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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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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齐大舅从万人冷落到尝了这般滋味,当下难以割舍,一发不可收拾,从此但凡出外行事,先要自报家门,只说白樘乃是他的外甥,那些京城里的人,哪个不卖些颜面给他?
    起初齐大舅还有个分寸,只是跟人逢场作戏,吃吃酒吹吹牛之类,只是招摇之下,不免吸引了一批游手好闲之辈,又有些图谋不轨的人,围在身边,出谋划策,更是越演越烈,竟又打着白樘的名头,做起事来。
    京城里但凡是三四品以上的官儿,认得白樘的,知道他的行事为人,自然不会被欺骗哄瞒,但是那些底下的小官儿,无法得见此人,自是敬慕居多,尤其是那些外地的官儿,更摸不着边儿了。
    是以竟也让齐大舅做成了几件坏事。
    白樘起初并不知,是铁卫暗中收到风声,便告知了巽风,巽风知道非同小可,便立刻禀告白樘。
    白樘闻讯,并未犹豫,便自去监察院说明此事,让立即立案,秉公处置。
    监察院的人正也收到些许消息,见白樘亲自前来,即刻雷霆万钧地动手查理此事。
    把齐大舅跟一帮狗腿尽数擒拿,连审讯了七天六夜,把些做过的大小之事,尽数口供详细,监察院的人又细细梳理,并没发现跟白樘相关的任何。
    但只因毕竟是有亲的,因此便如实禀奏了皇帝。
    赵世看过之后,又知道是白樘主动前去监察院督促立案,且他的品性又是最明正端方的,因此非但不怪罪,反而大加赞赏。
    此事在朝野中也颇引发了一番轰动。
    不提外头的众人对此事褒贬不一,只说在白府里,其他人倒也罢了,唯独齐夫人,每日哭的死去活来。
    只因齐大舅罪不至死,便打了五十棍,判了个流放三千里,从此自再也回不了京了。
    齐夫人如何能忍得,因白樘总不回府,齐夫人连催了几次叫人传他,又去老夫人跟前百般哭诉。
    白老夫人深知其情,便说:“不必哭了!这件事跟老四并无干系,你倒是要怪罪你那不成器的哥哥才是!他好大的胆子,借着老四的名头在外招摇撞骗,差点儿把老四毁了不说,整个白府也要遭受连累,你如今又在哭什么?”
    齐夫人却是个不晓事的,仍是哭道:“我哥哥不过是一时糊涂,其实所做的也没有什么大恶,又何必他亲自去揭发?唯恐连累了他……我虽不是他生母,好歹他也叫一声‘母亲’,竟一点儿情面也不讲。”
    白老夫人笑道:“律法面前,你说什么亲戚情面?我不是偏向老四,这件事他做的委实是对,若不是他当机立断,给御史或者别的什么人参奏起来,必然是天大的祸事!”
    因此白老夫人竟全不理会齐夫人,又吩咐底下道:“把去刑部叫四爷的人拦住,我的话,若有人私自去搅扰他,立刻打断双腿。”又另外派了心腹的人去告知白樘,说此事他做的甚好。
    白府众人见老夫人如此发付,面面厮觑。
    白老夫人趁机又道:“你们也都听好了,既然事情发生了,那就正好拿此当个例子,别说是舅爷犯了错没有情面可讲,就算是咱们府里的大爷二爷等犯了错,也依旧是要照常法办的。你们别当家里出了个刑部侍郎,就一个个要仗势反天似的,下次真有人弄出丑事来,不等四爷动手,我第一个不饶!”
    故而再没有人求情,一概噤若寒蝉。
    这白翎的夫人严二奶奶,本是个爱钱的,先前听说门路,便在外头放钱收利钱用。
    谁知齐大舅事发,二奶奶心中掂掇,又知白樘为人厉害,生怕他不知什么时候听闻了此事,也不留情面地闹出来。
    起初还不敢跟白翎说,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夜间不由梦话嚷嚷出来,给白翎听见,一顿逼问,只得说了实情。
    白翎却是个聪明的,知道纸包不住火,心头掂量之下,便索性向白樘明说。
    白樘默然看着,莫测高深。
    白翎不知深浅,握着惶恐道:“她如今已经不做此事了,且当初也只做了不久……本不敢跟你说,只是怕日后若真的有个透风漏雨……你从别人口中听说,却是不好,因此才……”
    白樘道:“上回因齐大舅之事,老太太训话时候,哥哥也是知道的。”
    白翎浑身汗出:“是、我明白……”
    白樘又道:“若真的已及时收手,此事我也可只当不知。哥哥回头自与嫂子说,且好自为之,切勿更犯。毕竟我身为刑官,亲戚众人更该严以自律,否则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再不容情的。”
    白翎如蒙大赦,连声称是。
    次日白樘出府,且先不往刑部去,只去静王府。
    静王整衣振冠而出,在堂上见了,先问说:“有什么大事,这般早就来见?”
    白樘道:“昨日听说一件事,特来相问王爷。”
    静王吃了一口茶:“且说。”
    白樘便把从二哥哪里听来、有关朱芷贞的事说了,因问:“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静王笑道:“我本要悄悄地,不想偏又这么快传出去了,不错,是有此事。”
    白樘沉默片刻,才问道:“向来并未听说王爷有纳妾之心,如何忽然起意,且还是朱三小姐?”
    静王道:“多纳几个妾,有什么打紧的?何况你也知道,如今我尚无子嗣,正王妃劝我,便动了意了。至于为什么是朱三小姐,是有一次朱尚书无意提了一句,我看他似有愁女嫁之意……你想,她是个贵门小姐,与我为妾,到底是委屈了,若非是再婚,也自轮不到进王府,是以如此竟是彼此停当,你觉着如何?”
    
    第340章
    
    且说白樘听了静王分说,无言以对。
    静王见他如此,便笑道:“此乃好事,何况朱尚书也已经欣然答应了,你也很该替我欢喜才是。”
    事已至此,自不必多说。
    白樘才回刑部,太子府便来人相请。
    只得立即率人来至太子府中,赵正亲自接了,说道:“昨夜儿媳已经醒了,太医查看,说是暂无性命之虞了,只是因夜深,不便惊动。今日可行事,此案一刻悬而未决,我心也无一刻安生。”
    白樘道:“太子不必忧虑,今日必得分教。”
    因万氏如今仍不得起身,便同太子往房中而去,正太子妃跟皇太孙在照看着,太子妃听闻刑部侍郎来了,便先回避。
    白樘道:“因为问案之故,不免冒犯,还请太子,太孙同皇妃见谅。”
    太子道:“不必说了,幸而是请你理会此事,若是叫宗人府的人接手,更是不知怎么样了。你且只管自在行事,如今孤只要一个真相,尽快了结此事。”
    白樘领命,因上前一步。
    里头万氏被宫女轻轻扶着,却仍不便大动。白樘道:“皇妃可记得前夜发生何事?”
    万氏道:“全不记得。”气若游丝,似有若无。
    白樘道:“既如此,可是因为那夜游之症发作了么?”
    万氏道:“自是如此。”
    白樘道:“听闻先前皇妃只是走至李夫人窗外,这一次却是走进了屋里,不知是为何?皇妃可知晓一二?”
    万氏道:“同不知道,连身上负伤,也是醒来后才知道的。”
    万氏一问三不知,外头太子跟赵峰彼此相看,都不知何以为继。
    白樘早就料到如此,便对太子道:“往下所问的话,有些逾矩,请太子,太孙同皇妃莫怪。”
    太子点头示意,白樘道:“听说皇妃这夜游病症,是从半年前开始,且正是在那个时候,皇妃曾小产过?”
    里头万氏一声不响,白樘道:“我曾查过当时太医载录册子,发现皇妃是因为误食凉药,导致滑胎?”
    室内格外寂静,依稀听得里头万氏有些压抑的吸气声。
    白樘回头看着赵峰道:“据闻当时皇妃悲痛难当,只是却不知那凉药是从何而来,府内暗中查了数日,并无着落,太子为息事宁人,便叫停了,此事就此罢休?”
    此事的确曾有,但太子一来不信府内有人如此胆大包天,二来不想此事张扬出去,因此只暗中料理而已。
    不料白樘竟然会连此事都查明了。
    赵峰只得答道:“是。”又问:“我也曾想过她的夜游之症,或许跟此事相关……莫非真的如此?”
    白樘道:“这就要问皇妃了。”
    里头仍是默然无声,白樘回头对太子道:“殿下,毕竟乃是皇室血脉,殿下本该郑重追查此事,如何竟无疾而终?”说着,便向着太子使了个眼色。
    赵正见状,暗中一寻思,便道:“哪里有什么可追查的,不过是儿媳自己不留神罢了,何必无事生非,又怪别人?”
    赵正说罢,便听得里头万氏低低地哭了一声,叫道:“不是!”
    外间三人面色各异,白樘道:“皇妃此话何意?”
    里头万氏急促地呼吸数声,便颤声道:“你们不过只是想大事化无罢了,竟然把我的孩子也视作无物,正如侍郎所言,毕竟是皇室血脉,将来、将来是会继承大统的,如何竟这般轻轻掠过,就当不存似的?”
    一旦开了口,便无法停止似的,万氏呼呼气喘,又说道:“明明、明明是那贱人下的毒手,她害死了我的孩子,自个儿却有了身孕……所以我知道了,你们之所以不理会我的孩子生死,便是知道,死了一个,以后自还有千百,你们只顾想整个府内平安无事,生怕此事闹出去给圣上知道会迁怒不喜,所以竟宁肯说是我自己不留神!”
    赵峰深锁眉头,看一眼太子,便道:“不要胡说。”
    白樘眼神变幻,做了个手势,又道:“这样说来,皇妃的心疾,就是从那时候得了的?我听太医说,忽然患了夜游症,多半是从心病而起,所以皇妃才每夜游走到李夫人窗外,只怕便是因心底暗暗地怨念她?”
    万氏说不下去,便低低地哭了起来。
    白樘叹了声,复道:“那一夜,我遣谢推府前来府内查案,当时晏王世子陪同,他们两人目睹过皇妃夜游之态,据说那夜皇妃仍是未曾进李夫人屋内,可是?”
    万氏哽咽道:“是……”一顿之下,补充道:“我、我是后来听他们说的。”
    白樘又道:“我也听说,当时皇妃夜游之时,似因地滑,几乎摔倒,这个皇妃只怕也不记得吧?”
    万氏道:“毫无印象。”
    白樘道:“是晏王世子及时扶了一把,才令皇妃转危为安的。”
    万氏道:“是么?那该多谢世子了,我竟不知。”
    太子跟赵峰见白樘提起其中详细,都不知何故。因太子当时不在场,便看赵峰道:“果然如此?”
    赵峰轻声道:“是,不过黼弟极快便撤手了。”不知白樘因何说及此事。
    此时白樘道:“皇妃病发,当时且又闭着双眸而行,不知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有一点让我不解的是……”
    万氏问道:“是什么让侍郎疑惑?”
    白樘道:“据谢推府回禀说,当时世子相助之时,皇妃曾也扶住世子的手?”
    万氏道:“方才说了……我并不知情。”
    白樘道:“皇妃莫急,我并未说完,谢推府说,皇妃当时扶住的,是世子的左手。”
    赵峰忍不住道:“侍郎,当时我也在场看见过,纵然她扶过世子,只因发病之中,自不知情,如何只管问此事?”
    白樘微微一笑,道:“当时世子的右手受了伤,裹着厚厚地绢纱,太孙可记得?”
    赵峰点头:“此事众人皆知,又怎么样?”
    白樘道:“世子情急之下探出双手,但是皇妃当时……却选了世子的左手扶住。试问,皇妃当时是病发,又是闭着双眸,如何竟能避开世子的伤手,只选他的左手搀扶?”
    太子赵正,皇太孙赵峰,两人均都一惊,有些明了:按理说万氏梦行之中,并不知谁人搀扶,自不会忌惮什么伤手,既然格外避开,那就是说……
    白樘凝视帐幔里头,沉声道:“其实当时,皇妃也并不是病发,而是故意假装,让众人看见是么?也就是说,前夜,皇妃也并非病发,而是蓄谋行事。”
    里间儿静默非常,赵峰不由掀开帘子冲了进去,问道:“果真是这样么?你、你倒是说话呢?”
    太子也按捺不住,惊心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李氏所言就是真的?的确是她蓄谋要杀,又行自戕制造假相?我几乎竟被她骗过了!”
    万氏见他父子这般,低笑了两声:“我孩儿被害死的时候,殿下已经被骗过一次了,又何须在意这一次。”
    这一句话说完,便等同承认了。
    室内一时死寂,而后赵峰呆问:“你、你为什么竟要……”
    万氏蓦地站起身来,道:“我为什么要一直贤德,一直哑忍?为什么不能替那孩子讨回公道?为什么还要看你们把那贱婢当作宝一样相待,前日竟连翠儿也不放过!你们逼得我忍无可忍,如今还要问我为什么?”
    太子早就色变,哼道:“无知蠢妇……只为了此事,便闹得家宅不宁……”
    正说到这里,万氏推开赵峰,捂着腰间,踉跄走了出来,道:“殿下只顾要颜面,却不思公道,却怪我自行讨回?”
    太子从来高高在上,几曾被人这般面斥,怒不可遏:“你……”
    白樘微微拦住,看着万氏问道:“那翠儿也是皇妃放走的么?”
    万氏冷笑道:“侍郎虽断案如神,可却高看我了。我虽有心,却无能为力,只是去探望了她一次,算作主仆情分罢了……”声音更低,身子也慢慢委顿下去,腰间已经血染一片。
    太子厌恨之极,竟不再理会,拂袖出门。
    赵峰扶住万氏,想到她所做种种,喃喃道:“你为何这样……为何……”
    万氏疼着痛,失声哭了出来。
    白樘静了一静,便对赵峰道:“太孙切勿伤感,且快叫大夫要紧。”
    白樘叮嘱过后,转身出门,却见太子站在门口,满面惊恼懊恨。
    太子见他出来,叹息说道:“不过一个女人罢了,竟能掀起这般腥风血雨……她竟然、竟然还能想出这般诡异的法子,甚至不惜用如此激烈的手段……”
    赵正想不通万氏为何竟如此,感叹之余,切齿痛恨。
    末了又道:“幸亏李氏并无大碍,也多亏了你才明察真相,不然的话……岂不是要中了这蠢妇的计了?”
    白樘见他停口,才说:“太子,此事尚且未完。”
    赵正胧忪问道:“何以未完?她不是已经招认了么?”
    白樘道:“皇妃虽然招认,然而第一,紫菱并不是皇妃所杀,她没有那般能耐;第二,翠儿也不是她放走的……这放走翠儿的人,或许也是辽人的同党。”
    赵正为万氏之举被搅乱心绪,几乎忘了紫菱翠儿之事,闻言眼睛直怔,身后发冷:“你、你是说……还有人潜伏于府中?那此人是谁?”
    白樘道:“杀死紫菱的人,同时,也是放走翠儿的人。”
    就在白樘于太子府断案若破竹之时,谢府之中,也有人问道:“你不说,我几乎都忘了,那她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做?”
    说话的人,却是赵黼,手中握着一把糖炒栗子,因右手仍旧不灵便,动作竟十分迟缓,一个栗子要拨弄半天才剥开。
    云鬟偎靠在藤椅上坐着,捧着一碗莲子百合燕窝羹,吃药一般慢慢地喝着,眼睛却时不时地瞥着赵黼动作。
    闻言道:“我原本也不记得了,只是那日在部里,我因也出神而行,连表哥从前方过来都未察觉,还是他拦住我,才醒悟了的。”
    赵黼听到这里,便挑眉盯着对面的那人。
    在他对面,却竟正是季陶然,着一袭君子兰的墨蓝色锦衣,举着一盏茶在喝,笑道:“是么?原来我无意中竟立功了?”
    原来季陶然因惦记云鬟,故而今日也特意跑来探望,谁知正赶上赵黼也在。
    赵黼听他邀功,立刻握了一把栗子皮,兜脸打了过去,警告他闭嘴。
    云鬟却道:“的确是表哥提醒了我,才想起来那夜的详细,其实那时候我就觉得皇太孙妃的表现有些古怪,只是未曾真如其人,故而想不通。等到身临其境的时候,才知道其中的差异。试想——若果然神游天外,连有人在身边都不知,又怎会刻意避开世子的伤手呢?”
    赵黼洋洋得意道:“听明白了么?立功的是六爷。”
    一语未罢,忽地看见季陶然正偷偷拿着他剥好的栗子吃,顿时气得跳起来,抓着他道:“我忍着手疼,是剥给阿鬟吃的,你给老子吐出来!”
    季陶然无法挣脱他的蛮力,呃呃乱叫:“妹妹救命!”
    云鬟蹙眉道:“世子。”
    赵黼停手,又怀愤把栗子推给季陶然让他接着剥,回头问:“既如此,那么太子府这些事,只怕都是皇太孙妃弄出来的了?”
    云鬟摇头。
    季陶然抱着栗子欲剥,见状问道:“不是她?那又是谁人?”
    云鬟道:“我原本也不知道,昨儿巽风来了一趟,带了四爷的一句话,我才明白了。”
    
    第341章
    
    赵黼听到“四爷”二字,天生反应,眼睛便乜斜向云鬟。
    季陶然却只顾问道:“且快说,又是什么话?”
    原先在太子府发现那个符印,云鬟先前并未对赵黼说明,此刻便将这节同他两人说过。道:“我隐约记得曾见过那符,是个辽人常用的诅咒血符。后来跟阿泽和世子前去,又挖出那血祭的鹦哥,便更确信了。”
    季陶然道:“辽人的诅咒血符在太子府?又、又是怎么个诅咒法?”
    云鬟道:“是咒胎儿不保的。”
    季陶然咋舌,赵黼却不理此事,只问道:“故而你就跟白侍郎都说了?”
    云鬟道:“奉命查案,自然要如实禀奏。”
    季陶然惊愕了阵子,催问道:“然后呢?”
    赵黼白着眼,却又侧耳细听。
    此刻云鬟又而想起那颇露了马脚的《番辽记》之事,心底便略觉不自在。低头喝了口燕窝汤,才点头说道:“毕竟是侍郎,那样细微之处,我都未曾发现,他竟能察觉此中的不同,上一次巽风哥哥来,便是向我求证此事。”
    赵黼终于忍不住,道:“知道,很不用你赞,满天下都知道他比一万人更能耐呢。”
    季陶然见状,便拿了先前他剥好的栗子,给云鬟道:“世子亲手剥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你若不爱吃,我替你吃了。”
    赵黼道:“你敢!”
    季陶然笑道:“她若不吃,岂不可惜了。”
    赵黼道:“她不吃,我自己吃。”
    云鬟举手拈了一枚,慢慢地嚼着吃了,却又起身到窗下桌子旁,提了一支小毫,在纸上顷刻间画了一张图。
    季陶然低头细看,赵黼忍不住也走了过来。
    云鬟却又另拿了一张纸,极快地又画了一张图,乍一看,却跟先前那个图案一模一样。
    季陶然跟赵黼两人彼此相看,都觉疑惑,不知她怎地特意用两张纸,画同一个图案。
    赵黼咂嘴:“这个鬼样子,果然不似是个好东西。”
    云鬟搁笔,看见他两个的疑惑错愕的表情,不由失笑:“你们果然也看不出来。”
    这一笑,却似雪后初阳,其娇其艳,灿烂明耀,无可比拟。
    赵黼在身旁,蓦地见她露出笑容,刹那间心跳加速,转不开眼,此刻忽地暗暗厌恨起季陶然来,倘若此刻他不在屋里,自然大有可为。
    与此同时,在太子府上,宫女带了李夫人进了东书房。
    休养了这两日,李夫人已是无碍了,只面见太子跟白樘,仍是面有惶然之色,慢慢地行了礼,站在地上。
    太子因经历了万氏那一场惊心,已经是无话,只看白樘的行事。
    白樘定睛看了李夫人片刻,见脸容憔悴,大有楚楚之意,便问道:“夫人伤的如何了?”
    李夫人垂着头道:“多谢侍郎大人垂问,已是无碍了。”
    白樘道:“先前皇太孙妃醒来,本官已经审讯过,原来那夜,果然是如夫人所说,正是皇妃自己所演的一场罢了。”
    李夫人愕然道:“她、她果然认了?”
    白樘道:“正是。”
    李夫人抬手抚了抚胸口,道:“我其实并无别的心思,只是见太子殿下跟太孙都误会我,故而说出实情、为了自保罢了,只是想不到,娘娘为何竟要如此对我。”说着眼圈儿微红,垂下泪来。
    白樘道:“皇妃因何如此,夫人不知么?”
    李夫人道:“我至今都想不明白。”
    白樘道:“皇妃得夜行之症的时间,正是她失去腹中胎儿的时间,夫人莫非对此也毫无联想?”
    李夫人唇角微动,才说道:“私底下虽然也有些猜测,只是不敢妄想,更从不肯妄言。”说着长叹了声,道:“若娘娘果然如此才得了病,岂不是也是极可怜的,她昨夜所作所为,只怕也是身不由己罢了。其实、其实妾身并不怪娘娘,若是使得,还求太子从轻发落。”
    太子本淡淡地,听到这里,却也忍不住对李夫人有些另眼相看。
    白樘说道:“夫人既如此说,莫非已经明白皇妃为何每次夜游都会来到你的院中?”
    李夫人低头道:“妾身想……大概是、因为娘娘的孩儿没了,可妾身却有了身孕,故而有些怨念难平罢了。”
    白樘颔首,却又道:“除此之外,却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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