头道:“的确父皇是年老了,考虑事情竟这样不周详,太子哥哥向来对我有些戒备之意,黼儿又有些树大招风,若真的回了京,将来太子登基,他若念及亲情还好,若是不念……”
静王敛了笑,道:“三哥怕什么。说句不好听的,其实原本父皇属意的继位人选,就是三哥你啊。”
赵庄骇然:“说什么!”
静王道:“我说的是实话罢了。三哥心里明白,只是怕听见人说出来而已。”
赵穆说到这里,回头看一眼赵黼,才又低低道:“黼儿这般能耐,要藏也是藏不住的,放在哪里都会被人视作眼中钉,昨儿的事,就是一个例子,如今父皇这般喜爱黼儿,三哥你不如想想……”
话未说完,晏王后退一步:“行了!”
第326章
话说静王跟晏王两个低密而言,神情各异。
不料那边赵黼耽地望天,双目无聊乱梭之间,忽地瞧见前头太监领了一个人进来。
赵黼起初以为是看错了,定睛再瞧,却看清雪中那出色的眉眼儿。
心喜之余,便撇开两位王爷,快步迎了上去。
那人正随着内侍规规矩矩往内,抬头却见迎面赵黼如风雷闪电而来,满面竟是掩不住笑意。
愣怔之时,赵黼已招呼道:“小白!”
头前领路的太监忙止步,躬身见礼。
白清辉也停了下来,拱手向着赵黼行礼,口称“世子”,一语未罢,赵黼已经来到身前,左手抬起,用力在他手臂上拍了拍,又握紧了:“你几时回来的?”
白清辉见他如此热络喜欢,眼底也微微多了几分暖意,道:“昨儿才回。”
赵黼跌脚道:“怪道我后知后觉,昨儿我先是忙乱,后又在宫内,不曾在外头。你一路可好?”
白清辉道:“多谢世子惦记,向来甚好。世子可也安好?”才说一句,蓦地瞧见赵黼垂着的右手,裹着厚厚地绢布。
赵黼一叠声说道:“好的很好的很,见了你回来,越发更好了。你今儿进宫是面圣?”
白清辉道:“是。”
赵黼便又放低声音道:“这次回来,可便是京官了罢?”
白清辉摇了摇头:“这个尚且不知,且看圣上安排罢了。”
赵黼却密密地说道:“别再出去了,四爷不疼你,六爷我疼。咱们这些人都在京内,独你一个在外头有什么意思,都也不放心。”
白清辉目光涌动,垂眸说道:“是。”
赵黼却笑道:“咦,可别又恼我说话口没遮拦、得罪了呢?”
白清辉唇边才多了一抹极淡的笑意,沉声道:“不,我知道世子是真心为我。”
赵黼挑了挑眉:“好了,你能说这话,我的心也总算没白费。”
两个人说到这里,便见静王跟晏王双双走了过来。
静王早同晏王说了清辉的身份,清辉忙且见礼。
晏王见白清辉如此容貌气质,不免大赞了几句,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大有白侍郎端庄清肃之风。”
赵穆也问询了几句,又道:“且先去面君,这次年下回来,果然是极好,我府里的年酒是免不了的?”
白清辉只道“不敢”。
却也提醒了赵黼,赵黼便嚷道:“是了是了,不过我却等不及吃年酒,好不容易盼着回来了,要尽快聚一聚才是。”
白清辉并不见格外如何,只是极有分寸地相谢过,才辞了两位王爷跟赵黼,仍入内面圣去了。
直到他去后,晏王尚且不停地跟赵穆赞叹,说他“少年端庄”“稳重可喜”“绝非俗类”等话。又看赵黼,不由比对着说道:“瞧他年纪比你小许多,且看人家的谈吐应对,再看看你素来的行事……”
赵黼道:“方才是谁说虎父无犬子,想来他那样,也不独是他自己的出息,而我这样,大概也不仅仅是我自己的……”
一句话未完,晏王斥道:“你说什么!”
静王笑道:“罢了。其实也是怪哉,黼儿的性子,却跟三哥三嫂大不相同。”
赵黼对静王道:“四叔,你从来偏向我,如今当着父王的面儿,就也开始学着褒贬我了。”
静王大笑。
众人出宫之后,静王乘轿先去。
赵黼左右看看,见天际仍有些阴霾,他心中惦记着那个人,只是父亲在身旁,倒是不好露了行迹。
因此便只陪同晏王自回王府,一路进内,赵黼瞧着晏王似有心事,便问道:“先前在宫内,四叔跟父王说些什么?”
晏王如何能跟他说明,便只道:“不过是些闲话……是了,我听闻这次是刑部办案,你如何插手进去了?”
赵黼道:“我只是觉着有趣,故而去凑个热闹。”
晏王呵斥道:“胡闹,这有什么热闹?性命攸关的事,你是先前打仗打不够,在京内实在闲的不住?不如快跟你皇爷爷求一求,依旧放你回云州去,在那里你爱怎么闹就怎么闹。”
赵黼陪笑道:“我又没大碍,父王怎么就动怒了?好了,以后不再如此就是了,父王且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晏王本来只是借题发挥,不料见他这样笑嘻嘻地说话,又且身上有伤,且还听闻昨儿挨了皇帝一顿廷杖,打的晕厥过去,晏王爱子心切,如何肯十分说他,皱眉看了两眼,才叹道:“幸而你母妃不在这里,若在,这一次指不定又要怎么哭了。”
晏王教训了两句,又问:“你皇爷爷先前明明要给你赐婚的,今儿如何毫无动静,更且对我只字未提,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赵黼道:“皇爷爷他从来心思难测,谁知道是不是又变了想法呢。父王你也不必着急,横竖他老人家自有安排。”
晏王思忖问:“我怎么听说你今儿在里头挨得那顿打,是因为你把……”
赵黼忙打断了,道:“听他们瞎说,都是以讹传讹。”说着,就叫嚷手疼。
晏王虽疑惑猜测,却也担心他的手伤,因此不多追问,叮嘱两句,便自回房。
这边赵黼也自回去,灵雨接着问道:“怎么听说世子昨儿在御苑那里受了伤?伤的怎么样?”
赵黼道:“看我两只脚走回来就知道了,有什么大事,你们一个个如临大敌。”
灵雨忙倒了一杯热茶给他,又看他浑身上下,果然只有手被裹着,又见他右手不动,只左手举杯,便知道伤的不轻。
灵雨迟疑了会儿,打量他脸色跟昔日不同,便壮胆试探问道:“又听他们说,是刑部在御苑办案,世子前去,可是为了谢大人?”
赵黼“嗯”了声,一听到“谢”字,不由浑身发痒,连那被包着的手也有些微微地痒,极想要挠一下。
前几日赵黼因白樘留宿的事,赌气而归,从那日起,镇日便没有一个好模样。
灵雨早看出不对,期间暗中借机前往谢府,同晓晴说起来,才略知道内中详细,又知道竟然伤了云鬟,灵雨也自惊心。对坐之中,灵雨不免又提起皇帝要赐婚的事。
虽然赵黼向来信任灵雨,可在他的私事上,灵雨却也不敢过问,何况赵黼又是那个性情。
是以两个丫头各自怀着忧虑,不知两个主子到底作何打算,又会是怎么结果。
此刻听赵黼直接认了是为云鬟,且答应的时候,眼睛里还透着些微微地笑意。
灵雨心里先念了一声佛,只觉憋了这多日,总算看见了晴光。
灵雨松了口气,趁机便又道:“我好些日子没见着谢大人了,不知她可还好么?”
赵黼哼道:“她自然好着呢,仍是那样死犟不改的性情,看着可恨。”话虽如此,脸上却遮不住的笑意。
灵雨看得分明,便抿嘴一笑,却不敢再往下仔细打听,只心底忖度,等改日去谢府的时候,再同晓晴商议询问罢了。
赵黼回榻上躺下,一时想到御苑地牢里那许多百转千回,一时又想到林子里那些缠绵景致,翻来覆去,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微笑,没个消停。
灵雨在门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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