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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3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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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还好,一旦想起,那回忆便顿时如生起来,竟仿佛此刻也有回到了那一次,渐渐地无法喘息,冰冷的身上仿佛也有汗沁出。
    心慌之时,不由喃喃有些哭腔:“表哥、表哥……”
    朦胧中,本空无一人的身侧,仿佛真的是季陶然出现,温声安抚道:“妹妹别怕,我在呢。”
    云鬟本来惊怕难忍,因这一则,忽又想起更多:“是了是了,我如何忘了?我不怕,六爷跟巽风会来救咱们的。”
    念了这句,身子无端暖了些,也仿佛多了几分力气,云鬟复挣了挣身子,头“彭”地一声碰在顶上板子上,略有些疼。
    云鬟睁大双眸,依稀看到有一道缝隙,亮光从外透了进来。
    她深吸一口气,正欲用力再将板子顶开,忽然眼前大亮,头顶探出一张人脸。
    
    第493章
    
    正在困悸挣扎,头顶陡然有一张人脸探将出来,眸色幽深地相看,着实是极惊悚的事。
    那人俯身,静静看着云鬟,神情冷漠,一言不发。
    等眼睛适应了光,云鬟也看清面前之人:“是你?”
    她曾见过这人。
    先前奉旨留居宫中的时候,因几次进出含章殿,来回行走之间,自遇见过许多宫女内侍们。
    其中有两次,便见过这名“嬷嬷”,只是每次她都是低眉默然而过,并未在意罢了。
    这嬷嬷见她竟认得自己,便举手攥着她肩头衣裳,将她生生地扯了起来。
    云鬟四看,才发现原来果然是被关在一个不大的沉檀木柜子里,也不知蜷了多久,双腿果然都麻木无觉了,任凭这嬷嬷将她拉拉扯扯地拽了出来,撇在地上。
    这会儿云鬟也发现外头已经天黑,她是午后出了事的,这会儿,宫中大概已发现她不见,只怕也已开始搜寻,可谁又能想到,自己会落在一个这般不打眼的老嬷嬷手上?
    云鬟因认出这嬷嬷,心头微凉——皇宫这般大,只是那些显眼地方搜还来不及呢,一时半会儿又怎会来到这种偏僻地方。
    地上甚冰,云鬟挣扎欲起,却因手臂双腿仍被束缚,便只得暂且坐着。
    在她试图动作之时,这嬷嬷却默默地打量,冷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云鬟轻声道:“我曾问过内侍,想是浣衣局的嬷嬷。”
    老嬷嬷道:“你的记性果然极好。我先前不过远远地看过你几回,你几乎都没仔细看过我,如何竟一眼就认出来了?”
    见她不答,老嬷嬷着后坐了,端详道:“你这个模样品格,倒也够了,怎么竟然没跟着去大辽?”
    云鬟不肯随萧利天去大辽的事,虽说白樘跟赵世知道,但却未曾张扬,宫人们更是不知了。
    如今这嬷嬷竟一口说出了端地,口吻又是如此,竟仿佛知道她的底细似的。
    云鬟暗中警惕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嬷嬷道:“当年英妃娘娘叫我小夏,我是有幸伺候过娘娘的一个小奴婢罢了。”
    云鬟听跟英妃有关,心头泛冷,然而此刻她心底所想,却是另一件儿她急欲确认的事:“你为何会在含章殿,先前,太子跟太子妃……”
    还未说完,夏嬷嬷道:“你是想问我,他们两个人是不是我杀的?”
    云鬟点头道:“是。”
    夏嬷嬷道:“嗯,我想他们两个人死。”声音沉哑,令人浑身毛发倒竖。
    这简陋的房间内越发冷了三分,云鬟道:“你、你说什么?”
    她最不想听见的答案,却这般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夏嬷嬷低低笑了两声,云鬟只觉得身上那股冷越发寒入骨髓,想到赵庄昔日的慈爱,无法自制地几乎便涌出泪来,失声叫道:“为什么?”
    夏嬷嬷却一脸寻常,道:“你难过什么?他们本就不是皇子的生身父母,这会为皇子让路也是应当,何况皇帝已经想要对皇子不利了,难道要坐以待毙?只有这样,才能让皇子斩断那些无谓的种种,让他跟皇帝翻脸,亲手杀了那老匹夫,一步登上皇位!”
    这字字句句,听得太过清晰,似檐下冻住的水珠,冰箭似的激射而下。云鬟身上一阵阵发抖,打摆子般。
    夏嬷嬷却忽然恨道:“明明就差一步,差一步皇子便可以杀了皇帝、达成所愿了,都怪那白樘多事!”
    云鬟无言以对,耳畔只听见夏嬷嬷似喃喃自语道:“既然相救,如何却又相杀,哼……”似的言语。
    “你说什么?”云鬟只顾因她承认犯案之事而骇然,这句虽听在耳中,却不明白。
    夏嬷嬷笑而不答,云鬟便又问道:“你是伺候英妃娘娘的人,既然知道六爷的出身,本该为了他着想,为何竟要杀害……”
    夏嬷嬷不待她说完,便道:“为他着想,不就是相助他登基么?”
    眼中的泪无声跌落青砖地上,似开了一朵朵小小地水花。
    ——真的竟是这个人害了太子跟太子妃?
    这伺候萧利海、忠心于萧利海的人。
    若将来见了赵黼,又该如何跟他开口,又或者……若赵黼知道了此节,又该如何面对?
    云鬟并不是骇异于这个真相,而只是骇异不安于——对赵黼而言,这真相该是如何叫人难以承受。
    夏嬷嬷见她一声不吭,却悄然滴泪,便问道:“你哭什么?”
    云鬟道:“你错了,你不是为了他着想,而是推他进地狱。”
    夏嬷嬷喝道:“住口,这小丫头懂什么!”
    云鬟已来不及计较她知道自己身份的事:“太子殿下夫妇,从小厚待深爱,他们父母养育天伦之情,岂是你们眼中的什么皇位所能相提并论的?你们若是为了自己的死心如此迫他,就不必说是为了他好!”
    夏嬷嬷起身,走到云鬟身旁,挥手一个耳光甩了下去。
    云鬟本就动弹不得,她的手劲又大,当即复跌在地上。
    夏嬷嬷指着,恶狠狠说道:“我不杀你,只是看你对皇子还算是好,先前又有功,但你可不要在我面前放肆!”
    云鬟垂着头,嘴角有股淡淡地血腥气:“我若怕死,就不会留下来了。”
    夏嬷嬷斜睨着她:“不跟着他们走,那是你不知好歹!”
    她冷哼了声,说道:“虽然白樘坏了事,可幸而萧利天来的及时,也是娘娘在天之灵照护,如今他们已然在辽国了。”
    云鬟听又提到了睿亲王,便扬首问:“难道……亲王殿下也跟你密谋了这些事?”
    夏嬷嬷道:“我并未跟他说过,只不过他是个有心人,纵然我不说,只怕也早知晓了。”
    瞬间,云鬟竟又想起那雨夜车中,萧利天举刀刺来的那一幕。
    那隐隐冷冷却又不乏狠辣的模样,却不似他平日般无害,竟如一头在暗影中呲牙的狼。
    因当时情形危急,再无选择,只得将赵黼交给萧利天,本是想让他好生照拂的意思。
    谁知道这般多不测,若萧利天事先知道赵庄会死在夏嬷嬷之手,却兀自不动声色,那……赵黼于他手中,却不知会是如何?!
    夏嬷嬷却露出笑容:“如今,我只希望皇帝那老匹夫能活的长一点儿,亲眼看着他担心的事一一发生。”
    忽然见云鬟浑身抖个不停,脸色也大不好,夏嬷嬷皱皱眉,探手在她脸上摸了摸,却似冰如雪,冷的怕人。
    这才将她双腿跟双臂上的绳索解开。
    云鬟手足无力,顿时又伏倒身子,思若游絮,勉强镇定,问道:“你、口口声声叫他皇子,却是从何时知道他就是英妃娘娘的骨肉的?”
    夏嬷嬷听如此问,面上不觉透出几分惘然之色。
    隔了片刻才说道:“当年,因为娘娘说错了一句话,竟让皇帝容不下那孩子,娘娘为了保住皇子,日夜抱着,不肯片刻离身,生怕一错眼就出了意外,那个模样,我是亲见过的,可那样担惊受怕,竭尽全力,就是铁石人也受不住,娘娘也察觉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但是那个老匹夫,却仍然不肯放过!”
    咬牙切齿,夏嬷嬷道:“于是,便有了那一夜……”
    声音忍不住颤抖,她的眼中流露惊骇之意,似乎此刻所见,又是英妃抱着婴儿投身火殿的场景。
    举手捂住脸,夏嬷嬷后退两步:“不、不要!娘娘!”厉声尖叫,惊骇欲绝。
    云鬟在旁,所看所听,心也忍不住咚咚乱跳,仿佛亦跟她身临其境一般。
    因见夏嬷嬷似有些癫狂之意,云鬟涩声道:“你们都说娘娘抱着孩子投入火中,分明那孩子已经死了,怎么又不是这般?”
    夏嬷嬷听了这句,慢慢放下手,道:“那孩子,那孩子自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不过是娘娘为了保住皇子,故意在皇帝面前演的一场,她故意让皇帝以为自己抱着皇子自尽,其实早就叫人暗中抱了皇子出去。”
    心跳的好生厉害,几乎喘不过气来,云鬟才要问那抱着皇子出去的是谁,夏嬷嬷却又笑道:“任凭皇帝怎么阴险狡诈,却终究被娘娘瞒的天衣无缝,这许多年来,他最偏爱疼着的就是赵黼,我原本还痛恨老天无眼呢,谁知,谁知老天才是真真的有眼,他最偏疼的,竟是他一心想要杀了的……好个造化因果!可见冥冥中是有报应的。”
    夏嬷嬷回身看向云鬟,双目灼灼。
    ——这几十年来她忍气吞声,装聋作哑,并不会对任何人多说一句话,更遑论这些心里的事了,如今得了云鬟,且又因为做下那件“得意”的事,竟有些忍不住倾吐之意。
    又叹说:“我知道那孩子不会死……所以苦苦撑着这许多年,就是等待能够亲眼见到他的时候,却想不到,原来他一直都在眼皮底下。”
    云鬟道:“那你究竟是几时知道他的真正身份的?”
    夏嬷嬷古怪地看她一眼:“自然是睿亲王告诉我的。我起初还并不信,以为是他哄我,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巧的事儿,直到那老匹夫将赵黼下狱,我才信了是真。”
    说到这里,夏嬷嬷复咬牙道:“当初他杀了皇子一次,却只害死了娘娘,如今时过境迁,他居然又要再杀一次。所以我一定要让他得到报应,让他后悔莫及,现在岂不是好?”
    云鬟总算恢复了几分力气,便支撑着站起身来:“你只想着报复,那么殿下呢?”
    夏嬷嬷眉飞色舞,道:“皇子如今回到大辽,萧利天一定会辅佐他登基,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位大辽帝,将来再挥师南下,把这大舜也捏在掌心,必然易如反掌。”
    云鬟惊心动魄,且又匪夷所思。
    夏嬷嬷嘿然轻笑,道:“现在我总算了了心事,能去地下见娘娘了,我会亲口告诉她,她拼死护着的那孩子十分出色,是人人都敬畏的豪杰英雄,是不可一世的帝王君上……赵世浑然不是他的敌手,且几乎死在他手底呢。”
    夏嬷嬷只顾自得,云鬟却无法形容心中的绝望跟隐隐地愤懑。
    只看此人心性偏执,眼下却不能同她争执。
    云鬟便道:“既如此,我有一事不解,你是如何害死了太子跟太子妃的?”
    夏嬷嬷见她又问此事,道:“你总是前去含章殿搜寻,我便知道你迟早会发现端倪,难道还不知么?”
    云鬟本是想让她自己招认,听如此说,便道:“你可是先杀了蔡嬷嬷,把尸首藏在床下,自己反易容做她的模样,借机近了太子妃身边儿将她杀害?后来趁着殿下跟白尚书交手之际,你便偷偷地去了?”
    夏嬷嬷笑道:“聪明的很,是你自个儿推想的,还是白樘也知道?”
    云鬟道:“尚书自也知。”慢慢举手,在额上抚过,道:“那么,太子殿下呢?”
    那有些淡的眉毛复皱起来,夏嬷嬷道:“太子?”
    她忽道:“那只能算是老天也帮我了。”
    云鬟正要细问何意。
    夏嬷嬷猛地一把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噤声。
    又过片刻,外间脚步声响,有人悄悄说道:“嬷嬷,嬷嬷。”
    夏嬷嬷便点了云鬟的哑穴,开门道:“何事?”
    来人低声道:“前头有禁军来搜查,说是宫内走失了个人。”
    打发那人去后,夏嬷嬷沉吟回身,重将门掩上。
    重解开她的穴道,夏嬷嬷眼神微变:“既然能找到这里来,只怕是寻见什么蛛丝马迹了,白樘那个人,可是个难缠的,偏生不能杀了了事。”
    云鬟见她喃喃说到最后,面上竟有几分苦恼似的,便问道:“你这话何意?”
    夏嬷嬷却一摇头:“先前睿亲王想杀了你,却让你逃过一劫,我是知道他的,他必然觉着若有你在,会对皇子不利,本来我也不想插手此事,谁知你偏偏又撞见了我,少不得……如今我替他完了这个心愿。”
    云鬟听出意思,后退一步。
    夏嬷嬷道:“你不要怪我,谁让白樘这么快便找了来呢,本来我还想或许可以劝服了你,跟我一同行事,为皇子打回大舜里应外合,你也算是个功臣了。”说着,便举起右手。
    云鬟道:“只怕你是空想,他不会如你所愿。”
    夏嬷嬷道:“你说什么?”
    云鬟道:“英妃娘娘之死,自然有冤屈在内,但两国交战,牵扯的却是万千生灵,战火绵延,百姓涂炭。六爷自小儿从军带兵,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他怎么会为了一己之恨,祸及天下。”
    夏嬷嬷因被她言语诓开,便停了下来,待忍无可忍正欲动手,便听得嗤嗤之声,有物破窗激射进来。
    夏嬷嬷晃身避开,心念转动,便要去拿住云鬟当人质,谁知这暗器弹入的瞬间,更有许多兵马,冲开门窗跃了进来。
    最前的一人,身着深灰色锦袍,灯影里宛若夜风轻烟般悄然掠入,自然正是巽风。
    仓促中夏嬷嬷挥掌,跟巽风双掌一对,踉跄后退,身后紧随的却是厉铭,见是如此情势,挥刀而上。
    巽风悄然旋身,来至云鬟身边,及时将她扶住。
    见云鬟面如白纸,但神情却还算镇定,便略松了口气,低声问道:“无恙么?”
    这会儿厉统领已经将夏嬷嬷逼住,众禁军将她围在中间儿,竟是插翅难飞。
    云鬟点头:“巽风怎么找来这里了?”
    巽风见无人留意此处,便低头悄声道:“是四爷叫来寻的,其他我也不知。”
    这夏嬷嬷武功虽过得去,怎奈对手乃是金吾卫统领,绝非泛泛之辈。
    且又有禁军环伺,约十数招后,便被厉铭一刀劈落,伤了肩头。
    巽风忙道:“留活口。”
    夏嬷嬷捂着肩头,踉跄后退。
    目光阴狠扫过众人,顷刻,竟厉声道:“你们、谁也逃不脱,只等着……皇子很快就会回来,为英妃娘娘报仇!颠覆、颠覆这……”
    戛然止住,竟是喷了一口鲜血。
    云鬟还当她是冥顽不灵,负隅顽抗,忽见她身子抽搐。
    不由自主仍看之时,眼前一黑,却是巽风举手遮在云鬟眼前。
    此刻夏嬷嬷倒地,厉铭抢上前探了探,已经毙命。
    这一夜,宫内又闹腾了半宿,是夜,皇帝便命白尚书歇息宫中,静王赵穆也留在宫中安寝。
    巽风亲自送了云鬟回去,皇帝派了人来问了详细,便也叫她好生歇养,不必特去面圣。
    灵雨看她双手腕上有痕痕青紫,显是被绳索勒出来的,复看腿上,也仍有许多痕迹,不免大为难过,当夜,便伺候她服了药,就又取了热毛巾来,给她轻轻地揉搓消肿。
    
    第494章
    
    灵雨半跪地上,悄声说道:“先前在云州的时候,听人说起京城里的种种光景,还觉着一生也不能够见识,十分遗憾,后来随着世子上京了,一直到现在又进了宫里,却忽然又想念先前在云州的日子。”
    下午不见了人,又到这会儿才回来,云鬟脸上身上又有伤,灵雨虽知生了大事,却不敢追问到底如何。
    且自从上京之后,这种种生离死别,竟似狂风骤雨般,叫人心悸。
    是以有感而发。
    云鬟垂首:“云州……是怎么样的?”
    灵雨倒了药油,在掌心搓了会儿,替云鬟捂在脚腕上:“云州其实不算很好,四季多风,八月中就冷的冰天雪地,一直到来年三月还是冷着的呢,太阳又烈,风又大,常把人都吹得脸黑皮皲。地方偏僻,不似往京城来的花花世界,所以好些人都曾抱怨,巴不得来京内见识。”
    云鬟不语,灵雨道:“可是……有道是‘物离乡贵,人离乡贱’,我如今就是这般感觉了,倒不如不来。”
    云鬟抬手在她头上轻轻地抚过:“我知道你心里难过。”
    灵雨停手,垂头静默,片刻才靠在云鬟膝头,便无声落下泪来:“姑娘,我想念太子跟太子妃,还有殿下……”她压着哭腔,颤声道:“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今生还能不能再见着……”
    云鬟揉了揉她的额,道:“会见着的。”
    灵雨缓缓仰头:“真的?什么时候?姑娘,你别只管哄我。”
    云鬟温声道:“不哄你,很快会见着的。”
    是夜,灵雨在旁边儿的小榻上睡了,云鬟却一时不得入眠。
    原来因灵雨一句话,引得云鬟又为赵黼的吉凶担忧了半晌,翻来覆去,好不容易压下,却又忍不住想起夏嬷嬷之事。
    果然给她想到有一个可疑之处。
    不管是按照她自个儿还是夏嬷嬷所说,夏嬷嬷假扮蔡嬷嬷的时候,她一直都在含章殿未曾出去,而就在这段时候,太子才毒发身亡,她又是如何对太子下手的?
    细细想来,虽然夏嬷嬷对赵庄夫妇之死并未有不认的言语,但却也并没正面儿确认是她害了赵庄。
    难道她还有同党?或者别有隐情。
    过了子时,方才模糊睡了。
    次日醒来,神思略倦,双眸微红。
    灵雨伺候吃了饭,才敢问:“昨儿是不是做了噩梦?”
    云鬟一怔,灵雨道:“听着……想是哭了两声,我正要爬起来,却又好了。因此就并没惊动。”
    外间内侍道:“白尚书到了。”
    云鬟忙正容迎着,请白樘入内坐了,自己陪侍说话。
    灵雨率众退下,白樘又将昨日的经过细听云鬟说了一遍。
    云鬟心有疑窦不解,顺势便将昨夜思忖的那节同白樘说明,道:“不知尚书意下如何?”
    白樘道:“昨日我已简略向圣上简略禀了,你今日谒见,也可以将此事详细说知,只看圣上的意下。”
    云鬟道:“尚书也觉着有疑么?”
    白樘并不回答,只说道:“夏嬷嬷的尸首,我本想让季行验仔细查验,谁知昨儿跟圣上禀告之后,圣上的意思,已经叫拿去烧化了。”
    云鬟竟不知这情,微睁双眸:“这样干脆……莫非,是因为圣上觉着该结案了?”
    白樘道:“昨儿,我曾去看了一眼,可知道她是如何死法儿?”
    昨儿云鬟本可看得仔细,是巽风遮住了她的目光,倒未曾看到……
    此刻,便听白樘似叹似冷笑,道:“当日严先生身死的时候,却跟夏嬷嬷的死状,如出一辙……”
    昨儿听巽风描述当时的情形,又亲眼见过夏嬷嬷的尸首,白樘便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只不得给季陶然详细查验。
    云鬟愕然道:“尚书、尚书的意思是……”
    白樘摇头:“罢了,此事你不必理会。若圣上召见,你只照实说就是了。”
    云鬟见他欲去,因拦住:“还有一件事,尚书……又怎会知道,是浣衣局的人所为?”
    昨儿她被夏嬷嬷掳走,本还以为皇宫这般大,要找到自己也是难的,白樘如此快地派了人来,自绝非碰巧。
    白樘回头,目光乍然相碰,却又漠然转开:“当时是静王殿下提醒,说若非别有所图,只会将你当场杀死,绝不用大费周章掳走。且当初萧利天带走皇太孙殿下的时候,显然是有人里应外合,我早有所怀疑。故而一试。”
    云鬟道:“尚书,知道夏嬷嬷是昔日鸣凤宫的旧人?”
    白樘“嗯”了声。云鬟道:“先前鸣凤宫还在的时候,尚书就认得她?还是以后才认得……”
    白樘双眸一眯,淡淡扫向云鬟:“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云鬟道:“并没有,只是……只是不解罢了。”
    白樘转开目光,一言不发,负手往外。
    云鬟走前一步,望着他袍袖轻扬,却终究不敢再追问,只是躬身恭送。
    此后前往寝殿面圣,在赵世面前将昨日的情形说知。可夏嬷嬷跟她的那些对话,自然尽数省略未提。
    只说是因正好在含章殿内“狭路相逢”,又不肯随萧利天回辽,所以夏嬷嬷便欲杀害而已。
    听她说完,赵世冷笑道:“朕知道,你们虽然不说,心底或许也都在暗中责怪朕铁石心肠……可如今你也看清楚了,萧利海虽然死了,遗患何其之多!昨儿这贱婢原本不是辽人,却竟也能为她如此尽心。”
    云鬟犹豫片刻,道:“此人看来有些过于偏执,依我看来,天底下似她这般狂执的,倒是也少。”
    赵世方斜睨着她,笑道:“你又怕朕迁怒谁?你放心……”
    抬手捋着胡须,皇帝道:“萧利天跟这贱婢都做的好梦,朕着实不甘心,不如就看看,到底是他们诡计得逞,还是……”
    云鬟不解他这话的意思,等了会儿,他却仍是不说。
    云鬟只得问道:“太子殿下的案情,还要圣上指示,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殿内万籁俱寂,顷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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