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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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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还未回答,里头的沈老爷跑出来,便道:“你们可要留神些,这店内有贼的话,老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店小二听了,忙笑着上来:“哪里话,本店是老字号,南来北往的客人都是认准了的,从不曾有过什么贼。”
    沈老爷道:“如何我的门是开着的?”
    小二道:“是不是老爷出门忘了带上?”
    沈老爷啐了口,道:“就算我忘了,那方才还有人听见……”正想找薛君生来作证,谁知回头时,却不见了他跟陈叔的身影。
    他同行的瘦高男子便道:“既然无碍,沈老爷就不必跟这些闲人动怒了,不如早些安歇,明儿好赶路。”
    沈老爷哼了两声,道:“幸好老爷胸怀宽广,那宋贤弟也早点睡罢。”
    两人话别,那姓宋的先生后退回来,原来他的房就在沈老爷隔壁,却跟云鬟和林嬷嬷是挨着的。
    这会儿,薛君生跟陈叔因早就回了云鬟房内,陈叔道:“方才我们去那人房外看过,并不曾有什么……”
    薛君生道:“若里头有死人,方才那沈老爷跟宋老爷一番乱找,自然就会吵嚷起来,我们在外也看的明白,并没异状呢?”
    林嬷嬷听了陈叔的话,还急着要分辩,然而薛君生缓声说来,声音好听不说,口吻中更自有一股温和抚慰之意,林嬷嬷便很受用,当下不急着恼怒,只有些委屈道:“我真个儿是亲眼看见了的。”
    陈叔便道:“是不是因为连日赶路,故而有些累了眼花了呢?”
    林嬷嬷啐了口,索性愤愤地不说了。
    薛君生甚是好脾气,见事情已了,便道:“既然这样,就不打扰小公子歇息,我告退了。”
    云鬟颔首,也不多话,只说了一个“请”而已。
    薛君生退了出来,陈叔见云鬟待他有些冷淡,心里不过意,又不好说云鬟什么,便亲陪了相送。
    当夜,林嬷嬷把房门紧紧关了,便对云鬟道:“凤哥儿,你可信我说的么?我当真是看见了,绝不是眼花的。”
    云鬟也正觉得此事奇异,便道:“奶娘会不会记错了房间呢?”
    林嬷嬷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会错,我、我还看见那房间的桌上放着那沈老爷的帽子呢,他那样肥头大耳,那帽子自也是他的,再错不了。”
    云鬟无计可施,便道:“横竖他们都没发现什么,奶娘就先不必多想了,咱们趁早儿歇息,明儿起来再说罢了。”
    如此,两人便安寝,到了半夜时分,林嬷嬷不免想到白日所见,心兀自怦怦乱跳,翻来覆去竟睡不着,因又怕乱动惊扰了云鬟,却又竭力忍着。
    一直等云鬟睡熟了,林嬷嬷才偷偷起身,不敢开门,只把窗扇打开,便想抒一抒胸口闷气。
    夜间天气不好,远处闷雷声声,耳畔仿佛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正是小雨点儿正稀稀疏疏地落着。
    林奶娘吐了两口气,心口略松快些,正要转身回屋,谁知目光一动,却见在隔壁的窗户旁,依稀探出一支手来。
    林奶娘只当也是住客夤夜无眠,便歪头又细看了看,谁知一看之下,却见那人正瞪大双眼看着自己……
    林奶娘起初还没瞧的十分清楚,只是心莫名地又窜跳起来,觉着这人的姿势仿佛甚是怪异,林奶娘便歪头细看,谁知正在这会儿,黑夜里一道电光闪过,略有些惨白的闪电把那人的脸也照的分明……眼睛依旧瞪得几乎脱出,舌头却伸在外头,正死死地盯着林奶娘。
    便是在这一刻,林嬷嬷记起来,——这个人岂不正是白日里她看见的,被掐死在那沈老爷房中的死者?半夜三更如何他的尸体竟趴在隔壁的窗户上?且正直直地看着自个儿?
    雷声轰隆而过,仿佛把人的魂魄也震飞了。
    林奶娘张了张口,嗓子却因极度恐惧有些沙哑,她的嘴唇翕动,却只发出宛若低喘似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林奶娘才昏头昏脑地转身往内,此刻双脚已经发软,她连滚带爬地跑到云鬟床边儿,慌里慌张地握住云鬟绵柔的小手儿,感觉那手儿温热娇嫩,才渐渐地又缓过一口气儿来。
    此刻云鬟因察觉,便醒了,转头见林奶娘跌在自己床边儿,面无人色,手掌冰凉,便问道:“奶娘,怎么了?”
    林嬷嬷回头看看窗户,此刻竟生怕那死尸再追过来一般……她无法回答云鬟的话,只急促地低喘了几声,才终于“嗷”地一声,嚎了起来。
    这一嗓子,不仅把云鬟完全惊醒了,脸门外半个客栈的人也都听见了,只因夜深人静,声音自然格外清晰些,加之林奶娘又叫的惨烈,因此很快地,整个客栈便骚动起来,连底下的掌柜跟小二,也都骇然地看着楼上。
    掌柜的一呆之后,便忙催小二一块儿上楼查看情形。
    此刻楼下的陈叔跟露珠儿晓晴等也都听见了,都慌忙起身来瞧,开门时却见云鬟抱着林奶娘,后者正哭得死去活来。
    陈叔忙问发生何事,云鬟方才因已经问过,林嬷嬷虽说的颠三倒四,她却隐约听明白了。
    因先前之事的确蹊跷,云鬟便道:“奶娘说,她看见隔壁的窗子上有个死尸,正是今天在楼里被掐死的那人。”
    她口齿伶俐清晰,在场之人自都听见了。
    这样的雷雨夜里听了这种话,尤其是从一个看着冷静的不似小孩儿般的小孩儿口中说来,不管真假,也着实叫人毛发倒竖了,人群顿时喧哗。
    店小二跟掌柜从门口挤进来,小二忙道:“小公子可莫要这般玩笑,店里好好地,怎么又掐死人,又死尸的,感情是睡魔怔了?”
    林奶娘因吓得不轻,竟无法说话。云鬟便又道:“是不是真,只去隔壁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掌柜的道:“这……半夜三更,何必这样玩呢?再说客人这会儿应该正睡得好,也不好去打扰的。”
    云鬟扫了一眼,此刻屋里屋外都围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住客。
    云鬟便道:“这许多人都起来了,隔壁的只怕也早起身了,去看一眼又何妨?再说,若果然这店里死了人,却被人把尸首藏起来,谁知道到底会窝藏在哪个房间里呢?”
    这一句话,引得住客们越发骚动不安,店小二笑道:“小公子怎么好这样说?”
    掌柜啼笑皆非,思来想去,只道:“既如此,那好罢,那就去看一眼,看一眼大家都放心可好?”
    云鬟道:“甚好。”当下便叫露珠儿跟晓晴看着奶娘,她却起身往外,仰头看着掌柜,自是催促之意。
    那掌柜的骑虎难下,跟着小二出来,便到隔壁房前,却见房门紧闭。
    倒是那隔壁沈老爷开了门,探着胖头出来,眼珠儿骨碌碌地正在看究竟,见这许多人聚着,便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掌柜的只搪塞无事,对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便去敲门,谁知敲了半晌毫无动静。
    门口围着的众人都有些慌张,正窃窃私语,沈老爷道:“多半是睡死了,使劲儿敲一敲就是。”
    小二无奈,正要用力,房门却被打开,门内果然站着姓宋之人,身上披着一件外裳,也没穿鞋子,一副睡眼惺忪之态,打着哈欠没好气道:“怎么了?”
    小二苦笑,碍于掌柜眼色,只好硬着头皮道:“客官,您隔壁的客官说,看见有个……有个死尸在您的窗户上,不知……”
    宋先生闻听,吃了一惊,道:“什么?死尸?胡说什么呢!”
    因这会儿被惊醒的住客越来越多,掌柜的只想快些解决此事,便把心一横,陪笑道:“您瞧,这许多人都惊动了,不如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对您好,对大家伙儿也都好。”
    宋先生皱眉不悦,那沈老爷因披着袍子出来,道:“宋老弟,这可是难得的奇闻,快让我们大家伙儿进内看看。”
    宋先生苦笑道:“沈老爷怎么也跟着胡闹呢?也罢……”才松了口气,店小二忽道:“小公子……”
    宋先生一愣,猛回头,却见身后自个儿的房间内站着个小小身影,竟正是云鬟,也不知她是几时进来的,正四处打量屋内情形。
    这会儿掌柜,小二,沈老爷等好事之徒才在宋老爷房中转了一圈儿,却没发现什么死尸。
    掌柜的松了口气,又对云鬟道:“这下子可安心了罢?小孩儿家总是爱胡闹。”
    云鬟不答,却看着宋老爷道:“你可外出过?”
    宋老爷一愣,眼神微变,不答反道:“你为何这样问?”
    云鬟似笑非笑看着他:“你的头发虽擦过了,却还是湿着的,另外你不曾穿鞋子,方才我看过,你的鞋子也是沾着泥水,此刻外头下雨,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为出去过。”
    云鬟说着,抬手一指,众人顺着看去,却见床底下放着一双靴子,因在暗影里,自看不清,店小二又挑起灯笼,才看出底下果然拖泥带水。
    宋老爷喉头一动,呵呵干笑两声:“也不足为奇,我不过是去了一趟茅厕而已。”
    云鬟不言语,走到窗户边儿上观望,她因人小,无法看到窗户下如何,正踮起脚尖,忽然身子被人轻轻一抱,云鬟回头,却见竟是薛君生,微笑对她说道:“凤公子,我帮你。”
    云鬟本有些不自在,因听他这般称呼,知道他仍以为她是男孩儿罢了,因此不言,便俯身认真往下看去。
    原来这一面儿的窗户底下,是后院,旁边堆积着些干草等,云鬟看了一眼,便示意薛君生放自己下来…
    掌柜跟小二等人见状,也挨个儿过来又看了一遭,不见异样,掌柜便道:“什么也没有,又折腾什么,是该各自回房睡了罢?”
    云鬟皱眉思忖,抬头之时,忽然对上宋先生的目光,却见那目光森然阴鸷,竟有些怨毒之意。
    正此刻,手上一暖,竟是薛君生握着她的手,温声道:“我送小公子回房。”
    云鬟挣了挣,却又竭力克制那股不适之感,到底让他牵着自己的手,出了宋先生的房中。
    薛君生本要带云鬟回她房中的,不料云鬟出来之后,见沈老爷也扭动身躯要回房去,云鬟便叫住他,因低低问道:“沈先生白日听闻有贼,便十分惊慌,是怕贼偷走什么东西么?”
    沈老爷见她小小个人儿,却如此一本正经,十分讨喜,就笑说:“不错,老爷带着千金不换的宝贝呢。”
    云鬟道:“果然?不知是什么?”
    沈老爷面有犹豫之色,毕竟不好当中乱嚷,他心念一转,便俯身在云鬟耳畔低语了两句,才笑道:“你还这样小,必然还不知道这是何物呢?”
    云鬟道:“我只知道沈先生所言非虚,此物果然千金不换,更也值得有些居心叵测之人想要得手。”
    沈老爷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
    云鬟问道:“既然此物如此珍贵,不知沈老爷带了多少护卫随从?”
    沈老爷想了想,往楼下看了看,道:“两个丫头,四个小厮,一名管事,还有八个护卫,方才他们惊动了,都出来过。”
    云鬟问道:“一个也不少么?”
    沈老爷摇了摇头:“都在,我看得明明白白。”
    云鬟垂眸想了想,便问掌柜道:“店内可少了其他人?”
    掌柜的正劝众住客回房歇息去,闻言便酸道:“一个都不曾少,好端端地难道真个儿被掐死了么?纵然真变成尸首,难道大半夜不睡,也能到处爬?”
    不料薛君生看着小二,和颜悦色问道:“小二哥,你好像有什么话?”
    那店小二见被他看出来,就期期艾艾地对掌柜道:“其实……自打傍晚就不见了姚三儿,只是厨下阿昌说他有事儿进城去了。”
    掌柜的不以为意道:“好吃懒做,必然又偷偷去赌了!该死的东西,回来看不打死他……”
    云鬟心念急转,此刻无法,便对薛君生道:“这姚三应该就是被掐死那人,方才奶娘看见尸体在宋先生房中,他又是刚从外头回来,只怕他趁机将尸体处理了,时间甚短,他应该不会走太远,只怕尸体还在客栈里……或者藏在院中某处。”
    薛君生凝视着她道:“可是众人都不信,该如何是好?”
    云鬟看一眼沈老爷:“若真是宋先生所为,他应该是冲着沈老爷的宝物来的,所以他藏起尸体,不过是不想惊动众人,免得沈老爷警惕,倘若再惊动了官府……要下手自然难上加难。可明日他们便要走了……”
    薛君生看她面上略有忧色,便道:“凤哥儿别慌,我有法子了。”
    云鬟正不知他要如何,薛君生已经转身自去,这会儿沈老爷走过来,便悄悄问云鬟道:“你是谁家的丫头?方才你在屋里转了一圈儿,就能发现那许多可疑之处,很了不得呢?可知在场的人都在找尸体,竟没有一个人留意那些?”
    云鬟不言语,此刻虽然夜深,她却毫无睡意,走到栏杆边儿上,垂眸看去,却见薛君生缓步下了楼。
    客栈掌柜正因忙乱半夜,颇有恼怒之色,也不知薛君生跟他说了什么,那掌柜竟一反常态,顿时满面笑容,竟有前倨后恭之势。
    眼见掌柜的把小二叫来,吩咐了几句,片刻,小二以及店内一应打杂、甚至唱戏的人手都出了门,自然是去院子里找寻那死尸去了。
    云鬟看在眼里,目光从薛君生纤弱的身段上扫过,眼底却慢慢地又多了一层阴郁之色。
    忽听沈老爷在旁嘻嘻笑道:“是了,我记起来为何这薛小哥儿有几分眼熟了,他不是江南天音班里,那最当红的唱小旦的薛小生么?”
    云鬟面无表情,心中微微苦笑。
    不错,她在第一眼看见薛君生的时候就认出来了,现在还不过是个纤丽少年,再过数年,京城的风流场中,提起“薛小生”三个字,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辗转于各家王府、权贵府中,炙手可热,所到之处,如众星捧月。
    连目无下尘如赵黼者,偶尔也会请薛小生过王府唱上两段儿。
    而云鬟更深切记得的,却是赵黼曾说的有关薛小生一句话。
    他曾三分惋惜七分嫌恶般道:
    ——可惜了这把好嗓子,竟只是个下贱的娈童而已。
    云鬟恍惚中,不觉两刻钟过去了,前去找寻的众人都一一回来。
    末了,薛君生上楼,对云鬟道:“奇怪的很,各处都找过了,并不曾见到尸首。”
    
    第60章
    
    诗云: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夜雨渐大,隔着窗扇,清晰地听见雨声潺潺,湿气也渐重。
    夜本就凉,这会儿更是沁冷非常,就如二月料峭春寒之时。
    因方才那一场忙碌,此刻已经过了寅时。
    林奶娘因连受两次惊吓,自无法入睡,云鬟因想不通隔壁宋先生的疑团,也不能睡,因见陈叔年纪大了,不愿他跟着操劳,便叫他跟露珠儿晓晴先去休息。
    晓晴却极有眼色,因看林奶娘受惊不中用,且还需要人照料,她便自请留下。
    露珠儿因害怕一个人回去,便也要留下陪着,云鬟也都许了。
    这会儿多半人都去睡了,只薛君生立在门口,看着云鬟,仿佛等她说话。
    云鬟因知道他的来历,心中难免有些不适,然而对上他温和平静的双眸,却又不觉心下叹息:看着这样干净温柔的人,怎么能坠入泥沼似的,那样不堪?
    一念至此,忽然又想:她因听了赵黼点破薛君生的底细,便对他心有成见,然而这世间谁竟比谁更尊贵些不成?她在江夏王府之中所遇所经,难道就算好的了?
    云鬟扶额,暗笑自己竟也心存偏见。
    薛君生看在眼里,眼波越发温和了些,但云鬟不出声,他也不主动打扰。
    倒是露珠儿跟晓晴两个,因跟他年纪差不许多,更兼薛君生样貌俊秀谦和,两个人便自然十分喜欢,露珠儿便道:“薛公子,横竖大家伙儿都不曾睡,你为何不进来坐着?”
    云鬟听了抬头,这才展颜道:“是我疏忽了,还请坐了说话。”
    薛君生听云鬟发话,又见她一笑明媚,他便走前几步,小心在云鬟对面坐了,一举一动,竟也是斯文的很。
    云鬟暂把心底那些胡思乱想压下,只道:“方才有劳哥哥了。”
    薛君生听她如此称呼,双眼一亮,便低下头去,唇边带了一抹笑:“哪里,只可惜并没帮得上。”
    云鬟道:“是那贼人太过奸猾了。”
    这会儿露珠儿因见众人都忙了半宿,可什么也不曾找见,又看晓晴正陪着林奶娘不曾过来,她便小声儿对云鬟道:“姑娘,会不会真的是嬷嬷太过乏累,一时看错了眼呢?”
    云鬟道:“看错眼是有的,然而有一次,难道还有第二次不成?我是不信的。”
    薛君生也点头道:“很是,何况今夜也并非一无所获,比如那宋先生的行迹就十分可疑。”
    云鬟暗忖不答。
    露珠儿却问详细,薛君生看云鬟沉默,他便轻声道:“先前在宋先生房中,发现他曾出过门,所以靴子上才有泥水,他只说是去上茅厕,然而看那个模样,分明是才淋湿不久,就算真个儿去茅厕,如今外头闹得众人轰动,他如何竟不露面儿?”
    露珠儿呆呆地,似懂非懂,云鬟却看向薛君生,薛君生对上她的目光,察觉她有倾听之意,才又继续说道:“他既然才去过茅厕回来,不可能如此快就睡着,我揣测他不露面,无非是两个原因,其一,他不方便露面,是因为当时在忙做别的事儿,无法脱身;第二,他已经知道了外头发生的是什么,故而不想现身。”
    露珠儿这才恍然大悟,便点头,又道:“薛公子,你好聪明!比我们姑娘……”
    云鬟不待她说完,便咳嗽一声,露珠儿自知失言,忙捂着嘴退下了。
    薛君生只当未闻:“凤哥儿,不知我说的可对呢?”
    云鬟道:“薛哥哥心思缜密,推测的合情合理,令人钦佩。”
    薛君生一笑,低头想了想,忽然问道:“是了,我有个疑惑不解。”
    云鬟道:“但讲无妨。”
    薛君生道:“凤哥儿说宋先生是杀害姚三儿的凶手,不过,宋先生当时明明是跟沈老爷在楼下吃酒,你可还记得?是我跟陈阿叔过去他房间查看之时,他们才上楼来的。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分身在楼上杀人?”
    云鬟波澜不惊,徐徐道:“薛哥哥说的是,我方才细想了一遍,也有两个可能,第一是宋先生有个帮凶,故而能楼下喝酒,楼上杀人;第二,就要问沈老爷了。”
    薛君生不解,云鬟道:“不知你留意过这客栈不曾,这一排房子,开窗便是后院,二楼也并不高,倘若是有些武功的人,上上下下也是极容易的,何况这院子跟前头的客栈门也是通着的……”
    薛君生悚然惊动,道:“凤哥儿的意思我知道了,既然如此,我即刻去问一问沈老爷。”
    云鬟先一点头,继而心中一动,便制止道:“哥哥不必过去,找个小幺去看一看,若沈老爷愿来,则请他来就是了。”
    薛君生闻言,定睛看了云鬟半晌,才微微一笑:“甚好,有劳。”
    当下露珠儿出门,就到楼下叫了一个小幺上来,自去请沈老爷,不多时,就见沈老爷从门外进来,一边儿笑说:“你们两个小孩子,眼看快天亮了,也不自在睡会儿?”
    薛君生站起来相迎,三人落座,沈老爷道:“说罢,要问老爷什么事儿呢?”
    云鬟见他已经猜到了,便跟薛君生对视一眼,薛君生问道:“白日里沈老爷跟宋先生在楼下吃酒,不知宋先生可有什么异动不曾?”
    沈老爷听了,脑门皱起,想了想道:“并没什么呀……”
    薛君生提醒道:“比如他有没有借口离开?”
    沈老爷眼神微变,停了停方道:“他的确是离开过两次,都是去茅厕……后来一次耽搁的有些长,我还问他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哩。”
    薛君生道:“是不是就在上楼遇见我跟阿叔之前?”
    沈老爷呵呵笑笑道:“可不是么?是了,当时还听见楼上有人叫了声儿……我本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儿,正好儿宋老弟就回来了。”
    薛君生忍不住露出笑容,先看一眼云鬟,又把跟云鬟揣测之事说明。
    沈老爷如在梦中,道:“原本不好随意怀疑他人,不过这宋贤弟是我在路上遇见的,因为他也是往白马寺上香来,故而一块儿来入住了。他又如何知道我有那宝物呢?”
    云鬟问道:“恕我多言,不知那宝物沈老爷是从何处得来?如此稀罕珍奇,只怕不是家传?”
    沈老爷笑道:“这当然了,乃是有个人落魄之时,无奈拿了此物出来,老爷我识货,便重金得了来。不过老爷知道这非俗物,自己留着怕不妥,又因老爷想做一件功德,便想着把此物送到白马寺来供奉,可算是一举两得。”
    他两人说时候,薛君生因不知何物,便有些迷惑不解,然而却并不贸然相问。
    沈老爷见他安安静静地,便故意道:“薛小哥不想知道这宝贝究竟是何物么?”
    薛君生笑笑:“既然非俗物,只怕我福薄,无缘得听得见,倒也罢了。”
    沈老爷听言语这样可人,赞道:“果然不愧是……咳,你既然这样说,老爷心里反倒有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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