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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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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多杂事宛若蝴蝶一般,迫不及待地纷纷振翅飞舞而出!
    这一夜,云鬟是在畅音阁内度过的。
    然而她却毫无此夜的记忆。
    只是次日醒来后,发现人在一间精致的卧房之中,锦被里透着蔼蔼香气,软烟罗的帐子上搭着绣香囊,墙上贴着嫦娥奔月的美人图,红木桌上供的都是时新的鲜花儿。
    正跳下地,门轻轻被打开,定睛看时,进来的却是薛君生。
    他着一件初雪白的绢丝长衫,发丝分毫不乱,神色宁静如常。
    薛君生见她呆呆地站在地上,便点头笑道:“我觉着也该醒了。”
    云鬟怔道:“我、我如何在这儿?”
    君生道:“你昨晚上如何竟吃了酒?醉倒了,便在此过了一夜。”
    云鬟揉了揉额头,回忆中景象飞舞,只有君生在台上做尽情仇恩怨之态,以及耳畔那些熟悉的唱,还有的,竟只是赵黼……
    忙摇一摇头,将那些不堪的记忆挥去。
    云鬟小心翼翼地问:“我昨晚,可做了什么不曾?”
    君生微微一笑,道:“便是怕你会做什么,才索性留你在这里的……只是你可别怪我,我委实是怕有人看见你醉了的样子,会趁机做什么文章。因此自作主张了。你府上,也派人去通知,因不知你几时起来,刑部里也派人去告假了。”
    云鬟听见“刑部”,才大叫一声:“现在几时了?”
    君生笑道:“罢了,不必叫了,已经日上三竿了。”
    云鬟果然见窗户边上透进来极明亮的日色,一时满心懊恼,才要问自己喝的什么酒,蓦然间,却又想起昨夜在走廊上的那惊鸿一瞥。
    云鬟眨了眨眼,本要问一问君生,昨夜在他们包间儿的隔壁,是谁人……然而舌尖竟艰涩卷曲,仿佛不肯配合,不愿出声一般,她几度鼓起勇气,却又颓然作罢。
    小厮们打了水,君生亲伺候她洗漱了,又叫她吃了些早饭,云鬟心里惶然,便要回府。
    君生凝视着她,道:“我有几句话同你说,说完了就送你回去,可使得么?”
    云鬟只得暂时安坐,却听君生道:“先前世子府出了命案,你也被卷在其中,我并未去探望你,你心里可怪我么?”
    云鬟道:“以为你说什么,原来是这个,那一件事,又不是等闲小事,你纵然有心,也自无法插手,何况情形复杂,我知道你也不会贸然参与,免得横生事端。”
    君生见她这般回答,方含笑点头道:“我知道你心里是没有这些的。可是我不去……却还有一个原因。你猜是什么?”
    云鬟问道:“是怎么?”
    君生忽地握住她的手,沉声道:“我知道你必然无碍。”
    云鬟一愣,略觉不自在,便慢慢将手抽回。
    君生目光微黯,垂眸看了一眼,却又微笑道:“我听说世子已经返京途中了,嗯……你说,将来晏王殿下成了储君,世子便是皇太孙了,你……可有何打算?”
    他不说还可,一说,昨夜种种重又张牙舞爪地奔涌出来。
    云鬟几乎是低声呻吟着道:“我不知道。”
    君生莞尔道:“罢了,是我的错儿,本不该提此事的,也不为难你了,只是想着,这会子世子不在,毕竟宽限些,等世子回来,我要见你,越发是难如登天了。”
    自嘲般笑了笑,君生道:“我派人送你回府罢。”
    两人起身,云鬟往外之时,总算理了理心绪,因站住脚对他道:“这一次,事有不巧,我出来一次,却也不易,只是你若得闲,便去我府内相见无妨。”
    君生见她面色端静,才笑道:“知道了,有你这句,我就足了。”
    当下乘车回府,一路颠簸,仍是半醒半寐。
    下车之时,云鬟伸手在额头上扶了扶,总觉得头仍有些重,正摇头的当儿,却见旁边停着一队人马,定睛看时,却是晏王的车驾。
    云鬟看的分明,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自从上次世子府命案之后,晏王对待云鬟不知不觉里竟亲近了好些,虽然云鬟仍如先前般,不经常去往世子府上,可晏王却隔三岔五地便会来走一遭。
    纵然有时候不来,还会派人来请云鬟去世子府,有时候是请她吃饭吃茶,有时候是有些新奇玩意儿或者书籍等物,让她玩赏。
    晏王虽是一片好意,对云鬟来说,心里却有些古古怪怪地,幸而她生性淡然,面上却仍看着是淡淡地,没什么不同。
    入内之时,果然见晏王人在厅上,正一脸若有所思。
    见她回来了,便笑道:“我正要去,可巧就回来了?”
    云鬟却不免有些心中忐忑,无端心虚似的,晏王既然来等了这半晌,必然知道她人在哪里了。
    这般神不守舍之时,晏王打量着她,却不动声色,又叫她上前坐了。
    晓晴趁着送茶的功夫,偷偷打量,见云鬟无事,便又识趣退了。
    两人厅上坐了,顷刻静默。晏王仍是端详着云鬟,见她神情有些恍惚,跟昔日大不不同,便道:“可是……有什么事么?”
    云鬟竭力定神,道:“回王爷,无事。”
    晏王轻声道:“听闻昨儿,是歇在畅音阁里?”
    不知怎地,晏王的声音虽温和,云鬟却觉着心中一刺,几乎坐不住,便仍垂首低眉道:“是。昨儿同僚叫去听戏,不合……吃醉了。”
    这件事,说起来其实并非她的错儿,因云鬟并未故意吃酒。
    只是若平白仔细解释起来,倒显得心中有鬼,何况此事一言半语也并不能说清。
    但这样简单一句,却仿佛是去“花天酒地”了一般。
    晏王不答,云鬟低着头,也自不能看他,只听到自己的心“噗通噗通”乱跳个不停。
    沉默了片刻,才听晏王又出声说道:“是了,有句话我一直想问,都未曾寻到机会,——上回我匆匆里那般决定,你心里可是怎么想的?”
    云鬟一时转圜不过来,便问道:“王爷指的是什么?”
    晏王对上她的双眼,道:“便是我想让你辞官、去云州的话。”
    云鬟喃喃道:“我、并无什么想法,只是……感激王爷不罪之恩罢了。”
    晏王看了她半晌,也瞧不出这是真心还是怎地。却笑道:“然而如今,这条路却也是不能够了。”
    云鬟自知道他的意思,这几日里,几乎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辽人主动议和之事了,且还派了辽国皇帝最宠信的睿亲王、跟随晏王世子一同进京,以示诚意。
    原先辽国锋芒最盛的时候,百姓们众说纷纭,都说辽人天生凶残无比,且又力大无穷,打起仗来更是鬼怪一般,再加上先前正是舜国极弱之时,连吃了几场败仗,更加弄得人心惶惶。
    只是近些年来,有晏王父子镇守云州,不知不觉中情势才有了变化,尤其是赵黼跟花启宗那一战,堪称转折,才让民间对辽人的惧意大大地减轻。直到如今,听说辽人主动议和,百姓们的喜悦可想而知。
    云鬟见晏王主动提起此事,面上虽无事,心里却又微微窜跳起来,却不知晏王是否又有别的安排。
    晏王见她无声,便道:“只是……不日黼儿就回京来了,不知你作何打算?”
    又是这般问话,先前在畅音阁内,薛君生也曾这般问过。
    短短地半天之内,竟有两人一本正经地问她这句。
    可知云鬟从来最头疼这件事,说是自欺欺人也罢,一味回避也罢,总是不肯仔细去想此后……尤其一想起跟赵黼的相处,种种皆是难以面对……就如昨夜。
    云鬟伸手用力握了握脸,似宿醉未醒。
    脑中嗡嗡然发声,情不自禁地轻轻捶头。
    晏王见她敲头,又看脸色隐约苦恼,心头一动:“说起来,我竟是忽略了一件事……”
    云鬟深深呼吸,勉强问道:“不知何事?”
    晏王含笑道:“我自然知道黼儿对你是情深一往,却并不知你对黼儿,又是怎么样?”
    可话虽如此问,晏王却也并不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看来,赵黼年青有为,俊美英武,出身皇族,又难得情深一往,这般人物,怎会不被人青睐?
    云鬟再想不到晏王问的竟是这话,慢慢地红了脸,又如何能回答,只是越发地不自在。
    晏王见她窘然,只当羞怯:“其实我原本还不觉如何,只是现在,越看越觉着,还是黼儿的眼光最好。”
    可是毕竟,太“非同一般”了些。
    别的尤可,这整日跟男子厮混在一起,昨儿又夜宿畅音阁,醉酒……
    晏王忽凝视着云鬟的双眼,低低说道:“我虽明白你不同于寻常女子,只怕黼儿喜欢你,也正是因如此,可是……黼儿毕竟年纪这样老大,你也……因此我还是觉着,虽然云州不可去了,等黼儿进京后,你们之间,总要尽快有个结果。”这几句话虽轻,声音却肃然。
    云鬟屏住呼吸,晏王道:“你可懂我的意思么?”
    云鬟几乎记不得自己是如何作答,怎样应酬,也不知道晏王是如何离去的。
    只是后来,她闷头大睡了半天,但虽觉身心疲惫,但耳畔聒噪低语之声,却几乎从未断绝过。
    是薛君生在幽幽地唱:“ 烟淡淡兮轻云,香霭霭兮桂荫。叹长宵兮孤冷,抱玉兔兮自温。”
    一会是赵黼在耳畔窃窃低语:“这小道姑实在可恨,跟男人夜间私会,还说什么冰清玉润呢……”
    却又是晏王,道:“你放心,经过上回的事,我自会留神……毕竟,还未看见黼儿成家,还未曾抱孙儿呢。”
    又笑道:“是了,昨夜我听闻静王也在畅音阁,你见未见到他?”
    云鬟睁开双眼,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
    
    第398章
    
    云鬟歇了半日,过午醒了,沐浴更衣,才觉身心皆受用些。
    在书房内看了会子书,毕竟心头有事,竟难看得下去,随便写了几笔字,想到终究前途未卜,不由搁笔走到窗前,胡乱打量外头景色。
    素闲庄,可园,一直到如今这府邸,相比较前世而言,她已算是走出了那曾困禁她的地方,然若想起,那一山一石,人物花草,却仍历历在目。
    此刻精神尚好,不似昨夜般迷乱,一念触及,倒算能撑得住。
    正发愣中,便听见有说笑之声,隐隐从廊下传来,听着像是晓晴跟人说话。
    却听晓晴道:“我还当你只管来的这样勤,留神王爷不喜欢,却没想到是王爷叫你来的。这会儿可算心安了。”
    另一人道:“正是的呢,忽然王爷说你们这府里人手缺乏,我又原本是伺候世子的,如今世子未回,在府内用不上,所以叫我在这儿住一阵子,我心里也诧异,还当听错了呢。”
    原来这答话的竟是灵雨,说了这句,又道:“不过近来王爷对主事比先前上心许多。听说今儿还来过?”
    晓晴道:“正是,来的时候主子不在家,还特等了会子呢。”
    灵雨道:“主事可好么?”
    晓晴道:“昨夜给那柯蛮子拉着去看戏,不知怎地吃醉了,竟歇息在了畅音阁里,那蛮子自个儿倒是甩手回来了,等着他来,必要痛骂一顿。”
    灵雨笑着劝解道:“主事自打进京,一向忙于公务,也极少有放开心怀的时候,偶然出去消遣消遣也没什么。只是无事就罢了。”
    晓晴道:“就是怕有事,主子吃不得酒,先前回来还有些恍惚呢,又睡了半晌,才起来不多久,又在书房里用功了。”
    云鬟听她两人渐渐靠近,怕站在这里吓着两个,便又后退到桌边儿坐了,抬手在额头揉了揉。
    不多时候,晓晴引着灵雨走了过来,进内行礼,又含笑说道:“王爷说世子又不在府内,嫌我在府里躲懒清闲,又说主事这边儿人手少,故而遣我过来给主事使唤。”
    云鬟听了这般温声软语,又见她们两人巧语嫣然,便也微笑道:“我本是受不起,只是晏王殿下一片心意,叫人不敢推辞,就暂且委屈姐姐了。”
    灵雨抬头一笑。自此,镇日里就同晓晴两个负责云鬟的日常起居之事。
    只不过灵雨虽那般说,然而对云鬟而言,晏王特意叫灵雨过来,却仿佛另有一层意思。
    毕竟,才出了她在外头“酒醉”夜宿的事,后脚晏王便送了灵雨来……此中,兴许便有让灵雨留心她的行止之意,也未可知。
    是夜,柯宪自刑部归来,果然来看望。
    晓晴见了他,便先拦住质问,道:“柯大人!昨儿明明是你撺掇我们主子去看戏,如何你一个人回来了?”
    柯宪作揖道:“我的错我的错,只不过我自然知道不至于有事,所以才放心回来的。”
    晓晴道:“你说的轻巧,不过是事后诸葛亮罢了。幸而是无事,若是有个万一,你可担待得起?”
    柯宪见她刁蛮,只是吐舌。
    灵雨在旁忍笑道:“罢了,让柯推府入内见主事罢,想必还有话说呢。”
    晓晴仍是哼道:“下回若还这般,以后你便不许来府里了。”愤愤地放了柯宪进内。
    云鬟果然也有话问,见他进来,便道:“柯兄,昨夜到底是怎么样?”
    柯宪道:“你果然都不记得了?”
    云鬟道:“错把那酒当茶水喝了后,便醉得死了一般,哪里知情。你怎么把我撇在楼里了?”
    柯宪忙道:“委实不是我有心的,当时你醉了,只顾趴在桌上睡,我当时却也并没想到是因醉了……只后来薛先生来看,才见你脸儿红红地,叫又不醒,扶也不走,才知道醉倒了。我便想叫阿喜来帮忙带回车上……”
    当时,柯宪虽提议如此,薛君生劝道:“不可,是酒醉了的人,又出了一头汗,这会儿一出去冒了夜风,必要一场大病。不如且在阁子里安歇一夜。”
    柯宪道:“这个……只怕使不得,还是回去妥当。”
    薛君生笑道:“我同谢主事也是相识,如何使不得?何况醉得如此,若给有心人瞧见了,只怕又多些流言蜚语。”
    柯宪因见了他的戏,也甚是喜敬他的为人,正有些犹豫不决,忽听有个声音道:“不妨事,就留在这里住一夜停当,管保一根头发丝也丢不了。本王的话,是再没有错儿的。”
    柯宪大出意外,原来竟是静王。
    果然,就见门口上,静王推开半扇门,含笑瞧了一眼里间儿。
    有王爷发话,柯宪自然不敢违拗,便从了。
    当即,薛君生竟叫了两个干净的小丫头,扶抱着云鬟,安置在一间精精致致的阁子里头,柯宪站在门口瞧了一眼,见行止这般谨慎仔细,这才放心而去。
    云鬟听柯宪说完,呆了呆:“果然是静王殿下?”
    柯宪道:“正是,我们只顾看戏,竟不知道昨儿静王殿下也是在楼里,若不是王爷发话,我也不敢把你留在那里了,只因我知道静王殿下跟世子爷是……”
    柯宪戛然而止,举手拢在嘴角,轻轻咳嗽了声。
    云鬟瞅了他一眼,道:“怎么不说了?”
    柯宪自悔失言,只得道:“没什么……闲话罢了。”
    云鬟道:“你说静王殿下跟世子爷怎么?”
    柯宪讪笑道:“无非是殿下跟世子爷向来极好……所以知道静王殿下的话不是坏的,并没什么别的。”
    云鬟默默看了他一会儿,倒也并没再说什么。
    柯宪暗里松了口气,因见她问的仔细,试探道:“你如何问起来,是在阁子里有什么不成?”
    云鬟摇了摇头,问道:“今日部里无事么?”
    柯宪道:“一切都如常。”
    云鬟又踌躇了会子,却到底并没再问出别的来。
    是夜,吃了晚饭,又看了会儿书,便早早地睡了,次日仍来部里,照例行事。
    不觉日影正中,外间门扇上一声响动,却是季陶然过来叫她一块儿去吃午饭。
    云鬟收拾了东西出来,季陶然道:“总是在部里吃,也有些腻了,今日不如且去外头。”
    云鬟道:“你又要去哪里?不如且凑合着用些罢了,出去还要现找地方,我还有公务呢,别耽搁了。”
    季陶然道:“并不远,骑马半刻钟就到了,请你吃点好的。”竟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外而去。
    云鬟诧异笑道:“做什么呢?没见着有强拉着请客的。”
    季陶然道:“这会子你不去,改日等他回来了,要去只怕也难了。”
    云鬟一愣,季陶然才撒手。两两相对,云鬟道:“你说的是世子?”
    季陶然叹了声,低下头去。
    云鬟道:“就算世子回来了,难道能拦着人吃饭?”
    季陶然欲言又止,把她拉着又走了一会儿,来至廊角僻静处,便说道:“我近来听他们闲言碎语,说是因世子打服了辽人,辽人才求议和,西北平定,世子立了这番大功,圣上又迟迟不肯立储,只怕便是等世子上京后才会行事……圣上因何这般迟疑?自然是跟晏王相关了。倘若殿下成了太子,世子又对你那样儿,只怕……将来越发了不得,哪里还有机缘吃喝相处呢。”
    季陶然又盘算笑道:“所以我想着趁着如今未曾定局,世子又还没回来,奈何我不得的时候,咱们且多自在乐一乐,以后他纵然知道,也是无法。”
    云鬟喃喃道:“怎么都这么说,就好像我一定会是什么……”
    季陶然忖度她的意思,便道:“你当然一定会是,只因想到这一点儿,我的心也还有些服气。”
    云鬟道:“这话更糊涂了,什么服气?”
    季陶然道:“糊涂什么?我原本有些担心世子那个脾气,对你好歹之类,可是……倘若将来你真个儿是咱们大舜的皇……”
    一句话还未说完,云鬟仓仓促促阻断喝道:“行了!”
    季陶然陡然住嘴,略觉话多。
    云鬟已经恼红了脸,颤声道:“别人胡说就是了,你怎么也跟着胡说。”
    季陶然道:“我……我哪里胡说……”
    云鬟见他兀自不改口,扭身便走。
    季陶然忙跟上:“罢了罢了,我不说了就是了。咱们去吃饭可好?”
    云鬟赌气不理,季陶然只好且走且哄劝。
    正走间,却见前方有几个人缓步出现,其中一个,却正是白樘,他身侧陪同两人,都是同朝大臣。
    云鬟慌忙止步,因季陶然只盯着她,还未发现那处,云鬟急把他死死扯住。
    只见白樘陪着那两人,目不斜视地过门而去。
    云鬟见白樘没看见此处,才出了口气,回头看季陶然之时,却见他仍是眼巴巴盯着自己。
    云鬟苦笑:“只要你别再提那件事,咱们便去吃饭。”
    季陶然忙应承道:“是是,再不说半个字了。”
    云鬟方转恼为喜,又同他谈笑如故。
    两人复又往外而行,谁知才出了角门,就见对面不偏不倚的,正是白樘去而复返。
    竟又相遇,云鬟屏住呼吸,同季陶然站住行礼。
    白樘徐徐走前一步,竟吩咐道:“谢主事随我来。”
    云鬟惊疑交加,按捺心跳,答了一声“是”。
    季陶然见吃饭又化作泡影,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云鬟跟随白樘去了。
    且说白樘在前,一路缓缓而行,仍是回到自己公房之中。便转到桌后坐了。
    云鬟站在桌前,不知他到底是有何事。
    却听白樘道:“昨晚上,你都看见什么了?”
    真是怕什么便有什么,云鬟愣怔,然而那句“什么也没看见”竟说不出口,便道:“尚书大人因何这样问?”
    白樘道:“你如实说就是了。”
    云鬟定了定神,才低声道:“我、仿佛看见尚书……跟一名、一名……甚是亲近。”断续的一句话说罢,自觉难堪。
    依稀听白樘轻笑了声。
    云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却听白樘又道:“昨儿,是静王殿下请我去听戏,你看见的那个,是陪酒的伶官儿,当时是静王殿下一句戏言,他便故意调戏的,实则并未有什么。”
    云鬟蓦地抬头,越发惊疑。
    目光相对,白樘竟果然带一抹很淡的笑意,道:“怎么,你不信么?”
    云鬟忙道:“我自然是信的。”
    “本来,我行事从不必要向人解释,”白樘说罢,复又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跟你说这些?”
    云鬟垂头,面有惭色,讷讷道:“知道。”
    白樘道:“哦?你……知道?”
    至此,云鬟心头一块儿石头才落了地,说道:“其实我……我当时的确看见了,只是并不敢、不敢乱说。因我只当尚书是在……我实不该妄自揣测,更不该小人之心地质疑尚书的品行。”
    白樘为人自然正直光明,怎会做那种狎昵伎人之事?只因白樘当时也看见了她,所以知道有些误会。
    难得的是他竟亲自开口澄清,可见胸中磊落无私。
    悄然静默,白樘并未答话。
    云鬟不知他究竟是何心意,也无只言片语,莫非仍是愠恼?正要抬头看一眼,却听白樘道:“若我说,不是因为这个呢?”
    
    第399章
    
    忽然听了这一句,云鬟不解,壮胆抬头看向白樘,却见他正站起身来。︾樂︾文︾小︾说|云鬟忙又垂首,双眼只管盯着地面,却见底下朱红的袍摆掠过来……竟是白樘走到身前。
    云鬟虽低着头,眼睛却慢慢瞪大,正不知怎样,瞥见他又静静地走到身侧,站了一站。
    如此怔怔地呆看间,却见那袍摆微动,他竟又走出她的视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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