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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2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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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的铁链仍旧垂着,均都沾血,血顺着链子慢慢滴落。
右手持刀,刀上也是鲜红一片,赵黼抬起眼皮,漠然绝情的目光看向白樘。
这种眼神,如此陌生,却又如此骇人。
白樘道:“殿下,且停手罢。”
赵黼道:“停手?”仿佛全然不懂这两个字的含义。
白樘想到先前在太医院的情形,又看看里间儿的太子妃,赵黼的心情,他如何能不明白,然而……
白樘道:“太子殿下跟太子妃之事,必然会给殿下一个交代……可是……”
话音未落,便听赵黼轻轻说道:“我不要交代。”
白樘默然。
电光掠过,刀锋轻轻一转,白芒同血色交相辉映。
眸色仍是冷绝,赵黼道:“我要他们活,他们若是活不了,我就要你们……都陪葬!”
这一句话,生生地仿佛是天地之间最可怕的誓言。
就在两人对话之间,只听得密集的脚步声从外响起,同时而响的,还有铠甲兵器交撞发出的轻微动静,——是宫内的大批禁军在外集结了。
第472章
有诗云:
军门频纳受降书,一剑横行万里馀。
汉祖谩夸娄敬策,却将公主嫁单于。
汉家旌帜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眼看电光火蛇一般,狂舞越甚,风雨将至。
薛君生回头看了一眼云鬟,见她坐在红木的书卷椅上,手微微地扶着腮边,仿佛在出神。
旁边一盏素白描浅墨山水的蚕丝灯笼,微光浸润中,越发似灯下明珠美玉,静默生辉,尘垢无染。
君生只看一眼,胸口忽地有些闷钝的疼,亦有些无法喘息似的,只得转开头去。
片刻,他道:“时候不早,我该去了。再迟了一步,下了雨,就不好走了。”
云鬟回神,隐隐听风同雷声搅扰相缠,忙起身道:“我忘了,我送先生。”
这可是“下雨天,留客天,天欲留人我不留。”
心头那点疼越发蔓了几分,君生微笑点头道:“不必了,夜深风大,吹了便不好了。”
他举步外出,站在门边儿回首道:“这般天气,只合在家里好生安稳睡觉,你且记得好生歇息,改日得闲再来探望。”
云鬟本欲随他出去,见他拦着门,又听这般说,只得答应。
君生这才出门,沿着廊下而去,身后云鬟走到书房门口,目送君生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手指微微垂落,摸到袖口里的一样物件,眼底感激之色一闪而过,复进了书房。
且说君生离开谢府,正欲上轿,心头忽地有些异样之感,回头看时,却见除了几个守门的侍卫,路上再无其他人影。
君生微微蹙眉,小幺儿不明所以,尚且催促道:“主子,咱们快去罢,这眼见要下雨了。”
当下不再耽搁,起轿而去。
谢府之中,云鬟重掩起书房的门,回到桌后,手指握着袖子里那样物件,沉吟默然。
正神思游弋之时,便听得“咯”地一声,仿佛是窗户又被风吹开。
云鬟转头看时,蓦地怔住,却见眼前竟有一人,悄然无声,宛如鬼魅,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似的。
来者虽则蒙面,云鬟如何认不出来。
眉头微微皱蹙,看着对方那深沉的眸色,便道:“亲王殿下,这是意欲何为。”
蒙面人听她一语道破,举手扯落蒙面巾子,果然是萧利天不错。
睿亲王负手走前一步,似笑似冷:“他在宫内生死一线了,你却有闲暇在此私会情郎?”
桌子底下的手越发握紧了,云鬟道:“我不懂殿下的意思。”
萧利天道:“你难道没听说,今夜白樘亲自押送赵黼进了宫内?”
云鬟道:“方才听说,只不过,想来是陛下有话要问,故而召见。”
萧利天竟笑了两声,眼中透出讥诮之色。
云鬟道:“怎么,亲王可是有不同意见?”
萧利天道:“没有,我毕竟只是个局外之人,只不过是想提醒你一句,准备好替赵黼收尸。”
萧利天说罢,转身似是个要走的模样。
云鬟站起身来:“亲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利天并不回头,道:“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不懂这句三岁小儿都明白的话?”
云鬟道:“亲王若是要耸人听闻,大可不必,既然是白尚书亲自相陪,就算是圣上要定罪,也要按律行事,又怎么能提到‘收尸’一句。”
萧利天回首,眼中冷意凛然:“你究竟是太过相信白樘呢,还是太过敌视防备于我?”
云鬟淡淡道:“尚书曾是我的上司,他的为人我从来最信。但是亲王……又有何可比之处。”
萧利天低笑了数声:“好,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便在这儿等着,横竖距离明日不过几个时辰,你很快就知道我的话真假。”
萧利天说着,竟走到门口,云鬟道:“亲王且慢。”
上前两步,云鬟道:“亲王这般夜行打扮,只是为来我府中说这几句话?”
萧利天嘴角一挑,道:“自然不是。”
云鬟道:“亲王是想如何?”
萧利天道:“整个大舜都没有人站在赵黼的一边儿,虽然我是个人人都不信的,在这生死关头,却也不忍,少不得为了他拼一把。”
云鬟本对萧利天的话半信半疑,见他如此说,便道:“亲王凭什么这样断定……我们殿下今夜是生死交关?”
萧利天道:“若没有确切消息,我又何必要以身犯险。”
他停了停,回头来盯着云鬟道:“既然你问了,索性我同你直说,今夜……但凡我知道的隐藏京内的我们的人,皆会有所行动,你猜是为了什么?”
云鬟微微色变,这一句话,可大可小。
虽然如今跟辽人议和,然而辽人于舜的细作等人,却依旧隐姓埋名,藏得极好,这会儿萧利天说细作们将齐齐行动,却是何意?
云鬟道:“殿下,你想做什么?”
萧利天道:“我想的已经很清楚了,你何必再明知故问?你们不要的人,你们欲要赶尽杀绝的人,我想保住!我想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长姐被你们逼死后,她唯一的血脉也要被生生逼死!”
雷声愈发急了,一道雪亮的电光从窗户上掠过,映的窗纸煞白。
萧利天目光一动,忽然往门边儿贴墙而立,屏息不语。
云鬟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借着电光,依稀见到有道影子,影影绰绰,似有若无。
又过了片刻,萧利天才松了口气,低低道:“话已至此,你既然不肯听,那么……就暗中祈念,我会将他成功救出罢了。”
两个人彼此相看,云鬟将萧利天的眼神看的极清晰,这双深眸里,有怒意恨意,也有一分不易被察觉的悚惧,是因为……忧心?
云鬟道:“宫内……也有亲王的细作?”
萧利天道:“不然,我又何以这般笃定,宁去送死?这会儿,宫内只怕已经生了急变了。”
云鬟凝视他片刻,方慢慢后退两步,原本还算平静的心绪彻底大乱。
她拢着额角,低低道:“那……你来寻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利天沉声道:“大舜已经无他的容身之处,我要带他离开,回大辽……我要你,陪着同去。”
云鬟诧异抬头。
此刻,皇宫之中。
剑拔弩张,禁军戒备森严。
众军围在寝宫之外,那出鞘的刀剑,被空际不停掠过的闪电照过,森然夺魂。
殿内,赵黼说罢,白樘心头一叹。
情知他从来烈情烈性,如今受伤又至深至重,此刻竟隐隐透出几分发狂入魔之意,只怕并不是言语所能劝服的。
眼见赵黼恍若入无人之境,步步血印,逐渐逼近,白樘道:“殿下……”
赵黼不等他说完,横刀掠出,口中道:“挡我者,死!”
本是极寻常的一柄佩刀,被他握在手中,却似有横扫千军之势,寒气跟杀意似排山倒海滚滚袭来,伤人于无形。
白樘手中并无兵器,又见他如此凶猛,脚下一踏,后退出去,暂避其锋。
然而赵黼毫无退缩之意,眼见已经退无可退。
白樘双手微交握,道:“殿下,得罪了。”
赵黼冷冷一笑:“好极。”
俗话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这注定是一场不可善了的生死之战。
是夜,奉命而来的皇城禁军们,无法想象自己将要面对一场何等令人惊心骇异的绝世之争。
原本他们只听闻太子遭逢不测,继而又有皇帝遇刺的消息传来,还当时有刺客混入宫中。
谁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却是那位原本高高在上,人人敬仰的皇太孙殿下。
众禁军围聚在寝殿之外,肃然屏息,人人战栗。
风吼雷震,电光之中,蓦地见一道人影宛若利箭一般倒飞出来。
厉统领虽然负伤,却毕竟是金吾卫首领,不敢退缩,因此只带伤在外统领诸军。
他目光一动,叫道:“四爷!”
白樘人在空中,挥手一拂,及时按住殿门口玉石栏杆上的圆柱顶,只听得“咔啦”一声,手底下坚硬的柱石顿时碎裂。
白樘方才落地,却仍是被那股气劲所带,往后滑了一步,脚下堪堪站定。
厉铭才要抢过来扶住他,便听到禁军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类似惊呼般的响动。
厉统领忙回头,果然见到有一道人影,慢慢地从寝殿内走了出来。
他手中仍是握着那柄腰刀,刀锋斜垂,指着地面。
赵黼走出寝殿,站在门口。
背后的烛光映出来,将他的影子投在前方地面上,长长地暗影,宛若魔障。
赵黼原本微微垂首,出门站定,便慢慢地抬起头来。
因背对着殿内,只凭着廊下的灯笼映照,也不知是灯笼的光所致,还是电光太过狂嚣,竟见双眸也泛着血红色似的,冷绝无情地瞥着面前众人。
霹雷闪电中,众禁军见是这般骇人情势,几乎站立不稳。
白樘深吸了一口气,往前一步。
厉统领见他脸色如雪,心中又惊又惧,不由拉住他,回头喝道:“把赵黼拿下!”
禁军们听了这般命令,无奈之下,只得壮胆上前。
赵黼嗤嗤冷笑,电闪之中,刀光却似带赤的电光,只听得惨叫声不绝于耳,瞬间便有四五个禁军血溅当场,或重伤或毙命!
厉铭魂飞魄散,却又有些惊怒,刚想上前挣命,却被白樘一拦道:“不要枉送性命。叫人退下。”
厉铭伤怒交加,却也知道无法匹敌,只得从命,命众军后退。
眼见白樘欲迎上,厉统领忍痛道:“四爷……”
先前殿内那一场交锋,他的佩刀早不知落到哪里去了,先前仓促中又取了一把来顶用,此刻便双手奉上,道:“用兵器吧。”
白樘止步,默然看了赵黼一会儿,缓缓抬手,将那柄刀握在手中。
这会儿,因无禁军再敢上前,赵黼将刀举起,指着白樘,冷冷道:“你闪开,让那老匹夫出来。”
白樘只是摇了摇头。
不必多言,赵黼已知道他必不肯退,当即挑唇一笑。
轰然一声,是至大的一声雷动,在紫禁城的殿顶上炸响。
就仿佛整座皇城都在惊惧战栗,而此刻在场的禁军们,却恍若未闻。
只是眼睁睁看着面前那两个殊死决斗的人影。
玄衣跟银白的影子,宛若两团云雾之气,飘拂不定,但偏偏每一刻,都是生死关头。
刷拉拉……是那蓄谋了大半夜的急雨,终于酣畅淋漓地从天而降。
有许多禁军都淋在雨中,然而却没有人去在乎。
所有人,都只呆呆地盯着眼前这场旷世难见的高手过招。
那玄衣的影子一刀劈出,从檐外扫进来的急雨在瞬间被劈成两段,晶莹的雨点急飞出去,却仿佛暗器般凌厉。
对面白樘举刀一挡,雨点打在刀刃之上,只听得“叮叮”地声响,就仿佛是被铁石之物击中一般。
将雨点挡住,刀刃顺势往前推去,对面赵黼双眸紧紧盯着,竟也不退而进!
瞬间,两把刀陡然交撞在一起!
那一声尖锐刺耳的响动,让靠得略近的一些禁军忍不住惊跳起来,有人举手捂住耳朵,无法承受,痛呼出声。
而随着这一声似能裂心的锐响,赵黼整个倒退出去,竟从檐下直直地撞入雨中。
漫天的急雨兜头盖脸地打落,赵黼挥手,腰刀往下一插,刀尖儿于地上划过,嗤啦啦……水花分开两片,其中竟仿佛还夹杂着金石交加迸溅出的火花。
赵黼竭力撑着,身子晃动,几乎跌倒,却单膝一支,手拄着刀,半跪在地上。
大雨倾盆,将刀锋上的血极快地冲刷干净,也把人从头到脚,淋的湿透。
他的头发有些散乱,雨点顺着鬓边纷纷而落,他脸上赵庄留下的血手印也慢慢地被冲了去。
雨水夹杂着血腥气,几乎让他窒息。
然对面儿,白樘也同样不好过,方才拼命硬碰硬的一击,胸口巨震,血气翻涌,猛冲向喉头。
虽拼命死死地压住,那股激烈翻涌的紊乱气息,却仍是激的他眼前阵阵昏黑。
竭力自制,极快调息了片刻,白樘道:“殿下!停手吧,趁着一切还可挽回!”
底下,赵黼仍是半跪的姿势,微微垂首,有些摇摇欲坠。
他先前在天牢困了几日,又且心神激变,只凭着一股伤怒之气才撑到此,这会儿已有些油尽灯枯了。
冰冷的雨打在脸上身上,原本迷乱的神智有片刻的清醒,但正是因为这份清醒,赵黼心中所想起的,却是昔日府中跟父母相处的种种。
以及……势不可免而来的,是先前赵庄口中吐血,临死叮嘱,是太子妃横在榻上,默然无声……
双眼被雨水浸没,一团模糊。
赵黼仰头,望天长啸。
痛不可挡。刀在地上一拄,腰刀宛若张开的弓一样,弯出一个几乎要折断的弧形,赵黼借力,蓦地又站起身来。
发红地眼睛盯着白樘,忽地一笑,齿缝中却透着血迹。
雨越发大了,仿佛天河倒倾,把所有人都浇的东倒西歪,站不住脚,又像是要将天地湮灭,不复存在。
仿佛末日已到。
便在此时,风雨中忽听有人大声叫道:“失火了!护驾,来人护驾!”
厉统领惊而回头,不知如何。白樘目光闪烁,即刻吩咐道:“只怕有人会趁虚而入,快去护驾!这里有我。”
厉铭却也正担心,当即一挥手,禁军们随着他,贴地乌云般而去。
刹那间,只有雨声伴随对峙的两人。
白樘望着明明强弩之末却依旧倔强而立的青年,耳畔却又响起那个人的话,道:于国于民,尚书就抗旨一回!
纵然风狂雨骤,竟也无法压下。
第473章
赵黼仿佛做了一个梦。
——是在云州的时候,那一场跟花启宗的生死交战,他伤势过重,九死一生,人在黄泉路上无主游荡。
忽地见太子赵庄跟太子妃两人,携手而立,含笑盈盈地望着他。
赵黼一喜,不顾身子倦怠,跌跌撞撞跑到跟前儿,含泪叫道:“父王,母妃!”
心中悲喜交加,赵黼有些着急,又无端委屈,道:“我方才做了个噩梦……”
赵庄笑了笑,举手摸在他的头上:“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做什么噩梦?”
赵黼不由闭上眼睛,享受此刻父王的抚慰。
却也听太子妃笑道:“殿下,你瞧黼儿,人人都说他顶天立地无所不能似的,可在咱们跟前,却还像是小孩子一般呢。”
赵黼眼睛有些湿润,拉住两人道:“黼儿在父王母妃跟前儿,自然永远都是小孩子。”
太子妃掩口笑道:“这张油嘴,多早晚儿也改不了!”
赵庄也笑道:“在外头就是个煞神似的,在爹娘跟前儿,也只是个开心果。”
赵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到自己方才那一梦,虽然兀自心有余悸,但到底是梦而已,便松了口气:“你们都没事,太好了。”
他伸手将两人一并抱紧,道:“我会永远都跟父王母妃在一块儿!”
只听太子妃笑道:“浑小子,又跟母妃说些好听的。你不跟父王母妃一块儿,又要去哪儿呢?”
赵黼道:“黼儿哪里也不去!只要跟着父王母妃一块儿就好。”
赵庄忽然说道:“黼儿,你难道忘了父王的话了?”
赵黼一愣,继而道:“我并没有忘。”他生恐赵庄责怪自己,便抬头看向赵庄:“父王的话,黼儿一直都记着。”
赵庄点了点头,举手抚过他的脸颊,道:“这就好,黼儿从来都不会让父王失望的。所以现在,黼儿不能走……黼儿要好好地……”
赵黼忽然害怕起来:“父王!你、你说什么?”
赵庄眼中透出不舍之意,却微笑道:“黼儿别怕,父王跟母妃会一直都在,不管黼儿去哪里,父王母妃都会陪着黼儿……”
赵黼死死地抓着两人:“不,父王……”
手探出去,却握了一个空。
或许并不是空,而是漫天无边的雨水,从指尖滑落,就如同漫天无边的恐惧,伴随黑暗降落,将他笼罩在其中,无法逃脱。
哗啦啦……雨声涌了上来,慢慢地从模糊转而清晰。
赵黼觉着头上湿湿凉凉地,周身冷极。
他试图睁开双眼,可是身子却如一根轻羽一般,浑然无力。
这湿淋淋冰冷的秋雨,慢慢地把他的神智也唤了回来。
赵黼低吼了声,试图挣扎。
身子却陡然被人抱住,那人力气不大,可是却拼命全力地拥着他。
恍惚中,赵黼只当是敌人,才要反击,却忽地嗅到一股极为熟悉的味道。
那身子向他贴近,而他的脸颊不知靠在哪里,有些微暖。
馨香恬静的气息渐渐包围过来,将他原先那股发自心底骨子里的寒凉给缓缓地驱散了。
脑中复又昏昏沉沉起来,竟不知身边的是何人,因何会这般温柔似地抱着自己,但却本能地甚是依赖,极不想她离开。
只是手脚却毫无力气,竟不能动一动,无法反抱住她。
不知过了多久,赵黼听见有人在耳畔喃喃地唤了数声,竟说道:“六哥,你撑着些儿。”
赵黼无法回答,那人又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对不住,我竟没能帮得上……”她似乎低低呜咽了两声,话语模糊。
赵黼心头茫然,然而听得她这般哭泣,却本能地觉着心里也随着难过起来,竟想安抚她,叫她不要伤心。
幸而她并没有真的就哭起来,只过了片刻,才又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也许、也许是十恶不赦,也许会祸国殃民……但是、但是我也顾不得了……只要你能好好的……六哥……”
她哽咽着,有什么东西一滴滴地打落在脸上。
赵黼起初以为是雨水,然而却又并不似雨水那样冰冷。
他想问她为什么哭,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却偏偏无法张口,更加不能睁开眼睛看一眼。
那“雨水”落了片刻,却又停住,她道:“或许,你甚至听不到我这番话,但是我只要你知道,纵然天涯海角,我……的心,是在六哥身上……”
赵黼听了这句话,不知为什么,心头熨帖之极,又觉着唇上温温热热,似乎有什么贴了过来,细细柔柔地……
又过了片刻,耳畔略觉着痒痒,那个声音钻入耳中,低低道:“那天在太平河畔你问我,心里有没有你……我当时并未回答,可是……如今只要你记着,云鬟……心里是有赵黼的,是有你的。现在、以后……都不会忘……”
心忽然莫名地疼了起来,赵黼闷哼了声,觉着自己仿佛被困在无形的茧中。
他想醒来,想看看身边的人,想让她不要哭,更想……
却在这个时候,便听得有人冷冷地说道:“你既然并非对他无情,为什么竟不肯跟我一块儿回大辽?”
赵黼心头一震,眼皮底下,眼珠微微转动。
那茧上似有一点白光,他正欲竭力挣扎醒来,身上某处穴道忽地被人一点。
毫无预兆地,神智复又昏昏沉沉,赵黼耳畔最后所听见的,仿佛是谁人的一声略凄厉的惊呼。
雨急溪涨,云迷树低,檐外铃动,夜鸟恣啼。
薛君生从后跃起,将云鬟抱住,两个人滚落地上,又顺着斜坡一路往下。
因夜雨如泼,草滑泥乱,下滑之势竟无法刹住,薛君生只顾死死地抱着人,生怕一个不留神,便丢了不见,甚至连分开手抓住草石等缓一缓都不成。
此刻,头顶路上,那马车滚滚,于雷声闪电之中,风驰电掣般早就去的无影无踪了。
已经是后半夜,雨并没有稍微停住的势头,又如放肆的手,推着两人下滑。
底下的长河滔滔,在雨水中发出咆哮之声。
薛君生陡然发现,胆战心惊,当下顾不得,拼尽所有气力搂住云鬟,一边儿举手去身下乱抓。
饶是如此,却已经晚了,身不由己地坠落,双双滚入水中!
冰凉的河水在刹那间将两人吞没。
而在坠入河中的最后一刻,君生所能做的,便是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身边的人死死抱紧。
似坠入无边深渊、濒死似的,君生心道:“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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